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鬼 作者:红盐
,叹口气走出去问,“魏先生家里人联系上了没有?”有人回说可能在路上了,他又是一声叹,“这时候才知道回来,唉。他们来之前老先生的后事咱们先预备着吧,魏先生是咱们村儿的功臣,后事从咱村委会出钱,大伙儿没意见吧?那行,大李你们跟支书一块去,需要什么看着买,女人们都回去弄些吃的送来,咱们就一直在这儿守着魏先生,谁也不许走。”
许晃实在不忍心看着魏先生那个样子,那会让他想起他奶奶临终时的模样,听说人死前如果一直憋着一口气,那说明他心里还有未了的事,想见的人,当初他的奶奶就是在见到他之后才走的,魏先生应该也在等着见他的儿孙吧。
“…相…相…”
床上的老人突然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哑叫喊,许晃不知道他是在叫儿子还是孙子的名字,可他实在已经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女丑才刚离开,现在又有一个熟悉的人将要逝去,他精神上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许晃哽咽着走出门去,却跟院子里一个满脸是泪的人打了个照面,他不由得愣住了:“你…怎么在这儿?…噢,你认识孙大娘,还是魏先生?”
若不是o生告诉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美丽女人真身竟会是饕餮。她长叹一声,“我来,就是为了送他最后一程。”
许晃不知道那一句话里会包含着怎样的故事,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如果不是现在,他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可眼下实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进去看一眼吧。要不就…没机会了。”
听见他的话,又一串清泪打在那碎花蓝布的衣衫上,然而她的表情却平静得很,或者说是僵硬,“不,我没有资格见他。”
风中摇曳的烛光打在她上亦是一晃一晃的,天已经全黑了,月亮也出来了,然而很快又被云遮住了,周围一片昏暗。许晃的心也仿佛被什么所压抑,“人都快死了,还谈什么资格?或许他也想见你呢?你想让他后悔,还是想让自己后悔?”
“你这臭小子懂什么?!”黑暗中那张艳丽的脸有些扭曲,她突然伸手一把捏住许晃的脖子将他顶在墙上,可许晃的眼神依然清亮,“你恨他?…不,你爱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见他?”
“闭嘴!”她终于怒不可遏,然而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怒气并非是冲许晃,而是冲她自己。
“相思――!”
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声竭尽全力的嘶吼,两人全都吓了一跳,许晃看见对面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震住了,又像是不敢置信,或者还有怯意,以及期盼。听得屋内孙大娘一通手忙脚乱,然后魏先生已经架着他老伴出现在了屋门口,许晃实在是太过震惊于一个骨瘦如柴而且还是濒死的老人居然又一次有了冲出房间的力气,以至于都忘了应该上前去扶一扶。他看着他们的对视,那眼神流转间仿佛是过去了几个世纪之久。魏先生嘶哑的笑道,“我知道是你,相思,几十年了,你依然年轻,我却已如此衰败不堪。”
而站在他对面的女子此刻却冷若冰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是妖。”
“可你还是你,难道不是么?”老人笑着,好像一瞬间又迸发出年轻时的那种风华正茂,“过来,让我看看你。”
“这不是我本来的面貌!我根本不是你理想中的那种女子!”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我真正的样子,你还想再看一次么?”
“我倒是多年未见了。”
一个带着回音的嗓音突然穿破夜空落了下来,随之落下的,还有一道毫不刻气的黑红色火焰,正砸在相思刚刚站的地方,激起一阵巨大的声响。许晃吃惊的抬头看去,半空中正坐着一个男人,孤傲的眼神仿佛是在蔑视着座下的一切生灵,他精壮的手臂撑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嘴角含笑,一身的狂狷不羁之外也紧紧缚着一层冰冷,令人望而生畏。
“烛九阴!”相思从齿间迸出这个名字,狠狠瞪着对方,“你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要永远躲在地府不出来了,既然有胆出来,那就纳命来吧!”他沉声说着,听去仿若雷鸣,一抬手又一道火焰甩下,相思也一拧腰,腾飞至半空,“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服侍的是转轮王,地府的事务好像不该你插手吧!”
“地府也管不着本王的事!七百年前你在我地盘上吞掉了多少生灵?今天倒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七百年前的旧事也要重提,你好大的闲心!”相思狞笑,“若非你出门拈花惹草,又怎会被我钻了空子?!”
“所以今日就要补上这个空子!”
许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位在空中杀作一团,心说这个什么烛九阴又是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身后突然有双手将他拉入怀里,o生阴沉的声音在耳边落下,“这老家伙怎么会来这儿?”
“谁啊他是?”
“烛阴,钟山之主。”
许晃终于想起他在哪儿听过类似的名字了,“他是千秋和祝医生的爹?!”
他下意识的回身去找,弃早不知道去哪儿了。虽然眼下并不是他们父子相认的好时机,不过这位爹地显然也不是来认亲的,看这情形,倒更像是来泄愤。“我师父他们也知道了吧?”他忽然想起这事放着不管好像不大合适,“村里人要看见这个会不会以为是拍电影?”
“他们看不见,烛阴可没笨到连结界也不知道张。再怎么说他也是掌管天地秩序的六妖神之一,不可能自己坏了规矩。”
“掌管天地?六妖神?”听上去好像有些牛逼,“他和朱雀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区别可大了。神兽身上[神]的那部分是靠人类的祈愿得来的,如果人类不去祈祷,那么所谓的神明也将不复存在。而反过来,妖也是同样,人心的黑暗和会招致妖魔,所谓魔由心生便是这个道理了。而烛阴不同于一般妖物,他是妖神,也可以说是真正的神,因为他的意志与天地的意志一致,他与天吴、毕方、据比、竖亥、女娲同为上古六神,是只受天地因果束缚的存在,并不受人类控制。”
“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还要怎样?!”空中传来相思悲愤的吼声,像是已经被逼到了绝路。然而烛阴的声音依然轻松,“是你自找,明明是妖,还对人间男子产生眷恋之情。”
许晃看着那男人,实在无法将这个妖邪的男人和天地意志联系到一起,若说是天地的代表人,他不应该更公正更大气一些么,这怎么看都应该用任性自私、放荡不羁、冷酷无情一类的贬义词来形容,哪儿像个英明伟大的神?他来掌管天地制序,那还不得天下大乱!
然而他眼前突然一花,那个在他想像中搞得天下大乱的钟山之主就一下子出现在了距离他额头零点五公分的位置。“好个小美人~怎么刚刚都没看见?”许晃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明明刚刚还跟人打得热火朝天,这会儿怎么居然又跑下来调戏…
妈的!
许晃心中一声怒骂,因为那只手显然直接越过他,这会儿已经公然摸到o生屁股上了!
o生阴着脸才刚亮出爪子,一股劲风已经夹杂着热浪从前面咆哮而去,烛阴微一偏头,一束赤色火焰随即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烧掉他几根头发。他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这时才低头看向那个怒瞪着他的小人儿,“敢放火烧我的人,这世上你还是头一份。”
“敢动小爷的人,你也是这世上头一份!”
混蛋!什么钟山之主,什么六神花露水!这人和想像中一样――就特么是个老痞子!
不知何时出现的蝶涟已经跪倒在烛阴脚边,看上去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克制本份,“主子。”他垂着头,极恭敬的唤着身前那人,许晃深深的为他不值,居然摊上这么个混蛋倒霉主子,真是祖上积了八代阴损缺德都不见得能换来。
烛阴连头也不动一下,仍然用那两只黑曜石一样的浓黑眸子打量许晃,最后仍落回o生脸上,“本王要定你了。”
撂下这么一句,他哈哈大笑两声,抬脚拂袖而去。
这时候,背后终于传来痛哭之声,许晃回头看去,魏先生已经在相思的怀中安详的阖上了双眼,想必他最后已经从深爱之人那里听到了他最想听的话。
忍不住又洒了几点热泪,但刚刚那种悲伤的心情也已经被这个烛九阴的到来彻底打乱,许晃走过去扶住孙大娘,一边又忍不住在心中想,那人到底干吗来的?
☆、第七十七卦 姑获鸟
怒气冲冲的闯入自家的洗澡间,许晃瞪着那个正大模大样坐在他的浴桶里享受的男人,两眼都快喷出火来了,谁知他还没发飙,对方先悠然自得的开口了,“本王没有恋童癖,要来伺候等你长大以后再说。”
“你妹――,谁允许你住我家的,,”
“我。”
许晃吐血的心都有了,这家伙简直比o生和那只狐王还要浑上几千几万倍啊,“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么大的佛,滚回你的钟山去,”
“我不嫌你这儿破。”对方哗啦一下站起身来,满是肌肉的后背与紧实的腰臀全部一览无余,许晃差点儿没咬了舌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不过不用他烦恼,因为下一刻对方就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了,院子里适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剑出鞘的声响,许晃忙扒头出去,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只见那个只围了浴巾的半裸猛男此刻正单手将青龙困在墙角,而青龙的剑也毫不客气的架在他脖子上,然而烛阴毫不在意,反还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火辣。”
“滚。”
“不想再续前缘么?”
青龙眼锋一凛,剑已经劈了下去,而烛阴早已退开,一手抵舌做了个挑逗的动作,“一会儿我去你房间。”
“有种就来。”青龙的声音依然清冷而无起伏,但他周身的气却已燃烧成为蓝色的火焰。剑入鞘再次发出金属冷硬的声响,那个帝王般的银发男人拂袖而去,许晃却看得惊讶万分,他本以为这两人照面会杀个天昏地暗的,谁知青龙却这么一反常态,如果是旁人对他有这么轻佻的举动,他不把那人剁成肉酱才怪,可面对烛阴,他却仿佛有所忍让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打不过那个妖神?
许晃简直头疼的不行,眼下正是事多的时候,这又裹进来一个麻烦的家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等他一抬眼,那位又缠上这头出来的雪胭,这位可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下就发作起来了。许晃只有在心中画十字,祈祷自己家房子能挺过这一劫。
不知道千秋见到他老爹这副尊容是什么心情,许晃摇摇头,准备拿点儿东西然后接着回孙大娘那儿帮着守灵。“小七去哪儿了?”旁边有人闪身出来,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许晃见是篁,便道:“你去学校那儿找他。”
“他不在。”
“啊?”许晃皱了眉,这大晚上的,哪儿哪儿都是一团乱,怎么又把个大活人弄丢了?
“算了我自己去找吧!”篁急火火的又往外赶,许晃忙喊:“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一闪身变成蛇钻没了。
真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许晃只好先放出自己的守护神让他去帮忙,o生也现身出来,皱眉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妙。”
“你说祝医生?”
“他最近行踪诡秘,几乎每晚必出去,今天知道女丑的事后他的神色也很不对劲,我看他早就知道那个女鬼了。”
“怎么可能!”许晃脱口而出,但他联想起前些天晚上看到的情形,不由得又退缩了,难道和医生幽会的那个女人是鬼?“可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不知道,只要找到他一问便知。”o生扬了扬下巴,“你身上不带着一枚他给的蜡丸么,用那里面的气追踪他的所在地试试。”
许晃依言掏出那枚蜡丸,然而他对着光一照,登时愣住了,只见那蜡丸上居然生出了一些焦黑的痕迹,原本浅红色的气也发生了一些异变,掺杂了一丝丝黑气,他与o生相视一眼,心下只道不好,两人拔脚就往外跑。
等到了同种气聚集的地点,许晃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倒在路边的篁,他大惊失色的跑过去试他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过去了,检查之下,应该是被人击中了后脑,而且下手极狠。“是萨云都?”许晃能想到的大魔头就只有这么一个,可o生摇了摇头,“是弃。”
“什么?!”
循着o生的手看去,令许晃浑身血液冻结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暗沉沉的夜幕之下,弃衣衫散乱的跪在地面上,浑身是血,而一个女子正张开血盆大口硬生生的从他尚且完好的肩膀上咬下一大块肉,另一边的肩膀早已布满撕裂的伤口,血流如注。
许晃如遭雷劈,因为那个女子分明是柳桃儿!此时她周身已经满是浓浊的黑气,掩住了那个正踩在她背上的诡异身影。
“柳桃儿!医生!”他大吼着朝那边冲去,却只得到弃一个冰冷的回答:“别过来。”
他费力的抬起已现了白骨的右臂抚上女孩的手,“我的一切都给你,所以放了她吧。”
“她”迟疑的停下动作,久久抚着弃的脸庞,张开满是鲜血的嘴说道:“跟我走吧?”
“我跟你走。”
许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医生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身后的o生却紧紧抱住他,小声附在他耳边说:“至少等那女鬼从柳桃儿身上下来。”
“我的…我的孩子…”
那女鬼叹息着从柳桃儿身上脱离出来,随即揽住弃的头,不断的亲昵的吻着他的额头,“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
这一瞬,许晃与o生全部愣在原地,而下一刻,女鬼身上突然生出巨大的羽翼,将弃整个包裹其中,许晃听到身旁的人艰涩的低喃:“她果然不是简单的缢鬼,她的真身是姑获鸟,是…产妇死后所化的一种妖怪。”
老天,那个人是祝医生的母亲?!
许晃几乎跪倒在地,这让他怎么下得了手?可不杀她,祝医生该怎么办?!
这时,有人代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一道熊熊燃烧的黑红色火柱瞬间劈开夜空,将那半人半鸟的女人困在其中,她即刻发出惨厉的尖叫,许晃甚至能看到她睁大怨毒的双眼,将尖利的爪子伸向火海彼岸,仿佛是要抓住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爱你!不!我恨你!烛阴――!”
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发狂的叫喊着那个人的名字,而对方却只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欣赏稍纵即逝的焰火。
女人一瞬间灰飞烟灭,只留下弃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张着双手,像是在挽留那最后的灰烬。许晃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弃的身上开始缠绕出黑色的气,在他满是伤口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花纹,“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他撕心裂肺的向他那凉薄的父亲怒吼着,似乎是要将胸中的怒火尽数喷出,可对方无动于衷。
“时候到了。”
“烛九阴!!”
弃突然仰天长啸,全身冲出浓重的黑气,将他原本泛红的双眼也染成一池浓黑,眼底溅出数行血泪。被o生死死按在怀里,许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从头到脚一片冰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医生,这一切都像是坠入了他一生中最漫长的那个噩梦里,无论怎样挣扎依然梦魇缠身。耳边的声音沉声说着:“这就是我不让你亲近他的原因,母亲死后所产的孩子都带有死气,日后化为煞魔的可能极大。”
“煞魔?”他呆滞的重复着那个不祥的字眼,是啊,那个人现在的模样只能用魔来形容了,可是不对啊,那明明就是医生,是昨天还在笑着说他像自己弟弟的人,他怎么可能是魔?
“那小子没救了。”隔岸观火的那个始作俑者再一次下了残酷的断语,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蝶涟此时大惊失色的扑到他的脚边,大声叫着“主子”,然而对方已经信手摸出一件东西抛了过去,许晃不知道是什么让蝶涟如此惊惶失措,他现在的大脑已经几乎停摆,只看见那东西渐渐伸展成为长条状,看上去像是一卷玉简,上面写满金晃晃的字。当它接触到尚在魔化的弃时,却像绳子一样猛地紧紧缚住他的身体,烛阴抬手结了个印,低声念动咒语,那玉简立刻放出刺眼的金光,将弃的嘶吼连同他身上冲天的黑气一同吞没。
最后一刻,一条黑影猛地从许晃他们身边窜过,一下子冲入那金光之中,随即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晃僵硬的动了动脖子,身后的篁已经不在那里了。
夏夜的风却冷得怕人,周围变得死寂,像是所有人都死了一样。许晃僵直着双腿,一步,又一步向摊在地上的那卷玉简走去,他走过许许多多不认识的名字,最后镌刻在末尾上的两个名字却是如此锥心刺骨――弃,篁。是他认识的名字。
“这是什么?”
他苍白着脸看向那个站在彼方的钟山之主,声音不自觉的起了颤抖。
“用来处决罪人的金书玉简。”
“我是问你到底在干什么?!”喷薄的怒火烧红了眼,许晃眼前的一切都在摇动,整个世界像是疯掉了,他的大脑已沸腾,全身的血液也沸腾了,拦腰抱住他的o生几乎被他周身翻滚的火焰灼伤,但他不能松手,因为对方不是许晃可以挑战的存在。
“怎么每个人都在说废话?”对方挑挑小指,将玉简收回怀中。“他若不死,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死。”
“他是罪人――难道你就毫无过错!”许晃泪如泉涌,而他的火焰也随着他情绪的爆发直逼烛阴,这时,早已泪流满面的蝶涟却依然猛地的扑到了他主子前面,那个男人一手搂住蝶涟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就退去了那愤怒的朱雀之火。
“本王从无过错。”
他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蝶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七十八卦 绑架
就仿佛依然活在那个地狱般的夜晚,许晃昏昏噩噩的过了不知多少天。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可整个老宅中笼罩的死寂却漫长得让人绝望。
那一夜,漫山遍野全是动物的哀鸣,握在他手心的那枚蜡丸冷得如同一个铁块,再不曾亮起温暖的光芒。医生真的死了么,那个狡黠的蛇妖也不在了么,许晃到现在都没办法让自己相信这一点,他总会在恍惚中叫着“医生”,饭桌上总会多摆两副碗筷,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蝶涟曾说,“妖通常是没什么母子或是父子之情的,就像动物一样,只要羽翼丰满了就会自寻出路,我对那些孩子都是比较放心的,就只有他们俩个,可能是我偏心了吧。活了太久,大概也沾染上一点人类的习惯,其实我还挺想听他们叫我一声爸爸呢~”那时医生有些羞赧的笑容还历历在目,可为什么一瞬间就物是人非了?蝶涟没有护住他心爱的孩子,却反而护着那个凶手,许晃想不通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而他想得越多,o生就越是害怕。这样长久沉默的许晃是他不曾见过的,只是一夜间,他天真的小孩儿就被伤得体无完肤,他太怕他就这样卷入仇恨的漩涡,而那是没有未来的。
然而许晃毕竟是许晃,他不会一味沉溺在悲伤之中。他花更多的时间陪在千秋身旁,也花更多的时间修习术法,至少他要狠狠让那个烛九阴吃上一拳,虽然这一拳换不回医生和篁的性命,但他许晃要让那个所谓的神知道,他是个混蛋,所以世上至少还有人会反抗他,他休想恣意妄为。当然,如果能阉了他最好。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另一个敌人才重新被拉回他们的视线。许晃没想到,这一次的黑手却伸向了他真正的亲人。
这一日清晨,一群不速之客造访了许家老宅。
站在大门口的许晃显然莫名其妙,心说这帮打扮成黑客帝国的家伙是来踢馆的还是来走秀的?然而对方的态度毕恭毕敬,开口便是“许先生”,随即递上一支手机,“我家主人有要事相商。”
许晃一动不动的望着对方,显然并不想接,“你家主人有事怎么不自己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连个首都不露,有什么好谈的?”
“我家主人正在接待贵客,一时脱不开身。”那人又将手机往前送了送,“请您务必接这个电话,这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您家人好。”
“你威胁我?”许晃蓦地抿紧了唇,眼神凌厉的盯着对方。
双方正在对峙,那人却忽然按下了公放键,顿时从那支手机里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里面夹杂的一个女性声音猛地揪紧了许晃的心,“严总,您真太客气了!”
他眉梢猛地一跳,脱口便喊:“妈!”
可电话那端的人显然听不到,依然在热烈的交谈着,这时一个听来很是耳熟的广东口音从里面传来:“小少爷,许久不见喽~”
许晃脑中的记忆瞬间就调动了起来,严总,广东,别扭的说话方式,这不是很久之前见过的那个拄着文明棍的老头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惹我家人!”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请他们喝个茶,顺便和小少爷谈一笔生意嘛。”
“谈生意找葛家去,我这里有什么生意好做!”
“很简单,我要的东西他们没有,你有。”
石阶底下那排黑衣人立马将手中提的箱子逐一打开,一溜儿过去全是明晃晃的金条,许晃倒抽一口气,这土豪跑这儿来炫哪门子富?!“你要什么?”什么东西能值这么个金山?
“小少爷果然爽快。”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不过他似乎笑得太猛,一下子又呛住咳了好几声,呼哧了半天才重新接道,“我要――你手里的不死丹。”
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许晃的回答却分外冷静,“没听过,不知道。”
“不要装傻,我知道你手里有。”那声音一下冷了下来,透着几分迫切与阴狠。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这里有可靠的人。”
许晃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知道这事的人现在都在屋子里,还会有谁?“你既说是可靠的人,那他怎么没告诉你这丹药已经卖给别人了?”
“卖谁了?!”
“告诉你也没用,人家早吃进肚子里去了,你去下水道找吧。”
电话里好一阵呼哧乱喘,半晌,对方阴笑几声,“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小少爷,老实告诉你吧,我这把骨头是撑不了多久了,说起来我老爹的棺材还在你家祖坟里,想不到也是半分福气没借来…”他说着,又剧烈的咳嗽了半天,“…所以我等不了,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我不知道你父母会变成怎样!”
许晃急了,“不死丹就一枚,我上哪再给你找去?!”
“你能搞到一枚,再搞一枚有什么难?”对方阴阳怪气的笑道。
他差点儿没骂出来,你以为这是做肉丸子啊,撒点儿盐拌点儿葱花就出来了!这时候,旁人突然有人夺过电话,向里面的人说道:“不死丹我们可以弄到,但是你要给我们时间。”许晃惊异的望着o生,然而后者却递给他一个眼色,意思是稍安勿躁。
“当然可以,要多久?”
“三年。”
“哈?!”电话里的声音怪叫,“到时候我老头子早入土了!我看你分明就是不肯合作!听好了,我只给你们十天,十天我看不到丹药…”
o生抢在他前头说道:“十天根本不可能!至少半年!”
“一个月!”
“三个月!不能再少了!你到底要不要保命?!”
电话里一阵沉默,最后对方咬着牙道:“好,三个月就三个月,不过三个月一到你们要是再…”
“那就杀我们全家,行了,满意了就快滚。”
“我警告你们,不要搞鬼,我这里可有高人在!”
o生毫不客气的扫上大门,许晃简直不敢相信,只愣了三秒就怒吼起来:“你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我爸妈!”
“放心,不死丹到手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对付这种人就得跟他们横一点,不能落入被动,否则我丈母娘在那边要吃亏了。”
“放屁!”许晃差点又笑出来,不过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可我上哪弄不死丹去,混元石都没了。”o生却不急着回答他,脚不沾地的先往屋里去了,把这情况跟大家一说,道:“地上的事最好用地上的方式解决,我怀疑萨云都在那老头子那里,所以你们这些神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张家家主,麻烦和萨家家主联系一下,让他找警察局摸清这个严总的背景,商议解救人质的方案,有个叫楚司南的家伙应该用得上。”
“他的档案我们手里有,一会儿叫人调出来发过去。”玄武说道,o生点点头,“还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给我们弄两张去天庭的门票。”
“三张。”千秋坐在旁边静静的笑。
“五张。”青阳笑着搭上许晃的肩,“我可离不开你。”
旁边的朱雀早手脚并用缠上许晃,表示他这一次一定要随行的决心。
葛萌萌也回头冲他的守护神兽说道:“我们也去,那地方你熟。”
“那我就在家里坐阵,和阿茨潜吡系吧。”阿拉蕾道,顺手抓过偷偷摸摸也想跟去的狐狸,“两只狐狸总得留下一只。许晃不在的时候要是有村里人来找,替身的事就靠你了。”
“啊?可我变身术不老稳定的…”
“没关系,我来训练你。”阿拉蕾呲出一口白牙,拎着它就出去打电话了。
眼见大事已毕,众人都利落的各忙各的去了,许晃再一次被排挤的感觉深深打击到,他望着有条不紊在收拾行李的o生,憋了半天居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最后只得垂头丧气的坐倒在床上,“看来我还嫩得很,一遇上事就得靠你们。”
o生笑道:“不靠我们靠谁?傻瓜,能让这么一群人为你打拼,这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了。你以为没有你,我能随随便便指挥这么一群人去做事?”他顺手捏捏他的小脸,“再说你见过哪位领导者连杂事都要亲力亲为了,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出马,还怕没有用武之地?”
知道他是哄自己,不过许晃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你至少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吧?一下子警察局,一下子又天庭的,说到底真能找到不死丹么?”
“现在的仁丹之所以如此珍贵,是因为我们凡人极难炼制,但曾经天庭还在的时候,这却是玉帝赐给臣子的奖励之一,虽然同样数量有限,可毕竟有太上老君在――那可是道家得道飞仙的第一位祖师爷,更何况他的炼丹炉就是一整块混元石啄成,所以炼什么都不愁。”
许晃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天庭有可能还存有不少丹药了?”
“不错。如果这世上还留有仁丹,天庭是唯一有可能的地方。这比我们满世界的再去找来一块混元石,然后再千辛万苦的炼丹要省时省力得多。”
“你说得倒轻巧,警局好说,那天庭是那么容易去的?飞机?火箭?还是一人赏一颗光荣弹?”
o生噗哧笑出来,摇着头坐在他身边,“没听我刚才说的么,门票在手,天下我有~”
许晃皱了眉,“说点儿我能听懂的。”
“天庭消失之后,有不少对天庭不死心的鬼魂并不相信,纷纷去十殿王那里投诉,说他们明明可以上天堂,地府却硬把他们拐来这里,因为投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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