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对您来说只是一桩投诉,但是对我而言,这个客诉很可能关系到我未来半年的工作。”男人越说越激动,眼底不争气地泛起些酸涩,“章先生,算我求您......求您撤销好不好......我真的.......真的......”
男人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昏黄色的床头灯亮着,照见女人苍白的睡颜。
“我真......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泣不成声。
对面没再说话,也没挂断。
听筒里满是滋滋滋的电流声。
“真的……求求你了……”
尧青痛苦地蜷蹲在地,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大颗大颗眼泪滚在盆景上。
最近饮食不大规律,陈年的胃病又找上了自己,他捂住小腹,尽量使自己的哭声不那么明显。
“算我求你……好不好……章先生,您高抬贵手,帮我撤销下投诉……求求您了……”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卑微。
冷风呼呼呼地吹,将卷起的铁皮门吹得哐哐作响。
男人慌忙擦着泪,生怕被邻居听见,自尧桂玉出事后,他成日以泪洗面,怪丢脸的。
“小尧......?”
阳台门被推开,护工李姐打着手电伸出半个头。
男人听到声音,忙放下手机,颔首将含带泪痕的眼角藏进阴影里。
“是你在哭吗?”
女人将手电往男人身前打近几分。
“没......”男人忙转过身,强镇定道:“野猫多,呜呜呜叫得人头疼,出来透透气。”
“我就说,怎么这个点还有人在哭。”
李姐收回手电筒的光,摁亮阳台灯,男人抬出一脸微微浮肿的脸。
“我妈醒了?”
他吸了吸鼻子,尽力使那抽泣时残留的鼻涕看起来更加自然。
李姐说:“没呢,白天你不在,她一直在叫你名字。”
男人鼻头一酸。
“要我说啊,你与其这样下去,还不如把她送进养老院。”李姐替他筹谋,“你工作那么忙,光请个护工在家,最多也只能照应个温饱。不比专业养老院,24小时陪护,你也不用时时记挂着,只需偶尔去看看她就行。”
“谢谢李姐,养老院我暂时不考虑。”男人收起哀伤,重新显现出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你如果觉得钱少,下个月我再加两千,问题不大。”
“我不是这意思......”
“好了,你该休息了。”尧青不甚在意地甩了甩刘海,目光温柔不失尖利,“别可怜我,我不需要。”
尧青躺回到卧室里,喝了些热水,胃舒服了些。
十五分钟后,他收到内网通知。
章某已撤消了投诉。
望着“已处理”三字,男人拽紧枕套,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觉得有多如释重负。
王龙在住院时对自己说的话没错,往后只会比今天更差。
男人咬牙吞回眼泪,决不允许自己再哭出声音。
往后只会.......
他望着天花板,一字一顿。
比今天更差。
“阿姨还好吗?”
夜半苏醒,尧青迷迷糊糊收到刘景浩的微信,两小时前。
后头跟着三条威士忌的短视频,摇头摆尾地叼着飞盘,在男人的吆喝声里跑来跑去。
尧青惺忪着眼回:“挺好的啊。”
发完意觉不足,又挑了个柴犬表情包扔了过去。
男人没回。
这么晚......许是睡了.......
尧青微微笑将手机贴在胸膛着,仿佛这温热并非来自手机,而是来自某人。
迷迷糊糊中,胸前“嗡嗡”两声。
男人乍睁开眼,屏幕上只简单一句,“好梦呐,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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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了下,还是字封更适合这篇文。原来的人设封移到了专栏。大家觉得新封如何?(自己做的)
第26章 昏迷
“傻笑啥?”
邹志辉推开门,手里拎着四斤羊绒毯,扔到了床上。
“你嫂子预产期就在月底,我得跟着陪产。到时候我女儿满月酒,你打算包多少?”
“女儿?”男人见有人走进房,忙掐灭手机屏,从床上坐起。
“没生怎么就知道是女儿?”刘景浩嘴上应承着,脑子里全是尧青喘兮兮的样子。
邹志辉坐过去了一些,一边扒拉着毯子,一边小声说:“找人查过,是女孩儿。我就喜欢女儿,女孩多可爱。”
“你就臭美吧你。”男人搡了他一下,想了几秒,言归正传道:“那得提前说好了,要真生了,必须认我做干爹。”
“那干爹打算给你干女儿包多少红包?”男人伸出一只手,一脸哀求地看着他,佯哭丧道:“可以预支一点儿给她可怜的亲爹吗?你嫂子现在连抽烟钱都要克扣了。”
“滚!”男人嬉笑着踹了他一脚,邹志辉哈哈两声,箭步逃出了门。
男人下床将客房门锁上,重新躺回到床上。
身旁的手机纹丝不动,显然尧青还没回复自己的那句“好梦呐宝”。
他点开朋友圈,自尧桂玉生病之后,尧青便再也没更新过任何社交动态。
刘景浩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他以前的自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的每一张露脸照下面,几乎都跟着同一个头像的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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