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八遂不知晓满月何故,他毫无反抗地让周烬牢牢抱住,由着他像只雪豹舔舐幼崽那般地揉搓自己,脑子里有些混乱。
他想,哦,时间到了,我好像得把周白渊还给周六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今夜,我想和魔尊
周烬轻声说了什么,徐八遂茫然间没听清,只知挣开他,站起身,在寒玉床前打转,恍惚道:我袍子呢?
他像个失去了逗猫棒的小猫,周烬失笑,把放置在寒玉榻上的黑袍取过来,起身展开兜住他:在这儿。
徐八遂低头,周烬环着他给他穿恶鬼袍,揉了他脑袋一把:白渊也在这儿。
他便定住了:哦。
周烬给他穿好,侧首亲吻了他的耳钉,亲眼看到魔尊耳朵骤红。
出出出去了。徐八遂结巴着转过身,同手同脚地走出几步又猛地回头,确认周烬在他身后。
南柯阁门开,屋外大雨迎面扑来,他抬手自虚空一敲,风雨反弹,水龙一般在大地上翻腾。
徐八遂眼睛圆了些:大雨。
周烬眯眼:看着便冷。
听此,他便伸手来捉住小黑花的手,故作忿忿:魔界难得下雨,一年就一次,你这厮尽说扫兴的话。
周烬心口直跳,手指悄悄勾住他,笑意藏不住:是我嘴笨,我的错。
徐八遂一手拉住他,另一手扣指想造个遮雨的结界出去,门前就响起一阵哇啦啦啦的叫声。他探头看去,只见一群魔修挽着裤腿冲过来淋雨趟水了。
心情霎时转晴,徐八遂牵好身后的小黑花出门。
不和其他人一起?
没品,老子不屑。
徐八遂拽了吧唧如是道,其实也不是不想,只是手里有更重要的盖过去了。
周烬并非看不出来,一面觉得内疚,又一面受用得不行。
他们一路走去八卦殿,头顶和周遭是透明的结界,大雨泼不进来,但看着总让人疑心被浇成落汤鸡。徐八遂踩着地面上的雨水,看黑靴旁溅起的水花,脚步轻悄。
到了八卦殿,殿前的护法们也在趟水。
小吉展现了她的本命灵器,一柄漂亮的粉色大伞,她举着那大伞在雨里幼稚地转个不停,雨水溅到了不远处的小萨的长刀上。小萨就着这雨擦洗凛冽长刀,脑后短发扎着的小啾滴水垂下,好似扎着一弯狗尾巴草,和冷酷气质格格不入。
小拉在雨里兴高采烈地洗他布满隐约暗纹的手,小布在大雨下摸他的光头,情不自禁道:不知道会不会长点头发出来?
小拉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哦,哥,对不起,要不是小时候我摸了你的
呔!小布大手一挥,运转灵力卷起大雨朝少年扑去,把猝不及防的小拉扑了个四仰八叉。
正太坐在地上抹了把脸,光头就围在他身边打转,好像一把人形浇水壶,对着地上的正太小草不停地浇水。
就连泽厚也在玩雨,他站在雨里打开扇子,时而横扇在眼前打量,时而挥手扇雨,一身黑袍淋透,眯着眼睛含着笑意的模样英俊异常。
最为保守的寒天则坐在殿门的台阶上,半个身体藏在檐角的遮蔽里,规规矩矩地左脚踩踩,右脚踩踩。
泽厚跑来拉他,他摇头:累,不玩了。
泽厚便撩起衣摆和他坐一块,左脚碰碰,右脚碰碰。
徐八遂拉紧周烬快步过去和大家打招呼,众魔修抱以热烈的欢迎,运转灵力各显神通,令四面八方的雨水泼向他。魔尊拦在周烬面前,嘻嘻哈哈地大笑。
最后他一身也如落汤鸡,倒是周烬身上依然干燥清爽。
行了行了,不玩了,傻不傻的。徐八遂挥着手迈进八卦殿,一身水珠淅沥,唇角要咧到太阳穴去,这雨下得不错哈哈哈
脚刚踏进八卦殿,他抬眼一看,身体凝固了。不仅魔尊,其他护法也惊住,眉心的心魔印齐刷刷拉成六道感叹号:!
周烬举目望去,高台之上,一个黑袍男人站在魔尊之位前,四面八方黑墙上的恶鬼像都不如他一人带来的威压重。
正是昨夜冒雨而来,阴森森的魔尊小叔徐皆知。
饕餮掏宝一动不动地半坐在他身后地,小小的脊背也透出一威严的凶兽气质,仿佛下一秒就要跟着那男人出去征战一般。
小小叔?徐八遂感觉如置梦中,直愣愣地看着站在那里的笔直高大背影,既欣喜又心酸。他松开周烬的手三两步上前,跑到一半顿觉自己是个笨蛋,屈指瞬移到了高台上。
小叔!是你回来了么?
那男人转过身来,即便回到了最初的家里,面对血脉最亲近的人,他的黑袍兜帽依然不解开,大半张脸都在阴影里。真正的面目被一道障眼法遮蔽了,看上去长相平平无奇,实则不然。
徐八遂见过他面目的真实模样,灼伤和其他伤疤覆盖了原本英俊的脸,徒留灾难的痕迹。
徐皆知不知站了多久,转身面向徐八遂,语气平平地嗯了一声。
回来也不吭一声!徐八遂又笑又气,刚到的?昨天我生辰,你怎么不早点来啊?
徐皆知不答,转身看向高台下,六个护法立即单膝下跪行礼:属下见过魔君。
周烬没跪,只弯腰鞠了一躬。
他是谁。
徐八遂瞬间有些紧张,故作轻松道:那个衣服白得跟个小白菜似的吗?他是我捡来当苦力的,没事也当受气包什么的。
徐皆知轻扣别在腰间的剑柄,身后的饕餮掏宝身形骤然变大,一跃跳下高台,张大嘴叼住了周烬的后颈,猛甩地三步跳上高台,把人扔在了魔君身前。
这动作利索得好似三步上篮。
稀里糊涂的周烬:
好在他没摔个稀巴烂,魔尊瞬移到他面前来捞住了他,鼓成了一个河豚:叔,你干嘛?
徐皆知看向周烬:我不曾在魔界见过你,籍贯。
周烬定了定神:仙界沧澜派。
徐皆知看向徐八遂:魔界向外的通道已被镇生剑封闭,你出去捡的?
搞笑,说得你好像认得魔界的每一头崽子似的,也没见你回来住多久。徐八遂先笑起来,对,我跑去仙界溜达捡回来的。镇生剑封闭了通道,不代表我不能把结界撬开条缝。
为什么要出去。
无聊啊。他理直气壮地笑,微城推算得出陨石雨的日子,没事我爱出去看看,刺探刺探仙界敌情,怎的?
大殿里的都是自家人,殿外大雨滂沱也将声音压得又低又轻,徐八遂抹了脸上淌下的雨珠,一张口和连珠炮一样:叔,你能管我的时候放养着,现在来管晚了点,儿大了,一回来就呛火没得意思。我知道你到底是为关心我,不过手法别这么粗暴,有事问我,瞎搞什么威风?
徐皆知不咸不淡:臭脾气,和你爹一样。
切,他老人家脾气香着呢。徐八遂鼻孔出气,随即笑起来,论臭还是小叔强,不然也不至于光棍到现在。
台下的护法们心照不宣,或望天或吹口哨。
今天的天气真好。
雨下得好。
该再出去遛遛。
可不是么。
这几人跟逗哏捧哏似的说完,鱼贯而出了。
魔君来去无形,回家一般也只看看魔尊和少城主。微城那边还好,一见魔尊,见面说没两句就要呛火。大家都很有自觉,赶紧撤离了战场,远离徐家人。
至于倒霉的周白渊
情郎需得自个兜,交给主上叭。
见护法们走远了,徐皆知放松地负手歪了头,冷漠道:哦,这倒也是,不如你们父子强。
那必须,谁跟你一样啊。徐八遂张口就呛。
对面的小叔当即变脸:你果然不是光棍了?
徐八遂语塞:
他指向周烬,欻欻欻一串连击:你一个魔尊,跟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祸水搞在一起?还是个带把的?还不是本土的?
徐八遂气势弱了:我、我没搞。
徐皆知冷漠:呵。
呛完徐八遂,他又再度看向周烬,那目光好似在打量砧板上挂着的菜色,挑挑拣拣,这嫌那嫌。
周烬倒不怕被打量,心里再嘀咕腹诽,表面也要继续稳如老狗地站着,他此刻只是觉得魔幻。
只能说不愧都是姓徐的。看着再高冷可怕,一张口都是那个味。
作者有话要说:八遂:老光棍老光棍老光棍老光棍小叔:被压的被压的被压的被压的
~( ̄▽ ̄~)(~ ̄▽ ̄)~
第36章
徐八遂刚不过,直接胡搅蛮缠了:叔,做魔不能这么没良心,你两年没回来,刚进来就给我下面子,你太霸道了!
徐皆知说:不服来咬。
徐八遂做势就跳上前去,阿达一声飞起腿,徐皆知站定不避,倒是魔尊自己踹向了另一边,只落下道劲风。
徐皆知打量他:腿长了。
那当然,两年了。
可你个头还是不高,惨了,随你爹。
徐八遂忍无可忍:我爹和你一样高,他哪里矮了!
你娘也高,你也不挑着你娘的好长。
徐八遂简直要倒仰:我长得够好了!偌大魔界一堆歪瓜裂枣,我能长这样不错了!
尽跟没出息的瞎比。徐皆知沉重摇头,有种跟这小白脸比。
被cue的周烬面不改色:魔君过奖。
我跟他怎么比!徐八遂气急败坏,他是沧澜派最漂亮的小白脸,我又不是!
哦豁,那你还真会享受。徐皆知转向周烬,你叫什么名字?
周烬,字白渊。
魔君似乎皱了皱眉,扭头继续问魔尊:为什么要去仙界?你灵核暴虐,来回乱蹦有什么好处。
你懂什么,你又没去过。徐八遂忿忿,你就知道到处浪,魔界就巴掌大的好地方,外面的穷山恶水有什么好游荡的?堂堂的魔君,又不是孤魂野鬼。
徐皆知忽然伸手将他按在了魔尊的椅子上,手压在徐八遂肩头:徐珂,我猜你是想学你爹,对不对?
魔尊跟头嗲毛的猫一样:没有⊙△⊙!
你爹跟个仙修拜把子,你也想学他?
徐八遂语结,眼睛滚远:我才没有那么想,无聊而已。
魔君继续套话:行,那你说,这小白脸在哪个师门下?
徐八遂不住抠指环:要、要你管哦。
徐皆知明白了,他按着徐八遂的手越发用力:好样的,你找了那厮的弟子玩刺激了?
周烬听到这里心中一震,脑海里浮现了自己师尊那张温雅沉静的脸。师尊为人守成,痴迷剑道,性情寡淡到近于无趣,据说除了自己那早早身陨的父母,师尊压根没有什么朋友。他多年泡在藏书阁,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八卦,岂料会在这里听到这样意外的讯息。
徐皆知也转过头来看他:听说那木头收了七个徒弟,你在那厮门下排行第几?
周烬回神,不卑不亢:第七。
徐皆知安静地看着他,整个人看似毫无波澜,周烬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凛冽杀意。但这杀意稍纵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你们魔君的尾音拉得漫长,搞得两个小辈一起紧张不已,眼神来回交流,惊疑不定。
老光棍何许人也,见此顿悟,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淦啊。
徐八遂:为什么要用一种得了绝症的语气唏嘘啊喂。
同为汉子有什么好的。徐皆知长吁短叹,一拍剑柄,掏宝当即过来,于是魔界一屁股墩坐在凶兽身上把它当坐骑。
魔君肃然:你该找个好女孩,像你娘一样好的女子。
魔尊也肃然:带把的好处你不懂。
插不进话的周烬先是铁青了脸,又红了脸。
徐八遂骚完又吊儿郎当:再说,我娘只有一个,她再也不会回来,这世上不会再有谁能有她好。拿我娘当参考对象,那不成,你这是要害我当光棍。
徐皆知默了一会,道:会回来的。
徐八遂把手贴在耳后做竖耳状:什么?
没什么。徐皆知凝重起来,罪渊龙魂找到了吗?
你这话题转得就跟下巴脱臼一样。徐八遂捏着自己下巴做歪嘴状,地上找了一轮没发现,地下城族人多,微城还没排查完。
哦。徐皆知拍拍掏宝站起来,那我去看看他。
歪!徐八遂也跟了上去,气得牙痒痒,叔!你这就又要走了?就没有什么话说?
怎么没有。徐皆知严厉地竖起中指,嘴巴少说话多吃饭,白天少游荡多干事,晚上少纵/欲多修炼懂不懂?年轻人一破戒没完没了,别以为有两颗肾就胡搅乱搞,别忘了你只有一颗
徐八遂炸成了红螃蟹,挥舞着两只钳子想夹爆小叔的狗头:滚滚滚!找你干儿子去!
他气得转过身,这时徐皆知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生辰快乐,雨节快乐,祝贺你又长了一岁。
徐八遂被拍得眼圈通红,嗫嚅着转过身去,那老光棍已经无影无踪了。
周烬上前来,斟酌着告诉了他:其实昨夜你在广场上发酒疯时,你叔叔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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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今州(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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