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黎月比试时,他弹段韶风那一下的力道可不轻,这会儿腿肚子上淤青该出来了吧。
琴寂此番来送药,倒是有意要讨好那小疯子,希望不会适得其反。
耳边传来声响,似乎有人跑了出来,琴寂赶忙收起思绪,打算就这么绕出去,谁知还没抬步,衣摆就先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他动作一顿,敛眉看过去,直直对上一双黑不溜秋的猫眼睛。
正是三个月前,宋欺霜送给段韶风的那只灵猫。
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芝麻,芝麻你在哪,快回来!是个年轻孩童的声音。
远远看到那个打伞冲出来,看上去无比焦急的侍童,琴寂想把衣摆从芝麻嘴里抽出来,可他越是着急不让咬,芝麻咬得越是紧。
芝麻脖子上是戴有铃铛的,有这么一明显特征,想不被发现都难。
眼看侍童朝这边越来越近,琴寂只得抱起芝麻,飞上屋檐途中,挠着它脖颈处的毛发,按摩的同时也防止它乱动发出声响。
奇怪,怎么不在侍童远去后,琴寂吁了口气,明明是好心来送药,整得跟做贼似的。
然而也的确被当成了贼。
甚至都未来得及看清楚,琴寂的衣服袖子就被划了个大口子,冷风灌了进来,他一愣。
这还不算完,因为下一秒,百来道削铁如泥的剑意纷呈踏至。
剑气所到之处,击起碎瓦飞扬。
脑子有疾啊?!
琴寂心中操蛋,托起芝麻飞跃上长廊,一回头就见风澜剑仍穷追不舍,心想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老子现在就回头把你打折,忽然与拐角处走来的一人迎面撞上。
风澜剑剑意骤停。
琴寂扶住头晃了两下,撞得有些懵,另只手无意识地朝前抓去,抓到一片湿濡,抬眼,一双狭长凤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是段韶风。
不只衣裳,他连脸庞都是湿的。发尾黏成一缕,贴在肩侧,水珠沿着下颔儿一直滑落到胸前的手背上,泛起丝丝凉意。
琴寂飞快地抽回手:小师兄,嗨。
段韶风挑起一边眉,问:你怎么在这?
这个,说来话长琴寂一边捻着裂开的袖子,一边偷瞄凌驾于半空的风澜剑。段韶风明白过来,手腕抬起将风澜吸入袖中,轻笑,那你慢慢说,我听着。
琴寂这才松口气,认真道:我来给你送药膏。
段韶风等了半天,没等到后文:没了?
没了。
那也不长。凝眸注视着递药的那只手片刻,肤色白皙得腻人。段韶风没去接,只是问他怎知自己有受伤。
林红深长老告诉我的。琴寂脸不红心不跳,笑眯眯地回,之前我受伤是小师兄背我去峰拂春峰,这次小师兄受伤,相比较起,我就只是来送瓶药膏,算不得什么的。
的确算不得什么。
?
演技未免太拙劣。
琴寂笑容逐渐凝固,他不喜这种总与预料出现偏差的事时常发生。
这是故意的?还是真被发现了端倪?
不可能,他演技明明很好!
望他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段韶风凝视半晌,反而笑了,漂亮的脸如木芙蓉初绽,抬腕接过来。
林红,林长老为什么让你来送,别说你是外峰的,主峰弟子濯涟峰也不会让进,你怎么上来的?
就琴寂想了想,突然转了话,我偷偷上来的,小师兄,你那位守峰弟子未免太没有人情味,明明只是来送瓶药膏,居然也把我拒之门外。
此话听上去漏洞百出,毕竟如果真的只是来送药,直接让守峰弟子转交不就行了,何必冒险偷偷上来,还差点被风澜剑捅成筛子。
段韶风显然也不信。
琴寂却另有谋算他表现得越含糊,破绽越多。比起引起段韶风对他身份的怀疑,感情的可能性更大些。
毕竟没有人会讨厌对自己好的人,心悦对自己坏的人。就是s/m也建立在情/欲之上,人不会无缘无故犯贱。
温琊月也是这样的。
以他持有红眸,异族的身份,在玄天宗一年都还没被发现身份,说没花心思是不可能的。
说起他来,琴寂不禁想起几个时辰前,在山下同自己告别的黑衣少年。黎月不过是他灭族之后为了掩盖身份,刻意编的化名。
接原书剧情,段韶风被黑焰正面打中卧床半月不起,温琊月异族身份败露,见他年纪尚小,不忍下杀手,得宗主云呈离的应允,便将其丢出玄天宗自生自灭。温琊月那会儿已被折磨得全身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无损的,两条腿皆折了。说是自生自灭,但其实没有人认为他还能活下去。
少年带着斑斑血迹和无尽的屈辱,一路远去再归时,已乃魔君。
琴寂眸色微深。
自己今日施舍给他的好,来日,在他成为魔君后哪怕能记得半分,就不是徒劳。
你在想什么?冷不丁听见段韶风发问,琴寂下意识回,想你。
虽是贫嘴,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段韶风闻声一怔,不自主把拆穿的话吞了回去。怀疑心道:莫非,这个人是真心喜欢自己?
看着眼前人不沾染一丝尘气的干净眉眼中,隐隐流露出不安,他鬼神使差地想起三月前,从拂春峰回来那段路,这人对他说过的话。
我就想小师兄你能安好无虞,万事都得先为自身着想。
一年前,宗门内曾显示有魔气波动,林红深从那时候就开始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到。段韶风以为是对方城府深,装成不显眼的外峰弟子扮猪吃老虎不是没可能,所以他才会怀疑给他感觉很怪异的琴寂,即便时间线根本对不上。
事到如今,段韶风却觉得自己多虑了。魔族是黎月,这在几个时辰前已经得到证实。虽然不知是否是细作,但赶出去了总归万无一失。
至于这个人低眸望去,青年正低头挠着芝麻软乎乎的下巴。因为袖子裂了条大口,动作间露出一截玉白的皓腕。
段韶风无奈地叹口气。
一时间思想丰富了些。
因为心悦他,竟不惜触犯规矩,也要来濯涟峰找他;被风澜剑追得狼狈逃窜,也不忘把药亲自交到他手中。
怎会有如此执着的人。
段韶风唇角扬了扬。你就这么喜欢我?
上钩了。
琴寂沉吟片刻,羞赧又矜持道:还行。
还行?
嗯,就还行。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极轻的呵笑,情绪难辨,很快被雨声覆盖。
阴翳爬上芙蓉面。
琴寂波澜不惊。
不觉得自己有说错话。
原著中,段韶风极其厌恶直白说爱慕他的人。若说喜欢,必会引起更大的反感,说不喜欢小师兄要脸,也必不会高兴。还行是最中规中矩的所以,眼下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思索间,少年抬脚向他走了过来,靠近的同时,手往后伸,琴寂余光觑到他从背后摸出个物什。是个球形物什,里面养着条吐金泡泡的灵鱼。
这是什么?他问。
明心鱼,被它看一眼,你心中所想,便会被它得知。段韶风黑沉沉的眸子落到他身上,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你真的特别喜欢我,那我就接受你的药膏。
太近了。
琴寂步步后退,不知不觉已退到走廊尽头,再往后退一步,人就要掉进雨幕之下。
对方却没有要止步的意思。
但如果让我知道你欺骗我,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说话间,他已搂过男人的腰,将其抵在长廊的墙上,腿卡了进去,我就派人去把那个月氏异族找回来然后杀了,以绝后患。
第十二章
欺没欺骗他,和温琊月有什么关系?
琴寂短时间没想明白,但他也不继续去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这极不得体的姿势。
雨未歇,空气还很湿冷,人呼出来的气息却是无比的炙热。一阵一阵喷洒在脖颈上,泛起难以言喻的麻痒。
琴寂有些颤栗,小师兄,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段韶风视线落在他莹莹如玉的耳廓上定了定,这样近的距离,能清晰地嗅到一股清冽好闻的雪松香,从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散发出来,让人内心宁静。
他缓缓让了开。半晌,像是在回忆什么般陷入沉默。
琴寂也直了身子,抬手摸向脖子,待那股麻痒彻底消失殆尽,他垂眸,往明心鱼方向看去。
明心鱼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相触。
青年眉头一皱。
好tm丑。
明心鱼:
愚,愚蠢的人类。
照常理说,鱼是不会做任何表情的,也没有表情,可这显然并非寻常的鱼可比,是能读心的明心鱼。琴寂刚在心里骂完它,就从这双死鱼眼里看出了对自己的鄙视。
这玩意儿是真能读人心。
可那又怎么样呢?是鱼还是鱼。
琴寂轻轻抚着依偎在他怀里的芝麻。笑容清润,心道:芝麻,你饭有了。
*
十六岁的小鬼果然还是嫩了点,搞什么不好,偏偏搞条鱼试探他。别说他怀里有只克星,就是读心,他完全可以靠现编瞎想蒙混过去。
就这?就这?就这?
跟云呈离一抽就能疼得抽出真话的鞭子差远了。
*
明心鱼被芝麻当成玩具,扒拉在地面上滚来滚去,眼冒金星,格外凄惨。
总归是濯涟峰上的灵兽,化天地万物以灵培育而出。琴寂多少以为对方会训斥芝麻,或者抢起明心鱼不再让它被这样完。
谁知段韶风见到了,非但没有半分要阻止的意思,眼皮薄薄得甚至褶出一丝看戏的笑意。
琴寂:
哪里得罪到他了吗,这条鱼。
如今人也见了,药也送了,琴寂觉得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至于好感度能涨多少,全看这小子的造化跟良心。
略一作揖,正准告行离开,但刚转身,就见外面的雨势突然变大。
琴寂见状,踌躇着是该走还是不走。总不好当着段韶风的面运转灵力使雨水溅不到他身上,一旦这样做,便会被发现修为境界在其之上,那样解释起来不就很麻烦?毕竟都瞒这么久了。
但不那样做,保不齐会变成落汤鸡。
小师兄,你能借我一把伞吗?琴寂回首问道。
段韶风一顿,反问:你看我像是有伞的样子么?
从头到脚都湿透了,雪色衣衫湿漉漉得贴在肌肤上,依稀能看清薄衣底下优美的肌肉线条。好像从拐角处撞上他的那刻起,他就未曾用灵力弄干过,发梢到现在都还往下淌着水。
确实不像是有伞的样子。
濯涟峰穷得连伞都没有?
这人先前是去干嘛了,怎么能湿成这样?
虽说他等会儿也会变成这样。
落汤鸡变就变吧,反正又不会感冒。
琴寂把裂得不成样子的袖子整个撕下,觉得这样行动便利多了,提起衣摆就要冲出去,段韶风突然在背后叫住他。嗓音都扬了一个调。
等等!见青年回过头,表情犹疑,段韶风上下扫视他一圈,略不敢置信,雨这么大,你就这样回去?
琴寂颔首,说:天色不早了,外峰还有宵禁,我现在不回去,待会儿就回不去了。
那就别回去了,住下吧。
段韶风面不改色地说着让琴寂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话,忽略其明显脸上的震惊之色,弯腰将芝麻抱入怀里,明心鱼则被他一脚踢到了角落。
朝府门微抬下巴,语气不容置喙:进去。
*
濯涟峰景色奇佳,地方虽然不大,多余的空房还是有的。
侍童给琴寂安排到一间环境清幽的雅室,铺好床铺,点了香炉,将一件崭新的素衫叠好放置床边,态度恭恭敬敬地与对其主人无异。
小的就住在隔间,少君如若有要事,可随时呼唤小的。
琴寂看他:少君?
少宗主的朋友,自然不可随意喊其名讳。少君如若不喜,小的可以唤您公子。
倒不是不喜,就是他都八百多岁了,还被人喊少君,一时间有些出戏。不过出戏归出戏,却没必要跟个称呼作计较,何况被人喊少君,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八百多岁的少君啊还真是年轻。
侍童道:少君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若一切满意,小的就先告退了。
琴寂甚是满意,许他先行回去歇息。
侍童礼貌揖礼,却在离开的前一脚,回头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青年,暗暗心道,这个人可真不简单。
他在濯涟峰打理多年,还从未见少宗主让别人上来过,何况是在这住下。
宗主的爱女,云幼怜小姐曾有段时间因与宗主闹别扭,死活不肯回主峰,在濯涟峰结界外哭闹了整整三天要少宗主放她进去,都被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
其他人亦是半斤八两。
这位琴公子,究竟何方神圣?
是夜,雨势不减反增,大雨漂泊而下,偶尔能听见轰隆的雷鸣声,伴随着撕开浓浓黑夜的闪电,照得整座濯涟峰亮白如昼。
琴寂换上了件浅蓝色轻衣,更衬得身形纤瘦,冰肌玉骨,气质不凡。他正闭目打坐,听着外头雷声滚滚,心道:今天恐怕真回不去了。
就非常想念那些堆在床头做了记号的话本本。
「好无聊啊,破系统,你出来陪我聊会儿天。」
沦为聊天工具的破系统:「」
怎么说,三个月都不见青年有喊它,询问过它什么事,搞得它都以为这人已经完全适应了书里世界,不再需要它顺便还把它给忘了。
恋耽美
养了四个龙傲天后我渣了他们(穿越 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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