沈惕略微皱了皱眉,像是疑惑。
这表情令安无咎感到很惭愧,他似乎真的试图将沈惕与那个不可名状的他联系到一起。
关于他想起的那些事,安无咎不止一次地怀疑过,所谓的神是真的存在吗?还是只是他父母疯了,自己承接了他们疯狂的基因,也臆想出那些可怕的幻觉。
但是太真实了,与那种真实刻骨的痛苦相比,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给他爱欲与温暖的沈惕,仿佛才是虚构的。
有一点。沈惕想了很久才开口,不过要说熟悉,我觉得是不是第一眼就这么觉得,而是后面相处的时候发现的。
安无咎静静地望着他。
说起来有点可怕。沈惕笑了笑,你开心的时候我或许不能理解,但是痛苦的样子,我好像已经看过成百上千次,那是我最熟悉的时候。
安无咎愣住了。
这一句话,几乎是将他心中的猜想敲定下来。
我应该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出很多痛苦
对。沈惕肯定地点了点头,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响声,所以我说很可怕,我感觉看到过。
安无咎几乎透不过气,他浑身冰冷,脑子里充斥着他作为试验品被实施操作和被观察的画面,遍体鳞伤的他拥有的只有一片漂浮着的宝石光,一个怪异的、不被任何人看到的神。
他不知应该如何对沈惕说出这些,会不会被当做是疯子。
要怎样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你很像是我以前召唤过的非自然体呢?
但是如果我真的看到过,沈惕又一次开口,我一定会救你的。
安无咎笑了出来。
如果真的是他
安无咎想,一切都是注定的。
但他确信母亲口中那个将父亲害死的蓝色的神不是沈惕,一定不是。
安无咎想到沈惕口中的同类,心中更多了些怀疑。
既然沈惕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他的同类呢?
太多的疑惑和未知纠缠在一起,安无咎感觉迷雾重重,难以破解。
无论如何,总要先平安地从这一次的游戏里离开才行。
其他的,等他想起来更多的记忆,应当就会更清晰了。
沈惕还想告诉他,其实他很多时候都能听到安无咎的许多心声,这个能力是从最近才开始的,包括刚才,安无咎的诸多挣扎与矛盾,其实沈惕都知晓了。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安无咎的心长在了自己的身上。
安无咎在心里,似乎将他划分到了非人类的那一个范畴。
沈惕是不意外的,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太像寻常人。
他努力地学着做一个正常人,只希望安无咎不要离开他。
雪越下越大,二人艰难地来到城民集居的地方。安无咎想到杨策出来的时候行色匆匆,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目的地,想往那处去赶的样子。
安无咎站在原地,想了想,脑中闪过一丝可能。
他的视线笔直地望着前方,你说他会不会
在找大祭司。沈惕接道。
安无咎转头看向沈惕,那表情像是在意外他这么快想到。
沈惕发誓这次他没有听到安无咎的心声,他耸耸肩,我只是猜测。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无咎转过头,朝着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走去,这个游戏有两个目标,一个是保证自己所在的阵营活下去,这一点大家都很努力,但是还有一个目标好像被所有人忽略了。
嗯,我记得好像是,让水中城的城民从危险中解救出来,给他们自由与和平。沈惕想了想,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第一个目标已经说了,血月是信奉了邪教被狼化的祭司造成的,只要杀光他们就可以解除血月的诅咒,那为什么又要说第二个目标,不是多此一举?
应该是其他的隐藏通关条件。安无咎想,这一点不会只有他们想到,杨策急着离开神殿,恐怕也是因为第二个目标。
他们进入那户开着灯的人家,里面果然有位年轻男子,正坐在矮凳上打石器。男子见到两人,立刻恭敬起身对他们问好。
沈惕打听了大祭司所在的玻璃房具体地址,男子强调说大祭司在闭关,但沈惕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
男子只好告诉他们具体的地址,就在两人即将离开时,他又开口,明天的祭典,二位祭司一定要参加啊。
又是那个祭典。
安无咎点了点头,会的。
直觉告诉他这个祭典应该是有问题的,或许隐藏着他们解开水中城谜团的线索。
根据男子的指示,二人绕过半座城,来到了大祭司闭关的地方。所谓的玻璃房事实上是一座塔型建筑,最上面的确是用玻璃建造的。这座塔的大门半掩着,安无咎向里推开门,里面是旋转向上的台阶。
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门口站了站。
杨先生。
安无咎淡淡道,我并没有要跟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想求证。
就在他说完之后,没多久,杨策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放弃了偷袭的打算,看向安无咎。
你已经上去过了?沈惕问他。
杨策点了下头,上面是封锁的,有提示,说血月结束的时候,大祭司会自己出来。
安无咎凝视着杨策的脸,这里风大,我们上去聊一聊吧,杨先生。
沈惕察觉到杨策对安无咎的些许防备,与他人不同,其他人对安无咎的忌惮多半来源于他在游戏里的表现,但杨策看起来不像是和他同场过的玩家。
沿着楼梯向上,他们进入到第二层的房间里。安无咎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开门见山道:您认识杨尔慈吗?
杨策明显怔了怔,而后微微皱起眉。
安无咎继续道: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尔慈的父亲吗?
沈惕对这种狗血的亲情关系没太多兴趣,杨尔慈也不像是那种可怜兮兮找爸爸的小朋友,不用他操心,所以沈惕便找了个椅子坐着听。
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尔慈?
杨策这样几乎也是默认了。
安无咎松了口气,是,她是我们在圣坛里认识的朋友。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与杨尔慈结识的经过,她现在一直在找你,因为你的事她离开了沙文,进到圣坛里了。你应该很清楚圣坛是个什么地方,有一点我不明白,杨先生,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见她?
安无咎说的话很直接,究其原因是为杨尔慈感到不值得。
如果她的父亲真的在乎,就算是在圣坛,中途那么多个24小时,怎样都会见一见她,让杨尔慈知道他是平安活着的。
坐在一旁的沈惕抬了抬手,一副我插一句嘴的样子,你该不会是那个什么神秘组织的人吧?所以不能回去?
杨策没有说话,似乎也不能说,他沉默良久,只告诉安无咎,你如果再见到尔慈,就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安无咎猜测他有难言苦衷,不能明说,于是也不逼迫。
她是个刨根究底的科研工作者,我可糊弄不了。安无咎说,我会一五一十告诉她的,至少这样杨尔慈会放心些。
杨策依旧没有回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像他一样堕入这无量深渊。
明明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既然大祭司见不着,该传的话也传到了,沈惕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安无咎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忽然听到杨策叫住了他。
你的妈妈是不是叫安从南?
安无咎愣住了,怔了一秒,他走上前,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外露出情绪,你认识我?
准确地说,我是认识你的父母。杨策凝视着安无咎的眼睛,你长得很像你母亲,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怀疑。
安无咎有太多想要问他的,但一时间,那千千万万个问题好似纠成一团棉絮,堵在心口。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还以为是我弄错了。
最后还是杨策先开的口。
死了?安无咎疑惑的表情像个没有受过伤的孩子。
对。新闻也是这么报道的。杨策至今还能回忆起安从南被逮捕时的样子,说是你的母亲杀了你和你妹妹,所以她被逮捕,被关进精神病院。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安无咎垂着眼,低声问他:那在报道里,我妈妈是怎么杀了我们的?
警察在悬崖的湖底找到了一辆刹车失灵的旧车,那辆车的主人是你们的母亲,而且她之前有过纵火的前科,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车上有你和你妹妹的DNA和一只女童的鞋,警方就判定她故意杀人,将她逮捕了。
这听起来像是一整个局。
安无咎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冷静下来,但他的脑中不断地冒出各种各样的阴谋,他控制不住。
最终他只能抬起头,质问杨策,那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你不是沙文的研究员吗?
杨策没有否认,你忘了吗?你父亲也是,而且他的级别更高,负责更机密的项目。
但他死了。安无咎说。
杨策看着他,觉得自己过分残忍了。安无咎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好像并不清楚过去发生的许多事。
是,负责那个人类革新计划的很多人,都死了。
窗外的风雪声很大,显得这个房间越发的冷寂。
沈惕静静地望着安无咎,感觉这段时间累积的那些记忆和压力几乎要将他已经趋于平缓的另一部分逼出来。
所以你也不清楚他们负责了什么?安无咎还是忍住了所有的情绪,继续追问。
杨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对他说那么多,但面对安无咎,他心中动了一些恻隐之情,我所知道的是,这个项目是面向一种极端情况,对人类生命体的改造,但目前为止,好像只有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沈惕好奇问道:什么极端情况?
杨策顿了顿,我说过了,我不是那么清楚。不过在这个项目启动之前,发生过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刻。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当时因为社会阶层之间的鸿沟,那些跨国企业为了稳定住那些中低阶层的人们,就不断地用虚拟世界的低级乐趣去刺激他们,以达到资源和阶级固化的目的。对于这些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但当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的虚拟游戏,名字叫旧约的召唤。
所谓的旧约并非圣经,而是一本陈旧的古籍。游戏内容也很简单,类似某种难度不高的解密游戏,想办法打开书,读下去,就可以获得许多的游戏激励。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款小游戏竟然一下子就席卷了整个美洲大陆,乃至全世界。
也是在那个时候,全世界的犯罪率飙升,人们忽然之间陷入仇恨与杀戮中,疯狂的极端情绪蔓延。
当时被逮捕的很多人嘴里都喊着,真正的主要回来了,所以政府联合一些企业,包括沙文的研究员,展开了调查工作。据我所知,那个计划就是在这件事之后展开的。
听完这些,安无咎更加确信,所谓的人类革新计划,是想通过技术手段和精神刺激,得到更强更稳定的人类,并将计划普及,以求在这种不可名状的精神肆虐下实现人类的自我保护。
具体这些是不是真的,包括他们是如何定义这个成功,我试图了解,但并没有得到确定的数据,我甚至没有实验体的名单。如果你感兴趣,目前最清楚这件事的只有沙文的执行董事拉塞尔,毕竟这个项目是他发起的,你的父亲是核心研究员。
拉塞尔安无咎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看到安无咎的反应,杨策肯定了他的猜想,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毕竟他就是圣坛这个游戏最大的投资人。
沈惕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一个所谓改造人类的机密项目的背后推手,竟然刚好是圣坛背后的靠山。
这两者恐怕有不小的关系。
再加上杨尔慈口中那个调查圣坛的神秘组织,这摆明了是多方势力的对抗,他并不想安无咎牵扯进去,光是在圣坛里活下去就很难了。
明白了。安无咎能从他的口中得到这些信息,已经非常感激,谢谢。
他也确信,杨策不是人类革新计划的核心层,否则他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自然。
安无咎想,自己或许就是那个成功的实验体。
如果是,那么他至少会有稀缺性,投放他进入圣坛的,恐怕就真的是项目背后的人了。
多讽刺,明明他的父亲生前是这个计划的核心人员,为了对抗疯子们口中要归来的主才投身于研究之中,可在他死后,研究计划不再属于他,连他的孩子也要成为这个计划的牺牲品。
到现在他从躯体到精神再到记忆,无一处不是支离破碎的,甚至连父亲和妹妹的名字就记不起。
他们一家才是真正被献祭了的祭品,为的是所谓全人类的存亡。
这里几天几夜下着雪,完全被冰封的水之城,也不及安无咎的心一半冷。
无咎。
在安无咎打算离开的时候,杨策叫住了他,以长辈的语气和姿态。
安无咎转过头,望向他。
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杨策真实地想到了之前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想到了他的父亲,他们简直是他见过最般配的两个人。
你的名字是自己改的,还是你母亲改的?
安无咎愣了愣。
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杨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兑换了一支香烟,用火机点燃了放到唇边,他倾向于是安从南改的,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这一点你父亲还跟我讨论过,他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是想让你跟安从南姓,因为她的姓氏寓意更好,但是受限于父权社会的传统,连你妈妈的姓氏准确来说都不算是她的姓氏他说了一大堆,我打断了他,让他直接告诉我儿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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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无限]——稚楚(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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