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来了,堂兄压根没安好心。这酒哪是给他们喝的啊?
再说了,啤酒气多,占肚子。啾啾做菜那么好吃,开饭之后哪还顾得上喝酒?又不是平时交际应酬,只怕等会儿菜还得靠抢的。六罐啤酒绰绰有余。
苏乔把蒸饺一个个摆进蒸笼里,坐上火,端着最后一盘菜出去。看到许舜跟骆星杼已经在餐桌边坐下,疑惑道:你们洗手了吗?
两人都眉头一动,恍然想起来,排着队去厨房里洗手。
随后四个人都在餐桌边坐下,许舜拿过一罐啤酒,啪地一声起开环扣。
骆云深低头问苏乔:喝不喝啤酒?
苏乔盯着啤酒罐看了一会儿。
大约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金属罐上挂满了水珠,几乎能想象得到气泡在嘴里游弋会带来怎样冰凉爽快的感觉。
苏乔犹犹豫豫,顿了两秒,下定决心似的:喝。随即又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酒量不好,可能喝不完。
这话还有一点艺术加工的成分。
实际上苏乔哪里只是酒量不好,简直可以说压根没有这个东西。
典型的一杯倒,半口酒就上脸。这一罐下去,可能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了。
换做平时在外面他肯定是不喝的,但今天在家里,又都是认识的人,苏乔便决定小小的放纵一下。
而且,只有自己一个人喝果汁,就像是行使小朋友特权。他心里默默地想。在骆先生的家人和朋友面前,多少要展现一点男子气概,更加成熟稳重才行。
得到他的首肯,骆云深就打开一罐啤酒,放在他面前:喝不完就算了,不必勉强。
苏乔乖乖点头:嗯。
目睹全程的骆星杼:他发誓,看到堂哥笑了一下。啾啾是什么大宝贝,这么好欺负?
四人都拿着啤酒罐,象征性的碰了个杯,举起筷子吃饭。
在骆星杼的强烈要求下,餐桌上照例有一道红焖羊排,此时正以自己鲜亮的色泽和肥美的肉质引诱所有人。
许舜骨子里偏爱这种大口的肉,迫不及待夹了一块。
味蕾接触到包裹在羊排表面的酱汁时,他似乎听到自己的灵魂发出一声欢呼。随即,鲜美而丰腴的肉汁逸散,软烂的羊肉被牙齿轻轻一碰,立即整块脱离骨头。
贴近骨边的筋膜也美味到不可思议,伴随着白芝麻碎开时微妙的口感
许舜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骆星杼夸张的描述。
居然真的有人能把区区一道红焖羊排做得这么好吃?
他以羡慕的眼光看了看骆云深,心想这家伙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可惜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不好来蹭饭,否则他都想厚着脸皮求交伙食费了。
惆怅地叹了口气,许舜的筷子转向正中央的那道烤鱼。
骆星杼已经把鱼肚戳走了一大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味道一定非常棒。
青碧的酸芹躺在烤鱼上面,虽然只是配角,但绝不代表不吸引人。经过几个小时的炮制,酸味恰到好处地浸入,伴随着些微的麻,和需要细细品味才能尝到的辣。
用来泡芹菜的米醋和水,比例掌握得恰到好处,里面还放了点冰糖,因此整体的酸味并不刺激,反倒非常柔和醇香。酸芹水分足够,口感爽脆,在嘴巴里被挤尽汁水,剩下纤维和长久的余味。
两三根下去,胃口已经完全打开了。
作为主角的烤鱼,当然也有其独特的魅力。
整条鱼躺在铁盘上,覆盖满满的辣椒,红彤彤一片。要把辣椒拨开,才能看到底下焦黄酥脆的鱼皮,和掩藏在更下面的雪白鱼肉。
筷子一伸过去,肌理分明的鱼肉就散开,碎在红褐色汤汁里,亮晶晶油汪汪,更加惹人心动。
如果有幸夹到一块完整的、鱼腹边缘的肉,筷子离开还在被炭火加热的铁盘时,会听到滋啦一声。那是肚皮边缘的油脂在跟铁盘做最后的告别,随即它会融化在舌尖,带着些微辛辣,和更多的鲜美浓郁。
骆星杼在发现特别的吃法上相当有天赋,他已经开始用筷子奋力戳因为长久加热而粘在盘底的鱼肉了。这部分肉被烤得焦脆,同时因为浸在汤汁底下,滋味咸鲜浓厚,夹起来时酱汁滴落都让人觉得可惜。
啾啾骆星杼一边享受美味的食物,还不忘夸赞。你简直太能干了!
许舜完全同意,一面跟骆星杼抢鱼肉,一面连连点头。
苏乔抿着嘴,开心道:谢谢。
他没怎么动筷子,小口小口喝啤酒,这时脸蛋已经泛上了一点绯红。
骆云深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小羊排:吃点东西。
苏乔眼睛一亮,嘴角上扬。他投桃报李,一股脑往骆云深碗里堆了好些东西,才满足地吃起来。
换在半个小时之前,看见这一幕,对面的两人肯定会在心里震惊三连,不过这会儿专注在食物上面,已经什么事都顾不上了。
骆星杼原本对菇类不感兴趣,但直觉告诉他,凡是苏乔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于是没有丝毫犹豫,他夹了一片鸡汁杏鲍菇。
这道菜要是为了好看,杏鲍菇应该摆成扇形,一片叠一片,显得美观均匀。不过朋友之间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便简单堆在一起,只瓷盘边缘有一朵翠绿的西蓝花做装饰。
浅黄色的汤汁完全被杏鲍菇吸收了,为了更加入味,片切得不算厚,因此筷子从中段夹起一片菇时,两头便垂落下来饱满而柔软。
送进碗里,筷子放开,被夹过的那块已经有凹痕,沁出汤汁。这足以说明鲜美的鸡汤已经将这片菇浸透,只要一咬,汁水就会瞬间飙出来,盈满整个口腔。
连吃了两片杏鲍菇,骆星杼决定从此对这种菌类改观。
他终于体悟出一个人生真理。
没有任何一种食材真的不好吃,端看怎么去做。
厨房里的蒸锅冒出白汽,苏乔啊了一声,估摸着蒸饺差不多好了,就起身去看。因为酒精,他脸上红通通,太阳穴连着耳朵那一块热热的,眼神已经有点迷茫了。
骆云深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没让他动手,自己把蒸饺盛出来,转身时后面跟了个拽着衣角的小尾巴。
他神色如常,冷淡地看不出什么情绪,脚步却放慢,保证后面的人即便手上没力气,也不至于拉不住自己的衣服。
蒸饺刚刚出锅,还热腾腾的。吃到现在,正好需要一点可以当做主食的东西,所以一上桌就受到了骆星杼的欢迎。
包的好漂亮。骆星杼说。我就只能保证不露馅儿。
柳叶形的蒸饺,每一道褶皱都显得很精致,面皮是半透明的,微微皱缩,可以轻易看到里面大颗的菌菇和酱肉丁,甚至被高温蒸出来的油脂还在面皮里晃荡。由于加入了松茸,香味十分突出,使人迫不及待想要咬上一口。
骆星杼和许舜都夹了一个,送进嘴里。
蒸饺还烫着,面皮破开的一瞬间,先是一汪肉汁带着无比鲜美的气息在口腔中绽放,随后是柔软的菌类、微弹的酱肉咸香的味道。
竹笋丁混在馅料中间,口感清爽,无意间咬到一个,便会收获无比的惊喜。
骆星杼吃得相当满足,竟然从心里生出一种自己每一口都很奢侈的错觉。
餐桌另一边,骆云深拿起苏乔面前的啤酒罐晃了晃,发现里面剩得不多了。
转头一看,刚才还挺有精神的人,现在眼睛水汪汪的,泛着迷蒙。脸蛋是红的,眼睑是红的,就连嘴唇都是红的。
骆云深定定看了一会儿,问他:喝醉了?
第20章 尾巴和喜欢
苏乔摇摇头:没有啊。
他这话丝毫不足以取信于人。
因为喝了酒,说话声音软且轻,尾音一颤一颤的,最后一个字被含在唇齿间,变得模糊起来,平白添了一点天真幼稚。
像学语的小孩子一样。
骆云深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知怎么,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果然是能把乔乔念成啾啾的人。
苏乔还保持着一点理智,自己歪着头呆了两秒,想起正事,叫他:骆先生
调子拉得长长的,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的注意。
你怎么不吃东西。苏乔委屈巴巴地说。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他眼睛眨了两下,吸一吸鼻子,不知道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整张脸皱成一团,肩膀耷拉着,难过成一个球。
骆星杼:
许舜:
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视一眼,连筷子都放下了,等着看骆云深怎么处理。那期待的神情,就差拿点花生米闲磕牙。
苏乔没听到回答,酡红的脸上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眼睛水汪汪的,小声说:啾啾太笨了,骆先生不喜欢啾啾,也不喜欢啾啾做的饭
根本没有的事,被他说得好似一个证据确凿的事实。
骆云深终于没办法,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语气平静:没有不喜欢,你做饭很好吃。
许舜和骆星杼双双从牙缝间挤出嘶的一声。
换做清醒的时候,苏乔肯定就羞耻到埋头看地板,一言不发了。但这时候酒精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坐在身边的那个英俊又成熟的男人,对方轮廓英挺的侧脸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淡淡的,又有些别的东西值得探寻。
苏乔脸上发热,终于得到安慰一般,傻乎乎地笑了一下。
骆云深瞥了偷笑的堂弟和损友一眼,没做理会,问苏乔:还吃不吃东西?
反应迟钝的人苦恼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也不夹菜,倒把自己的碗往骆云深那边推了点,慢慢地说:嗯想吃虾。
许舜听见这句话,差点没忍住噗的一声。
桌上是有一盆香辣基围虾,又鲜又弹,酱汁浓郁,味道没得说。
可是一个醉酒的人,哪里还能剥虾啊?
看苏乔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分清虾和辣椒都不一定。
碗都往另一边推了,骆云深要是不剥给他吃,这会儿大胆又脆弱的苏乔估计能直接哭出来。
天道好轮回。许舜在心里想。骆云深也有这么一天!
要不是怕被打击报复,他都想掏出手机把这难得的一幕记录下来,以供后日观瞻。
骆云深没说什么,拿了个小碟子,给苏乔剥虾。他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动作不急不缓,剥好一只虾,蘸了酱汁放进苏乔碗里,又去剥第二只。
苏乔可开心了,脸上表情舒展开来,拎着虾一口吃掉,随后愣愣地注视着骆云深的动作,特别真诚地夸奖:骆先生真帅!
他还把椅子朝旁边挪了点,更靠近男人身边。
剥好第二只,再放进碗里,苏乔又不高兴了。
他现在思绪不清晰,一会儿一个想法。刚才只是想吃虾,现在又觉得想要骆先生喂自己吃虾。脑袋热热的,一片混沌,于是睁大眼睛,靠在椅子上,张嘴:啊
苏啾啾这个人,酒后别的事情没有,黏人撒娇倒是一套一套的。
骆云深顿了两秒,神色如常地喂他了。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从面无表情的脸上是看不出来。
片刻后,苏乔吃了五六只基围虾,感觉有点饱了。啤酒带来的鼓胀气体还停留在胃里,他揉了揉肚子,打了个小小的嗝。
我不吃了。苏乔摇头,眼神并不集中,看上去像个精致的木偶人。
骆云深:去睡午觉?
这个提议遭到了苏乔的拒绝。
他偏着头,脸上又开始浮现出委屈的神色,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意思明明白白的。
不去睡午觉,就要在这里坐着。
他还把椅子又挪了挪,几乎跟骆云深靠在一起了。
骆云深:
坐在对面的许舜没有错过好友面上一闪而逝的无奈神情。他啧啧两声,心里暗想:这还是头次碰到让骆云深没办法的人。
不过念头一转,想起这两人的关系,又觉得完全正常。
一顿饭吃到最后,桌上的菜基本被清空了。骆星杼跟许舜都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似的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尽力往腹中塞下更多的美味,最后双双瘫在椅子上望天消食。
半点社会精英的影子都没有了。
休息了一会儿,做客的两人站起来,主动把碗盘往厨房里收。洗碗有机器代劳,他们只需要做勤快的搬运工。
骆云深跟苏乔两人还坐在餐桌旁,苏乔已经歪到骆云深胳膊上去了,像一只吸猫薄荷吸到傻掉的小奶猫,满脸通红地靠着,呆呆愣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收拾完餐桌,准备转移阵地,去客厅里坐着聊天。
苏乔跟着骆云深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停在原地不动了。
骆云深察觉不对,也止住脚步。
怎么?他问。
随即,骆云深就看到苏乔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苏乔左右看看,在原地转了个圈。他伸手去摸自己背后,一下、两下空无一物。
苏乔眼睛睁大,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濒临崩溃。
他的神情太难过了,眼眶通红,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显得脆弱而惊惶,仿佛有什么弥天大错没法补救似的。
骆云深心脏微微一抽,喉结动了动:苏乔?
下一秒,他听到苏乔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巴巴地说:我找不到尾巴了,它不见了呜呜
什么?骆云深哑然。
我的尾巴,那么大一条尾巴。苏乔边掉眼泪边说。他特别坚强地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哽咽。黄色的、带尖刺的
显然,醉酒使人失去理智。
苏啾啾不知道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什么设定,固执地认为自己应该有一条尾巴。拖在地上,像恐龙一样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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