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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弯反派大魔王——一只小甜甜(34)

    车驾趁着雨还没下大,山路还不算难行之时, 便赶着清晨的蒙蒙细雨下了山,车队刚进了城中, 瓢泼般的大雨已经落下来了。
    随行的那些朝臣们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只能等着大雨停下来,山上的淤泥再次凝结能泥块的时候,才能再从骊山上下来。
    突如其来的雨季来的毫无预兆, 又急又快,夜里还时常伴着电闪雷鸣, 连绵的阴雨天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天, 一直到回宫的第三天, 大雨不但没停, 反而像是越下越缠绵了
    连绵的阴雨天,把天空都变成了蒙蒙青灰色,不像前几日有太阳时那么亮堂漂亮。
    且天气格外的寒冷,风吹的人凉飕飕的,白笙脸上的血管细,皮肤白的透光,在外面走廊上跑一转,凉风就能把他的耳朵鼻子都冻的红通通。
    可即使是这样的寒冷天气,白笙也还是在殿里面待不住。
    似乎是在猎场里把心玩野了,画画也不学了,画本也不爱看了,吃了午膳就往外面跑,顺着游廊跑跑跳跳,摸雨踩水,整日都开心的不得了,又恢复了从前活泼好动的性子,像只刚被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
    不过有容胥时时刻刻在旁边撑着伞,一路陪着纵着,不管是在猎场还是在宫里,对白笙来说都没差别,就连坏天气在他眼里,似乎也变成了晴朗的好天气
    可这样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是从长骊山下来的第四日早晨,那日还是和前几日一样,雨依旧下的淅淅沥沥,只不过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像是在天地间挂了一道水帘子,看着的时间久了,竟还有种和晴天不一样的漂亮。
    白笙跑去找容胥,问他今日去哪儿玩,容胥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摸着白笙的头说不能陪他出去玩了。
    容胥撑手倚在桌边,揉了揉白笙的后脑,说话比往时更慢些,依旧是温柔又宠溺的语气,只不过话语声很低,今日忽然有些事情,没办法出去了,笙笙自己去好不好?
    白笙抿着唇,拉着容胥的衣袖不放,显然不太愿意一个人出去。
    容胥俯下身,伏在白笙的耳畔,轻声哄道:别怕,先前穿黑衣裳的那些,还有那些长的高高大大的侍卫,他们都会在后面跟着你的,没人敢欺负你。
    白笙还是摇头,似乎没有容胥陪着,心里原本盼着出去玩的开心都少了许多,他装作不在意的把心里的失落掩下去,一本正经道: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也留在这里,陪着你一起吧,我在这里,兴许还能帮到你呀
    容胥顿了顿没说话,手轻轻抚在白笙眉宇间,低垂着眼眸,眼里有些谁都看不懂的情绪。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缓缓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容胥扶着桌角,退后两步,缓缓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抬着手替白笙理了理斗篷上缠绕着的系带,仰起头轻声道:昨晚不是还说,想爬上城墙去看护城河的吗,这样下着烟雨,雾蒙蒙的时候,满岸的垂柳都拢在雨中,还能听见有小鸟叫,景色一定十分漂亮,我也很想去呢,笙笙代我去看看,看回来了再讲给我听,好不好?
    烟雨红墙翠柳,容胥所描述的场景太过吸引人,何况是什么都没见过的白笙。
    白笙听着,心里不禁有些意动,可相比之下,又仍然还是觉得更愿意和容胥在一起,蹭过去蹲到容胥腿边,下巴搁在他的膝上,晃着容胥的手撒娇,那明日陛下再陪我一起去呀,今日我想要跟着你一起。
    容胥反握住白笙的手,揉了揉白笙手指上软软的皮肉,摇了摇头,声音低的几近不可闻,明日以后的几日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这样的答案就连白笙都感觉到了不寻常,因为依着往常的时候,即使白笙提出一些很不切实际的想法愿望,容胥也是不会有拒绝的,想方设法的都要为他办法。
    可今日白笙说出的这个,简单到根本不算愿望的愿望,容胥却拒绝了
    白笙愣了愣,一肚子的疑问全都闷在了心里。
    以白笙的性子,惯常都是什么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但这一次他却意外的很沉稳。
    白笙没有再问为什么,弯着眉眼笑了一下,很乖巧柔顺的答应了容胥的话。
    然后很兴冲冲的模样,说要自己去城墙上看雨,还软乎乎的笑着跟容胥保证,说要拿水墨画纸去把城楼上的景色画下来,带回来给容胥看。
    没等容胥再说话,白笙就站了起来,转过身跑出去了,容胥伸出手去拉他,也只来得及看着白笙的一点衣角从手中轻轻滑落。
    随侍的宫人们急忙撑起伞,隔开被风吹的飘进来细丝,跟着白笙跑了出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轻快,迈着小步子跨过门槛,啪嗒啪嗒的就沿着长长的游廊往小书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容胥跟在白笙后面出去,扶着门框往外面望的时候,白笙的身影已经被掩进了朦胧的雨雾之中,快要看不清了。
    城墙上的景色果然和容胥描述的一样美,甚至还要漂亮一些,因为在护城河外的河堤上,在蒙蒙细雨中,还有撑着各色各样的油纸伞的行人,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开在了翠绿的堤岸上。
    这样美的景色,白笙却看的无精打采,他在城墙上晃了一圈,想起来要给容胥画了画带回去,呆呆愣愣的四处望了一圈,才慢半拍的发现,他压根就没带画纸和笔墨。
    他还记得自己刚刚好像跑去了小书房,可跑去了一趟,竟什么都没拿就又出来了?
    白笙伫立在城墙边上,愣愣的看着城墙下的风景,甚至都开始怀疑,他刚刚到底有没有去过小书房,可他方才一直都心不在焉,现在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
    白笙越想就越感觉,原本就很失落的心更难受了。
    他沿着城墙的楼梯一点点往下爬,听着像哭泣一样的落雨声,忍不住压着嗓子,跟着难过的哼哼了几声,但这次容胥不在他身边,没人会来哄他。
    城墙下有銮架候着,白笙不必自己走路,好几个宫人跟在一旁替他撑着伞,等看着他进了轿子里面,才放下帘子收伞。
    斜雨飘飘,宫人手中的油纸伞在各个方向都挡住了风,谨慎又小心伺候着,白笙从头至尾衣角都没有湿一寸。
    车架摇摇晃晃,碾过湿答答的宫砖,载着出来还不足一个时辰的白笙又回了平清宫。
    平清宫内没有人。
    白笙没有做到答应容胥的事,带着画回来,含着忐忑不安的心跑进殿中,却发现容胥不在寝殿里面,他又跑去了书房,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无人应答。
    白笙抿着唇,迈着轻轻的步子,慢慢往主殿的方向走了回去,宫人们怕白笙一不留意摔了,见他不再跑了,终于松了口气。
    整个游廊里都是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脚步声,还有落在长廊外青石板上的雨滴声。
    他偏过头,看向游廊外面的雨帘 ,忽然想到了以前他来书房找容胥的情形。
    那时容胥很少在寝殿待,总像是有做不完的事要做,白笙那时还进不了容胥的书房,他又不愿意孤零零的待在寝殿,所以没隔一会儿,便要跑去书房外面望一望,一天要在这个长廊上跑来跑去好多次,盼着容胥能早点回来陪他。
    后来从闹过那一次开始,容胥就开始对他越来越好了,不但带白笙去了小书房,还愿意花许多的时间陪他。
    虽然白笙表面上生着容胥的气,看起来很委屈,可白笙心里记得,那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
    甚至就在昨天,白笙都还是在那段最开心的日子里。
    昨日清晨,江有全把白笙在马车上画的那只小狐狸送了过来,那幅画已经被装裱好了,看起来比先前还要更生动精致,白笙抱在怀里喜欢的不得了。
    容胥在一旁看着,笑着打趣他,问他,这么喜欢呀?那今日咱们不出去玩了,去书房练习作画怎么样?
    白笙这时终于想起来还有画画这件事,顿时愣住了,他很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也觉得不了该怎么选,简直就是被天大的难题给为难住了。
    白笙犹豫了半天跑了出去,从长廊边上的盆栽里捡了两个小石子,给两个石头都取了名字,一个叫画画,另一个叫出去玩儿。
    他一会儿指着左边一会儿又指右边,念念有词的点了半天,没想到点中了右边叫画画的那个,表情一下就耷拉下来了。
    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
    容胥掩着唇想装作咳嗽,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他牵起白笙的手,一边把委屈巴巴的白笙揽着往外走,一边哄道:先带着笙笙出去玩,等回来了再一起去画画,嗯?
    回忆到这里,白笙黯的垂下了眼眸。
    容胥现在又有许多事要忙碌了,今日他没有在寝殿了,后几日也不会再陪白笙出去玩,也许再过不久,又会和以前一样,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也许都不是以后,容胥今日没有去小书房,可能又是去了别的小书房,因为原来的小书房已经被白笙扰了清静,所以容胥才不得已去了别的地方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寝殿,白笙跨过门槛,茫然的绕过屏风,走进了寝殿里面。
    雨滴声淅淅沥沥,像是有谁的眼泪不停歇的从天空上落下来,即使进了殿,关上了门,声音也依旧能透过门缝窗辕,清清楚楚的传进殿内。
    白笙觉得这样的雨声听起来烦人极了,瘪着嘴,拿两只手紧紧的捂住自己耳朵,却还是觉得,声音能从指头缝里钻进耳朵里。
    他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像哭一样的声音,委屈的想哭。
    白笙绕着屋子跑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把自己关进去的地方――内殿装衣裳的一个大柜子。
    ※※※※※※※※※※※※※※※※※※※※
    小狐狸要回去了
    第49章 淋湿
    这是一个很空荡的木柜子, 里面除了一床棉絮以外没有放其他东西, 白笙爬进去, 用力的把柜子里面仅有的一方棉絮拽的散开来,盖在自己的脑袋上, 掩住了最后一点雨声,然后把剩下的棉絮都抱在了怀里。
    背靠着柜子角落里,柜门也被他从里面一点点的关严实了, 封闭的环境终于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白笙蜷在堆着的棉絮里坐了不一会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雨还在静悄悄的下着,将色彩艳丽的红楼殿宇翠枝草木都淋上了灰蒙蒙的阴沉和冰凉, 然后又在一片灰暗的阴雨中,天地渐渐入了夜, 白昼苦苦支撑的一点微弱光亮也被夜色彻底掩去
    白笙自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睡意还未褪, 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周围黑乎乎的一片,一时很懵。
    柜子里一片漆黑,没有光也透不过光, 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哪儿, 白笙恍惚的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里好像是他的陛下在叫他。
    那道熟悉的嗓音中有着极为少见的焦急, 和往常那样温柔冷静的声音孑然不同,气息很不稳,到最后还伴了几声沙哑的咳嗽声。
    那其中似乎包含着极其浓烈的情感,一点也不像是梦境,真实的像是就在他的耳畔
    可现在他的梦醒了,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在叫他,白笙才明白,他听到的那些温柔的声音确实是他在做梦。
    也许是他太想念容胥温柔又宠溺着叫着他笙笙时的模样了,以至于连在梦里,也臆想着容胥那样的在意他,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
    白笙委屈的蜷缩着,抱着腿坐在原柜子里,背后靠着的柜子木板硬邦邦的,让他感觉肩胛背脊都酸疼的厉害。
    身体的意识知觉渐渐回笼,白笙开始感觉有些不舒服了,他动了动小腿,鞋尖抵上了另一堵墙的木板,紧接着,白笙就发现连脚腕都开始感觉到了一阵的酸疼抽痛。
    他的两条腿生的又长又直,平时看起来是很好看,可这时这样缩在窄窄的柜子就很憋屈了,尤其白笙刚刚迷迷糊糊的,爬进柜子来也忘了要脱鞋,鞋底子原本就有些厚度,这样别着就更难受了,整个身子长时间限制在里面无法动弹,让他的全身都已经僵的难受。
    白笙咬着唇坚持了片刻,还是被身体上的难受打败了,手悉悉索索的顺着柜子摸到门的缝隙,从里面推开把柜门推开。
    暖黄色的烛火光线立刻钻进被推开的柜门,争先恐后的照了进来,白笙两只胳膊抱住僵的发麻的腿脚,慢慢搬着一条腿从柜子里挪出来。
    殿内很寂静,除了落雨声没有其他动响,白笙探出脑袋,视线在内殿里转了一圈,只看见桌案和角落里静静燃着的一盏盏烛台。
    他坐在柜子边上缓了好一会儿,腿脚才慢慢从微疼的酥麻高中恢复了知觉,他拿手掌撑着柜门,有些腿软的站起来。
    小步走过雕花拱门,沿着明亮的烛火下,慢慢吞吞的往外走,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容胥。
    白笙的心又慢慢的沉了下去,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拽住,重重的往下拉
    烛火都燃上了,说明外面应该已经入夜了,可容胥还没有回来。
    九叠云锦大屏风挡在殿门前面,白笙抱着自己被殿内的冷风吹的冰凉的身子,呆呆的望着屏风上的水墨画,缓慢的转过了屏风
    刚一踏出去,夹着潮湿雨雾的冰凉穿堂风骤然卷了过来,刮的人眼睛都睁不开,白笙下意识缩起脖子,侧过身子避了一下,风将衣角吹的翻飞而起,将白笙松散的发丝被卷的全贴在了脸颊上。
    白笙抬手扒开乱糟糟的头发,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就听到从外面远远的传来了一声欣喜惊呼,大喊着,找到了!
    接着是由近及远,很多声夹杂在脚步声和雨声中的杂乱呼喊。
    是白公子!找到人了!
    快去禀陛下,这里找着人了!
    管事!找到白公子了,找到了!
    白笙披散着被风吹的散乱了的头发走出屏风,愣怔的往殿门外看过去。
    一眼望过去,夜色下的平清宫主殿一片灯火通明,长廊石阶还有阶梯下的大片空地,甚至远处的宫门外,都撑起了无数把油纸伞,伞下亮着火光的灯笼将大片的夜色都照亮了,此刻都一簇簇的向着这个方向聚拢过来。
    白笙有些傻了,愣在原地,看着平清宫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还有源源不断向他聚拢过来的宫人,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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