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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衫和星空甲 第1节

    格子衫和星空甲 BL 作者:广式煲仔饭

    格子衫和星空甲 第1节

    文案:

    傅千树,格子衫外搭冲锋衣可以过一冬的候补程序员,加了美甲店店主“小姐姐”的微信。她真好看啊,就算戴了口罩也不减颜值,睫毛弯弯,眼睛里好像有星星,虽然高了点,胸平了点——不,女神没有缺陷!岑惊鸣:又拉肚子了傅千树秒回:多喝热水岑惊鸣:脖子痛……傅千树:(截屏:已购买粉色蝴蝶结状u型枕x1)岑惊鸣:面基吗傅千树:面面面……???不对,我的小姐姐呢!——行吧,至少约会不用考虑垫内增高了。准确区分朱红桃红酒红枯红的ji,ng致基佬攻x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钢铁直男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千树,岑惊鸣 ┃ 配角:没必要记 ┃ 其它:

    ==================

    ☆、01 死亡芭比粉

    傅彩茵发微信:醒着没?

    傅千树:起了起了,姐你反正能收拾上半年就不能让我多躺半个钟吗

    傅彩茵一边上底妆,一边见缝cha针地换语音输入:“这叫未雨绸缪!过个生日容易吗我,万一你小子又睡过头怎么办?”

    傅千树从被窝里探出小腿,怪叫一声,飞快缩回去,裹成蝉蛹似的滚了两圈,才爬起来穿衣服。

    宿舍的哥们正在红名堆中七进七出,瞥了一眼傅千树,敲着键盘说:“铁树你要出门啊?”

    “出门?”另一位兄弟竖起耳朵,“有情况啊!”

    傅千树大窘:“不是——我陪堂姐逛街……话说别叫我铁树了行不行,好难听。”

    他名中带了个“树”字,因为不懂和女生相处,闹出几次啼笑皆非的乌龙,某天起就落上这么个绰号。

    其实傅千树脾气挺好的,就是在恋爱这方面迟钝得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当然,在雌性生物屈指可数的大计院,同学们谑弄他,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了。

    傅千树这句抱怨软趴趴的,室友知道他没多在意,纷纷笑起来。

    “哎,好歹你姐也是个妹子,你就这么样出门?”

    傅千树正在苦恼该不该把秋裤加进牛仔裤里,抬头“啊”了声,不解道:“那应该穿什么?”

    玩游戏的舍友是唯一脱了单的,对此比较有发言权,他交完任务,想了想女票平时对自己的吐槽:“长风衣和纯色衬衣?低帮靴?再搭个围巾啥的?”

    傅千树费劲地眨眨眼睛,三人互相望了望大家身上仿佛聚划算团购的格子衬衣,不约而同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事,”傅千树心大地说,“我姐又不在乎这个。”

    他虽然衣品一言难尽,至少收拾得够干净嘛。

    傅千树不好意思而又无比自信地敲字:姐,今年给你买的礼物拆没——是口红!你涂那个出门吧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傅彩茵:?????

    傅彩茵:老弟,你终于上道一回了啊#崩溃大哭

    她发了个“这很ok”的熊猫头过去,兴高采烈地在地上堆积成山的快递盒中扒拉出一个,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拆了包装,礼盒中,躺着一只价格不菲的杨树林。不知为何,傅彩茵心脏“咯噔”一下,产生了种“哦姐妹你大事不妙”的预感。

    傅彩茵旋出膏体,笑容渐渐凝固。

    光照下粉得瞎眼,到偏暗的地方又浮出一种鬼打墙般的紫色,往手臂一划,竟然还隐约带着点闪,正是传说中令万千少女潸然泪下的,死亡芭比粉。

    “姐我错了!”傅千树举手投降,“我真的错了!”

    傅彩茵这才把冰着他脖子的手放下来,哭笑不得地说:“那你说说错哪了?”

    傅千树噎住,挠了挠后脑勺,傻笑了一下。

    傅彩茵恨铁不成钢:“……树哇,阿姐这辈子蹬腿儿之前能不能见着你娶媳妇哦——”

    傅千树:“总、总还是有不小心被门撞了脑袋的小姐姐吧?”

    傅彩茵“……”,翻了个白眼,接下来的十分钟,她尽心尽力地给傅千树科普起了口红万花筒,直把傅千树听得云山雾绕,不明觉厉地睁圆了那双显得颇为无辜的下垂眼。

    傅彩茵说得唇干舌燥,停了下来,便迎面撞上傅千树直击灵魂的疑问:

    “可是粉红色不好看吗?”

    “哪里好看了!”傅彩茵炸毛,正想给傅千树解释不同色系口红对肤色的影响,又怕把问题更加复杂化,灵机一动地指着自己的嘴巴,“这个是今年春秋流行的枫叶色,你看,是不是显得我更白了?”

    傅千树眨眼,又眨巴眨巴眼,同傅彩茵面面相觑。接着,他不解地道:

    “我感觉都差不多……”他仔细地看了看傅彩茵ji,ng致的淡妆,恍然大悟,“姐!不对!你是抹了粉才这么白的,和口红没关系呀?”

    ——你这会儿咋又不傻了。傅彩茵扎心地想。

    “唉,行吧行吧,”她放弃拯救他弟的直男审美,无可奈何地踮起脚狠狠揉了一把傅千树的脑袋,“赶紧走电影要迟到了!”

    傅千树应了,被她拉着走了几步,想起什么般说:“姐你等等我。”

    “啊?”傅彩茵不明所以,“就十几分——你快点!”

    她站在原地,抱着胳膊跺了跺脚,不一会儿,傅千树端着两杯热乎乎的果茶回来,分给傅彩茵一杯,说:“姐你拿着边喝边暖暖手,你手好冻啊。”

    傅彩茵内心:这莫名其妙的感动是怎么肥四?

    其实仔细看看我弟也挺好的,不至于嫁不出去,一定是那些妹子有眼无珠1551……

    傅千树对上傅彩茵充满怜爱的眼神,迅速误解了,咽下暖脾的柠檬茶,认真道:

    “姐,这两天倒春寒,我建议你出门还是加上秋裤。”他乐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腰,“本来我就没穿,结果开门好大的风,现在一想真是太明智了!”

    ……难怪我说你腿怎么又粗了一圈。

    傅彩茵无语,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今天是傅彩茵二十三岁生日,她在f大读研究生,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而傅千树则在大学城里的j大念软件开发,尽管才大二,却因入了系里导师法眼,成日也在代码的山海中徜徉。秃头姐弟俩难得聚上一次,看完电影,傅彩茵瞧不下去,又亲自带傅千树去逛男装店,爽快地付了账。

    “咦,”傅彩茵拎一个纸袋,抬头,惊讶地说,“这间店在你们这边还挺出名呢,看上去今天都没客人?不大可能吧——”

    傅千树望着招牌上“指间森罗”四个字,估计是什么美容店,见傅彩茵十指光秃秃的,主动道:

    “姐你要做指甲吗,”他搞砸了生日礼物,又让傅彩茵破费给自己买衣服,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说,“快去快去,我给你买单,做个最好看的!”

    +++

    三月初的南方,通常先来几天虚情假意的春光,接着登台的就是刺骨shi气。岑惊鸣一个没留意中了招,由着凉的喷嚏引起,接着咳嗽,后边索性伤了嗓子,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一般来讲七天就能好,但店里人来人往,岑惊鸣怕传染了客人,还是起早去医院看了一趟。

    他拿着药回来的时候店里小姑娘们还在忙活,点了的外卖放在台上,没人顾上去吃。

    s市是一线城市,做个指甲动辄就要几百,外人看这一行是暴利,更鲜少有谁承认其中的技术含量。

    实际上,不说别的,单饮食紊乱、浑身酸痛这两点引起的毛病就够人受的了。而且甲油胶中的有毒物质长期吸入对女孩子身体也有危害,店里这几个,岑惊鸣偶尔也劝几句趁年轻多学点东西,不过毕竟是各人有各的打算。

    又过了约一个钟,姑娘们才陆续忙完,岑惊鸣拉了拉口罩,在手机打字:

    “下午给大家带薪放假,提成就照昨天的算。外卖都冷了,我群里发个红包,你们去吃火锅吧。”

    自然是一阵欢呼。

    “岑哥一起?”

    岑惊鸣失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另外一个女孩便笑道:“那岑哥好好养病。”

    姑娘们帮着收拾了下东西,有说有笑地结伴走了。岑惊鸣吃完药,正准备挂“暂停营业”的牌子,又来了顾客。

    “咦?”女生一眼看见他手里木牌,说,“休业了啊?”

    岑惊鸣抱歉地一笑,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点点头。

    女生明显失望极了,遗憾地说:“好吧,没想到过个生日点儿都这么背……不过你家生意真的好,我前几次路过想进来着,结果一看都满了。”

    傅彩茵确实挺失落的,这学期正式进实验室,基本都得守在里边,估计下回再来不知猴年马月了。但事实既定,她也不好强人所难,便准备要走。

    岑惊鸣低头拿手机,敲字:您请坐。

    “哎……?”傅彩茵没反应过来,“不、不是关店了吗——”

    岑惊鸣眼里带了点笑意,又按了几下:祝您生日快乐。

    傅彩茵大喜过望:“哇真的吗?太谢谢您了!我特么现在觉得自己超幸运——”她冷静下来,视线从手机移至岑惊鸣露出一半的脸上,有点欲言又止。

    知晓对方定是误会了,岑惊鸣忙在备忘录上告诉傅彩茵他是感冒,暂时无法讲话而已。

    岑惊鸣拿了图册给傅彩茵挑选款式,他是艺院出身,店里固定的图案都是自己设计的,包括装修也是他c,ao持,不同于那些过分花哨的美甲店,硬要说的话,更像一间安静而明亮的书吧。

    他带出徒弟,以后自己每天就只接两单,由于风格独特,“指间森罗”在大学城里渐渐便有了名气。

    傅彩茵选择恐惧症发作,纠结了半天终于选定一款渐变星空甲,岑惊鸣在参考流行款式的基础上,用星座、小行星等元素替换了烂大街的那些,远远看去,当真宛如从指尖蓬勃生出宇宙万象。

    岑惊鸣同她确认了下,端来温水让傅彩茵先泡手。

    她这才想起自己老弟来:“老板你顺便帮我弟修个眉毛成不,他那跟蜡笔小新似的——诶,傅千树你跑哪去了!”

    “这呢!”声音从外边传来。

    傅彩茵雷道:“靠你整什么幺蛾子,进来啊!”

    傅千树没立刻回她,过了一会,扭扭捏捏地说:“你,你们不是做指甲么,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方便——”

    “不方便你个大头鬼,”傅彩茵这才明白,是他弟那微妙的直男毛病又犯了,“赶紧滚进来,我要弄俩三个钟呢你在那罚站不成?”

    岑惊鸣心里笑了一下,想起冰箱还有没拆封的小蛋糕,折身过去拿。

    等他再过来,女生又是一叠声跟他道谢,她弟弟尴尬地望着她,提议说:“姐,要不我先去楼上随便转——”

    “别啊,”傅彩茵说,“去,让老板给你把眉毛修了,又粗又浓,不沾边幅的多难看!”

    “我一个男的我需要修什么眉毛啊!”傅千树抓狂。

    岑惊鸣知道这位弟弟八成是在劫难逃,去取了修眉刀。

    购物广场暖气打得足,这男生手里拿着件冲锋衣似的黑外套,穿着非常普通的格子衫,牛仔裤,大概一米七多。岑惊鸣发现他相貌难得地清秀,眼睛又圆,眼型是下垂眼,感觉再怎么发火,看上去都很无辜。正如女生说的,他眉毛应该是容易生长的那类,因为头发、刘海都短,所以乍看十分明显,和整张脸都有些不相衬了。

    “去去去。”傅彩茵抬起靴子轻轻踢傅千树的腿。

    “哎呀我不——”

    傅千树烦得不行,一抬头,看见店主也正望着自己。

    尽管戴了口罩,那双睫毛弯弯的眼睛里也充盈着笑意,瞳仁很黑,亮晶晶的,看着仿佛装下了万千星辰。“她”穿了米色的开衫,衬衣,头发长度应该刚好到后脖颈,为了方便工作,扎了个小啾啾。

    即便只能看到半张脸,也已经好看到让傅千树呼吸急促,大脑宕机了。

    ——生平第一次,傅千树体会到什么叫“坠入爱河”的感觉,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除了有点高有点平……不对,我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站反攻受,岑惊鸣x傅千树

    这篇挺短的,争取十五万字以内完结

    ☆、02 铁树开花

    傅千树好似魂儿都抽了出来,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俯看着一脸痴相的自己。他一个激灵,才发现已经跟着走进了里间。

    小姐姐拿手一指,坐。

    傅千树直勾勾地盯着人,应了一声,浑身僵硬地往椅子的方向移去。他注意力不在座位上面,身体一滑,在即将摔个屁股墩的边缘险险扶了把椅背。

    傅千树事后觉得自己身手八百年都没这么矫健过,趁着岑惊鸣背过身找东西的空当,恢复成正襟危坐的姿势。

    岑惊鸣见男生直着腰杆,两只手规规矩矩地黏在大腿的衣料上,如临大敌地绷起一张脸,就修个眉,却硬是整得跟军训时听教官训话一样。

    他不免发笑,打字:放心,只是帮你理一下过多过乱的部分,不会很怪的。

    妈耶小姐姐离得好近……傅千树按捺住兴奋,面无表情地答:“好的。”

    ——稳住,不许傻笑!万一被人家当成hentai你都找不到地方哭!

    傅千树把乱撞的心脏按回左边胸口位置,两人间隔一小,反而不敢如刚才那样光明正大地看人了。傅千树把下巴往上扬了扬,闭上眼睛。

    没想到切断视觉之后,其余还在动用的感官更加敏锐了,傅千树感到温热的掌心擦过额前小撮头发,不时蹭着皮肤,刀片窸窸窣窣响动,不痛,倒凉嗖嗖地惹出痒意来。他没忍住动弹了下,对方轻轻点了两下他的肩膀。

    “啊不好意思——”

    周围隐约逸动着草木清凉的气息,傅千树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他一说话,眼睛跟着睁开来,近在咫尺的就是小姐姐那双让他几乎忘记怎么说话的眸子。

    挤在人群里去上课的时候,傅千树也闻到过女生身上的香水味,不是甜蜜到发腻的果香,就是馥郁得呛鼻的花的味道,有一次他没忍住打了个惊天的喷嚏,惹得别人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可是小姐姐身上真好闻,傅千树喜滋滋地痴汉os。

    要不是生病——傅千树看了看“她”在空调房里也没摘下的围巾,不无遗憾地想,真希望听听声音啊……

    岑惊鸣示意:好了。

    “谢谢!”傅千树噌地跳下来,“您去帮我姐弄吧。”

    竟然觉得这么尴尬吗,修眉毛和刮胡子难道不是一回事——不过岑惊鸣一向宽厚,只当傅千树跟有些男孩子一样,很难接受外貌上这种修饰,点点头率先出去了。

    啊我是沙雕吗!好歹夸一下人家手艺行不行!

    傅千树后悔死了,跟在后面出去,里间几把厚厚铺着垫子的躺椅用隔帘分开,外边的装修则与他想象有很大的不同。

    他以为这种店吧,肯定怎么浮夸怎么来,恨不得人一进去就自动随着冒粉红泡泡……是很可爱啦,不过跟自己的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吗!所以之前才连门都不太敢迈。

    但实际上,“指间森罗”的装潢非常富有艺术气息,傅千树说不上来,硬来形容的话,就是“觉得十分舒服”。

    店里顶光明亮,又不刺眼,几盏放在台面以作装饰的灯投出来的则是暖黄色光,形状复古,和木质地板很搭。四面墙壁,靠收银台的那边一个挨一个地摆上书架,密密麻麻地放着书本,其余三面或是绘有墙画,或是挂着镶嵌框架的涂鸦作品。傅千树想到赶作业时去的几个书吧,觉得这家店从气质上来看反而更像它们。

    “我可以看看吗?”

    岑惊鸣颔首,自去把休业的牌子挂好,去给傅彩茵服务。

    傅千树便站在一隅墨香前,挑了其中一本,饶有兴致地坐在前头的沙发上,翻开第一页。

    +++

    不就涂个指甲油吗能要多久,但正式开始后,傅千树才发现还真不是傅彩茵在危言耸听。

    因为要做渐变的效果,必须一层一层地刷甲皎,贴好图案再最后封上,而每上一次色,又必须把手放进紫外线灯里烤干,一趟下来,两个钟都是算快的。

    傅千树听得云山雾罩,左耳刚进,右耳就出,偷偷摸摸地瞄专心致志工作的店主的手。

    小声说,傅千树认为自己是个手控,比如他的本命lol选手,当初就是凭借一双灵巧修长的手把傅千树洗成了不折不扣的死忠粉。

    即使用吹毛求疵的眼光来看,小姐姐的手都漂亮极了,十指修长,指甲倒没做什么花色,剪得很平整,罩住嫩红的甲r_ou_。“她”掌心手背的肤色也和仅能看见小半的面部一致,白得如同剥了壳的ji蛋。在对方侧过头找寻物件的刹那,傅千树赶忙心虚地把视线放到摊开的书本上,感到脸火烧般滚烫。

    他盯着白纸黑字,完全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

    “起了,我的掌上明猪!”

    傅千树一激灵,手臂挥了两下,揉着惺忪的睡眼,明显还处于“不明所以”的状况外。

    傅彩茵:“说好的给老姐买单呢,意思是让我把你押店里抵债?”说完好笑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啊?”傅千树醍醐灌顶,“没没没,姐你放着我来!”

    岑惊鸣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他后背出了层汗,结果倒“劳动最光荣”,感觉身体比上午爽利多了。他站在一边看着姐弟俩互怼,觉得挺有意思。

    傅千树:“您好微信转账可以吗?”

    岑惊鸣正想给他指柜台上的二维码,也不知是不是店里几个姑娘们用完没及时物归原位,他拿速逡巡了一遭愣是连影子都不见,索性指纹解锁了手机,拿自己的给傅千树扫。

    “啊……”傅千树犹豫,“这是加好友吧?”

    岑惊鸣没留意,经提醒才低头一看,还真是。

    电光火石间傅千树简直提前预支了半辈子的勾搭技巧,灵机一动,还硬装作随意地说:“那个,我手快都点了申请了,要不就发红包给您?”

    也成,岑惊鸣笑了笑,通过了傅千树的好友申请。

    +++

    “树?”

    “树喂——”

    “树哥啊——!”

    “啊!”傅千树冷不丁给吓一跳,义愤填膺地回过头,“老吕你干嘛……”

    吕奇委屈道:“我都喊你好久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整啥?”

    “没、没干什么。”傅千树本来神情呆滞地双手捧着手机,吕奇一闹,软趴趴瘫着的他一下坐直了,把亮着的屏幕朝近衣服位置缩了缩,“对,你到底有什么事?”

    吕奇狐疑地伸长脖子。傅千树行为鬼祟,脸上倒是正气凛然的:

    “又要抄作业啊?”

    吕奇看不出什么,注意力立马被问题转移了,说:“对对对,跪求大侠拔刀相助,小弟感激不尽!”

    傅千树拉开书包把教材递过去,问:“我记得布置都半个月了,你怎么今天才开始赶,是遇着什么事了吗?”

    “呃——”学渣吕奇觉得膝盖中了一箭,“呵呵,这不忙着带我老婆爬天梯嘛!”

    这尼玛也能发狗粮,傅千树可怜兮兮:“我不想借你抄了……”

    “别啊哥,”吕奇亡羊补牢地说,“救救孩子!改天我一定给你介绍妹子,数量庞大品种丰富!”

    “什么数量品种的,女孩子又不是商品,这种词以后少用,”傅千树皱皱眉,大拇指在黑下去的屏幕上刮了刮,没忍住炫耀地说,“不用啦,我有女神了!”

    说完扬起了嘴角。

    吕奇:?????

    “那个,”他挠挠头,“你最近又给哪个纸片人氪金了?”说好的沉船卸游呢!

    傅千树:“我有那么没出息吗!是我一见钟情的漂亮小姐姐行不?”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吕奇把作业放到一边,“快快如实招来!”

    j大宿舍四人一间,和傅千树住的都是同系同级的学生,鉴于计院的特殊性,早早脱单的吕奇便是舍内一根独苗。傅千树原就有意如果能产生点眉目,就来找吕奇取经,便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几句。

    “哈哈哈,付个账能yin差阳错加上好友,说明你俩确实有缘嘛。”

    “嗯,”傅千树说,“可是这也算女孩子计划外的事吧?我就直接找人聊天会不会很没礼貌,也不诚心啊?”

    好为人师的吕奇向他竖大拇指,夸傅千树想的周到,又给人出谋划策:

    “你就从留意她的朋友圈做起呗,妹子们不都爱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去哪玩了,争取做到首赞首评,妙语连珠,顺便还能收集信息,投其所好,假以时日,一网打尽!”

    总觉得哪些词语用得怪怪的……

    但这毕竟是过来人的经验,傅千树一个字一个字记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傅千树探手把手机放到床上,兔子似的蹿走了:“我去刷牙洗脸!”

    好奇心十足本想趁机看看傅千树形容的萌妹子的吕奇:敢情这还藏着掖着呢?

    时间过得飞快,开春的夜里又委实发冷,傅千树抖抖瑟瑟地洗漱完毕,噔噔攀着杆子翻上床,钻进被窝滚了两滚,勉强平复跃跃欲试的心情。

    他打算照吕奇说的,今天就打铁趁热,看能不能引起小姐姐的注意,毕竟现在还有印象,要是缩个一两天,八成他就沦为路人甲了。

    无独有偶,傅千树都还没急着翻人主页呢,一刷新,便正好是对方的新动态:

    鸣涧:怎么又拉肚子了

    小姐姐感冒又加重了吗?怎么会这样?去看过医生没?要不要吃药?

    傅千树急得噼里啪啦打了一串问题,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

    莫名其妙的,也太唐突了吧……

    最好还是写既能展现自己的关心,又没过分越界的话?

    嗯,就这样。

    傅千树输入,发送。

    树木又寸树:多喝热水。

    作者有话要说:  吕奇:我一巴掌打死这个毁师灭祖的不争气的徒弟!

    ☆、03 一跬步

    岑惊鸣的猫生病了。

    这只布偶是他出柜那年,楼上房主移民美国转赠给他的,当时才三个月大,取名叫“叶子”。叶子的肠胃很弱,两天前开始掺着旧牌子换新粮后,便开始拉稀、呕吐。

    那会叶子ji,ng神还不错,岑惊鸣给她禁了半天食,但今晚回来他发现猫咪萎靡不振地趴在窝里,连最爱玩的小耗子都提不起兴趣,伴随着发烧的症状。岑惊鸣十分担心,收拾好猫包,送叶子去医院。

    医生诊断是渗透性腹泻,建议叶子留院观察,岑惊鸣确认没有什么大碍才开着车回了家。这样一折腾,当他重新拧开客厅的灯,时针已经指过了零点。

    这套二居室是他开店次年初攒够首付后买的,不大,但对单身汉来说依旧有些过于空旷。这会儿,溶溶的光晕撒在大理石地板砖上,却有种萧条的冷寂,不知是不是由于少了一只猫的缘故。岑惊鸣解下围巾,踩着拖鞋将漏风的窗户关好,随手将大衣搭在沙发上。

    他打开电视,荧屏里正播着一档大热的综艺节目,岑惊鸣就着当红明星们夸张的话音,低头看手机。

    岑惊鸣使用的社交软件极少,时常登录的也就一款微信,平日工作之余,看书或碟片,十分乏善可陈。现在,岑惊鸣开始按照由后及先的顺序查收消息。

    “明天一起去喝酒吧?”

    饶是记性不错,岑惊鸣也想了片刻,才记起这是半月前的某个夜晚,给朋友新店捧场时认识的人。他正在看台上哑着嗓子低唱民谣的歌手,一个男人从后方走近,拍了拍他的胳膊。接着,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这还是十多天来的第一句话,而对方的脸在岑惊鸣的脑海里,已经模糊得像一团shi漉漉的面粉。

    “抱歉,最近没空。”

    岑惊鸣拒绝完,将对方拉入了黑名单。

    沉默半月,一上来便是邀酒,目的不言而喻。广而撒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种各取所需的方式,岑惊鸣尊重,但不苟同,若是好友知道,估计又得说他一通,但岑惊鸣在这件事上就是这么死脑筋。

    岑惊鸣看了看店里姑娘们的聊天,继续往下拉。

    树木又寸树:[链接]

    树木又寸树:[小程序]知乎|哪种拉肚子的药效果相对明显呢?

    树木又寸树:希望对你有帮助

    树木又寸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回那种看上去很没心没肺的话的……但是有时候土方法也真的很有用,你应该是着凉了吧

    树木又寸树:总之祝你快点好起来啦。我必须睡了,晚安。

    最后一条是在半小时前。岑惊鸣顺便戳分享进去快速浏览了下,基本是丁香园发布在网络上以供应急的一些医疗小贴士。对方的头像是漫威的蜘蛛侠,正是下午为了转账添加好友的那个男生。

    发错了?岑惊鸣有些莫名其妙。可一连发错好几条,应该没人能迟钝到这个地步。

    答案在岑惊鸣点开朋友圈后揭晓,在他早时的动态下,树木又寸树虎头虎脑地回了“多喝热水”四个字。

    好吧,还真是朴素粗暴的方式。

    素昧平生的人,如果得不到回复,做到这个地步也就够了,但对方如此锲而不舍,让岑惊鸣觉得他确实在为自己担心。尽管是个误会,里面的诚意却做不了假。

    多喝热水吗……挺有道理的。岑惊鸣指尖搭上冰冷的杯壁,里面剩了一半凉茶,还是他出门前喝剩下的。他走到半开式厨房的流理台前,遵循叮嘱,重烧了一壶水。

    等待水开的空隙,岑惊鸣站着刷了会儿树木又寸树的朋友圈。对方设置了三天可见,即便如此,每日的内容也丰富到几乎不重样:抱怨食堂多油多盐的黑暗料理、过分严苛的导师和堆积如山的代码,各种沙雕的表情包——

    午后的一条,写的是,“陪我姐出去过生日,看到桥边的桃树开花了,她一定是花仙子下凡吧!”随附一张失焦的乱红繁枝。

    拍摄水平还真不怎么样。岑惊鸣好笑地摸着发痒的喉咙,嘶着咳了几声,从茶壶弯曲的铁嘴泄出悠长的“呜”——

    关气,提柄,注入尚余半盏冷水的杯中。岑惊鸣吃下药,胃里淌过温热的暖意。

    鸣涧:谢谢你,好梦。

    +++

    天气很好,不好的是,傅千树起晚了。

    他悲愤欲绝:“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喊我!”

    吕奇在他翻箱倒柜的动静中翻了个身:“因为没人去上你导的课…啊……”半分钟后便又响起震耳欲聋的鼾声。

    傅千树欲哭无泪,旋风一般收完东西冲出门去。

    他成绩在系里名列前茅,大一做创新项目时,半成品的小软件入了一位大牛教授的法眼,从此便走上了秃头的不归路。别人可以随意翘的专业选修,傅千树这个提前两年钦定的弟子,却是必须堂堂不落的。

    清早风大,剑刃一般削着傅千树,让他觉得自己的发际线都有吹高一厘米的危险。他腹里空空,勉强赶上早课大军的步伐,见左边是你一口我一口分吃面包的情侣,右边是裹着同一条围巾紧紧偎依的鸳鸯,傅千树锃光瓦亮的电灯泡挤在中央,登时好不尴尬。

    再一想昨晚作的死,更是无比惆怅。

    他发完那四个字,浑身的血液就好像尽数涌到脸上,傅千树又往黑咕隆咚的被子里缩,眼睛盯着屏幕,被光扎得有些发痛。

    五分钟、十五分钟、半个小时……原本凉透的被窝已经发热,傅千树手和脚都暖烘烘的,内心的温度却降下来了。

    他梗着脖子截屏给吕奇看,吕奇正准备修仙,把他喷了个狗血淋头,还给他看不过脑子就拿“多喝热水”搪塞人的男朋友在网上被骂得有多惨。

    可他也查了好多好多药物啊,只是不敢发给人家,这会被吓得慌了,才拣了最靠谱的两个,干巴巴地加上解释。

    傅千树想,姨妈痛、感冒发烧、胃疼等等,痛是痛在对方身上的,自己替代不来。与其想着怎么在聊天页面把话哄得多漂亮,还不如到人身边,帮上点实际的忙。

    ……唉,八字都没一撇呢。

    他垂头丧气地在前排坐下,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傅千树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正想叹气,呆住了。

    那时走得匆忙没看见,现在,他才注意到摄像头旁的小孔在一闪一闪。

    傅千树此时的紧张程度不亚于高考查分了。

    他垂眸,按下侧键,在左上角有微信再熟悉不过的消息标识。

    鸣涧:谢谢你,好梦。

    鸣涧:早安。昨天你误会了,是我养的猫腹泻,不是我。

    鸣涧:我也没生气。

    ☆、04 猫是进步的阶梯

    傅千树自认是一个笨拙的人。

    比如,你让他到台上对着大伙讲讲,懵头呆脑的,怎么就一忽儿发觉自己喜欢上别人了呢?那傅千树一定给不了什么ji,ng彩的答案,甚至会叫人感到流俗。

    但想到昨天下午,对方聚ji,ng会神的侧脸,和善,温润,傅千树只敢故作无意地去看。那个姑娘比他还高呢,身材又好,让傅千树自惭形秽。

    他不知不觉睡过去前,一直偷瞥着人家正对他的那只耳朵,外圈勒着口罩绳,轮廓很漂亮,在白玉般的灯光下甚至可以数到纤微的绒毛。

    傅千树觉得,这就是喜欢了。正像现在,他打伏击战似的,把手机伸到抽屉里,先用两个拇指盲打完,等导师摆弄ppt时,赶紧低头确认有没有犯手癌,按下发送键。

    小姐姐明显正闲着,和他来回几次回得都很快。

    树木又寸树:猫?是你朋友圈晒的那只吗?怎么样了?有没有送医院

    鸣涧:昨晚已经去过,下午还要接回来,没有大事。她肠胃一直弱些,换粮期间就容易这样。

    鸣涧:你看过我朋友圈?

    傅千树脸一红。

    何止是看过……他分明是把能翻的都翻了个遍。

    “鸣涧”的微信没有设置浏览时限,即使如此,更新得也不多,很快就能从头翻到尾,不知是有定期清理的习惯,还是本来就不常写。在能看到的内容中,艺术评论转载又占了绝大多数,未附主观性的一字,傅千树戳开链接,只觉抽象而深奥。此外则是一些画作分享,晒猫,没有自拍,极少日常的记录。

    这么一想,有关生活状态的那则票圈刚好被他刷到,也像是中了一次彩票,有种恰如其分的玄妙感。

    傅千树两指游走:嗯,抱歉我就是无聊随手点了

    鸣涧:没事,发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看的。

    傅千树:啊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翻呢

    傅千树:好羡慕你啊,人生赢家

    鸣涧:为什么?

    傅千树:因为你有猫啊!

    鸣涧:噗……

    鸣涧:喜欢猫?

    傅千树拍照技术极差,手机内存却常需要清,因为相册里全是表情包。他又用习惯了,刚才跟鸣涧聊天,顺手就配了好几个。在表达完歆羡之后,傅千树便附上一个猫咪摇手指的gif。

    鸣涧的风格则相对正式,每一句话连标点符号都不会漏。表达笑,打出的是拟声词,而并非夸张的图片,却很容易让傅千树脑补她穿得文文静静,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对着屏幕眉眼舒展的模样。

    傅千树:喜欢!

    “傅千树,”导师敲了敲桌子,“这条理论,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

    他手一抖,手机就掉在柜子里,磕出“啪”的一声。这节课上得过早,又确实难得比较枯燥,大家都昏昏沉沉的,冷不丁教授一点名,全抖擞了起来。

    导师脸上竟然有点笑意,也没责怪,跟同学们一起等他开口。傅千树看了看屏幕,简短地阐释了下,老师便摆手让他坐了。

    权当敲打大家提神的,傅千树知道,也不好意思顶着高压摸鱼了,一边埋头抄笔记,一边心里痒痒,总被勾着想去看鸣涧回的什么。

    然而导师并没有给他机会,说下周出差要缺一节课,非得把这章内容讲完,中途没有放他们休息。等终于能松口气查看消息时,傅千树已经站在了大上午和煦的春光之下。

    鸣涧:[图片]

    鸣涧:她叫叶子,上个月刚满三岁。以前邻居走之前,差点想让她安乐死,好在没有。

    图上是一只仙气十足的小布偶,站在置物柜上,蓬松的毛发像是白乎乎的棉花糖,和耳朵一样奶茶色的尾巴绕在两只前爪前,歪着脑袋,湖蓝的眼睛溜圆。

    傅千树:啊啊啊啊啊

    傅千树:对不起!我之前被老师点名了又坐在最前面根本来不及看到

    傅千树:她太可爱了!好想lū 啊!!!

    傅千树:你照顾得一定很好!我常在微博上看到流浪猫寻找主人的消息,要是多一些你这样好心的人,它们也能少受很多苦

    鸣涧:过誉,我当时也只是想养只猫陪陪自己。不过,慢慢地也的确感觉叶子就像我的家人。

    鸣涧:想lū 的话,等她病好了,你可以来店里。

    傅千树:!!!!!

    傅千树:好、好的!我会主动给叶子上贡的!

    投其所好真乃金科玉律——回去给吕奇加ji腿!傅千树激动得简直想土拨鼠叫。而且,三言两语间,鸣涧那种谦逊、善良的性格,已然可见一斑。傅千树想着,扬起了嘴角。

    j大400米的望湖桥连接了住宿区和教学楼群,底下是流动不绝的湖水,岸边的shi地此时正停憩着几只殷嘴的大白鹅。傅千树从旁侧的石板桥走过,一时得意忘形,凑到前面,合掌拍了几下逗弄鹅群。

    为首的白鹅尖锐地叫了一声,呼朋引伴地直奔他而来,傅千树吓个半死,灰头土脸地跑了至少两百米。

    +++

    “你们学校还养了白鹅?”

    喻宵玩着头发,闻言“唔”一声,说:“对啊,j大生态园不是,还有黑天鹅和鹭鸶呢……问这个干嘛?”

    岑惊鸣笑了一下:“随便问问。”

    “从哪看到的,”他的朋友漫不经心地说,显然也并不在乎给不给答案,“嗨,你还是少说话吧,仔细你那嗓子。实在太难听了。”

    喻宵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在中心区一家时尚杂志社工作,岑惊鸣店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尽管他目前主要负责款式的设计,每天也必须接两个预定单。一来是为了保持手感,二来也因为这是“指间森罗”名声大噪的缘由之一。

    格子衫和星空甲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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