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会觉得热。
容胥伸手戳了戳它,小团子睡很沉,一呼一吸正香甜,闭着眼睛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容胥叹气,撑枕半坐起来,小狐狸两只白爪子原本贴在容胥胸口,随着容胥起身,小爪子软塌塌的滑了下来,小身子骨碌滚了一圈,便滚到了容胥腿上。
小家伙滚成了一个别扭的睡姿,却只是哼哼唧唧的动了动脑袋,眼睛并没有睁开。
容胥俯下身,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慢慢伸出手,将它的脑袋摆正,又用指尖摸了摸小家伙露在外面的幼嫩小肚皮。
白笙在睡梦中被人挠着痒痒,全身软绵绵的颤了颤,后腿无意识的蹬了蹬,身子被后腿拉的一偏,便软软的滚了半圈,滚到了容胥怀里。
耳朵抵着容胥的腰,四只白爪子依赖的贴着容胥的里衣,整个身子又蜷缩成了一小团。
黏人的要命。
不知是不是在夜色下的缘故,容胥此刻的神情看起来竟有些温柔。
可这样的神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在瞳孔那抹红光出现时,彻底消失无踪。
寝殿的木窗只开了一条小缝,殿外并无风声,殿内的烛火却突然晃的出奇厉害。
容胥披散着头发,神色未明,眸子里明明灭灭着幽深的血色,诡异而危险。
那双流淌着红光的眸子,正盯着睡的安安稳稳的小家伙,自顾自的出神。
付了这么大的代价,费尽心思的,送这个小家伙过来,是想做什么?
刺杀?
容胥漫不经心的摸了摸白笙脖颈里雪白的狐狸毛,无声轻笑。
即使能在这里能杀得了他,现世中也不会有分毫的改变,那些人逆天而行,难道就为了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
更何况,这个说法一点也讲不通,世上没有这么蠢的人,派这样没用的杀手过来刺杀,也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这个傻乎乎的小东西,就是再让它修炼五千年,也没那个资格
还是另有打算?
容胥唇角微挑,舔了舔后槽牙,眼眸中尽是嘲讽,虎口慢慢的陷进小狐狸脖颈软乎乎绒毛里。
难道他们以为,凭这么个傻东西,就能牵制了他的性子,乱了他的心?
容胥眼睛里满是幽深的冷淡,漫不经心的勾唇轻笑了一下。
笑话。
容胥注视的小狐狸的眼神温柔至极,手指却一寸寸的缓缓收紧,喃喃自语道:若孤现在就杀了它
被掐着脖子,白笙在睡梦中感觉到有点不太舒服,晃着脑袋小力的挣了挣,却感觉越挣越紧,有点儿难受。
白笙半梦半醒间,困倦的睁开眼睛,懵懵懂懂的半眯着。
白笙困倦的把眼睛眯来一条缝,傻愣愣的呆了半天,似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容胥,白笙没睡醒,晚上睡前发生的那些事一点儿也没记起来,反而忆起了那条美味的凤尾鱼。
它砸吧砸吧嘴,伸爪子抵住容胥的手腕,把容胥的手往后推了推,嘴里还撒娇一样,奶唧唧的哼叫了几声,然后竟又放心的阖上了眼。
许是对男人太过信任了,小狐狸被掐着脖子也睡的安安稳稳,没有丝毫的防备。
容胥眸色深沉,看着白笙的视线锐利而冷静,手掌却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
它的脖子纤细脆弱,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它折断,了无生息。
那只冰冷修长的手,抚在小狐狸脖颈上温热的皮毛良久,却始终没有真正的收拢。
容胥垂眸,静静盯着熟睡的小狐狸,似在思衬着什么。
过了很久,容胥凤眸微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轻轻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手心里,凭空出现了一颗珍珠大小的圆珠,金光闪闪的,瞬间照亮了床榻里的一方小天地。
小珠子晃晃悠悠的,缓缓向下浮动,慢慢融入小狐狸身体里,将它身上的白毛也映成了金色,由内而外辉映着淡淡的金光。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小狐狸身体里的光才渐渐消散
床幔内重归昏暗,殿外大雪依旧寂静无声
第12章 化形
白笙第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昨晚睡的非常好,精神百倍,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但就是有点儿冷。
白笙胳膊腿动了动,在榻上滚了个身,踩着床榻想要爬起来,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爪子底下的床榻,摸起来好像触感和昨天不太一样
视线下移,慢吞吞的转到自己的爪子上,却发现原本应该看见自己白爪子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人的手
白笙以为自己没睡醒,赶紧晃了晃脑袋,却发现那只手竟然还在!
他抬起爪子,那只手也跟着抬起来,动了动爪子,那五根白皙的手指头也随之慢慢张开
白笙瞳孔紧缩,惊的一下子从榻上蹦起来,脚下没站稳,反而腿一软,身子直接往后翻了过去。
白笙咚的一声仰面躺在了被子上,同时他卷动的那一股寒冷的风也扑了过来,冻的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心跳的极快,勉强维持着镇定,才没有叫出来。
他撑着身下的被子坐起来,在如擂鼓的心跳中,一眼就看到了眼前那两条细白的腿。
白笙脑子里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化形了
白笙抖着手摸了摸自己面前的那两条腿,小心翼翼缩回腿,双手捧住一只脚,心念一动,那五只白嫩的脚趾头便灵活随着他的控制动了动,白笙眼睛都放了光。
好奇的伸手摸摸它,又拿指尖戳了戳
白笙垂着脑袋,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胳膊,一会儿又揉揉自己的腿,过不一会儿又揪着自己的头发扯来扯去,没想到太过用力,一下子把自己拽痛了
疼疼疼
白笙又呆了,惊到一样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又小心的松开,试探性的,张嘴轻轻的啊了一声。
这一声语调拖的长长的,语调微微上扬,但听起来并不聒噪,反而很清悦。
白笙眼睛睁的大大的,对自己这个陌生的声音充满了好奇,婴儿学语一般的开始小声自言自语起来,说来说去都是爹,娘,姐姐这几个字,他却乐此不疲,来来回回的念唠。
每个字都嚼的字正腔圆,不紧不慢,很是认真
支着额角倚在内殿软榻上,悄无声息的听了许久的容胥眉眼低垂,唇角勾起一抹笑,轻轻放下手中的书,下榻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床榻外层的遮光层已经被挂起来,在一层轻薄床幔的遮掩下,隐隐能看见榻上坐着的一个纤细的身影。
殿内遍地铺着毡毯,踩上去声音几近于无,容胥慢慢悠悠的缓步走到榻前,抬手撩开床幔
没想到外面会有人,床榻上的白笙听到动静,瞬间匿了声音,急急忙忙偏头看过去,被站在床幔后面的容胥吓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一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模样。
容胥面容平淡,一双凤眸半开半阖,右手挑着床幔,饶有兴致的瞧着抱膝缩在榻上的白笙。
那是一个长的漂亮至极的少年。
他的眉眼精致如画,唇红齿白,灼灼芳华,全拢在一头细软的如墨青丝之中。
色若春晓,皎如玉树,艳丽无匹。
其实说少年也许不太恰当,因为他的面容已然脱了稚气,背脊的骨骼也显然长开了,身形虽削瘦,却很挺拔。
白玉骨,无暇背,及腰的长发顺着脊背的流淌而下,散落在腰侧,云锦绸缎一般铺在床榻上,一身的肌肤似玉胜雪,美不胜收
之所以称他为少年,是因为他有一双比稚子还要懵懂纯净的眸子。
宫中多是豆蔻年华的孩子,不说十五六岁年纪的,即使是天真稚子,容胥也从没有见过有人与他一样,眼眸干净的跟清泉一样,像是能照进人心里。
白笙后知后觉的将还拽在手里的头发丝松开,瞪着眼睛,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差点跳起来。
他已经化成了人形,这个男人压根不认识他,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这人会把他当成偷跑进这里的坏人抓起来
想到这个可能,白笙脸都白了,下巴低低的收着,手指头拧着被面,结结巴巴的补救,我,我,你不要怕我是小狐狸啊,就是那只白色的狐狸,你还记得吗,我昨天晚上就是在这里睡的,只是现在化成人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化形,但是我保证,我绝对不是坏人
然而被担心会被吓到的容胥显然比怕自己吓着人的妖精白笙看起来还更镇静些。
容胥状似思索着,视线静静的瞧着白笙,右手却忽然上抬,慢慢的,将手心里挑着的床幔拢起来挂到金丝蟠龙勾上
这个动作把白笙惊的下意识转了个身,见男人没有要过来抓他,才小心翼翼咽了口口水。
容胥站在原地,挑眉疑惑的问:化成人形?
白笙忙不迭的点头。
容胥指腹来回婆娑着手上的玉扳指,视线巡视的在白笙身上从下至上扫过,最后落在白笙的脸上,低头看着他的摸样,低声问:你的意思是孤养的那只小狐狸,是只成了精的小妖精
白笙又点头。
这只小妖精知恩图报,为感念孤救了它,特意化成人形,顿了顿,唇角挑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报恩来了?
白笙愣了愣,报恩?
他当然不是为了报恩来的,而且他自己都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化的形,当初有内丹时他都没法化形,何况如今没了内丹
纵观古籍,除了狐族远古那位天纵奇才的族长,破而后立,重新练出了第二颗内丹,再也没听说过有人能和那位先祖一样,白笙自知天资愚钝,压根不敢往那上面想
容胥眯了眯眼,不是?
白笙回过神,被容胥的危险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摇了摇头,接着没骨气的又点头,是是来报恩的。
听到想听的答案,容胥眼里的寒意散去了些,淡淡一笑道:你说你是小狐狸,可有证据?
有的。白笙飞快的点点头。
深吸了一口气,白笙闭眼凝神,回忆自己曾经学过的东西,神情认真的掐了一个手诀,嘴里念念有词,想把能证明自己的东西变出来。
可他这样反复念了好几遍,头顶那两只尖尖的白耳朵和那条大尾巴始终都没有出现,他皱了眉,表情开始有变得凝重
这个法决并不难,白笙很小的时候就学了,他从小虽是比别的狐狸笨,学法术也学的更吃力些,但至少他学会了的东西绝不至于会记错
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白笙眉头越皱越紧,手势一变,却察觉丹田内依旧毫无动静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出现了一颗内丹,但奇怪的是,这颗莫名出现的东西极为诡异,不但没有一丝法力,甚至都无法转化外界灵气,吸进去的灵力只要一运转,便会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容胥偏着头,饶有兴致的看了他许久,轻声细语的问:是拿不出证据么?
白笙不死心的又试了一次,伸手在自己头顶摸索着找耳朵,回头看着自己依旧是空空荡荡的身后,神情万分迷茫,我,真的是狐狸变的,我昨天还有耳朵和尾巴的,是真的
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声音越来越小,都快说到肚子里去了
容胥居高临下,垂眸半阖着眼,视线随着白笙的手指移动。
化了人形的小狐狸原本就俊俏,若是头顶顶上兽形时才有的毛绒绒大耳朵,后面再翘着根尾巴,一甩一甩的,若隐若现的半掩在及腰的黑发里,那情形
定是漂亮的不得了。
白笙蹙着眉,低着头苦思冥想一会儿,忽然苦恼的表情一扫而空。
他弯了唇角,眼睛温柔又灵动,掰着手指头数,我有证据!昨日我送了你一条金色的大鲤鱼,那条鱼又鲜又嫩特别好吃,但是你说你用过晚膳了没有吃,所以全被我吃了恩,我还送过你一颗黑色的漂亮石头,还有梅花花枝,还送过白玉兰
还有我脖子上这个小玉牌,是你送给我的,只有小狐狸才有,你看,它现在还在我的脖子上啊。白笙仰起头,被红绳子系着的小玉牌果然在他脖子上挂着。
容胥静静的听着他解释,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他原本最烦人多嘴多舌,但白笙这一会儿在这儿说了这么多话,容胥倒没觉得有多聒噪,反而很耐心的从白笙话里的挑刺,你说的这些,平清宫平日里伺候的宫人们也能知道,至于这块小玉牌,孤又如何知道,你是不是从小狐狸那儿偷来的。
男人竟说他偷东西,白笙难以置信,心中一万个不服气,被人诬陷的不高兴让他胆子大了不少,表情认真的反驳,我不会偷东西的。
他只在年纪很小,且不懂事的时候偷过一次鸡,知事后明白这样做不对,就再也不做这样的坏事了
哦?容胥缓缓道,你不会偷东西,可孤记得,那只小狐狸倒是偷过孤的东西
白笙眼皮微微耷拉下来,底气瞬间被戳破,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
白笙哪里比得上容胥口齿伶俐,被容胥几句话便堵的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那是什么,苦恼着小声自语道:我没有骗人,为什么不相信我
孤信。
白笙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容胥朝他伸出手,淡淡道:你过来,孤便信你。
白笙犹犹豫豫的,有些挣扎,最终还是没战胜心里的害怕,待在原地没敢动弹。
他原本是希望男人相信他的,可他这么容易就相信了,白笙反倒感觉不太寻常,像是会有诈似的。
容胥见他不动,眸子顷刻冷了下去。
虽然那双眸子从未暖过,但从他此刻的神情中,能清楚的看出他眼睛里那几分若有若无的几分兴致正在渐渐被冷意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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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弯反派大魔王——一只小甜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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