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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宫不让位——妖月空(26)

    胥礼立刻决定跟去看看。
    牧远歌还是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跟你徒弟关系还挺不错的。
    是缓和了许多,胥礼其实主要是听到他被阴过才坐不住,琢磨道,自从你撒手人寰,他对我就没了某种敌意。
    敌意
    牧远歌咳嗽了一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还没问你,你感觉怎么样?胥礼道。
    什么怎么样?牧远歌问。
    见了他以后。胥礼道,你还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徒弟!我这实属对晚辈的正常关怀,牧远歌听他这么问浑身鸡皮疙瘩,道,阮枫那样的我都见识过了,相比而言你家小袅还算懂事的,不算很没良心。
    话别说得太早。胥礼听到那个称呼,忍不住扶额。
    听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赶紧想办法尽快拿回我的却灼剑!
    胥礼没有说话,拿回却灼剑倒是不难,难的是只要交到牧远歌手里,那也是牧远歌回归邪道之时。
    话说回来,他担心姜袅却是忽略了一点,姜袅其实会御剑术的,只是他御剑用的那把剑比较普通,而另一把剑既非大事一般不动用。
    他俩暗中盯着姜袅、晏伏他们离开的方向,知道他们住在那间房,分别在房间里逗留了多长时间,以及入夜,全都悄然外出。
    姜袅脚下一把剑,腰间还有一柄,但用黑绸包裹着。
    月牙湖上,波光粼粼。
    一艘三层高的大船,腥红灯笼高悬,灯火通明,有翩迁起舞的红衣女子,推杯换盏的恩客,只能看到有人在弹唱,却听不见管弦声乐之音。
    更有一艘较小的大船幽灵似的隐在后方,乍看之下就像起雾后歌舞升平的那艘船的影子,事实上确实是暗船藏着。
    姜袅等人上了影船,便没了声音。
    胥礼在船外等候,牧远歌一记手刀打晕了站岗的船卫,拧断了他的喉骨,扔进水里,换上船员的服饰,光明正大地靠近船舱,甚至还神色如常地跟其他船卫打了个照面。
    那扇半掩着的门内有微若的光透出门缝,靠近就能听到细微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牧远歌透过门缝,往里头看了一眼,只见姜袅对面的人,俨然一座肉山,左眼戴着眼罩,斜着眼下的刀疤,使得那满脸横肉,越发凶悍。
    这张脸,这个人,就是化成灰,牧远歌都不会忘记!
    祝猊!
    居然是祝猊本人!牧远歌活见鬼了一般,走到另一边,呼唤贴着船体御空悄无声息的胥礼。
    祝猊明明已经死了,我当年,为了让他死透,从里到外焚成黑棍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狡兔三窟。
    他不,他九条命!
    胥礼道:你这么说那就是他了,我原本接到情报还不确定。
    牧远歌真是想不到死成那样还能恢复成原样,这世间怪异种种,他哪怕亲身经历过,也对眼前所见感到毛骨悚然。
    祝猊财力雄厚,不是蝠族,但动用异植的手段层出不穷,正面对抗总被他逃脱,牧远歌干脆声东击西,直接来场暗杀,连属下都没惊动,料理了头领,端掉了他的老巢,席卷了他万贯家财。
    可以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晏伏,听场评书就能掀桌的人,居然要让姜袅来跟对方谈判,姜袅知不知道祝猊是谁还说不准!
    牧远歌在门口来回踱步,就像巡逻一般,昂首阔步,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大约能听见里头的声音。
    祝猊五根胖手指上戴着琳琅满目的宝石戒指,宝石周边那金灿灿的颜色充斥着财富的气息,大多数商贾不露富,他却反其道而行,全仗着他有底气,道:不愧是承天府君看上的人,阁下样貌过人,耐心十足。但这东西,只有我能提供,品阶不低,而你们要的数量也不少,至于价格嘛
    姜袅默了许久,抬起三根手指:一株这个数。
    祝猊皱起眉头:你在开玩笑,五年前就是这个数,那时候是有承天府君在,现在什么世道,还这个数,少说也得翻倍吧!
    姜袅依旧沉默。
    祝猊嘭地放下酒杯,劈头盖脸破口大骂,指着他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
    姜袅不为所动,依旧是三根手指:就这个数,听说您给的东西质量良莠不齐。
    你知道我跟你死去的姘头有仇么?祝猊拍桌道,你知道他怎么对我的么,我若是把他对我的招数用到你身上,你现在已经没有气了。
    姜袅又默了许久,很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张叫人一眼心寒的面庞也依旧稳得很,缓缓开口:杀我又有何用?我只是个傀儡,您杀了个傀儡,还有更多傀儡,以及承天府就有了绞杀您的理由。这三年您的行为还算收敛,他们正愁没有由头。
    他不紧不慢的态度,明明没什么本事却仿佛胜券在握胸有成竹似的,让祝猊眼睛眯了又眯,有些瞧不出他的深浅,又觉得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身体往后一仰,道:这个数还是太低了,不够补偿我三番五次死里逃生所受的痛苦。
    要怪就怪你死去的姘头欠下的人命债吧,那混球总是需要老子的时候要老子笑脸相迎地为他卖命,不需要老子的时候,老子稍微犯点微不足道的小错,他就揪着不放连老巢都给端了。我给你三日时间,你若是拿不出比这更高的价,今后也不用合作了。
    应该不会更高,能跟您做这么大比买卖的也只有承天府,同样三日,您也好好考虑。姜袅毫不犹豫地起身,多谢祝舵主赏光,告辞。
    既然如此,恕不远送。祝猊道,来人,送少府主出去。
    姜袅起身往门口走去,他身后跟着那两位样貌陌生的人,既不是晏伏也不是那个女子,两人紧随其后。
    牧远歌心想谈崩以后就这么简单么,祝猊居然没有别的后手?
    慢着。祝猊话音刚落。
    哐当一声,船舱的大门被那两个引路的船卫从外面抵住了,有细微的藤蔓堵住了门缝,甚至生长出了一片翠绿的绿叶,藤蔓如虫子般向内蠕动,叫人头皮发麻。
    阴森的声音从姜袅背后响起:把你腰间那把黑剑留下。
    姜袅把手搭在那把包着黑绸的剑上,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的纹理,他眸光很暗,道:如果我不答应,祝舵主就要对傀儡下手了么。
    一般的傀儡身上可没有这等保命之物。祝猊笑容满面,你若不肯主动交出来,我便连你本人也一起留下。我要拿你当人质,让你去我的船上谈笑卖唱,你可是一等美人,用你侮辱已故的承天府君,再对你背后的人坐地起价,你的身价可比你以为的要金贵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姜袅和胥礼的美不是一种类型哒
    胥礼这咖位的从来不参与选美,姜袅:喂!不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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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人皮手套
    姜袅沉默地解下腰间那道黑绸包着的剑, 放在地上:这样祝舵主就满意了?
    祝猊道:要不然, 你再留下一只手。
    姜袅反应平静, 他身边那两个样貌陌生的人已然来到他身后, 这两人看似平平无奇, 在邪道没有任何名声, 祝猊的人也都认不出来这两人究竟是何来头,也就没放在眼里。
    可谁知这两人割破手掌, 握住了那持续生长的异植。
    啊啊!门外两个祝猊的手下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们的手臂被植株缠绕,堵住门口, 原本触目惊心,可此刻他们脸上也浮现出树皮似的凸起, 身体也一会肿大,一会扭曲,有失控的木藤似要穿透皮肤, 在体外抽出绿芽,疼得无法站稳。
    异植人!
    但牧远歌跟祝猊的人打过交道,清楚他麾下有一大批异植人死侍。
    某些珍稀异植可入体,和人体共生,这样的人被称为异植人, 异植人正常时候和人没什么两样, 但形体会在战斗中大变模样,不只力量和敏捷远胜于前,伤势复原的速度也远非寻常人可比。
    而蝠族恰好是异植人的克星。
    既然全是死侍, 那先前落水那人身上莫非也牧远歌出手很是迅速,没有惊动那人就直接让他断了气,可他体内的异植却还活着,此刻直接攀着船沿爬了上来。
    水里居然有异植!晏伏低声咒骂了一声。
    牧远歌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下船,便被等候在船外的胥礼捞起,站到剑上。
    晏伏赶到,那两个被体内失控的异植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死侍,往旁边让,弓着身子求饶,晏伏一脚踹开了木门,上前扶住姜袅:少府主!
    姜袅腿软了一刹,但晏伏来得刚刚好,并未被人瞧出端倪。
    您要的东西给您留下了,这两株异植,我就先收下了。与此同时门外那两人身体弯成直角,嘭地一声被植株破开来,那两株异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食他们的生命,顺从地回到姜袅身后那两人的手中。
    我说的话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还是诚心想和您合作的,姜袅跟着晏伏出门,礼貌地道,祝舵主保重,后会有期。他顿了下,又道,如果您能亲自登门,我感激不尽。
    快滚!祝猊脸皮抽搐,一阵肉痛,待人走后,他命人掀开黑绸布袋,顿时脸色铁青:上当了,并不是却灼!
    这小子!怎么会有两大蝠族跟着他,莫非传言是真的?祝猊想到他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属下就能策反他的死侍,顿在原地半晌,脸色阴晴不定。
    待姜袅御剑离开,那两大蝠族也是高手,接着异植成筏,踏水前行,居然与晏伏速度不相上下。
    牧远歌不解:他们买那么多异植做什么?以及姜袅身边汇聚那么多蝠族高手,而且那些高手还对他唯命是从,这又是要做什么?
    祝猊刚送走了姜袅,没多久他让船停靠岸边,亲自去接见了另一位客人。
    而这个客人也是大熟人。
    祝猊很是不满:你们是商量好了要宰我么,怎么都是这个数。
    你们?田裕不好糊弄,别人我管不着,我只能拿出这个数。
    祝猊怒气冲天,最后两笔交易都没有达成,两边的人都不欢而散。
    他们都买这么多异植做什么?牧远歌更困惑了。
    牧远歌和胥礼两人回到酒楼,却见酒楼里多了不少熟面孔。
    宋元太上长老带着长生剑宗年轻弟子,正好入住了这家酒楼,他们下山之前就预定了这家。
    其实下山的弟子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肯定不包括牧远歌。
    想到若是被瞧见定要被纠缠问东问西,牧远歌避开和他们碰面,直接回了房间。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既然是提前就定好了这处酒楼,邪道的人恰好在这里出现,当真是巧合么?
    入夜,星凉,牧远歌凭栏望月,见对面那女子的房间门开了。
    牧远歌转身进门。没多久,隔壁的隔壁,姜袅的房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
    公子,奴家可以进去么。女子柔和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
    那女子被请进屋里,门吱呀一声关上。
    一炷香后,没有人出来的迹象。
    牧远歌推门而出,沉着脸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站了许久。
    还是没人出来。
    实在忍不住了,他大步流星地来到姜袅房间门口,抬手打算拍一拍,却停住了,一把推开了房门,道:啊不好意思,走错了房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牧远歌步入房中,在帘子里翻了翻,却还是没找到半个人。
    奇了怪了,明明才那么短的时间,他亲眼看到那个北承天的女子夜半串门,也听到姜袅的声音,怎么这一会会时间,就没人了呢。
    窗户被风刮开,冷风迎面刮来,牧远歌侧着身子往下看去。大街上张灯结彩,几乎没有行人来往。
    这时,胥礼正好进来,见到房间里的牧远歌:你他刚说了个字就被牧远歌厉声打断。
    出去!牧远歌脸色十分难看,你快去叫长生剑宗所有弟子立刻离开酒楼!
    现在?胥礼毫不犹豫地往门外走,临出门前问他,你呢?
    我从这儿下,牧远歌道,外面会和,尽快,可能没时间了!他一个响指,点燃了床帘,冲出门去,冲走廊里喊道,着火啦!快逃命!
    着火了!?
    怎么着火了!
    寻常人听到着火自然快点出来保命,但长生剑宗弟子不担心,可太上宗主和宋元太上长老亲自来说,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是听令来到酒楼外。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晚把人叫起来!
    伴随着火光,地面起伏不稳,酒楼房梁震颤个不停,有木屑簌簌坠落。
    起初幅度不大,陡然间断裂的木头,瓦片从天而降。
    人群骚乱,抱头狂奔。
    一道粗壮的藤蔓从地底冲了出来,洞穿房屋,缠上房梁,拧碎后,整座金碧辉煌的酒楼轰然坍塌,地面起伏不稳,巨大的花蕾从地里冒了出来,那花蕾花瓣如钢刀,里头有利齿,合拢又敞开,就像古兽倾盆大口在进食,将半座酒楼整个吞入。
    强烈腐蚀性的花汁落地,就连石板都溶得坑坑洼洼。
    那汁液溅到人身上,轻则灼伤,重则腐骨。
    快退!带人腾空,离开这个地方。众人哪怕是长生剑宗擅长御剑的弟子也都心有余悸,幸好出来了,否则不死也脱层皮。
    姜袅!胥礼喊了一声。
    一片混乱之中,姜袅站在一方平整的地面,手持黑剑护着那个女子。
    可怖的大型异植缴碎了酒楼,破开地板,肆掠地面,却唯独略过了他所站着的地方,而他身边更有掌控异植抵御石块的蝠族高手,还有快如残影的晏伏贴身守候。
    姜袅听到声音抬眸望去,那目光清冽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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