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妙曼的女子身影映在不远处的琉璃屏风上,一个女声柔和道:兄长,多年未见,不知你还记得当年被你献给陛下换取权势的幼妹么,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可曾觉得愧对父亲母亲和我?
此言一出,皇甫平面色竟然舒缓了一些。
皇甫灵未死,那就是皇甫睿没有得势,佟俞白是安全的!
心中念头一闪,皇甫平便恢复了镇定,他满含怜悯道:妹妹,如今可不是提这些的时候,你执妄了,若不是当年为兄为你谋划,你残花败柳之身,如今怎堪为陛下嫔妃?
说着,他看了一眼搭在龙床边倏然握紧的手,想起方才看到被带到邢慎司的钟离赫,呵呵一笑,若不是陛下仁慈,以你当年和人私奔的丑事,你还能好端端的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么?若我没猜错,这人就是你那淫奔的奸夫吧?
那只搭在龙床上的手死死地扣住床沿,明黄色的帘幔晃动,一张苍白如鬼魅的脸露出来,皇甫正则喘着粗气道:淫奔?什么淫奔?
及至看到皇甫正则,皇甫平心下又是一定皇帝还活着,皇甫灵也无碍,更能说明皇甫睿并未成事。
只是不知为何他这蠢货妹妹又提起往事,难不成是以为护住了心底纯善的太子俞白,俞白得了皇位她就能和自己算旧账了不成?
皇甫平冷冷一笑,他如今根本不怕皇甫灵揭露旧事,真要掀开来,皇甫灵可是比她更不堪女子失节是大,只要唬她一唬,皇甫灵就不敢多言了!
屏风后女子被提及不堪的过往也不恼,她起身理了理裙子,仪态翩跹地坐回椅子上,又拍拍手,几个侍从就站在了身后。
那些人捧着什么,屏风后的皇甫灵侧头看了一下那些人捧着的盒子,轻而缓地道:哥哥,不急,这一桩一件,总是都要清算的,我今儿只想问你一句,你当年做了哪些,可曾会觉得愧对于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
若说有愧,我此生也只对一个人有愧,那就是待你我如亲生弟妹的先皇后东方雅,妹妹,若是你顾念雅姐姐的一分好,就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吧。
皇甫平闻言,看了一眼皇甫正则,立刻义正言辞道。
皇甫灵闻言大笑起来:东方雅?李平,你和东方雅的苟且之事,你以为我还会替你藏着掩着么?我可不吃东方雅和你那一套。也是,说不定佟俞白就是你的种,你当然要念及东方雅的好了,若不是我那年撞破了你和东方雅行苟且之事,你们也不会狗急跳墙将我灌醉送到皇甫正则床上呐!
你!你切莫血口喷人!皇甫平又看一眼面色青白的皇帝,惊怒道,混淆皇室血脉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切莫因嫉妒昏了头!
嫉妒?当真是可笑啊,李平,我早就不是那个年幼信赖你,却被你哄得团团转的小女孩了,当你为了富贵哄骗我,将我献给皇甫正则的时候,你我就已经恩断义绝了。
皇甫正则第一次听闻自己信任的忠王竟然和东方雅有这种丑事,惊得恨不得厥过去,他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喘息,挣扎着道:什么什么意思?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什么意思?皇甫正则,你从未想过,你后宫佳丽近千,频频宠幸妙龄女子,为何这些年却只有几位公主,儿子也只有佟俞白一个么?
皇甫灵含笑幽幽道,不妨让我来告诉你吧,东方雅恨你们皇甫一族恨得入骨,她恨不得让你们断子绝孙,是以,每一次她为你洗手做汤羹送过去,都会在汤里加味药。
那药一味两味没问题,但日日不重样,补药混在一次,就成了绝嗣的药物,你不妨再想想,从你恋慕上东方雅,喝了她多少补汤?
皇甫灵语气含笑,皇甫正则瞬间如遭雷击。
补药不会,雅妹纯真柔弱,不会的绝对不会!皇甫正则虽垂死挣扎道,但此时已经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幕。
从他和十二岁的东方雅重逢,对方就温柔小意地给他亲手做餐食,那时的皇甫正则也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随着父亲征战根本不知道后宅阴私,眼看高贵的公主如寻常妇人般温柔笑意曲意逢迎,他春风得意,自是毫无防备的就吃了下去。
一年又一年,他成为皇帝后也怀疑过,曾让太医诊断过,发现东方雅的汤羹没问题,反倒对身体有补益,就彻底放下了戒心。
皇甫灵也不辩解: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如今东方雅和你以为的唯一的儿子已经死了,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我儿,这就够了。
听得皇甫灵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皇甫平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儿子?什么意思?他面现惊骇,也顾不得在皇帝面前失仪,急忙上前一把推开琉璃屏风,皇甫灵,你疯了!太子呢,太子殿下在哪里?
屏风后那妙曼的女子手托着腮,慵懒地看过来。
面如白玉,朱唇不点而朱,乌发如云,一身明黄色的胡人式宫服,虽没有多少点缀,但女子容貌着实出尘脱俗,含笑瞥过来一眼,观之天地瞬间失色。
这并不是毁了容自怨自艾的皇甫灵,竟是多年前那个娇憨单纯的少女!
不,比之当年那美若天仙的少女,眼前的女子容貌已经长开,比之多年前更加绝艳,还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势。
皇甫平与女子眸光一对,他骇得往后连退三步:灵儿?不,不是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李平,我本就是李玲花呀,你被富贵熏迷了心窍,竟连自己亲妹妹都认不出了,当真可笑。李玲花起身,神色转冷,她挥挥手,身后几人捧着的东西就被掷在了皇甫平脚下。
若是你想寻的人是她,那我就将她还给你吧,毕竟,这可是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人,东方雅死后知道你这般痴心不改,怕是也能瞑目了吧。
一颗头颅并一具尸体被丢到皇甫平脚下,死去的女人面孔因惊恐变得极为狰狞,但被烫伤的面容洗去原来层层覆盖的脂粉,被巧匠施以精致的妆容,那张面孔已经恢复了最本原的面目。
这张脸,原是在场几个男人此生绝对不会忘却的人,他们的朱砂痣,白月光。
正是东方雅。
雅儿雅姐姐
皇甫平看到那张惨白的脸,膝盖一软,他恍惚地抱起那颗脑袋,似是在梦中一般,将那颗染着血的脑袋捧到胸前,凑上珍惜地触碰那双冰凉的唇瓣。
雅姐姐,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平儿,雅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平儿有多想你么?
自少年时日夜缠绕着他的噩梦倏然化为了现实,皇甫平挣不开逃不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就浑身发颤,无法自持。
把他带下去,将佟俞白的尸体也带下去,他们这般情深,是要好好相处的,不若将他们关在密室里,让忠王为先皇后和先太子守灵七日吧!
皇甫灵冷漠道。
皇甫平抱着东方雅的头颅,已然是彻底痴了,毫无动作宛如死尸被拖了下去,丢进了翠烟宫中的地牢里。
皇甫平这副模样,就算皇甫正则之前觉得他和东方雅有私情是李玲花胡言乱语,但此时事实摆在眼前,皇甫正则觉得再荒诞,也不得不信。
李玲花说的都是真的!多年前,在他眼皮子地下,东方雅就给他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
那绝嗣药,自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了。
嚯嚯嚯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皇甫正则怒吼道,嘴角渗出了血迹。
骗你做什么,皇甫平倒也没骗你,我儿的生父是钟离赫,正是东方雅麾下叛军首领。那人还是东方雅专门送到我身边来混淆皇室血脉的。东方雅谋划多年,本欲借着佟俞白生日引入叛军杀死你,而后让你唯一的儿子佟俞白做皇帝,可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听闻消息,就假借东方雅之手让计划提前了两个时辰,而后皇甫平临阵叛变,带着你逃走了,倒是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
毒妇当真是毒妇!你们,都是毒妇jian人!一群jian人!皇甫正则嘶声道。
李玲花冷笑:毒妇?呵,若不是你强行侮辱了我,我何以至此?皇甫正则,等到了九泉之下,不要忘了告诉你的祖祖辈辈,皇甫一族的江山守不住,皆是你这不肖子孙贪花恋色使然。
听得皇甫灵所言,本就气虚的皇甫正则急火攻心,他想起了东方雅,想起了皇甫睿,也想起了佟俞白,最后想到如今高坐在皇位之上的,是被不孝女皇甫清梧假传圣旨拥上皇位的钟离煊。
是叛军头目的亲生儿子
连日来虚弱不已的皇甫正则想到这一桩一件,眼前发黑,忍不住咳出一大口血,他伸出手抖抖索索道:夺取我皇甫一族的江山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和皇甫一族的列祖列宗,生生世世都会诅咒你们!
到了九泉之下,怕你才是皇甫一族最大的罪人呢,皇甫正则,这江山,可是你拱手相让的。李玲花冷冷道。
皇甫正则又吐出一大口血,他死死瞪着眼睛看着摇晃的帘幔,一只手死抠在床沿上,喉咙中发出剧烈的喘气声。
慢慢的那气息越来越微弱,片刻后他口中黑血渗出,身侧时候的宫人侧身一探,这皇帝气息已经全无。
昏聩一世,被心爱的东方雅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皇帝皇甫正则,就这么在衰弱之时被气死了。
太上皇殡天了。那宫人死气沉沉道。
李玲花面上毫无波动,吹了吹指甲:暂且先不要走漏了风声,把尸体烧了。
是。宫人垂下头,带着其他几人将皇甫正则的尸体裹住,很快搬运了出去。
此生最恨的男人终于死了,李玲花坐在原地半晌,神色有些悲喜难明,悲也好喜也罢,此时已然是混在一起分不清楚了。
然事情还没处理完,她还得处理其他人东方雅的下属。
李玲花整理了一下衣服,缓步走向刑慎司。
隔着一道门,她看向室内,面无表情看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男人,刑慎司官员正在审讯钟离赫背后主使,但那当年以皮相坑害女子的男人却显得极为硬气,咬着牙关一字不发。
李玲花唤来官员询问,那官员一五一十的禀报后,李玲花面上现出异色。
倒是没想到,他连阿若都没供出来。呵,倒是东方雅的一条好狗。李玲花神色越发冷凝。
太后,这人也不是毫不松口,我们试探后,发现他会对您的名字出现反应。那官员小心翼翼道。
喔?李玲花来了兴趣,和那官员说了几句话,沉吟一阵,有了想法。
如此么?他怕是以为自己深情又风流,负心薄幸之人的自我感动罢了。这倒让我有了个想法。不若,你且先这般她嘱咐了那官员一阵,官员闻言点点头。
我三日后再来,到时候做戏要做全套,你们切勿露出马脚。李玲花沉声道。
遵命,太后。那官员颔首。
过了三日,几个侍卫暗中潜入刑慎司,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钟离赫带了出来。
钟离赫宛如一只死狗一般毫无反应,那些人匆匆带着他到了城外的暗巷,一个女子走出来,她温柔地抬手抚摸上钟离赫的脸,轻声道:钟离大人。
阿若,是你么?钟离赫勉强睁开眼睛,瞥到女子暗红色裙摆,那人低下头来,露出一张芙蓉面。
女子小心地给钟离赫上了药,轻柔道:你还想着阿若么?钟离大人,是我啊,我回来了,你这些年可想起我了么?
一张芙蓉面映入眼帘,钟离赫猛地瞪大眼睛,他伸出手,死死攥住女子的手腕:是你灵儿我可是已经死了,来到黄泉之下看到了你?
死了,你以为我死了?被你抛弃,我当是生不如死才对。李玲花一脸忧伤道。
灵儿,是我对不起你钟离赫眼角蜿蜒下一道泪痕。
你是对不起我,不过倒也谢谢你那时费尽心思避开皇帝和我在一起,让我有了煊儿,若不是我儿,我怕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李玲花面色不喜不悲,那时她被亲生哥哥献给皇帝,只以为自己和钟离赫情投意合,知道有孕后腹中孩子变成了她的希望,哪怕日后爱人背叛,但只想为自己可怜的孩儿报仇,她才咬着牙关活到了今日,变成了万人之上的女皇。
她恨钟离赫入骨,也庆幸那时候与这人孕育了唯一的骨肉。
想到钟离赫身后带领的东方雅的旧部,李玲花打起精神,面对着钟离赫神色越发温柔哀婉:钟离赫,你可看到了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亲生孩儿,他长得肖似你我,听闻三年前你就见到了他,可曾想到与他相认?
钟离赫闻言面皮剧烈地抖动起来,眼中现出震惊之色:煊儿竟然是我的孩儿我不知道我竟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儿我以为
你以为那是皇甫正则的孽种么?李玲花温柔地擦掉男人脸颊上的泪水,又扶着男人站起来,傻瓜,东方雅竟未告诉你,自她生下佟俞白就给皇甫正则下了绝子药,为了防止查出来,她下的药留了一手,皇甫正则此生就不会有儿子,临幸妃嫔也只会生下女儿。煊儿是你我的儿子啊!他如今成了皇帝,就替你我报仇了,你可觉得开心?
眼前的女子比多年前更加明艳,然娇憨动人的姿态却与当年无二,灵动又天真,这让钟离赫越发心中绞痛。
灵儿,这些年,你可好么?
我好么?钟离赫,你居然问我好么?
李玲花苦笑两声,你抛弃了我,带走了我的孩子,我又被那贪花恋色的东胡人当做舞姬卖到东胡,只是以色侍人罢了,幸得老天庇护,遇到了我儿,由孩儿带我回到故乡。我那孩儿得东胡王赏识,被扶持做了皇帝。有东胡王在,即使贵为皇帝和太后,我们母子依旧寄人篱下,你觉得我会好么?
她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弱女子在情郎面前哭诉,捂着脸侧过头,看起来当真哀婉非常。
钟离赫神色越发悔恨。
在刑慎司,他也听闻东胡人有多嚣张跋扈,钟离煊虽然成了皇帝,实则只是个傀儡帝王,东方雅和佟俞白也被擒住生死不明,钟离赫原是想救出东方雅母子才被擒获,如今得知帝位之上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他救出东方雅的想法忽然就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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