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屁拍得不轻不重,好话谁人都爱听,从行为举止可以看来,那丹师年纪又颇轻,被相长宁这么一说,面上倒浮现些许赧然,瞧着面前只是一个八九岁的稚童,不由也觉得自己方才多心了,语气不太好,再听对方自陈同是丹药世家,便又多生出几分好感来,道:小兄弟想要炼什么丹?
相长宁取出两页纸来,递过去:请道友一观。
青年丹师略一颔首,接了丹方打开,看了看第一张,快速扫视,只看一眼便微微皱起了眉,眼中闪过几分疑惑,过了一会,才翻过看第二张丹方,这一看之下,更是纳罕,他师从丹门,八岁成为丹童,九岁拜入师门,开始学习炼丹,如今已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按理来说,他炼过的丹药也算是不少了,不少丹方他一见便知其效用,但是眼前这两张丹方,他只稍微看得到其中一张,另一张丹方确实如在云里雾里,半点看不懂。
青年丹师不愿在一介孩童面前露了怯,再加上炼丹师总会有那么几分痴性,他见旁边有廊柱,索性靠了上去,捧着那丹方再次细看起来,两张丹方需要的材料都很常见,几乎没几样贵重的,他犹豫再三,还是皱着眉问相长宁道:你这丹方,是从何而来的?
相长宁答道:家中传下来的,不知道友是否能炼?
炼是能炼,不过青年丹师面露疑色,沉吟道:恕在下才疏学浅,即便是看了这丹方,在下也不甚明白啊。
哪里不明白?
青年丹师这会倒是忘了面前只是一介稚童了,便指着其中一张丹方道:你瞧,这里两味药性明显是冲突的,根本不能同时入药。
相长宁看了看,点头道:尾生性寒,厥鸣性热,两者确实冲突。
青年丹师也颔首,表示赞同,然而相长宁话锋一转,道:可是谁告知你这两味灵草不能同时入药的?
青年丹师下意识道:师尊曾经说过
相长宁道:你师尊说的便是真的了?你可曾自己亲自试过?
青年丹师一顿,便听他继续道:炼丹一道,最忌道听途说,修行重在个人体悟,既是你师尊告知你这两味灵草不能同时入药,那也是他个人的修行,或许他当真曾经试过,并且失败了,但是你可知他当时失败的时候,用的都有哪些灵草?哪些材料?
青年丹师哑然,完全答不上来,相长宁又道:你只瞧见了这丹方上,尾生和厥鸣药性相冲,可又看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味半灵枝和飞鹤草?
青年丹师听罢,立刻去看,果然在后面瞧见了这两味灵草,相长宁道:半灵枝可以中和冲突的药性,使其不影响整个丹方的效用,而飞鹤草则是将药性转为微寒,有了这几味灵草,这丹方自不会有大问题。
青年丹师恍然大悟,他还是头一回听过这种说法,不觉十分震动,他虽然接触炼丹时间已久,但是大多数时候都靠自己揣摩,他的师尊在门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丹师,但是越是厉害的丹师,便越沉迷于炼丹,一炉丹炼上三五年,七八年也是常事,闭关前扔下一本炼丹秘方,让他自己练习,此后便少有时间管教,是以如今他在修为一事上遇着瓶颈,已经有三年之久了,还是同门师兄点拨,让他出来游历,是以才有此一行。
如今听相长宁一席话,恍若醍醐灌顶一般,似有所得,他不由惭愧道:小友说的在理,我不如你。
相长宁笑起来:哪里,这话原本是家中长辈从前常与我说的,如今我也只是拿来现用而已。
青年丹师轻轻吁了一口气,又问道:在下柳开阳,不知小友贵姓?或许我听说过你家也未可知。
相长宁委婉答道:道友叫我长宁便可,我家也不过是小门小户,排不上什么名号,如今已然没落了,便不叫道友见笑了。
听闻此言,柳开阳只以为他家中遇了什么大难,不好为外人道,遂不再追问,踌躇片刻,又仔细问他这两张丹方的问题。
相长宁倒也十分爽快,告诉他:这两张丹方,一种叫纳灵丹,服下之后,丹田内灵力会迅速暴涨至原本的一二倍,当然仅在筑基以下修为才有用。
柳开阳听了,纳罕之余,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又道:另外那一种呢?问的便是药性冲突的那一张,他看来看去也不甚了解,遂不耻下问。
相长宁笑道:这个名叫疏寒丹,算得上是剑走偏锋的偏门丹方了,待道友炼制时,自然会明白它的用处。
见他笑得意味深长,柳开阳心中不由愈发好奇,他收了那两张丹方,道:不知小友何时要用?若是炼制两炉丹药,恐怕需要些时日。
相长宁道:不必两炉,纳灵丹只需要两粒,疏寒丹一粒便可。
柳开阳点点头:那只需两个月足以,不知届时如何联系小友?相长宁如今修为尚浅,还未有神识,是以无法留下印记,传音符也找不着人。
相长宁想了想,便道:两个月之后,我会再来此处。
他说完,又从怀里取出最后一枚叶下珠,也是品相最好的那一粒,向柳开阳道:不好叫道友白做工,这东西我现在拿着也是无用,便送与道友作为报酬了。
柳开阳一看,只见那一粒殷红的圆珠在阳光下金光闪烁,金色纹路如游龙一般缠绕于果实之上,便知这一粒叶下珠乃是最上品了,哪里肯接?相长宁只道,炼丹一事还请道友多多费心才是,若是不收下,于心不安。
话说到这个地步,柳开阳才总算收了下来,对相长宁的好感又上了一层,只觉得这么一点大的小孩,说话做事,无不妥帖至极,换作自己这般年龄,是拍马也赶不上的,一时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第13章
柳开阳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三百下品灵石,然后才带着那丹方和叶下珠向相长宁道别,兴冲冲地离去了。
相长宁原本不想那么早将最后一枚叶下珠拿出来的,但是经过一番交谈之后,他发现这个叫柳开阳的年轻丹师性格淳厚,是个心思单纯之人,相长宁活得久了,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嗯,除了一个曲清江,不过说起那人来,相长宁对于最后那一剑的感觉竟不是十分惊讶,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是以才会如此平静地对待这件事情。
话说回来,那两张丹方也不是特别珍贵,纳灵丹只适合炼气期的修士,对于筑基大圆满的柳开阳来说完全无用,而疏寒丹么,寻常人大概都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种丹药,所以他完全不担心对方出尔反尔。
再说了,作为一个资深丹师,他对于柳开阳的心态再容易把握不过了,便是丹师们都有的求知欲,都会促使柳开阳来找他问个究竟,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日后在修行中很有可能留下心障的。
常老头还未来寻,相长宁便揣着储物袋在街上晃悠,看到一个卖灵丹符纸的店铺便进去了,等出来时,那三百下品灵石被花了个精光,除了怀里的几瓶丹药和灵符以外,什么也不剩了。
今时不比往日,相长宁摸了摸空瘪瘪的口袋,心里叹了一口气,数百年之后,他居然又再次体会到了囊中羞涩的感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等常老头寻来的时候,已是日头偏西了,两人乘着酒葫芦回了清虚宗,路上闲谈几句,常老头喜滋滋地取出自己的法器来,锵然一声,长剑出鞘,剑刃在落日余晖中折射出凛凛光华,相长宁反射性地往后一缩,离他远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看到剑一类的法器就心头有些不悦。
所以说,他两辈子都和剑修不对付。
两人回到灵草园时,便见一行人从内里出来,打头就是那个杨管事,见了常老头便道:常师兄,我正欲去寻你。
常老头略有讶异:管事寻我何事?
相长宁听他们谈话,杨管事说的事情似乎有些急,常老头便与相长宁打了个招呼,匆匆随他们去了,相长宁又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住处,取出自己今日买的灵丹。
这些灵丹都是有助□□速吸纳灵气的,贵得很,一瓶才三两粒,便要足足一百下品灵石,但是没办法,如今的相长宁四灵根,丹田内灵气驳杂,若是还不靠灵丹堆一堆,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筑基了。
至于副作用也是有的,修炼这事情本就急不得,须得慢慢积累才是正道,急于求成只会弄巧成拙,不过相长宁没有那耐心去等了,他必须在半年以内筑基,才能混进怀谷秘境去,否则等他修炼成功那一日时,曲清江恐怕早就飞升了。
相长宁盘腿坐好,凝神入定,服下一粒灵丹之后,便立刻将其中的灵气炼化,一丝也不敢浪费,尽数收为己用,这可都是灵石买来的啊。
所幸他速度还不算慢,一连炼化了三粒灵丹之后,修为才从原本的炼气四层升至炼气五层顶峰,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相长宁收纳气息,却听门外传来人声呼唤他,便起身出门,外面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满天星斗,只见常老头正站在院子里,冲他招手,不由奇道:老丈有何事?
常老头道:有急事寻你,边走边说。
相长宁锁了门,便与他一道走,路上常老头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这才明白,原来今日杨管事那样急匆匆的叫走常老头,是因为一品灵草园出事情了,有一片上好的灵草不知怎么,突然发了病害,原本只有一株,打理灵草的弟子便没太在意,只大致处理了一下,没成想才过了小半日,那病害便蔓延至一大片灵草了,弟子们都慌了,连忙告知了杨管事。
若说灵草园中资历最老的,莫过于常老头了,于是才一回来,就被杨管事堵住,将人叫去了,常老头说着,又道:我去那里一看,好家伙,那么一大片上品灵草,全部都病恹恹的,叶片卷曲,叶子边缘焦黄干枯,与你那片白楼草一模一样。
他说着又啧啧道:这些可都是三四百年份的灵草了,都在丹阁这回来的名单上,我还叮嘱了他们每日好生打理,精心照看,就怕万一出什么事情,没成想最后还是中招了,若是这回拿不出来灵草,丹阁恐怕要怪罪下来了。
相长宁心道,可不是么?你们越是精心照看,这些灵草便死的越快。
只不过这话他自然是没说,明知故问道:那老丈叫我来,是为了此事?
常老头一拍大腿:嘿,可不就是么?这病我也没见过,从前这等一品灵草园都是设了阵法,每隔一阵子还有灵符驱虫的,也不知这一回是怎么回事,阵法灵符皆是没起半点作用,我不是瞧你治好了那白楼草么?便向管事说,请你去看一看,说不定能有些法子救一救这些灵草。
相长宁听罢,便犹豫道:老丈抬举,原本是分内之事,但是我也没把握能治好那些灵草,到时候
常老头知他顾虑,摆了摆手,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杨管事他们今儿都折腾快一天了,还是没什么起色,你不过是一个小娃娃而已,若真出了事,自然怪不得你的头上。
相长宁这才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常老头看在眼里,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子,遇事生出些紧张也是在所难免,又多出言安慰了几句。
一品灵草园在另一个山头,辟出一大片宽敞的平地,四周以阵法护持,寻常人等闲是无法靠近的,才一落地,迎面便是充沛至极的灵气,相长宁忍不住屏住气息,手指头捏了捏,最后才松开来,这是他重生之后,头一回直面如此纯粹充沛的灵气,一时激动也是在所难免。
上品灵草所在的地方必然都是灵气充裕的,更何况这里还是一大片灵草聚集在一处?相长宁跟在常老头身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好奇似的左右环顾,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珍稀的灵草,一丛一丛的,一畦一畦的,相长宁看在眼里,心头不免有些难耐起来。
无关其他,老毛病了,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就仿佛有个猫爪子在心头挠似的,总是忍不住想方设法要染指一番。
当然了,相长宁的理智还是在的,虽然那些灵草看在他眼中,就跟挥舞着枝叶拼命跟他招手一般,他仍旧还是忍住了,心道,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虽然清虚宗是个剑修老巢,但是么,还是有好东西在的,他相长宁从来不跟好东西过不去,所以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这么一想,他勉力按捺住了自己心头的蠢蠢欲动,收敛了表情跟在常老头身后,那模样活像个色胚逛花楼似的,明明心里垂涎欲滴,表面上还是装得如同八风不动的君子。
很快,相长宁就被带到了杨管事面前,他一眼便看到了常老头口中那些生了病害的灵草,不愧是一品灵草园,即便是沾染了蝼这种虫子,居然也没有全军覆没,一畦灵草田里,约莫还有三分之一的灵草躲过了这一劫,看来那只蝼虫暂时已经吃饱了。
没错,相长宁十分笃定导致这场病害的罪魁祸首是一只蝼虫,至于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只蝼虫是他亲手放出来的啊!
便是这个小孩儿了?杨管事上下打量了一番相长宁,语气有些讶异。
上一回他也没有仔细看,如今再观察这小孩时,便觉得他实在是瘦小,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小豆丁一般,幸而一双眼睛十分机灵有神,当下也不扯别的,问他道:听常师兄说,上回那片白楼草是你治好的?
相长宁略微退后一步,才挺了挺腰板,道:是我治好的。
杨管事嗯了一声,道:要你来做什么,想必常师兄已经与你说过了才是。
相长宁点点头,又道:不过我只治过白楼草,这些灵草没有见过,若是治不好,还望管事不要见怪才是。
这话说的倒是人之常情,若是相长宁一口答应下来,杨管事反而要起嘀咕了,便道:你尽力便是,若是真治好了,重重有赏。
他说完,又向常老头道: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此事便劳烦常师兄代为照看一二了。
常老头连声道:这是自然,你且去罢。
第14章
说是让相长宁给灵草治病,但是常老头也不会在一旁盯着他,他自然是信得过对方的人品的,才叮嘱了几句,便有弟子来向他说旁的事情,常老头便匆匆去了。
相长宁乐得一个人呆着,若是常老头守在一旁,他反倒束手束脚,不太自在。
这一畦灵草叫七叶舌草,都是四百年份以上了,品相极好,倒是便宜了那只蝼虫,相长宁仔细打量着,心头难免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暴殄天物的感觉来。
嗯,暴殄天物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但是话说回来,若不来这么一手,他猴年马月才有机会能进得这一品灵草园,从前他在清虚宗来来去去,如同逛自家的后花园,反倒忽略了一件事情,清虚宗虽然多是剑修,但是谁说剑修就不需要灵草丹药的?看来苍梧子藏东西倒是藏得挺严,愣是半点风声都没有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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