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武赤藻忽然一下子就得到了困扰自己多日的答案,不由喃喃道:可是,谁都不是那个写上名字的人啊。
他这话没人听得懂,唯独自己心知肚明。
第42章
武赤藻回去时,是余涯开车来接的, 正是一个大晴天。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进了医院, 少爷还不让我去看你, 说怕闹腾。余涯接他单薄的一个小包上车, 本还以为有一大堆东西料理,哪想只有几套衣服,只好把后备箱又放下, 忍不住道,你在医院里住着,有没有什么人照顾?怎么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总不至于刻薄你吧,要是有人欺负你,别避讳着,少爷不给你想办法,我帮你出头。
武赤藻笑道:医院里都有,只是没什么可带回来的, 老师们对我都很好,刘小姐也很照顾我,涯叔,你不要担心。
这话说得乖巧, 可余涯不信,他嘀嘀咕咕了几句,让武赤藻上车来,忍不住抱怨道:你跟少爷虽然不是一个模样, 但都同样叫人不省心。他整天将自己闷在书房里,除非有大事才出门,你又乖得让人不知道是不是真不要照顾。
有涯叔关心,我还需要什么照顾。
余涯呵了一声,怪叫起来:你去学的是异能还是外交,怎么嘴巴抹了蜜一样?
水衡子平日写小说,偶尔指点武赤藻学业时,总将他当做自己精神分裂时对话的对象,他人灵嘴甜,武赤藻跟着他耳融目染,说几句好话实在没有什么稀罕的。
偏生武赤藻还实诚道:我是真心实意的。
恶余涯哆嗦了下,这肉麻的话别跟我老人家说,听了真是寒毛都竖起来了。
武赤藻不明所以,可仍是乖乖闭嘴了。
一路上余涯又问了些在基地的事,这些日常武赤藻一日三餐地如实禀报给古德白,哪知道余涯却是全然不知的模样,只得又重新再说一些,就捡了点趣事讲。
武赤藻见着余涯大笑的侧脸,心中怪道:原来老板并没有与涯叔说吗?
在庄园之中,小鹤向来寡言少语,做事总是勤劳积极,可对人不怎么上心,就差在额头贴着无事勿扰的标签。唯独余涯跟古德白最为关心武赤藻,这两人又形同父子,十分亲密无间,武赤藻本还以为古德白询问自己日常起居是余涯私下所提的要求,如今看来,竟只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
知晓这点,武赤藻不知道是喜是惊,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好似薄荷糖掉进可乐罐里,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只是这么一来,武赤藻难免越说越少,生怕这点记忆分给第三人,渐渐就不说了。
余涯听他声音渐小,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模样,想到才刚刚出院,不由得心中恍然,心道:小藻才刚出院,年纪又轻,身边没什么熟人相陪,连日下来精神恐怕不大好,我让他讲这么一大箩筐的话,大概是累了。
于是余涯便体贴道:你休息会吧。
武赤藻被阳光晒在脸上,还真有几分犯困,便点点头,懒倦地依在靠枕上,不多时就真的睡着了。
等到武赤藻抵达庄园,却发现古德白并不在其中,他住在医院时并没这么强烈的思念,如今回到家中,却迫切想见到那个人,不由讶异道:老板出去有事了吗?
往日古德白总会带武赤藻出外,并不忌讳做什么事,他去了基地里一月,脑海里留存的仍然是往日印象。
是啊。余涯在蹭鞋底的泥,方才下车的时候踩坏了株花,他随意道,陈家小姐今天生日,夫人一大早就带少爷出门去挑礼物了。
武赤藻奇道:这个陈小姐生日,老板干嘛要去,他又不是陈小姐的什么人。
傻小子。余涯听得一乐,笑道,你当是你这样的小娃娃生日吗?陈小姐是老陈总的掌上明珠,他家跟长森不一样,是做互联网起家的,这些年越走越高。生日宴看着只是庆祝陈小姐,其实里头的事多着呢,说不准要强强联合,少爷要是跟陈小姐对上眼,过段时间大概有喜酒喝了。
武赤藻皱眉道:生日就是生日,如果没人真心庆祝,那再大也没有什么用啊。
余涯嘿笑道:你想得倒多。人家需要你来操心?
这倒不假,武赤藻心中冒出泡泡,暗暗想道:起码老板去了。
这么一想,又有几分羡慕起那位传说中的陈小姐来。
武赤藻自以为不曾将古德白神化,可是桩桩件件,由不得他不将老板推上神坛,少年人心思纯净,又执拗到可怕。
而古德白离家虽早,但到现场的时间却颇晚,豪门之间的晚宴多数目的不纯,生日、庆祝、欢迎会等等,各种各样的理由只为遮掩各种各样的企图。詹雅自觉对这个孩子亏欠良多,她带着古德白出来,去做了新衣,挑了礼物,古家的丧事过去才不久,对詹雅造成的哀痛尚未完全平息,因此她对儿子的婚事并不急迫,只让古德白自己挑选,要是喜欢,那大可谈一谈,要是不喜欢,那也没有什么。
詹雅说这话时,正在端正古德白的领结,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冷淡,提起陈小姐的口吻说不上轻蔑,却也没有几分尊重与喜爱。
古德白微微一笑,挽着母亲的手进入生日派对:人家未必瞧得上我。
詹雅以再自然不过的态度圈住古德白的胳膊,她姿态似藤蔓攀附,可神情高傲,将古德白都比下一筹去,对每个前来招呼的宾客微笑致意,宛如这场生日派对真正的女王,路过香槟塔时,招呼侍应生要了杯酒端在手中,漫不经心道:这话我不爱听,不要说。
陈大小姐陈芸芸的生日派对当然是在自家豪宅里举办,满屋衣香鬓影,混着脂粉香气,这不是寻常庆祝的宴会,没有叫什么比基尼女郎助兴,热闹却全然不减。许多侍应生在人群中穿梭,手上小小的银盘端着酒与甜品,看不到尽头的餐台摆放在草坪上,开启一场饕餮盛宴。
璀璨的灯光将这座豪宅映照得宛如新世界一般,白昼与黑夜在这一刻都失去光辉,徒留下金钱的华彩。
全国的名流恐怕都在追逐这个时刻。
詹雅与众人打过招呼,长森是国内屹立不倒多年的家族,微妙地潜伏于集团两个字之下,数代积累起惊人的财富,自然没有什么人会轻易忽视他们母子二人。
古德白不喜欢这种场合,他厌恶喧嚣,不喜麻烦,又不得不撑起笑脸,敷衍过去,不去在意众人窃窃私语下的艳羡与妒忌。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别说古德白今日穿得光鲜亮丽,英俊非凡,即便他只是随便穿着一身西装前来,众人的目光都会追着他跑。
陈芸芸在香槟喷泉爆发的那一刻出现,如同公主般出现在红毯之上,人造的光源将她衬托得不似凡间女子,连靠脸吃饭的明星都得在这一瞬间黯然失色。
往日里 ,古德白所接触的大多是高挑明丽的女子,端庄如詹雅,飒爽似刘晴,这两人都是极为强势有魅力的女性,然而陈芸芸却是另一种意义的魅力。她个子谈不上高,显得身形娇小,却不显怯懦,眉梢含着媚态,水汪汪的眼睛顾盼生辉,如同一朵黑色罂/粟,是带着毒的诱惑。
詹雅的美丽,尚需结合她雍容的态度、高傲的性情;刘晴的美丽,也难以逃开她自信与大胆的独特气质;然而陈芸芸站在红毯上,甚至还没有开口说半句话,她的美丽已经昭告天下。
怎么样?詹雅问道,你有兴趣吗?
古德白委婉拒绝:陈小姐的确生得十分漂亮。
听话听音,知人知心,话不用说多,点到为止即可,十分漂亮既可以说是夸赞,也可以说是只有容貌而已。
詹雅听出弦外之音,便伸手去搂儿子的胳膊,笑道:你真是挑剔,不知道以后会看上什么人?
有缘就好。古德白简洁道。
女主角到场后,宴会的气氛瞬间炒到了最高点,在场的都是人精,人情世故恨不得印在心头,知道这场生日晚会的主要内容到底是什么,目光从几位主演身上滑过后,混入捧场的行列之中。
嘴上道得是生日快乐,心里想得是利益纠纷,古德白本来就不善此道,想到自己竟将人生虚耗在这种地方,倒不如去跟余涯凑小鹤打斗地主,起码在那两人脸上贴纸条更有趣些。
詹雅早就被人邀去跳舞,乐队在指示下奏起世界名曲,无数人翩翩起舞,在灯光下心醉神迷,而古德白待在僻静角落之中乐得清闲自在。他虽不说话,但四周却没人敢忽视他的动静,甚至连宴会的女主角都亲自降临人间,她捻起裙角,优雅似白鹤展翅,轻盈而柔美地走向古德白。
你在这里不高兴吗?陈芸芸全身都仿佛笼罩着一层柔雾般,也许是饰品上宝石的珠光,又也许是肌肤的光泽,她说话的声音软腻柔和,叫人听得骨头酥麻,是我招待不周。
古德白抬头瞧她,正要回话,却瞥见刘晴从人群里匆匆走过,不由得一怔,陈家居然也与隐形人有关,能请动刘晴这尊大佛来为女儿贺生。
他不欲与陈芸芸纠缠,便将手中空酒杯放上侍应生的托盘,如丢弃一只灰姑娘的舞鞋,笑道:人美酒醇,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陈小姐不要多心。
陈芸芸凝视着他,忽而嫣然一笑,伸出手来:既然如此,你不请我跳一支舞吗?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古德白遗憾道,可惜我不会跳舞。
还没等陈芸芸多说几句,自然有年轻气盛的追求者涌上前来鞍前马后,等待着她雨露均沾,古德白从容全身而退。
待陈芸芸将众人打发走,那男人也早已经没了身影,她并不气恼,只是甜美地笑起来,脸颊上便有两个酿着香气的醉人酒窝。
古德白在找刘晴,今天来的人不是男就是女,大海捞针般在人群里搜寻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好在刘晴一样不喜欢热闹,最终他还是在楼梯下的雕塑旁找到了正在走神的刘晴。
还没等古德白与刘晴打个招呼,就听见前方两个男人正在谈天说地,是人就有七情六欲,逃脱不开八卦心理,他们俩一胖一瘦,显然是上下级关系,胖子是带瘦子来见识见识的,这会儿正端着杯酒,意犹未尽地喝掉小半杯,继续接口道:刚刚跟陈老说话的那个女人,你看见了没有?
瘦子诚惶诚恐:看见了,她是什么来头?怎么陈老都恭恭敬敬的。
她就是嗨,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你知道这是个不能惹的女人就行了。胖子酸溜溜地说道,你看她年纪轻轻地就身居高位,不知道是沾了哪个男人的光,听说拜倒在她裙底的人能一口气排到世界另半边去,女人啊,就是有这点好处,脱得越多爬得越快。
瘦子结结巴巴道:这这也行吗?那她后头的人,可了不得。
可不是。胖子啧了声,以一种领悟世界真谛的口吻说道,女人啊。
这两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主角就在身后。
古德白看着刘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里没喝完的红酒,知晓对方必然比自己听得更清楚,只是不知为何并未发怒,便笑着走过去,以前头两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刘局长,好久不见。
他这声音如石破天惊般,叫前面两位大男人瞬间僵硬成石像鬼,半晌连头都不敢转回,落荒而逃。
刘晴并无追究的意思,只是笑盈盈地调侃古德白:古总,打草惊蛇啊。
这两条小蛇,也要你刘局这么大费周章吗?古德白笑着反问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听着到底闹心,我顺口打发走,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刘晴慢悠悠道:只能借助诋毁别人来掩饰自己失败的人听起来只有可怜,我并没有生气。不过你有心了,还是要谢谢你。
你倒是豁达。古德白微微吃了一惊。
刘晴笑道:一个人只能拿这样的想法来安慰自己时,说明他已一败涂地,我何必跟这样的行尸走肉计较。要是生气发怒,特意教导一番,那倒是高抬他这样的小鬼了,还要怎么去应付更难缠的阎王,说来你大概不知道,我上课收费很贵,要不是小藻这样的好学生,是绝不肯做亏本买卖的。
古德白见招拆招,不动声色:那小子原来欠你学费,看来是好大一笔债。
是啊,谁叫我好心,不要他还了,只盼他学得好,以后不要误入歧途。刘晴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我这个做老师的也就安心了。
古德白笑眯眯地恭维了几句,已经听出对方在含沙射影。
实际上刘晴的冷淡在古德白意料之中。
在烂尾楼中,不论单克思出现与否,武赤藻都要闯到电人身边去,早在盘算这一步时,古德白就已经做好了会坏事的准备,要不是手上筹码太少,事情发生得过于仓促,其实他也不愿意引起刘晴的注意,因此也想好了整个前因后果。
要是电人身上有线索,那这次试探不算白费;要是电人身上没有线索,古德白也能安心。
毕竟刘晴无从查起,这么想来,这到底是赚多过赔。
而刘晴自然是想试试古德白,这人备足手续,做够流程,研究所里的异能竟然毫无进展,最后在古老爷去世后立马关闭项目,要说其中没鬼,恐怕三岁孩子都不信。武赤藻今天才出院,他在医院里没有联系过古德白,而古德白要来赴宴,碰面的可能性并不大,要不要试探两句
还不等刘晴决定,今夜的任务目标就出现在视野之中,她当即一扫原先的懒散,抬头挺胸,带着迷人的微笑拂开古德白:失陪了,我看到位朋友。
古德白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慢走。
任何项目、组织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来作为基础,就连隐形人都不例外,资本的优越点就在此处,他们能够轻易提供巨额金钱,而不需要向世界报备在做什么。国家在这方面就显然要捉襟见肘些,异能者的组织、测试,包括方方面面的资源,都不是能瞒住的。
上头花了十余年来潜移默化异能者的存在,就是为了现在铺路。
即便如此,刘晴仍然会时不时参与这样的商业宴会,一方面是为了任务,另一方面也算是为了拉赞助,毕竟组织的运作不能单靠梦想。而且除了金钱方面的压力之外,与这些人打好关系,也能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情报。
比如说,长生项目导致的违禁品这个项目已经存在非常久的时间了,各大组织多数心知肚明,早期在国外实验,本来与刘晴没有什么关系,后来莫名流入国内市场,许多异能者都因此失踪,而古德白父亲死亡之后,他突然放弃了研究所的异能项目,这才让刘晴找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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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反派身上佛系养老——翻云袖(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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