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深沉默片刻,冷静道:你没有尾巴。
苏乔整个人一窒,随即落泪更凶了。
骆先生不讲道理。他气愤地说。我明明有那么大一条尾巴!
他特意用手比了一下,示意自己的尾巴确实很大,非常大。如果有人说自己没有尾巴,那一定是对方的错!
不讲道理的骆云深:
两人就此陷入僵持状态。
旁观的许舜和骆星杼二人一言不发,交换一个眼神:这种时候,贸然开口打扰别人谈恋爱,是要被雷劈的。
苏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下定决心,自言自语道:我要去找尾巴。
声音还带着哭腔,又软又奶,不能更可怜了。
骆星杼看着都着急,恨不得陪他一起去找尾巴。甭管有没有吧,先把人哄住了再说。
骆云深显然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白搭,再多的话都不如一条尾巴管用。他看着苏乔,低声商量:尾巴在房间里,带你进去看看?
苏乔立即惊喜地点头,眼巴巴看着他,上来拉着骆云深衬衫一角,显得很听话。
你们先看会儿电视。骆云深道。
他带着苏乔进了房间,一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摁着,让苏乔在床沿坐下,随后把房间门关上。
苏乔视线跟着他,见男人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黄色小恐龙睡衣,顿时兴高采烈。
尾巴找到了。
他就记得自己是有尾巴的嘛,原来骆先生把他的尾巴藏起来了。苏乔头昏脑涨地想。
他身上发软,踢掉拖鞋,在骆云深的帮助下艰难地穿上了睡衣。然后转了两圈,感受到确实有东西缀在后面,随着自己的动作在地板上扫来扫去,便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
骆云深给他戴上尖牙帽子,低声说:现在开心了?
苏乔忙不迭点头。脑袋藏在帽子里,看着面前的人,虽然还不清醒,却从心里涌上一股暖暖的情绪,促使他感动地说:骆先生,你对我太好了。
听他说爸爸公司里的事,帮他出主意。允许自己在婚前搬进公寓里,就因为失眠这个小问题。还给自己剥虾,还帮自己找尾巴
他思绪混乱,忍不住抬头亲吻骆云深,却因为没有力气踮脚,吻在了喉结上。
苏乔并未注意到男人的表情忽然变了,他只在对方胸口磨蹭两下,认真地说:谢谢骆先生。
骆云深静默良久,才应声。他拉开与苏乔之间的距离,说:躺着休息一下,睡个午觉。
这回苏乔没有表示反对。他拎着尾巴上床,躺下之后觉得不舒服,就侧过身,抱紧床头的兔子玩偶。
看他这样睡得不舒服,骆云深道:换套睡衣。
不。苏乔拒绝。那样我就没有尾巴了。
你再把我的尾巴藏起来怎么办?他在心里嘀咕。
骆云深:
苏乔在床上翻来覆去,尖牙帽子蹭掉了,露出柔软的黑发。他看看窗外,还亮着,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睡觉,可是又很困
思绪懵懂的大脑不足以支撑长时间思考,苏乔只想了三秒,就要阖上眼睛。但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忽然挣扎着动了动,拉住骆云深的手臂。
不止如此,他还困意朦胧地说:亲我一下。
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仍旧牢牢记得睡前的必要程序。如果这个时候没有得到属于他的那个吻,大概睡着了都要挂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气鼓鼓的表情。
骆云深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苏乔嘴角就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他意识已经模糊,无数片段思绪毫无道理的冒出来,临睡前这段时间,大脑总会不受控制地陷入混乱。
一片黑暗的房间、父母痛苦的面容、挂着温和笑容的苏羽
苏乔咕哝道:讨厌。
他额头有点出汗,感觉有人伸手给自己把衣服拽松了一些,下意识翻身,护好自己的尾巴。
苏乔眼前出现好多个骆云深的影子。或许是酒精使人变得更加坦诚,情绪更加激烈,一瞬间,他想起了去公司那天听到的话。
苏家大儿子年龄上跟骆总更配
不过骆总他图什么
骆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苏乔迷迷糊糊地想。他不喜欢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一点耿耿于怀,明明只是联姻,就算别人说他们不配,对联姻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影响。
可是
苏乔难过地抱着尾巴,沉默两秒,酒精和困顿之下的缺乏理智使他有了莫名的勇气。他听见自己小声问:骆先生,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骆云深正在等他睡着,然后就可以调高空调温度,回到客厅去。这时听见苏乔的问题,整个人怔住了。
他看着苏乔。对方脸色通红,眼神涣散,显然并没有清晰的意识。不过,倒是很执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执拗和渴望,直直凝视自己。
长久的寂静让苏乔有点焦急,他像祈求抚摸的小猫一样,在骆云深手掌下拱了拱,以示讨好。
骆先生。苏乔声音发飘,晕乎乎地说。一点点喜欢我?
第21章 婚礼与巧克力
接近傍晚, 天边的云彩被染出金红色光辉的时候,苏乔醒了。
他的脑袋昏沉,有种酣眠之后的迟钝, 嘴唇也隐约刺痛。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 才渐渐清醒,随即想起自己中午喝了酒
发酒疯了QAQ
找尾巴和揪着骆先生问喜不喜欢自己的画面来回在脑海里闪过, 苏乔从脑袋顶红到了胸口,耳朵几乎要噗嗤噗嗤冒出蒸汽来。
他埋头藏进毯子里, 企图用闷死自己的方式让一切重来。
不过显然没有成功。
苏乔脸颊蹭着柔软的毯子, 回想自己睡前有没有听到骆先生的回答。思考了半天,没有结果,他只记得骆先生沉默了好久,然后就是一个又长又温柔的吻。
至于骆云深后面还有没有说什么, 苏乔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点懊恼,不过立马又欢欣地笑起来,指尖在嘴唇上蹭了蹭, 露出一个雀跃的表情。
这次终于不是那种哄小孩子一样的亲吻了。苏乔喜滋滋地想。
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客人,苏乔没耽搁太久, 起床换衣服。他脱下小恐龙睡衣的时候想起自己无理取闹, 非要找尾巴, 更感到不好意思。
还睡了这么久。苏乔在心里写检讨。真是太没有礼貌了。
好在之前就商量好了, 晚上几个人一起在露台上吃烤肉,没有需要烹饪的菜品, 烤肉已经提前腌制, 不至于耽误晚饭。
他走出房门的时候, 外面几个大男人正在把炭炉、桌椅之类的东西往外搬。
骆星杼见到他,诧异道:醒了?还准备弄好东西让大哥去喊你。
苏乔摸了摸鼻子,转头去找骆云深。
他有点想知道,骆先生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想到对方说了喜欢或者不喜欢,心脏就一阵紧缩,高高悬起,不知道将落往何处。
但这会儿醉劲已经过了,苏乔无论如何也没有再问一遍的勇气。他在心里暗想:我只要悄悄观察骆先生的神情就可以了,哪怕只有一点端倪
五分钟后,苏乔意识到,他可能错误估计了骆云深面部表情的丰富程度。
男人还是一副冷淡的面容,即便他刻意在对方面前晃了好几趟,也没有看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算了。苏乔沮丧地想。等下次吧,下次什么时候,再问骆先生就好了。
夜幕低垂的时候,几个人分工合作,把烤肉所需要的工具和食材都搬到了露台上,燃起炭火。
厚切的雪花牛肉在灯光下泛出美丽色泽,脂肪分布均匀,粉色与白色交织,达到了完美的平衡。放上烤网时,立即发出滋啦一声,随后被炭火灼烧,油花滴落,一点点蔓延上焦褐色。
迅猛浓烈的炭烤香气在火舌上迸发,骆星杼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片刻后,第一轮肉烤好,分到每个人碗里。
雪花牛肉被烤至边缘微黄,内里牢牢锁着汁水,软嫩肥美。配上苏乔调制的酱汁,入口时觉得整个人快要随着这块肉融化掉,满嘴肉香,带着胡椒特殊的余味。
几乎要让人产生罪恶感。
骆星杼吃完第一口,情不自禁道:这味道真好要是能经常吃到啾啾做的饭就好了,哪怕长到两百斤我也愿意。
苏乔正用一片生菜包住烤肉,闻言道:每个周末都可以过来吃饭,我放假有空的。
旁边,许舜也露出蠢蠢欲动的表情。
但随即,骆云深的冷脸让他们清醒了。
骆星杼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赶忙拒绝。心道我要是真的这么不识趣哪还能平安长到现在?
他立即转移话题,随口道:婚礼不是在十月份么,也没几天了吧?
骆云深工作忙碌,苏乔又要上课,所以婚礼的事情都是双方父母在准备,骆母跟苏母出力尤其多,几乎包揽了所有的事宜。
不知是不是中年贵妇对组织这种大型聚会场面特别热衷,两位妈妈完全好像完全没感觉到任何疲惫与烦恼似的,每天都怀抱着极大的热情联系各方人员。
从司仪的流程稿到酒店的上菜顺序,再从化妆师的行程到宾客们的位置,甚至于大厅铺着的红毯材质统统做了细致的安排。
苏乔某天回家过周末的时候见识到了苏母统筹全局的风姿,叹为观止。
现在离婚礼还有不到半个月,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那天到来了。
许舜道:婚礼当天估计忙得很,又要应付媒体,又要招待客人苏乔这酒量,一点也不能碰。
骆星杼搭着他肩膀: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许舜:?
我俩。骆星杼道。是伴郎。
许舜脸上立即一片空白。
他把这茬儿给忘了。伴郎礼服都送到他家好久了,结果最近工作忙,压根没想起来这件事。这么说来伴郎最重要的指责不就是挡酒么?
圈子里没人敢灌骆云深,但指着自己出个小洋相的人可不少。
许舜捋了把头发,忽然夹了一大片肉往烤网上放。他恶狠狠地说:不多吃点,都对不起我伴郎的身份。
骆星杼:有道理。
时间一晃而过,半个月倏忽便不见踪影。
十一黄金周,婚礼当天,苏乔一大早就被苏母从床上挖起来了,这时候天色甚至才刚刚放亮。
他满脸困顿,边揉眼睛边嘟囔:起不来
苏母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将小儿子推进卫生间,催促道:快点,化妆师要到了,洗把脸醒个神,我去跟骆家联系。
苏乔呆呆地点头。
他这两天都是在自己家过的,因为所谓新人结婚前三天不能见面的旧俗。
其实苏乔一直觉得这个讲究没什么道理,不过长辈坚持,他也想多陪陪父母,就没有表示反对。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又揉了揉床上的兔子玩偶,苏乔深吸一口气,往楼下走。
因为结婚的双方都是男性,所以婚礼流程也做了适当的改变,骆云深那边并不会到苏家来接人,而是双方各自去往酒店,也省略了那些不必要的环节。
联姻相关的事宜,双方家庭早就商量好了。这个婚礼其实重在体面,是为了给外人看的,办得风光隆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一个信号,与其说是结婚,不如说是宣布骆苏两家至此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苏乔有点不满地想:要不是有媒体来采访报道,他才不愿意让苏羽作为亲属出席。
简单吃过早餐,化妆师就给他打理,先上发胶弄了个背头发型,端详了一会儿,遗憾地摇摇头:不适合。
本来想着是婚礼,发型弄得成熟帅气一点,但苏乔本身脸蛋有婴儿肥,眼睛又大,强行抹发胶装酷只会适得其反。
苏乔看看镜子里自己油光水滑的头发,无辜地眨了眨眼。
最后只能全部洗掉,吹干之后简单处理,保持清爽的感觉。至于妆容,不需要修饰得太过,略微加深一点轮廓线条,让他在镜头里显得精神奕奕,就可以了。
一切准备停当,八点出头,车队往酒店开去。
受到邀请的媒体早就等在酒店门口,车队刚一出现,大片闪光灯就接连亮起来。苏乔下车时向镜头微笑,想到自己的照片会登在报纸财经版,还觉得有点奇妙。
骆家众人早在酒店内等候,所有人在大厅内合照,中途骆母保持着完美笑容,压低声音朝苏母道:啾啾吃了早饭没有?离中午还有好几个小时,后面又忙,怕顾不上他。
吃过了。苏母笑着说。早预备着,今天确实得辛苦。
拍完两家的合照,媒体方又单独给苏乔和骆云深拍。两人身上穿着同样的定制礼服,显得很般配,站在一起时有种默契的氛围,连骆云深一贯冷淡的神情都柔和不少。
骆星杼在一边朝许舜嘀咕:从小到大都没给过我这么好看的脸色。
许舜瞥他一眼,吊儿郎当嘲道:你就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拍完照,一群人往宴会厅走。骆家名下的这家酒店面积很大,极其奢华,宴会厅吊高的穹顶看起来简直像教堂似的,整个空间都很开阔。
他们将在这里稍作休息,等候来参加婚礼的宾客。
苏乔坐在骆云深旁边,每隔几秒就偷偷转头看一眼。从骆云深英俊的脸看到挺拔的脊背,再从宽阔的肩膀看到屈起的长腿,忍不住在心里想:骆先生今天好帅啊。
不是平时那种单纯的好看,或许因为经过打理,显得更讲究了。他看过骆先生穿家居服和普通正装的模样,但今天的礼服,还是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比平时更加锋锐凌厉,更加让人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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