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少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终是黯然地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又道:
对了,还有衙门扣着的那几个山贼,教他们做几日劳工便也放出来吧。这事实则与愚兄有几分关系,也算是我连累了他们;这几人又没作出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来,那山头的二当家还有几个娃儿要进学堂念书,这几两银你拿去跟他们分了,其他的话不必多提。
崇少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接过我手中的银正想说些什么时,衙门外的鸣冤鼓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不知所措地看我一眼,我便推他一把,看着他进屋换上官服,赶紧跟着赶来的师爷一道去了。
我知晓他这是要我待他回来再说上几句的意思,却也实在不愿再多加耽搁,只给他留了张字条在桌上,打算从府衙后门径直溜走。
走到院中的时候,我看到萧浓情正在一隅树影下小睡,长发散落在身后的藤椅,眼边有些淡淡的青色,神态似乎很是疲惫。
见他睡得昏沉,我那欲绕过他的脚步忽然一顿,竟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看着他这与三年前变化不大、却成熟瘦削了许多的五官,我忽然想到,曾经在京中叱咤风云的萧郎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同我一样意气风发的少年萧浓情了。
三年过去,他还不觉得曾经与我纠缠的自己可笑么?
已经尽了的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我摇摇头,正打算挥袖走人,眼下的萧浓情却蓦地睁开一双碧眸,从藤椅上直起身来,意味不明地看着我道:
你看什么?
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心底暗骂一声动作拖沓的自己,正想随便说些什么将他糊弄过去,却见他忽然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竟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我好看么?
呸,本大侠比你好看几千几万倍。
我憋了半晌,知晓自己不能在这等关键的时刻暴露自己,便只得又换上那副市侩的谄媚嘴脸,捏着嗓子道:好看,当然好看。钦差大人出手大方,又是这小小的渝州城百年不曾得见的美人,小民一时唐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钦差大人见谅。
萧浓情面无表情地听着,双眸始终定定地看着我,也不知清眉一扬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他懒散地扬起袖,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摸了摸我的脸,然后低声道:
你,跟我到房里来。
第54章
隔着一层面具的指尖冰凉而柔软,在炎炎的夏日触感很是舒适,却硬生生摸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某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我看着眼前目光幽谲的萧浓情,不知这厮究竟是在打些什么主意。
半晌也只得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仍是谄媚笑着婉拒道:这个,今日已经放工,小民家中尚有八十老母等我回去供养
费不了你多大功夫的。
萧浓情说着便站起身,似乎料定我不敢直言拒绝一般,气定神闲地朝那本是贤弟为我精心布置的小屋走去;皇上的大鸟也从树上跳下来亦步亦趋地跟着,而我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后,只得同样抬脚跟了上去。
得了,好大的官威,本大侠倒要看看他能拿我这个手无寸铁的渝州小民如何。
一进屋,萧浓情便将两人身后的那道门落了锁,看得我又是右眼皮一跳;然后将窗也锁得严丝合缝,只燃起了床头的一盏明灯,脱了靴背对着我跪坐在床上,将自己上身的衣物轻柔地解落,转头淡淡地朝我看了过来。
来帮我抹药。
我看着不知何时被他塞到自个儿手上的一罐药膏,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天杀的野鸡美男是想搞些什么把戏,随随便便就能教一个府衙的厨子进自己房里不说,还要另一个大男人帮他在自己的脊梁骨抹药?
我看着他,他也回看着我,一双碧眸满是我看不太真切的情绪;见我不动,又将颈侧乌墨似的的长发挽了挽,更加清楚地暴露出那白皙如瓷的美背来。
我一愣,下一刻便看到在那盏灯明亮的光线下,萧浓情的脊背和腰臀都横亘着不少纵横交错的印记,看得出是曾经受过不小的笞伤,又长出了新的嫩肉。
想到崇少曾经提过的他俩在京中的过往,我心口蓦地一紧,站在原地憋了半晌,也只得认命般坐到他身后,旋开药罐沾了些里面的药膏,闭着眼睛就帮他擦了起来。
【略】
【略】
【略】
第二日傍晚,我回头看了一眼枕在榻上睡得正香的萧浓情,双脚虚软地打开门,慢吞吞地走到了廊下。
只听得府衙内寂静无声,所有侍人都主动避开了这里十丈外;而崇少正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站在院中,朝我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快完结了,最后的部分有点难写,更新时间不稳定接受抽打TAT
另外小声说一下,大家最好不要总是在第一章留0分灌水评,我后台按章节来看评的时候容易忽略不说,也会给新入坑的读者造成剧透,按章留评打过分也直接回在下面就好,我都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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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站在自家大院的柴垛旁,手中铁斧狠狠劈向眼前的木柴,就像劈在自个儿的天灵盖上一样。
在心中痛骂了千百回那不分青红皂白把本大侠往床上带的胡疆野鸡、以及轻易便着了道的自己,我烦躁地揪着头发,想到萧浓情那双在沉睡时依然紧紧箍着我的手臂,便觉得头痛万分。
事到如今我还能跑么?抑或说是,还跑得了么?
原本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自此永不相见了便是,哪知这厮却又摆出一副旧情难忘的模样赶来渝州寻我,轻而易举地识破了我的伪装,还佯作不知只待看我笑话。
我咬咬牙,看向自己细软行囊早已打点好的卧房,心道不过是禁欲颇久才没能把持住的自己一夜露水情缘,即便如此引诱我的人不是萧浓情,兴许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如此倒也不足挂齿,还是计划照旧,暂且离了渝州去避避风头。
爹出门去抓药还未回来,他之前便劝过我随他一道离开此处,不过见来的故人是崇少,倒也不再提及此事,见我执意要走还着实纳罕了一阵,却也并未出言反对;现下只待他归家与我共同拾掇一番,即刻便可上路了。
我就不信他萧浓情一个有要事在身的钦差大臣,还能擅自离了这渝州城去追我。
这般想着,我又是狠狠一下劈在眼前的木柴上。
漫天飞舞的木屑之间,我转过头,恰与战战兢兢靠在门边的崇少四目相对。
我微笑了一下,朝自家贤弟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怎么了贤弟?来与愚兄道别么?
崇少迟疑着放下扶在门边的手,略微苦闷地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后,小声道:厨子不在,萧兄亲自下厨煮了饭,你不来,愚弟也不敢动筷
我一愣,听出了他这话里的弦外之意,拧眉道:他威胁你?
崇少不置可否,望着我的俊脸似乎更苦闷了。
我倒是差点忘了这茬,萧浓情若是还未找到我,便不会傻到对崇少不利;可眼下我既已暴露了身份,崇少在他眼里便又成了妒心作祟的活靶子,我一旦不告而别,崇少就成了被他挟在渝州城的人质。
我看着眼前被自己牵累多时的贤弟,话未出口,先是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有些话,我也须得当面同他讲清楚才行。
跟着崇少又回了府衙,我心道气场上绝不能输给某人,便也没再戴那劳什子面具,只大摇大摆地踏进门槛,下巴一扬便打算与萧浓情打开天窗说亮话。
哪知我眼前一晃,只见那野鸡美男穿着一袭飘飘如仙的白裳从廊边现出身来,脚步虽有些轻微的虚浮,却是十足神清气爽,竟当真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菜式端了上来,四菜一汤有模有样;末了又柔情款款地在我身旁坐下,抬起袖来为我斟了一杯酒。
我:
崇少:
我略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萧浓情,他竟还如三年前那般眨着一双无辜的碧眸看我,轻声道:晟鸣,快趁热吃吧,都是你喜欢的菜色。
此时的萧浓情已是得过情/事滋润,便没了初来渝州时那哀怨的小寡妇气质,仍是仙姿玉色的胡血美人一个,虽不复少年时的温软稚气,眼下却比三年前的萧郎还要风华正茂。
我看看他,又看看自家仍是一张苦瓜脸的贤弟,内心止不住地唏嘘一阵后,又默默盯了眼前这几盘看起来颇为丰盛的家常小菜一会儿,还是拿起了筷。
窗外是霞光万道的黄昏,府衙内的气氛有种古怪的温馨,仿佛当初的异变与离京的三年都只是我的黄粱一梦而已;若我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不合时宜的正经话,倒显得自己煞风景似的。
于是便也暂且按捺下来,随手夹了一筷小菜尝尝,只觉得味道还不赖;虽然跟自小擅长此道的崇少没法比,却也并未比现下已是厨艺不俗的我逊色多少。
我看萧浓情,他没有动筷子,只是扬着那一双碧眸托腮看我,闪烁的目光似是很想我夸点什么;然而思及自己的正事,我便沉下脸,暗暗思量的同时,仍只一言不发地扒着饭。
这顿饭我吃得别扭,崇少吃得痛苦;萧浓情始终在给他递去旁人勿扰的眼刀,偏偏贤兄我却又同样威慑他不准擅自离席,只得在我对面如坐针毡地闷声扒着饭,全然没了半点主人家的气势。
待这场酷刑终于结束后,我看着已又是在我身上软成了一滩春水的萧浓情,嚯地一声站起身,转头就朝府衙外走。
萧浓情紧紧地追在我身后,而崇少也不明所以地跟了上来。
我一路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家的小破院,打算在这里同萧浓情做个了断;反正他已经将这赵鸣在渝州城的底细打探得一清二楚,区区住址也早就了如指掌,昨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丢人,我是没脸再在贤弟家中生出什么幺蛾子了。
察觉到我是将他往自己家中引,身后的人似乎低声笑了出来,显然会错了意;大门一开便紧紧地贴上来,下一刻却被我甩手推开,看着他冷声道:
萧浓情,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萧浓情闻言挑了挑眉,碧眸似乎掠过了些许委屈的微光,显然没料到我上来就是发难;而崇少在他身后眨了眨眼,也知晓自己在这儿旁观有些不大合适,便又悄悄退了下去,似是打算先行回府。
然而就在这老旧的门又被崇少推开的一刹那,门口倏然冒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竟是去城东抓药回来的爹。
萧浓情反应得很快,还未待这瞬间冷凝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便恭恭敬敬地朝我爹行了一礼:裴世叔。
我爹看看我,又看看萧浓情,俊眉不动声色地微蹙了一下。
爹与萧大人当年交情不错,饶是他被贬到胡疆后也一直互通书信,称得上是关系不错的旧友,对萧浓情这个萧家老幺也有颇有好感;可他归京之后临阵反水,害得我与徐静枫身陷囹圄一事还历历在目,大儿子更是至今下落不明,眼下看他自然很是微妙。
可奈何萧浓情这厮脸皮忒厚,一句亲亲热热的世叔唤出来,倒教脸皮薄的我爹不知该如何应声。
注意到爹的目光似乎落在萧浓情紧攥在我袖口的手上,我心下暗道糟糕,忙与他分开了一段距离。
这三年来我从未跟爹提过自己与萧浓情之间的种种,可他毕竟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见萧浓情这副恨不得黏在我身上的样子,又哪里看不出我们两人的暧昧。
崇少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与他耳语了几句,似乎道是想请我爹上他府衙喝茶,便匆匆拉了他老人家出门,替我二人将门掩上后,最后递给我了一个难以言状的眼神。
我幽幽看着那蓦然紧闭的大门,打心底替我爹觉得凄凉。
若是爹知晓他两个儿子都是断袖,断的还都是当今朝中的大人物,也不知这会儿会作何感想。
转过头来看萧浓情,他仍是眨着那双仿佛无辜至极的碧眸看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心底却忽然泄了气,也没了再与他对质着数落种种罪行的心思,径直踢了鞋进屋,躺回自己的木板床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双眼。
朦胧中感到萧浓情在我床边坐了下来,似乎在注视着我佯装沉睡的侧颜,好半晌才可怜兮兮地低声道:
晟鸣,我错了
我一顿,睁开双眼凉凉地看他道:什么错啊,权势滔天的萧相国又何错之有?都是愚鲁小民的不对,哪儿好意思让您道歉呐。
话一出口,我便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么多的耿耿于怀的新仇旧恨,暗暗道了千万遍绝不会与这厮和解的决心,闹得现在却像情人吵架似的可笑至极;我须得径直跟这厮挑明,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他还身在朝廷一日,便永远没有与我破镜重圆的可能。
我坐起身来正待开口,却见他拉过我垂在床侧的手,低声道:我确乎错了,这三年间也受到了应有的严惩,晟鸣你不气我了好不好
想到他的背脊和腰臀处那些还未痊愈的印记,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觉得心口似乎软了一下,下一刻又微蹙起眉,没好气道:你可知道我是在气你什么?
闻言,萧浓情眼底闪烁了一下,见我似乎没有反抗的意思,便凑过来搂抱住我的腰身,下巴搁在我肩头喃喃地道:我当初不该瞒着你擅作主张,不该从一开始便做戏骗你,也不该只想着将你囚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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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倾国——诗花罗梵(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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