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攻略 作者:螟蛉子
人,我要你做什么?”
“是。”暗卫九闷声应承着,拔出司徒雅身上最后一枚琴锥,染血的银线从皮肉里抽出来,长长细细的一大截,光是看着,就觉得奇痛无比。
“我自幼时起,就让我娘送到了点绛派……闭关足有五年,和益州家里日益疏远,病了没人照料,孤单了没个说话的朋友,成天就面对着壁上的武功心法,饱食终日,”司徒雅也不知为何要说这些,按点绛派规矩,派中事务是不得外传的,于是话锋一转,“书上总写,人和人能成为生死之交。然而在这江湖,能看到的只有人心险恶,无论是正派,还是魔教,甚至是在兄弟之间,也没有真正所谓的明孝悌守礼法。”
暗卫九目光微澜,谨言甚微:“二公子你遇人不淑。”
司徒雅微笑:“也许。我学这《连理经》,什么‘患难与共’、‘同生共死’、‘李代桃僵’,招式很中听。然而真愿与我‘患难与共’的,也只有你了,暗卫九。”
“属下万死不辞。”暗卫九依然惜字如金。
“……一个人对你太好,”司徒雅慢条斯理地,除去浸血的外袍,赤出负伤的肩臂,这肩臂久不见天日,皮肉白皙晃眼,胸膛不像着衣时显得那般削瘦,终究是习武之人的身躯,紧凑俊美,腰肌清癯毫无冗赘,“你难免要怀疑,他是否另有所图。”
暗卫九不遑多看,抱拳道:“属下去取药。”
“别走,”司徒雅一把拽住暗卫九的手,打趣道,“你一出去,江湖就又来了。”
暗卫九道:“二公子你的伤,不可耽误。”
司徒雅自觉封了肩头穴道止血,温和道:“这样可好。你就让我偷得浮生半夜闲。”
暗卫九只好留下来,站在榻边。
司徒雅道:“你坐下。”
暗卫九闻话静坐如钟。司徒雅借着烛光欣赏他侧脸分明的轮廓,那眉眼,那挺拔的鼻梁骨,那惹人琢磨的嘴唇,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我们断袖罢。”司徒雅神使鬼差道。
暗卫九面不改色,只是惊得差点站起身来,但他按捺住了,只是微微一动。
司徒雅觉得几分释然,又很有趣:“你对我好,好到生死相随,不能没有企图。”
“……”暗卫九没有解释,这条命本是司徒雅救的。解释了因果,就相当于抗拒因缘。
佛曰,一切随缘。
第十一章
这一夜的亥时到寅时,格外漫长。司徒雅倚坐,暗卫九侧坐。两人投影入壁,共守榻前跳动的烛光。司徒雅在耐心等待答复。他之前语气像是温言相戏,之后沉默越久,越像是认了真……氛围僵凝。
暗卫九避免与司徒雅目光交接,盯着门ǎ应承:“属下遵命。”
司徒雅没有回应。暗卫九又坐了片刻,侧首一瞧――司徒雅已经倚坐睡着了,抱元守一自生自灭的姿态。眼睫下是一片火光分出的阴影,衬得睡颜深沉疲惫,无知无觉。
果然是迷糊戏言。暗卫九放轻脚步,到门边,遣用内功谛听厢房外的动静,云雁镖局的人离得很远,以他的耳力听来,咒骂声也只是隐约可闻。侧身出门,才发觉,几具尸骸让琴弦扎在扇门上,满地遗弃的红缨九环刀让雪光冻出青霜。一夜之间死了不少人。暗卫八也受了伤,正敞着衣衫坐在灯笼下,由暗卫一拔出琴锥。
此时两暗卫都想起身叙话。暗卫九以手势噤声,蹲地查看暗卫八的伤势,又顺手拿过旁边的药箱,取出金疮药等物。暗卫一脸色顿变,用下巴指厢房。暗卫九摆摆手,到大院后厨烧了壶水,回房关好门。
司徒雅仍旧倚睡着,神情温润柔和,招人亲近。暗卫九拧干热毛巾,替他清理血迹,之前他左臂动得厉害,心口已给血染得斑驳,这么一抹,才露出皮肉本色,像是磨过的良玉,入手微凉细滑。
有一点血抹不净,暗卫九迟疑地揩拭,发觉这地方略略凸起,圆润地硬了,而司徒雅呼吸不似刚才均匀,像忍着笑意。暗卫九的动作骤止,只觉浑身热血腾地往脸上涌――那是在装睡。他恪守本分,假作不知,默默划开干净的白绸,替司徒雅包扎好伤处。又默默抱起还撂在地上的季羡云,放在司徒雅身侧,分衾盖好,默默收拾东西走人。
“你忘了你的刀。”背后的声音冷不丁道。
暗卫九止步转身,只见司徒雅拿着他的短弯刀的刀尖,刀柄朝他,果然是谦谦君子。“属下疏忽。”他握住了刀柄,司徒雅没放手。维持这姿势。
司徒雅凑唇在明澈的刀身吻了一记。自然而然,煞有介事。
这一记是吻在刀身裂纹上,持刀的暗卫九不敢动……就像是全身都被吻遍了。有点危险、别扭、怪异,又烫得很。
寅时小镇家家户户鸡鸣不已,靛青天色透出熹微光芒。云雁镖局的镖师们厚着脸皮,叩门问司徒二公子,少镖头如何了。顷刻门ㄖㄑ酱蚩,开门的竟是少镖头季羡云。
镖师们活见了鬼,昨夜还动弹不得的少镖头,这会儿竟生龙活虎、意气风发了。众人惊喜交加,纷纷动手对季羡云摸摸拍拍,季羡云忍痛笑道:“有完没完?放着青楼相好不摸,摸大老爷们倒憨起劲。”
“少镖头!”镖师们喜得虎目含泪,恨不得冲上去拥抱成团,但碍于季羡云的伤势,好歹打消了念头,嘘寒问暖一番。“少镖头,你是不晓得,昨晚好生凶险!也不晓得从哪跑出来的厉鬼,个个红衣金面,硬是要闯进来捣乱!”
季羡云忆起司徒雅昨晚一番话,暗觉诸般祸事皆因蜀王托镖而起。然而自家兄长和蜀王向来亲近,于是绝口不提,沉声问:“伤了多少兄弟?”镖师恨恨地禀报死伤。季羡云片刻作出决定,伤者如何犒劳,死者如何安葬。又深觉对不起死者的家室,惭愧道:“你们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少镖头你这就不对了,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少镖头你平安无事就好!”镖师们对季羡云的态度,与对季雁栖截然不同,仿佛季羡云才应该是镖局当家,比起这直言无讳难分你我的热情,之前对季雁栖的恭敬,倒像是不自觉的排斥和反感了。
三个暗卫躺在屋檐上听着,他们什么都听,以免盟主一问三不知。得出结论是,云雁镖局朝气蓬勃,当家季雁栖阴险,季羡云老实,镖师们把少镖头季羡云宠上天了。
不一时韩寐和季雁栖来了。韩寐看上去神清气爽。季雁栖步伐虚浮,似乎没睡好,脸色很差。韩寐见满地狼藉,颇为惊诧,似对昨夜恶战毫不知情。季雁栖则视若无睹,对镖局昨夜死伤漠不关心。季羡云拨开围拥的镖师,忙不迭向他这兄长见礼,想说几句感激的肺腑话,季雁栖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好了就好”,和昨日悲戚之状判若两人。
司徒雅仍未出厢房。众人久闻《结脉连理经》是以命换命,不由得暗想,这司徒二公子当真是拿命换回了少镖头?如此舍生取义义薄云天,镖师个个都很钦佩。
“本王进去瞧瞧。”韩寐对司徒雅的武功路数颇为好奇。
季雁栖看了韩寐一眼。韩寐推门的动作旋即改为理理袖口:“算了,等着罢。”
又等了会儿,司徒嵩和司徒锋到门前,和众人打个照面,竟未认出季羡云是昨日瘫卧之人。待弄明白取毒已大功告成之后,司徒锋一脚踹开门:“还活着没二哥?”
司徒雅闭目沉睡。司徒锋直接把包袱压在他脸上。他这才悠悠醒转,挪开包袱,摸索衣服道:“活着,也得让三弟憋死。”
司徒嵩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司徒雅侧身赤出的背部,这背部轮廓削瘦,线条柔和,摸上去应该很舒服。迩后他才发觉司徒雅肩上有伤,动作几分迟钝羸弱,趁机上前环住道:“二弟,我来替你穿。”心道,抱起来果然舒服,就是不如看上去那般柔软。
碍于众目睽睽,司徒雅听之任之。司徒锋觉得很有趣,也打个下手,替他系袍带。在云雁镖局和韩寐等人眼中,武林盟主司徒庆的儿子果然是教养极好的,兄友弟恭。
“有劳大哥三弟。”司徒雅不动声色把勒紧的袍带重新系过,下榻晃晃悠悠走向季雁栖,勉力道,“不才有几句话,想和季当家讲。”
“二公子于敝镖局有救命之恩,”季雁栖笑不及眼底,只道,“有话但讲无妨。”
“我……”司徒雅话刚出口,脚下便是一软,整个人往季雁栖怀里跌,霎时凭本能想抓住季雁栖的手稳住身形。孰料季雁栖正好将手负到了身后。两人的动作都很自然。
站在季雁栖身畔的韩寐,及时接住司徒雅:“少侠说话便说话,何必行此大礼?”
司徒雅道:“多谢王爷。我瞧季当家气色不佳,想替他把把脉。孰料跌了个大跟头。”
屋檐上的三个暗卫听到此处,面面相觑。昨晚亥时夜袭之前,他们还在猜季雁栖是否会玄默神功,假扮殷无恨以琴弦杀人。没想到二公子竟也对季雁栖起了疑心。
季羡云一听自家兄长气色不佳,以为是这几日为他奔波报仇所致,歉疚地上前关怀。季雁栖毫不领情,冷淡道没事。他越说没事,季羡云就越是不安,便请司徒雅号号脉。
司徒雅从旁劝:“羡云兄所言极是,季当家切莫讳疾忌医,以致养痈遗患自生祸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季雁栖挽起袖子,不温不火伸出手。
司徒雅两指扣住季雁栖脉门。季雁栖盯着司徒雅,冷笑问:“二公子可探出什么病?”
“病不应脉,想必只是夜里着了凉,季当家保重身体。”司徒雅收了手。
四目交接暗潮汹涌。
韩寐听罢兀自道:“莫不是本王昨夜睡相不妥?”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这话意味着什么。季雁栖倏忽腼腆道:“王爷,你……”语气几分嗔怪。
云雁镖局的人顿觉五雷轰顶,昨夜当家的和蜀王同衾而眠?这回轮到季羡云脸色发白了。有个细心的镖师觉气氛尴尬,向司徒雅岔话题道:“对了,二公子,少镖头中那五毒神砂的毒……”
司徒嵩正想着这一茬,接口道:“二弟,那毒可是到了你体内?”
“没事,少镖头调养数月,治好外伤即无大碍,”司徒雅话里有话,“至于我本该中的毒,有个好心人取而代之了。”
司徒嵩随口问道:“谁?”
“季当家,”司徒雅冷不丁道。季雁栖置若罔闻,阴沉片刻才转过头来。司徒雅视若无睹,温文尔雅道,“季当家,在下已医好令弟,还望季当家‘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如我三弟所劝,就此和唐门了结恩怨。”说罢,也不待回答,想起了似的对司徒嵩轻声道:“是暗卫九替小弟中的毒。”
“二哥你见了他三回,”司徒锋出言相机,“他就中了两回毒,你还是别见他的好。”
暗卫九在屋檐上听着,这才想起自己沾了五毒神砂,只不过毒性大部分让夜袭弹琴的敌人承担了,余的他封存于手臂穴道,放放血运运真气就可化解,微不足道。
到了吃早饭的时辰,唐铁容和唐铁娇领着唐门子弟疲倦万分地回院。他们趁夜去追偷袭的刺客,称这些人身穿宽袍大袖的红衣,戴着嬉笑的镶金面具,身法飘忽不定,跟了几里地便不见了踪影。
就此事,云雁镖局认定唐门有意包庇,和红衣人是一丘之貉。双方冲突顿起,撂下馒头碗筷,隔着桌子就要动粗。季羡云很领司徒雅的情,出言劝住众镖师。唐铁容只觉这场面难以收拾,对唐铁娇道:“幺妹,你去叫爹来用膳。”
留守的唐门子弟道:“家主还在歇息。”
唐铁容颇觉奇怪,他爹向来是闻鸡起舞,尤其近年越来越少眠,怎会到这会还未起身。
不知谁起了个头,众人又七嘴八舌论起昨晚的琴阵来。司徒雅和暗卫九这才得知,那数百道琴弦,不是一个人所发出的。因此,有的琴弦暗卫九可以斩断,而钩住司徒雅的那三道琴弦却无论如何也斩不断,想必三道琴弦的那端,是红衣人的首领。至于这帮红衣人目的究竟何在,唐门、云雁镖局和蜀王韩寐,都有不同的揣测。
“昨夜厢房里弹琴的,可是司徒二公子?”唐铁容突然问。
司徒嵩疑道:“二弟,你什么时候内功那般好了?”
司徒雅食不语喝完粥,精神不济地回道:“不瞒大哥和唐兄,昨夜是暗卫九为我掠阵,竭两人之力,才勉强和那琴音抗衡片刻。琴技粗陋,见笑。”
唐铁容道:“何必谦虚,你二人与数十人琴阵相抗,拨指退敌,在下是望尘莫及。”他一想到暗卫九,不免脸热,还记得在司徒家头一次见暗卫九时出的糗。
三人相谈正欢,突然听见后院传来惊呼,是唐铁娇。唐门子弟齐齐起身奔赴,众人也跟着去瞧究竟。到后院只见唐家主歇息的厢房门u蟪ǎ唐铁娇瘫在榻前失声痛哭。
走近细瞧,唐家主双眼圆睁,练功盘坐,指间紧拽着枚铁蒺藜。神情似惊还惧,躯体尚暖,只不过人已经死了。两侧太阳穴有细如发丝的小孔,血凝如线。其余穴道亦如是,像个诡异的血筛子。
众人难以置信,昨天还耀武扬威、和蜀王韩寐叫板的唐家主,竟然就这样死了。
少家主唐铁容犹如天塌地陷,茫然跪倒在地,久久回不过神。
司徒家的公子们,和三位暗卫也回不过神。本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孰料事态越来越错综复杂。瞬间贯穿三百六十穴道,以至于唐家主的铁蒺藜来不及出手……除了殷无恨,还能是谁。他们奉父命护送唐家主,哪晓得半途杀出云雁镖局这变数,又遇上红衣人夜袭,注意力一次次被转移,终究是给声东击西了。从唐家主猝不及防的坐姿和惊惧交加的神情,他们似乎能清晰解读出,殷无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暗卫九迅疾逡视众人神情。每张脸都很意外,包括季雁栖和韩寐,尤其是季雁栖。
第十二章
云雁镖局的人原本穿着丧服。如今唐门子弟也披麻戴孝。一时间满街都是穿晦气白衣的武林中人,丹山镇的百姓惶惶不安,不知这些莽夫意欲何为。
司徒家的三位公子,从官家大院移居到了客栈。那大院人多手杂,云雁镖局、唐门和蜀王各自为政,谁也不知道,杀害唐家主的凶手是否潜藏其中,倒不如分散开来。
“这是一个局。”司徒嵩坐在桌边道。
司徒锋喝着茶:“什么魔教教主,我看,殷无恨也不过如此,只敢背地里玩阴的。”
司徒嵩道:“他是魔教教主,当然不会光明正大。如今唐家主遭了毒手,我们司徒家离报复还远么?爹要是敌不过殷无恨,我们有何面目立足江湖。”
“大哥,你莫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爹可是武林盟主,当年打败殷无恨的人,何况还有我在,”司徒锋踌躇满志道,“我倒想殷无恨快来寻仇,杀了他,我就扬名立万天下无敌了!”
司徒嵩不以为然,问侧卧榻中的司徒雅:“二弟你怎么想?”
司徒雅撑头道:“愚弟在想……回锅肉用什么炒,好吃。”
司徒嵩和司徒锋齐齐咽口水,民以食为天,什么正邪恩怨、天下无敌,和香辛回锅肉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
三个暗卫见状上前请示:“小主人可是要用午膳?”作为武林盟主家的暗卫,他们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为了避免主人在客栈打尖时中毒,索性包下客栈庖厨亲手操刀。
司徒锋等得饥肠辘辘、百无聊赖,忍不住向司徒嵩要了几个钱,上街买糖葫芦去了。
司徒嵩和司徒雅独处一室,就想起昨日马车里未竟的欢好,心痒难耐起来。当下坐到榻边,摩挲着司徒雅的衣襟道:“三弟,你伤好些了么,让为兄瞧瞧。”
司徒雅推拒道:“比起眼下桩桩大事,愚弟这点受伤的小事,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哪里话来。有些事要趁早做,”司徒嵩的手挤入那素袍衣襟,在那凉滑的胸膛上不安分的摸索,“等殷无恨来了,就晚了。”
琴锥造成的伤口,让司徒嵩的动作牵连,司徒雅闷哼一声,竟没做反抗。
那吃痛的哼声一出,激起了司徒嵩的施虐欲,他听得浑身发燥,就着坐姿,将司徒雅狠狠捞在怀中,用胀痛难耐的欲望,磨蹭着司徒雅臀处的尾椎骨。明明还隔着层衣料,他却感到了莫大快慰,周身血脉都贲张浮紧,他这二弟竟如此妙不可言,光是这般软软倚靠,就叫他快活得骨髓发炸!
“大哥……”司徒雅叹了声,把住往腿间游移的手臂,“你可喜欢我么。”
司徒嵩吻了吻他的束发,色欲熏心道:“喜欢,当然喜欢。”
司徒雅似不安地动了动,轻声道:“我很害怕。”
“别怕,”司徒嵩昏头昏脑,只想撩开下摆挺入那销魂的地方,“不痛,很舒服的。”
“愚弟不怕痛,”司徒雅依旧把着司徒嵩的手,“只怕此事,让爹和三弟知晓。”
司徒嵩听得一惊,暗道,不错,这悖伦之事要是让爹知道了,哪里还有他命在。当下欲望消退了几分,又不甘心至极,他这二弟应该是很美味的,这姿态全然是个故作矜持的孟浪胚子,指不定早就让人破了身,到嘴边的肉看得见却吃不着,委实窝囊!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大哥,”司徒雅又道,“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司徒嵩撤回手,将司徒雅的衣襟自肩头扯下,泄愤似地,在那受伤的肩骨处狠狠咬一口。血自裹紧的白绸浸出,他如愿以偿听到了司徒雅的低吟,像是猝不及防的惊呼,在喉间饶有技巧地破碎,酝出几分食髓知味的索求之意,甘美悦耳。
“……爹可能,”司徒雅待他咬完,缓缓道,“爹可能自觉时日无多了。”
司徒嵩怔了怔:“此话怎讲?”
“那夜我留在藏剑阁,”司徒雅挠着揽在自己腰际的手掌,“爹告诉我,暗卫九和‘夕照绝壁’,是替能继承他盟主之位的子嗣准备的。因此,三弟和我换了暗卫。”
司徒嵩习的是剑门武功,知道夕照和绝壁,是剑门掌门的佩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是藏剑阁的镇阁之宝。即便是武功粗陋的人,使这两把宝剑,也能在江湖有所作为。他爹不把宝剑给他这长子,反倒留给年幼不羁的三弟……一时间,他好似挨了个大耳刮子,心里屈辱至极,很不是滋味。
司徒雅好似没察觉兄长的感受,慢条斯理道:“大哥你说,爹正当盛年,却突然挑选出继承家业的子嗣,是何缘故?”
司徒嵩收敛妒火,捏着他的腰身道:“难不成,和殷无恨有关?”
“嗯,大哥所言极是。殷无恨杀唐家主,却未动其子唐铁容。想必往后找上我们司徒家,也只是向父亲复仇,不会伤害我们。父亲明白这道理,才让三弟早早做好准备。”
司徒嵩感觉又给人扇了一耳光,他三弟除了武功比他好,还有什么地方比他强?
“大哥,爹的剑法,固然很好,”司徒雅怡声下气,“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殷无恨这魔头防不胜防。爹在世时,大哥守礼尽孝,百利无一害。万一,有那么一天,爹不在了……大哥你想做什么,不都随你喜欢么。”
司徒嵩皱眉道:“说得轻巧,就算爹不在了,三弟也未必容得了你我乱来!”
“也是,”司徒雅叹息一声,倚着司徒嵩幽幽道,“要是大哥能当上武林盟主,我不必这般担惊受怕,就可以全心全意服侍大哥了……大哥你活得风光,我心里也欢喜。”
司徒嵩让他说中心事,掩饰道:“我武功不如三弟,怎当得了武林盟主。”
“人无完人,大哥不必过谦,”司徒雅不假思索道,“愚弟武功疏浅,却也有十余年点绛派功力,大哥若不嫌弃,愚弟愿倾囊相托,以策万全。”
司徒嵩怔了怔,动容道:“二弟,你这话……这话可当真?”
“愚弟何时骗过大哥……我要武功也无用,大哥你保护我就是了,”司徒雅想想道,“大哥若是不信,今夜就到我房里来。到时候我会支开暗卫一,将功力全部传给大哥。”
“可……”司徒嵩狂喜难掩,连忙推脱一番,“贤弟,你何必如此,就算我武功比三弟好,爹也已相中了三弟,我如何争得过他!”
司徒雅合拢衣襟,起身道:“大哥何必妄自菲薄。三弟也不是完人,昨夜我见暗卫九手腕上有剑伤,上下对穿,必是三弟所为。爹向来教导我们‘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岂会选如此生性残暴的人传衣钵。何况爹是大仁大义的武林盟主。”
司徒嵩心念一动,暗暗打起了小算盘。
“大哥,现下唐门无主,正需要依托,”司徒雅坐到桌边,斟了碗凉茶,呷道,“若能乘隙而入,争取到唐家主之女唐铁娇的芳心,想必往后行事便宜得多。”
司徒嵩脸色略沉,走到司徒雅身前,捏起他下颔问:“你对唐铁娇有念想?”
司徒雅侧目道:“愚弟不敢,只是大哥正当婚娶之龄。”
“我不喜欢她那般泼辣的女人,”司徒嵩心情顿好,轻佻道,“倒是二弟你这般体己,甚合大哥口味。大哥若当了武林盟主,就讨你做个贤内助可好?”
司徒雅不可置否,整整衣襟:“大哥,你猜是什么炒回锅肉?”说罢,房门就叩响了。暗卫一端着食盘,暗卫八捧着盛饭的小木桶,暗卫九负责碗筷。暗卫们先将碗筷齐齐摆好,再从食盘里一碟碟端菜――蒜苗回锅肉、干烧鲤鱼、青葱拌豆腐、切片的熟牛肉和暖热的烧刀酒。这让他们看上去不像暗卫,倒像是熟稔得体的跑堂,碗筷饭菜布置均有讲究。司徒雅突然觉得很奇怪,仿佛看见了多年之后,自己也是如此好整以暇坐着,暗卫九则为他斟酒盛饭,气氛甚好,天荒地老。
司徒嵩差遣暗卫九去寻司徒锋,暗卫九领命还未出门,司徒锋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贵客,是蜀王韩寐和唐门少主唐铁容。
韩寐瞧了瞧满桌家常菜,笑道:“赶早不如赶巧。”撩袍光明正大坐下。
唐铁容则挨着司徒雅坐下,大抵是经历了共掀暗卫九斗笠的趣事,自觉和司徒雅关系要好一层。何况司徒雅替他唐门解过围。甚至不知为何,他觉得司徒雅温润如玉,令他心安。
暗卫八为两人添了碗筷。暗卫一和暗卫九从旁伺候着,给众人满上酒。
韩寐盯着暗卫九,竟破天荒关怀道:“你为何不坐下?”
司徒锋挑着鲤鱼肉道:“这里可没有暗卫的位置。”
“哦,”韩寐看着暗卫九,起身道,“那他来坐,本王站着罢。”
众人这会儿都明白,韩寐的脑子异于常人,时不时要大智若愚、装疯卖傻一把。
司徒雅侧头看司徒嵩。
司徒嵩想起司徒雅之前的话,晓得暗卫九在他爹心里地位非同一般,甚至与谁能继承家业息息相关,于是客客气气道:“暗卫九,你就坐下罢。”
暗卫九诚挚道:“多谢蜀王和大公子抬爱。受之有愧,不敢僭越。”
司徒雅微笑:“暗卫九,王爷和大哥要你坐,你却之不恭,可比受之有愧严峻。不过,你先去掇几个凳子,既然要坐,暗卫一和暗卫八也不必拘礼了。”三言两语面面俱到,很替暗卫九着想。
三个暗卫依言坐在了下席方位。暗卫九和司徒雅正好面对面。抬筷低头难免目光相触。
司徒嵩作为武林盟主的长子,率先提议举杯同饮,待酒过三巡,才谨慎地问:“不知王爷和唐少主此次移驾前来,有何贵干?”
韩寐咀嚼着牛肉道:“本王没移驾,走路来的。干的事也不贵,就是要三位公子做个见证,这种举手之劳,本王不打算给钱,因此不是贵干,不是便宜干,而是白干。”
“不知……”司徒嵩突然想起唐家主昨日的“不知”惹了韩寐多少唠叨,改口道,“王爷想要我等见证什么?”
韩寐用箸头指唐铁容,继而埋头狼吞虎咽,还念叨:“这回锅肉特别有嚼劲。”
唐铁容道:“我唐门替蜀王寻找镖物下落和劫镖之人,以三月为限,待事成之后,蜀王便将家母和哑娘完璧归赵。”
司徒家的三位公子面面相觑。这一竿子事水很深。但作为武林盟主之子,就算是惹火烧身,也不得不做这个见证。
“唐少主,令堂肯定完璧,至于你的哑娘就未必,”韩寐喝口酒道,“本王喜欢男人,你哑娘是个男人,还是个姿色不错的男人。本王养着他却不能碰他,损失很大。”
唐铁容道:“不论哑娘是男是女,与在下和舍妹都有舔犊之情。王爷若是认为养着哑娘不划算,不如放了哑娘,也算行一桩善事。”唐家主离世后,他似乎变得稳重了。
韩寐似笑非笑看着唐铁容:“这样如何。本王的确爱做善事,且有个规矩,但凡求本王办事的青年才俊,都得陪本王睡上一觉。你替你的哑娘陪本王睡三个月,三个月后哑娘完璧归唐,不仅如此,本王还可以做点大善之事,譬如,助你寻找杀父仇人。”
司徒公子们很佩服韩寐的无耻,同时也对唐家主的男扮女装的小妾哑娘更好奇了。
唐铁容脸色顿白,片刻之后,语气竟有些动摇:“如果王爷有把握抓住在下的杀父仇人,在下自然是感激不尽,只要是我唐家堡有的……”
“你那唐家堡,本王都抄过了,有的本王都拿走了。”韩寐理所当然道。
司徒锋看不惯韩寐,不耐烦道:“又不是买菜,还讨价还价的,你们商量好了再来!”
司徒雅看了看身侧的唐铁容,不自觉从袖里抽出折扇,在寒冬腊月里展开扇风。韩寐觉他有趣,冲他笑道:“司徒少侠何时落难了,王府的寝宫,也随时虚席以待。”
司徒雅摇摇头,恢复了书呆调调:“古人云,人生万事须自为,跬步江山即寥廓。”
唐铁容听得醍醐灌顶,语气霎时变得斩钉截铁,向韩寐冷冷道:“王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第十三章
韩寐和唐铁容定好三月之约,不欢而散。
之后云雁镖局的少镖头季羡云来客栈告别,道是要陪唐铁容勘察失镖之地。那地方远在剑门脚下,是北面出蜀的必经之路,车水马龙鱼龙混杂,想寻觅镖物的蛛丝马迹,犹如大海捞针。季羡云暂且认定,冒使五毒神砂的劫匪与唐门有仇。可他押镖多年,心里清楚,大凡镖局,和官府、绿林两道交情匪浅。江湖朋友都很给镖局面子,好似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一般情况下,打着镖旗,喊着“镖趟子”借过,附近的江湖人士就会手下留情。这回破天荒失镖,只能说明镖物非同小可,足以引发血光之灾。唯有搞清楚蜀王押的到底是何物,才可能顺藤摸瓜,找到杀人越货的劫匪。
“你们到底押了何物?”司徒嵩忍不住问。
季羡云摇摇头:“不晓得,王爷不肯明讲。”
司徒锋冷不丁道:“是龙袍!”
旁听的司徒雅,让溜进喉里的苦丁茶呛住,咳得脸发红。暗卫九蹲梁上看着,很想给他拍拍背顺顺气,碍于司徒锋,却不敢妄动。
司徒嵩吓得不轻:“三弟,祸从口出。你莫要胡言乱语。”
“哼。他一个南边的藩王,给北疆的侯爷送礼,还不肯说是何物。这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想联手造反。”司徒锋心直口快,却自有道理,“再说他有那么多兵。单是昨天的弓箭,我杀入西南方狼烟时捡来玩过,射程不止三十丈,牛筋桦胎,弓还是牛角做的,和益州官府用的完全不同,倒像是异族的弓。”
季羡云如坐针毡:“……但愿它不是龙袍。”
司徒锋兴致勃勃道:“是龙袍又何妨,当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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