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策难得地笑了笑,他后来才进入整体,告诉我他把他的姓氏和妻子的糅在了一起,给你起名叫沈安,小名叫安安。
安无咎听到这句话,忽然间,一些记忆如同海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记起了父亲的名字叫沈思远,记起了父亲死后还是孩子的自己无法入睡,默念出被母亲视为禁忌的咒文,唤出了那个他。童年时期的自己已经陷入疯狂,将他视为自己唯一的朋友,倾诉自己害怕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甚至给他写字,用手指在地上写惕字。
[这是我爸爸教我的,他要我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这样才不会犯错。]
[你看得懂我写的字吗?这是我的名字,我姓沈右边这个字念惕。]
安无咎的眼眶酸涩无比。
原来连他的名字,都是来源于自己。
[这是我最喜欢的字哦。]
第115章 雪之精灵
沈惕愣在原地。
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 关于自己的来历,自己究竟是什么,想到他不愿去想, 懒得再想。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原来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是安无咎本身,就连这个名字都是安无咎赋予的。
他的手突然间灼热起来,双手的皮肤又一次出现异动。
最初的时候, 沈惕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上面那些凸起的纹路时不时就会像虫子一样蠕动,像青筋一样往喷张,甚至钻出了皮肤, 但过不了多久一切又恢复原状, 根本由不得他的意识。那时候的他初临人世, 什么都不懂, 就连言语都极其困难,这一双手吓跑了许多人,没有人愿意与他为伍。
畸形的怪胎。
他们是这样形容他的。
甚至在梦中, 沈惕都会梦见一面形状扭曲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起初还是他熟悉的样子,黑发, 蓝绿的眼,眉心一抹红色。可忽然间,极光般绚丽而诡谲的光雾出现,笼罩着黑色的房间、银色的镜子, 片刻后, 那镜中的倒影变了,变成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
那些生长在他手上的、令他作呕的纹路变成了一条条滑腻灵活的触手, 好似要从镜中钻出来,钳住他的咽喉。
这些梦时常出现,沈惕并不知其缘由,以为是他太过厌恶这双手,所以干脆用一副手套封住它们,眼不见为净。
渐渐地,时间一长,沈惕开始能控制住那种畸变,那股怪异的力量也渐渐地蛰伏与这副躯壳之中,不再兴风作浪。
他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奇怪了一点,比大多数人特殊了一些。
原来并不是这样,他根本不是人。
明明心中早就有了这种料想,可沈惕始终是逃避了,尤其是在遇到安无咎之后。他多么希望自己和安无咎是同类啊,就像他希望能拥有这个人一样。
他的记忆始终如同一团散不尽的白色浓雾,好像有,但什么都看不清。
但就在杨策说出安无咎本名的时候,沈惕一瞬间想起了许多。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他看到安无咎的时候,竟然好像可以一眼望见他小时候的模样。
因为他原本就见过。
从安无咎的父亲离世的那一天开始,安无咎的精神值陷入巨大的波动之中,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唤醒了自己。
人类极端的狂怒、痛苦、恐惧、抑郁是他们最好的养料,这些情绪来源于越纯净越高尚的人,诅咒的效力就越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人类才有机会逼近他们所在的领域,通过咒语召唤出邪神的倒影。
被莫大的痛苦所吞噬的小男孩,一个被封印的遥远神祗,在多年前的某个寒冷夜晚相遇了。
看似漠然的神沉默地陪伴他在痛苦中长大,在痛苦中渐渐被培育成一个成功的样品。
连沈惕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人形都是由执念幻化而成的,是漠然的神格中分裂出了一丝差点令他毁灭的人欲。
想成为这个小男孩的同类,想救他,想占有他,想真正地拥抱住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而不是高高在上地俯视。
沈惕就是这样诞生的。
杨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他说完安无咎本名之后,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安无咎很快恢复过来,再次对他道了谢,他牵住沈惕的手,打算离开,您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我在这儿静一静。杨策脑子有些乱,很多十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纠葛不已。他吸了一口烟,眼睛瞥向两人交握的手,沈惕是你的
男朋友。安无咎的手指扣在沈惕的手背上,对杨策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沿着旋转楼梯向下,过去的许多事在脑中盘旋。安无咎想着应该如何告诉沈惕这些事,又想知道沈惕是不是也能记起些什么,譬如他与之前出现在自己家中的那本书是不是也有关,他又是如何来到圣坛的。
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这些问题一个叠着一个,一时间安无咎竟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推开塔楼的门,雪花扑了满脸,黏在他睫毛上。安无咎闭了闭眼,抬手擦掉落上去的雪。
你可以一个一个问我,没关系的。
沈惕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令安无咎猛地转头,微微睁大的眼中满是惊讶。
沈惕没有看他,仍旧侧着脸。在漫天飘雪之中,他勾起嘴角,红色耳坠微微晃动,像个不那么正经也不那么可靠、但足够英俊的神明。
我听得到你说的话哦。
安无咎一把抓过他的手臂,把他拽到直视自己,真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沈惕抬了抬眉,确实挺离谱的。
真的听得见!
安无咎眨了两下眼,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什么时候开始的
该不会他之前心里想的所有事沈惕都能听得见吧。
放心,没有这么夸张。沈惕抬眼望天,想了想,如果要说非常清晰准确地听到,应该是这一次的游戏里,而且是在我们俩上
安无咎非常适时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在开玩笑吧?他又一次问沈惕,什么都能听得见?
沈惕摇了摇头,抬手握住安无咎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来,偶尔,很随机,比如我到现在都不确定你的身份。说完他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安无咎倒是并不在意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游戏里的身份,这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沈惕能听到他的心声,难不成他真的是什么神仙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刚刚自己想的那些事,沈惕也知道了。
关于他的过去,他儿时家破人亡的悲剧,包括他与疑似沈惕的那个他的羁绊
别人的呢?安无咎问他,你也能听到吗?
沈惕摇头。
只有我?
沈惕点头,又补充说:而且我能和你共情。
共情?安无咎皱了皱眉。
共情倒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很多人都做得到,也做得很好。
沈惕听到了他心中所想,直接告诉他,我说的共情,指的可能是物理意义上的。
安无咎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沈惕抬起手,覆上自己的心脏,你痛苦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心痛,很真实的感受。
安无咎不再发问了。
这些迹象无一不展现着一件事实他与沈惕之间有着尚不明晰的更深的关联。
外面冷,他抬起头对沈惕说,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静默地在雪地里行走,忽然间,安无咎听见沈惕对他说谢谢,他抬头问他为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名字。沈惕声音沉郁,如同一滴温热的水落到安无咎冰冻的心中。
惕字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叮嘱,最后化作一份陪伴他的执念。
尽管这个执念本身可能是世界上最不谨慎的家伙。
你都知道了
沈惕嗯了一声,但是我现在能记起来的还不多,我只知道我是因为你而出现的。
安无咎紧握住他的手,说不上为什么,当他明确地知晓沈惕并不是真正的人类之后,一种恐慌便油然而生。
沈惕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安无咎害怕有一天,他真的会消失,或是回到他的应许之地。
沈惕想到杨策之前的话,对安无咎说:杨策说人类革新计划是用来对抗某种非自然力量的,而且参与过人类革新计划的研究者一个一个都死了,你觉得这其中有没有我的原因?
他说得不算直接,但安无咎听得懂。
我爸的死应该跟你无关。安无咎说,我记得很清楚,他死的时候整个眼珠都变成了蓝色,像玻璃珠一样。我妈妈也警告过我,不许看蓝色的东西。
他看向沈惕,你发现了吗,每一次进入圣坛,周围的环境都是由蓝色光点形成的,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还不太明显,最明显的是昨天。
沈惕问:你说的是黄昏献祭的蓝色火焰。
安无咎点了点头,那个蓝色的火焰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声音。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沈惕嘴角微微勾起,那只该死的兔子。
没错。他们一步步朝着神殿走去,安无咎心底发寒,我现在最害怕的是,那个让我父亲的精神彻底崩溃的东西,就藏在圣坛的背后,或者说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他无处不在,可能是圣坛里的一花一木,也可能是某个观察我们的NPC,甚至是某个玩家。
安无咎告诉沈惕,在收容中心那个关卡时那只兔子曾说过的话,他说在我们之前,只有一个玩家曾经破解了那个博弈游戏。
沈惕也听到过这一句,你觉得那个玩家可能是就是兔子本人。
只是我的猜想。安无咎继续向前,双足因深陷雪地而僵硬,那只兔子总是一副全知全觉的视角,而且他说过,像我这样的人,我的极端情绪是他最像看到的。他曾经想把我逼疯,但没有得逞。
我想兔子和那个通关的玩家或许都是他的分身之一。
这是最可怕的。如若他们的敌人是人,是阵营,甚至是数据,都没有这样不可控和不可知,但现在安无咎甚至不能知晓杀死父亲的始作俑者究竟是什么。
他的存在和沈惕的存在一样,是令人恐惧的未知。
你曾经说过你是被同类所惩罚,不断地重复着某种痛苦,可那时候的你真的能感受到痛苦吗?安无咎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那时候的他就已经被剥离出来,变成了人类的躯壳。
那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神,会不会就是沈惕的同类?在他对精神的强大干扰下,安无咎幸存下来,并且记住了一些只字片语,只是召唤的方式或内容出现了偏差,所以阴差阳错地将沈惕拽入这个世界。
安无咎还想说什么,忽然间听到吴悠的声音。
无咎哥!
他神色慌张,很是焦急地朝他们跑来,把南杉都甩在后头。
怎么了?安无咎握住他的手臂,发生什么事了。
诺亚不见了。吴悠喘着气告诉他,我们找遍了整座城都没有看到她。
南杉也走了过来,对安无咎说出来龙去脉,半小时之前诺亚是和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她提出要出城看看,我想了想,决定先找城民要一些食物和水以防万一,但我们拿到食物离开城民的家之后就发现诺亚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很久,挨家挨户地找,都没有消息。
应该不会凭空消失的。安无咎想了想,她说要出城,你们去城门看过吗?
找过了,没有看到她。吴悠说。
安无咎觉得不太对,他想到之前自己在山顶上观察水中城的格局,这座城市背靠山谷和神殿,建立在一片平原之中,城墙和护城河圈出一个方形的偌大土地。
沈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要不去后面找找吧。
吴悠觉得他不靠谱,后面?
神殿的后面。安无咎说。
于是四人绕过巨大的神殿和台阶,来到背面,这才发现原来神殿背面是没有台阶的,而是笔直如同悬崖一般的石壁。这样的构造很奇特,令安无咎想到一种可能。
一般来说建造这种金字塔形结构,会在两边都建造出台阶,但这样的结构容易腹背受敌,如果反面是垂直于地面的石壁,一旦有敌人进攻,难度就会大大提高,只能从一条路攻上神殿。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联想到战争的画面,没多久,他听到南杉的声音。
那是诺亚吗?
吴悠看过去,发现诺亚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周亦珏,两人望着一个方向出神。他连忙跑过去将诺亚的手牵住,拽到自己身后,远离周亦珏。
周亦珏回过了神,扭过头与吴悠对视,笑了笑,也不用这么防备我,要不是我,你这个小妹妹就被妖怪勾走了。
妖怪?
是我听到她要出城,这也刚好是我要做的事,周亦珏说,所以我就跟在她后头,没想到也跟着撞见鬼了。
安无咎走过去,询问诺亚发生了什么。
诺亚眉头紧皱,刚刚有一个浑身雪白的女人在这里。
头发、睫毛、皮肤和瞳孔,无一处不是雪白通透的,如同雪精灵一般。
她的脚踝和手腕都有镣铐。诺亚告诉他们,她想要我们帮她解开,我同意了。
她的眼神中满是哀伤,空荡荡的白色瞳孔里似乎凝着泪水的冰晶。
沈惕双臂环胸,认真听着故事,然后呢?一般来说这种童话故事不是会有报恩的情节吗?
诺亚瞥了他一眼,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看他。她指向周亦珏,那个女人的确要报恩,她给了我们一个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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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无限]——稚楚(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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