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菜也不和胃口。沈惕笑了笑,早知道刚刚就不叫餐了。
安无咎抬眼与他对视,想到方才那个小男生看沈惕时憧憬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吃味。
但是那个服务生很热情。
是啊。
沈惕嘴上没说,可刚刚一直往安无咎这边瞟,只见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那个小男生。
明明前不久还在跟自己接吻。
是挺可爱的。沈惕故意说。
安无咎拾起叉子,从沙拉里插了一块类似水果的食物,赞同了沈惕的观点,嗯。他的腿好像是义体,脸很孩子气。
这都观察出来了?
很上心嘛。
安无咎觉得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了,我看他两条腿走路状态不一样,就观察了一下,腿的粗细不一样,有一只脚踝也是人造的。
沈惕故意放下刀叉,一只手托着腮,冲安无咎挑了挑眉,你有这样观察过我吗?
安无咎了解了沈惕的意思,原来弄半天并不是想听他夸别人。
当然。安无咎很诚实地说,但是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脸会过分引人注目,所以戴上了面罩。我能观察出什么呢?最多也就是个子很高,手很好看,喉结上有个纹身,看起来很出众而已。
这番滴水不漏的话一说出来,沈惕完全无法反驳。
想来也是,安无咎本来就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傻白甜,他不爱说话,但也最会说话,善良状态下还自带一种非常值得信赖的气质加持,另一种状态的洗脑能力更是可怕,否则也不会一下子迷倒那么多人,死心塌地跟着他。
安无咎吃不了太多,只坐在椅子上看沈惕,或是看外面被霓虹浸染的夜空。
戴面罩其实不单纯是遮脸。
他突然听到沈惕说。
那是什么?安无咎转过脸,看向他。
那个面罩不是我的。沈惕垂下眼,是一个小朋友的,在游戏里的时候我帮过他,他就送了我一个面罩,其实我不喜欢那个面罩,也没想过要帮他,只是一时兴起,但他很开心,很感谢我,并且告诉我,如果活下来,他要带我去看看他做的其他面具。
那算是我在游戏里第一个有交集的人,因为我太孤僻,又很奇怪,恐怕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愿意和我作伴。沈惕说着,很轻地笑了笑,但他并没有活着离开那一局。
安无咎没有想到,原来那个面罩是沈惕第一次与人结识之后,得到的东西。
沈惕抬眼,看着安无咎,最让我受刺激的不是这个小孩子的死,而是面对他的死,我没有感觉。
他无法对安无咎形容那种空虚,那种无法感受到任何事物任何情绪的感觉。
我意识到我是个非常非常奇怪的人。沈惕轻声说,我知道换作是另一个人,一定会感到悲痛,至少会难过一阵子。所以我戴上了他送我的面罩,假装自己也在缅怀。
安无咎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惕这样厌恶活着。
一个什么都感受不到的人,怎么会热爱这个世界呢。
对不起,我还把面罩砍碎了。
听到安无咎的道歉,沈惕笑了起来,没关系,面罩裂开的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是应该面对的。
而且
沈惕不确信说出这些,会不会让安无咎感到有压力,或是令他怀疑真假,但的确如此。他说过很多谎话,但没有骗过安无咎。
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能感受到你。你的开心,难过,痛苦,我都能感受。
他的眼瞳看起来清澈见底,在茸茸的暖光中显得无比诚挚。
这一点我不需要模仿,好像生来就会。
安无咎的鼻尖有些酸涩。
奇怪的人真的要靠奇怪的人来拯救。
我知道的。
他明白沈惕的怪异,明白他有时候其实就像一个未入世的孩子,什么都不明白,但为了合群,又不得不装作很明白,久而久之,就活得很矛盾。
变得既懵懂又世故。
或许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沈惕才会有本能的一面。
这座城市的夜晚灯火不灭,甚至比白昼还要繁华,霓虹透过玻璃,将每一个人的梦都照得无比喧嚣。
安无咎静静地躺在沈惕的怀里,后背贴靠着他温暖的胸口,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明明这里是安全的,可他还是无法顺利入眠,只要一闭上眼,那些曾经危及他们的危险统统浮现在眼前,仿佛要重新经历一遍。
于是安无咎只能睁着眼,望着没有焦点的白墙。
他尝试着轻声对沈惕说话,说他要找到自己的妹妹,无论她是不是活着,他都要找到她,这可能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又对沈惕说,倒闭的精神病院可以查,他身上这幅金属骨骼应当更有查下去的空间。
说完这些,安无咎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无法接受被人为操控的命运,浑浑噩噩烂泥一样的记忆,他一定要找到最初和最完整的自己。
沈惕抱着他,呼吸声很沉稳,确认他熟睡之后,安无咎动作很轻地转过身,沈惕抱得太紧,他花了不小的气力才能面向沈惕。
落地窗外光怪陆离的光落在沈惕的脸上,安无咎伸出手指,指尖隔着几毫米的距离,将沈惕的五官和轮廓描摹了一遍。
他希望这个人不要离开。
但如果希望必须破灭,安无咎希望离开的是自己,不要是沈惕,也不要是任何他在乎的人。
沈惕睡得很沉,记忆中他很少像这样熟睡过。
手臂空空的,原本还有睡意的他忽然间清醒,坐了起来。
床上只剩他一个。
沈惕的心忽然间快速地跳起来,正要掀开被子下床,却发现床边的矮桌上放着什么。
回头一看,竟然是他碎成两半的面罩。
这出乎沈惕的意料,他伸出手,将面罩拿起来,当初被一劈两半,如今竟然被粘合到一起,只是胶水的痕迹很拙劣。
为什么他会留着这个?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难道当时决斗完,他自己又返回决斗阈,把面罩收到游戏面板里了?
正疑惑,门嘀地响了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
门口的安无咎撞见坐起来的沈惕,愣了愣,你醒了?
沈惕眨了眨眼,冲他晃了晃握着面罩的手。
我我还没粘好呢,你先放下。
第93章 靠近真相
安无咎这张聪明脸上头一次露出这么窘迫的表情。
沈惕倒是十分受用, 见他过来要夺手里的面罩,就故意把手背到身后。
你给我啊。
安无咎朝他摊手。
沈惕本来想捉弄他,可看他这幅样子, 又舍不得捉弄, 生怕自己掌握不好分寸,惹得安无咎不开心。
于是他将背起来的手伸出来,可安无咎去拿面罩的时候, 他又不松手。
安无咎抬了抬眉,原本不想说话的,但又强调着重复了一遍,我还没有粘好, 让我重新弄一下。
沈惕被他的认真劲儿逗笑了, 好吧好吧, 给你。
他递过去, 又坐回到床上,抓了抓自己睡乱的头发,又看一眼墙壁上显示的时间。
才六点不到。
你这么早就醒了?沈惕拉过他一只手, 揉了揉他的手指,眼睛无意间瞟到手腕上的伤痕。
他们一起经历了三场游戏,他的伤也愈合了, 只是留了缝针的疤,短短的几条横线,一条交错的纵线,看起来并不吓人, 在安无咎的手上反而挺好看。
不过沈惕没把这话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审美估计也不是那么正常,说出口怕吓着他。
听到他问早起的事, 安无咎心里想着其实是一晚没睡。
但他没有说,只是用被外面的飞行器声音吵醒之类的话糊弄过去。
他看了一圈面罩,检查了一下溢胶的部分,才发现沈惕盯着自己的手腕看。
已经好了。安无咎挨着他坐下,还伸出手腕让沈惕捏,完全没感觉。
沈惕笑了笑,只是轻轻地摸了摸,手指摩擦着伤痕。
你怎么还会留着我的面罩?沈惕故意逗他,你该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才留下这种纪念品的吧。
安无咎原本低头看面罩的碎裂处,听到这句,一下子抬起头,斜着瞟了沈惕一眼。
沈惕被这个怪罪的眼神可爱到了,虽然知道是自己说胡话,但还是高兴。
不是啊,那怎么会留我的东西?我想想沈惕故意做思考状,不是暗恋我那我可只能想到一种情况了。
什么情况?安无咎反倒被他勾起兴趣了。
沈惕一本正经,只有变态杀人魔会杀完人之后保留受害者的物品作为纪念,你不会这么变态吧?
安无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的脑回路真不一样啊。
虽然他刚转换状态的时候也是挺变态的。
安无咎一面低头重新粘面罩,一面为自己解释:我是后来回去捡的。
他说话总是淡淡的,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结束决斗之后,有一段时间我恢复了状态,突然想一个人去决斗阈看看,我看到你的面罩还在那儿,想到我在转换成另一个状态的时候,真的有动过想杀了你的念头。
他说完,还瞥了沈惕一眼,有种犯了错的心虚。
沈惕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然后呢?
然后我就很愧疚,因为你也是被迫上去决斗的,我觉得自己当时疯了,谁都想杀,刚好那个时候益柔教过我收藏阈的用法,我就把你的面罩试着收藏了。
沈惕心中明白,安无咎就是这样的人,会为自己的恶意感到悔恨,在极端的时候也会不齿于他曾经的良善。
其实他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只是没有这样极端,也没有安无咎这样惭愧。
昨天你说起来,我突然想到这个面罩现在都还在我收藏阈里。安无咎继续说,听吴悠说过,收藏过的物品可以付费3D打印出来,只要不是过大的物品,不过那种也没法收藏。
打印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这里满大街都是3D打印机器,安无咎大半夜跑出去,走了两条街找了个看起来最好的,付费扫码打印出来,为此也花了不少钱,中途还被一个醉酒男人搭讪,安无咎被打扰得没了耐心,差点把对方的手折断。
但沿途小商店卖的胶水实在不好用,一不小心就会挤出太多,安无咎忙活了一会儿,勉强是把碎成两半的面罩粘到了一起,但着实不好看。
他放弃了,把面罩放在矮桌上,趴在床边看了半小时沈惕的睡颜,天不亮又推门出去了。
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因为觉得没什么意思。
沈惕歪倒在他身上,你怎么不把收藏的手铐也打印出来?
安无咎愣了一下,正要问打印手铐做什么,但还没问出口,他忽然间想明白,于是差点说出来的话也哽在喉头。
看到他的反应,沈惕觉得很好笑,两手绕在他的颈前,吻了吻他脑后,在心里对他表示感谢。
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安无咎这种傻子,才会试图去保护他因怪异而产生的不安。
这样可以吗?安无咎刮掉之前的胶,用新的粘好递给他看。
沈惕点头,可以,给我吧,我后面的游戏都戴上。
为什么?安无咎觉得有些浪费。
沈惕戴上安无咎复原的面罩,认真道:我要为你守节。
安无咎笑了出来,但看到他戴上,脑海中竟一瞬间涌现出初遇的画面。
他嘴上说自己孤僻,没有同伴,可明明从一出场就在帮他。
安无咎还记得,杨明当初羞辱自己的时候,是沈惕用香槟瓶盖弹中他的后背逼他收手,也是他故意表现出香槟很难喝的样子,故意丢下,才让零物资的自己能有一点维系生命的资源。
就连决斗,当时的沈惕都是招招试探,没有一次致命。
这么一想
沈惕,安无咎转过脸,一见钟情的好像是你。
沈惕刚取下面罩,手里还拿着,被安无咎这突然一击弄得当场愣了愣。
但他没有愣太久,便顺水推舟地认了下来。
是又怎么样?沈惕挑了挑眉,你最开始想杀我,最后不也落到我手里了?
安无咎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可以这么没脸没皮,但他的重点不在这里。
不是想杀你,是有一瞬间考虑过这个问题。安无咎认真澄清。
好好好。沈惕只觉得他可爱,一把把他搂在怀里,硬生生逼着安无咎陪他再睡两小时。
安无咎没打算挣扎,就这么让他抱着,沈惕的手搂着他的腰,手上还戴着那双遮掩纹路的皮手套。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安无咎起了念头,从他的怀里抽出自己的手,将他左手的手套剥了下来。
那些躲起来的青色纹路布满整只手,微微凸起,像藤蔓缠绕住皮肤。
安无咎的手指沿着纹路向下,用自己的手包裹住沈惕的,与他十指交握。
他知道沈惕还没睡着,沈惕的确也没还没睡,闭着眼,感觉安无咎轻轻地与他交握,又牵过他的手,放到胸前。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待过沈惕。
他的记忆里没有父母,也没有任何师友,所有可能与他产生情感连系的人都不存在,他也没有任何的感情,从零模仿成现在这样,已经费了很大的工夫。
他所拥有的只是安无咎。
杨尔慈带着钟益柔和诺亚回到了她的住所,晚上的时候她就做了个噩梦,梦中尽是一些十分玄学的东西,恶灵、祭坛、生满触手的怪物,还有海上久久不散的迷雾。
她将这些归因于圣坛后遗症,毕竟这些有悖于她的唯物观。
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才凌晨四点,杨尔慈给自己泡了杯热的红茶,工作室现在是钟益柔住着,她不愿意住主卧,又要把之前住的客卧让给诺亚,只好睡工作室里的沙发床,连门都没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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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无限]——稚楚(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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