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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为上[重生]——玖宝(19)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先认错肯定是好的。

    江暮雨纤秀的长眉紧锁:清醒了?

    白珒立马点头如捣蒜:是,彻底清醒了!

    能走吗?

    必须能啊。白珒方才还觉得江暮雨问这话多余,结果他微一抬手,全身灵脉传来的酸麻痛感顿时让他龇牙咧嘴,嘶,哎哟哟师兄下手可真狠。

    江暮雨面不改色道:我若不下手重一些,你如何醒的过来?

    白珒有点心虚,但扛不住心里的好奇,只好问道:师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

    刚才我们经过的树林,正是洞庭天池独有的摄魂林。江暮雨一边搀扶着里倒歪斜的白珒起身,一边给他解释道,摄魂林能渗入你的心魂,制造出堪比现实的幻境,幻境中所显现的便是人最渴望,或是最恐惧的场景。无论是好的幻境还是坏的幻境,一旦沉迷其中,便会被噬魂林吸干真元,抽走魂灵,直至身亡。

    哦,原来是这样。白珒如醍醐灌顶,假的毕竟是假的,幻境就如同梦境。一旦脱离便会察觉梦境中的漏洞百出。这就跟平常人睡觉一样,做梦的时候丝毫不怀疑梦境的真假,直到苏醒回想起来才觉得破绽百出,自相矛盾。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白珒不由自主的看向江暮雨:师兄,你是怎么逃出摄魂林的幻境的?

    江暮雨的脚步微微一顿,转眸看了一眼天真好奇的白珒,信步走远:摄魂林对我无效。

    哦,原来是对你无什么!?白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绝不可能!!!

    万物皆有魂灵,一草一木,一虫一鸟,若没有魂灵那便是死物。身为人,绝不可能没有魂灵,除非是个死人!可一旦有魂灵就绝无可能逃脱摄魂林的幻境陷阱!

    难道

    白珒的心脏狂跳起来。

    难道江暮雨没有魂灵!?

    白珒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这个想法太疯狂了!人若无灵,那便是行尸走肉,人若无魂,那便是一块死物。

    江暮雨能吃能喝活蹦乱跳,怎么可能啊!

    白玉明。

    想破脑袋的白珒冷不防江暮雨走了回来,忙应声说:师兄叫我?

    江暮雨:手伸出来。

    白珒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了。这一伸手可好,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乍一脱离幻境的白珒还是晕乎乎的,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察觉他一双惨不忍睹的手。手背尚且完好,可手心是一片血肉横飞 ,伤痕累累。细看之下,里面还混杂着沙土泥灰以及小木刺。

    白珒才感觉到疼:这怎么搞的?

    我寻到你时,你正拼命的抱着一棵摄魂树。江暮雨眸底清澈,透着洞察一切的凌光:你梦到了什么?

    啊?白珒略一回想,不禁涨红了脸。

    要说他在幻境中有抱着什么东西那肯定是死了的江暮雨啊!

    亏他当时抱得来劲,声泪俱下情感爆发,合着至始至终他都在跟一棵木头棒子谈感情啊?

    白珒都不忍心埋汰自己了,忽然感到掌心一凉,原来是江暮雨拿了草木精华治疗他手上创伤。

    别别别,这多浪费啊?花钱如流水的白珒也有节俭的一天,嚷着叫着要缩手,却被江暮雨硬是上了大半瓶草木精华。

    随后,江暮雨取了两方手帕给白珒包上,并说道:这瓶草木精华是凤言的,回头你去谢他。

    白珒怔怔的看着裹在双手上的帕子素白丝绸,柔软滑顺,在手帕上还绣着高雅清贵的红梅,极为精致。凑到鼻下一闻,非但没有因沾了血而产生血腥味,反而有股白珒所怀念的,所喜欢的,跟江暮雨身上同样的味道。

    那种味道说不清楚,特别独特,清新优雅。就像山涧流淌的清泉凝结成冰,又像孤峰之上飘落的白雪落于峭崖之间的红梅上。清韵脱俗的味道,带着丝丝的凉气,特别干净,特别纯洁。

    白珒眷恋的凑到鼻下闻了闻,顺势接上了话:草木精华是他送给师兄的,我先谢谢师兄呗?

    江暮雨没接他话茬,而是说道:洞庭天池的开放时间只有十二个时辰,咱们先出去。

    白珒问:那师父他们呢?

    时间一到,师父就会出去了。咱们先到外面等,这里危机四伏,若再出意外怕是要给师父添麻烦。江暮雨先行一步,走吧。

    白珒点头,急忙跟上。

    *

    南过这一觉睡了很久,浑浑噩噩的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扶瑶的一颗歪脖柳树下。

    南过揉揉眼睛,长久的坐姿让他腰酸背痛,头也很晕,他有气无力的喊了声:师父?

    师父去哪儿了?

    南过昏得很,他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今夕何年。他觉得有点不对,偏偏说不上哪里不对。

    过儿。

    有人叫他。

    南过回头一看。

    是师父!

    南过欣喜的叫人,不疑有他,急忙奔着师父而去:师父,你去哪儿了,我找了半天。

    为师刚从外面回来,给你带了很多地方吃食,快跟为师走吧。

    南过喜出望外,用力点头。跟在南华身后一路走到丹砂殿,中庭种着色彩明艳,娇美欲滴的山茶花。站在抄手游廊内,南过瞧见凉亭中坐着两个人。

    一人绯红如霞,一人淡紫如烟。他们一左一右围着石桌而坐,一个在装点心码盘,一个端着茶杯轻饮。

    南过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大师兄,二师兄。

    那二人转过头来,皆对他温和一笑。师父步履懒散的走进去,没骨头似的往藤椅上一瘫,用凉快给自己扇风,也懒得伸手,直接召了块点心掉嘴里。

    二师兄虽然一脸嫌弃,但他很懂得尊师重道,从来不说师父坏话因为他只在心里嘀咕。

    大师兄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他面上很冷,实则内心很温暖很炽热,十分会察言观色,师父把这儿称为眼力见儿。

    就比如说,大师兄看似漫不经心,但对周围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发现二师兄吃海棠酥吃的最多,便将装有海棠酥的盘子推得二师兄近一点;看师父喜欢喝茶,便用真元始终将水壶温着;看小师弟什么都喜欢吃

    好吧,也就不用管了。

    大师兄面冷心热,二师兄嘻哈搞怪,师父慵懒邋遢,三者之间虽话不多,但一种岁月静和,温暖安逸的气氛早已蔓延开。

    清茶暖宜,沁人心脾。茶花芬芳,香远益清。

    南过一口一个小点心,不需要什么惊心动魄,不需要什么腾云万里,只要这样平淡而恬静的生活,这才是南过最渴望的。

    有吃有喝,有师父师兄,便足够了。

    这个紫薯绿豆糕最好吃。

    二师兄道:诺,这还有。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我嗓子眼粗,噎不着的。

    你啊你,简直一饿死鬼投胎。

    嘿嘿。

    大师兄突然开口:南过,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幸福啊。

    若这是一场梦,你愿意醒来吗?

    南过不明所以:为什么要醒来?这里多好啊。

    是啊,这里多好。大师兄端起一杯清茶递给他,喝点水吧。

    哦。南过呆呆的应声,伸手接来,凑到嘴边并没有立即喝。他回头看看昏昏欲睡的师父,转头看看无所事事的二师兄,最后看回有点不同寻常的大师兄。

    我

    怎么了?

    没什么。南过嘟嘟嘴,搞不懂自己心里七上八下是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抿了口杯中水。

    突然,南过喉咙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咽喉。仅一瞬间那窒息的感觉便消失了,随即胸口一痛,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他整个人近乎脱力的瘫软下去,特别累特别困,他十分不情愿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声响,类似于将纸撕得粉碎的声音。

    南过被惊醒,猛睁开双眼一看

    没有点心,没有茶花,没有师父师兄。

    有的只是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树林,以及掌心那莫名其妙的金光,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逝去。

    凄风冷雨,雷电交加,遮掩了无数人们的哭声,也掩埋了遍地的尸骨残骸。

    若是屠杀,还可以寻到凶手报仇。若是天灾,那只能默默承受着,看着身边之人接连惨死,听着老鼠饿狼啃食腐肉的咀嚼声。

    南华走在泥泞的土地上,倾盆大雨淋身,他却并未设结界遮雨。他一步一步奔着那婴儿的啼哭声走去,尽管在这电闪雷鸣的环境下,那孩子的哭声依旧清楚的传入南华耳中。他不禁加快了脚步,寻到哭声的源头,闯入了一间坍塌大半的土房里。

    在房中的火炕上,躺着一个尚在襁褓的男婴。

    男婴啼哭不已,或是饿的,或是吓的,又或是在寒冷的暴风雨天气冻得瑟瑟发抖。南华站在炕前,明澈的双眼中透出难掩的惊色,他伸手去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手搂着襁褓,一手贴在婴儿背上以真元给他取暖。

    不哭不哭,乖。一个修行百年,清心寡欲的大男人笨拙的哄着婴儿。

    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越来越虚弱,南华知道这孩子是饿极了,可他还未满周岁,需得喝母乳。这城镇又闹饥荒又闹瘟疫,就算有动物的奶水也不敢给孩子喝。

    南华心急如焚,思来想去,忽然想起自己多年前曾见过一家遭受干旱的穷苦妇人,因没有吃食和奶水,婴儿饥饿濒死,妇人只好割了手腕,拿自己的血给婴儿喝。

    我这血也不知道有没有营养,好歹是童子血,你就凑合凑合喝点吧?南华咬破自己的手指肚,轻轻附在婴儿的小嘴唇上,等离开这破地方,我再给你找好东西吃。

    婴儿停止了哭声,又饥又渴的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南华的指腹,有些痒,南华看着婴儿,不由抱得更紧了。

    乖,咱不哭,打雷下雨而已嘛,没什么好怕的,我给你唱首童谣吧?南华看着婴儿吸食的来劲儿,先清清嗓子,随后唱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

    婴儿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澄澈明亮,他没有再哭了。

    与其听五音不全的南华哼丧心病狂的童谣,还不如听风雨雷鸣舒服!

    南华笑了,轻轻悠了悠婴儿,把婴儿逗得咯咯直笑。

    真乖,走吧,咱回家。南华宠溺的抚摸婴儿白嫩的脸蛋儿,忘情,咱们回家了。

    南华?

    有人在叫他。

    南华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怀里眨着天真无邪大眼睛的婴儿:是你吗?

    南华!

    南华心中颤了颤,不知为何,他有些惴惴不安。

    你给我醒过来!

    胸口处突然的震痛让南华脚步一顿,气血翻涌,自心脏蔓延到五脏六腑。好像一道惊雷重重砸在南华头顶,他整个人一愣不对!

    凉快,应召。

    南华这话一落,一把蒲扇瞬间出现在他的手里。他忍住魂灵刺痛,身体近乎虚脱的感觉,提起真元用力一挥。蒲扇所释放出的万丈金光仅在刹那间便吞噬了整片天地!但见天地崩塌,暴雨雷电尽数剿灭,世间一片昏暗无光。

    南华浑身一激灵,猛然惊醒。

    春光明媚,燕语莺声,宛如人间仙境的世外桃源。风吹林叶声瑟瑟,千里森海郁郁葱葱,如此美景,却是神鬼莫敌的摄魂林。

    南华疲惫的叹了口气:月河,抱歉啊。

    你没事吧?月河长老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你脸色不好。

    没事没事。南华笑着挥挥手,做了个噩梦,怪瘆得慌的,多谢你叫我,不然我还真醒不过来。

    月河长老温和的摇摇头:没办法,万物有灵,谁又能逃得过摄魂林的幻境。只要心中有欲念,有所求,便会被幻境迷惑,万劫不复。

    南华怪惭愧的,正想自我批评一番,突然想到什么,不禁正色起来:你既然能来救我,就表示你也进入摄魂林了,那你

    月河长老明彻的眼中拂过云淡风轻的一抹笑:只要无欲无求,幻境也就奈何不了了。

    是,是么?南华眼帘低垂,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眼底一闪即逝的失落神色,你虽然中了幻境,但你无欲无求,所以也能轻易破解,倒是叫我惭愧的很。

    月河长老隐约觉得南华心里有事,身为长老自然要关心一下本派掌门,便起身问道:你是梦见吃喝玩乐了,还是不能吃也不能玩了?

    差不多吧。南华深吸口气,并没有多说,跟着月河长老起身。不经意的低头,正好看见月河长老洁白的后襟上沾了点灰。他下意识伸出手去轻掸,却好像吓到了毫无防备的月河。

    月河这一动,南华反倒紧张了一下,忙解释道:那个,有点脏。

    月河淡雅一笑:无妨。

    别介,月河长老一向爱干净,这点小污渍必须弄干净了。南华煞有介事的说着,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大大方方的把月河长老衣服上的灰土掸落。

    好了吗?月河问。

    还没,这还有点灰。

    行了?

    嗯行了。

    月河长老见南华脸色红润,想必幻境对他没造成多大伤害,便谈论正事道:黄芩和凤言我已经找到了,距离洞庭天池关闭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去找暮雨他们。对了,南过呢?

    他只在出口边上溜达,这会儿应该早出去了。暮雨比咱们有心眼儿,还用得着你我特意去寻吗?我敢打赌,他们肯定在外头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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