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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妈，您是不是把素翎放回锦盒了？”傅明月循循善诱地引导，黑暗中她没有再称呼贵妃娘娘，而是十分亲昵地喊姑妈。</p>

    “本宫还没老糊涂到这种地步！”</p>

    素翎最大的看点，就是通身的流光溢彩，等到大殿重新复明，傅贵妃雍容华贵的脸上，已经笼上了浓重的寒霜。</p>

    天鸟的羽毛，是稀罕物，可再矜贵，也比不上祀儿的脸面来得宝贵。</p>

    当着皇上的面，当着世家贵女的面，皇儿亲自呈上来的生辰贺礼竟然是西贝货，傅贵妃恼怒之余，更多得是担忧。</p>

    “祀儿，这天鸟羽毛不是你亲自寻来的吧？”</p>

    傅明月闻言，抢在容祀开口前，抢白道：“姑妈，明月早前听父亲说，机缘巧合下得了素翎，前几日表哥来侯府吃夜晚，想来是那个时候父亲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素翎交给表哥的。”</p>

    对于这个侄女的聪慧，傅贵妃很满意，她就是要将皇儿从假素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以免皇上对祀儿有看法。</p>

    容祀有些心不在焉，俊朗的眉眼间，染着淡淡的迷惑，他不明白为什么素翎转眼就成假的了？</p>

    方才，在宫门口给小妹看的时候，明明还是如假包换的？怎么就……</p>

    “皇上，臣妾这个哥哥这回真是好心办坏事，他肯定是上了那些无良商贾的当，才会被骗的！”说着，傅贵妃又补充，“皇上，您一定要下旨，将那些个胆大妄为的奸商绳之以法！”</p>

    “母妃……”</p>

    “皇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母妃和你父皇都清楚不是你的过错！”</p>

    傅小妹低眉敛眸，无声无息地跪在地上，将傅贵妃替容祀开脱的话，听得清楚分明，心里不由松了口气。</p>

    果然，母亲都是护犊子的，只要傅贵妃不想让容祀出丑，那她暂时就是安全的，只要熬到离开皇宫……</p>

    “姑妈，明月认为那些商贾是不敢造次的。”</p>

    “够了，究竟事情真相如何，本宫自会让下面的人去核实的。你一个女儿家，就该有女儿家该有的本份。”</p>

    毕竟皇帝在场，傅贵妃也不好做得太过，这样反而显得太过刻意，若是引起皇上反感，她担心会适得其反。</p>

    “姑妈，明月只是怕冤枉无辜，父亲买下素翎的时候，有当场验货，那时候素翎还是素翎！”傅明月很清楚贵妃姑妈心里的想法，可她不愿意放弃这等机会，硬着头皮强行进言。</p>

    “贵妃娘娘，臣女倒是觉得明月小姐说得有些道理，安平候豪掷千金买下素翎，这也算是天价了，如此重大的交易，绝对少不了验货的环节。”有贵女为了卖弄自身能力，更为了借机在三皇子面前露脸，刻意接话茬，增援傅明月。</p>

    傅贵妃自然很清楚自己替皇儿开脱的借口很牵强，不过她相信，只要有个借口，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指鹿为马的。</p>

    只是，向来看重的侄女，这种时候，竟然如此不分轻重，实在让她失望，这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要跟安平候府“亲上加亲”。</p>

    “皇上，您赶紧派人将那些奸商抓起！”傅贵妃不管不顾地拉扯着皇帝的衣袖，语调柔媚地要求道。</p>

    皇帝浮肿的眼皮半眯着，似乎对眼前如今的争执焦点不大感兴趣，直到傅贵妃晃着他身体，才开口：“爱妃，朕倒是觉得让这些孩子辨一辨，倒也不错。”</p>

    “皇上……”傅贵妃还想说什么。</p>

    “好了，爱妃，朕乏了。”说着，容天擎已经单手支着脑袋，继续闭目养神。</p>

    有了皇帝的支持，低下那些个苦于没有表现机会的贵女，都开始蠢蠢欲动，接二连三有人站出来，表达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p>

    眼看着事情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傅小妹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后背的冷汗在不自觉间，已经浸透了贴身小衣。</p>

    “三皇子，请恕臣女斗胆。”</p>

    就在讨论进入白热化状态时，有道肃静的女声，在大殿内响起。</p>

    “这是刑部侍郎之女周玉绵，听说平日里还会参与她爹爹查问案件，可厉害了。”</p>

    姚倩倩一直在傅小妹耳旁嘀咕，每个贵女发言过后，都会如数家珍的将该贵女的家世背景叙述一遍。</p>

    “请问三皇子，从安平候手里拿到素翎后，除了你之外，是否还有旁人接触过此锦盒？”</p>

    周玉绵一针见血，直戳问题关键，傅小妹闻言，脑子里紧绷的弦“啪”地断了。</p>

    “喂，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堪？”</p>

    “要不要吃点葡萄，压压惊？”</p>

    “放心吧，这周玉绵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三皇子看不上她的。”</p>

    傅小妹竭力维持着卑微淡漠，压抑着情绪，低声道：“姚大小姐，你能不能安静些。”</p>

    语毕，她也不理会姚倩倩傻兮兮张大嘴巴，惊诧地连手里的葡萄都掉在裙摆上，试着偷偷将视线移到了容祀身上，正好瞥见他沉稳的背影微不可查地晃了下。</p>

    心里“咯噔”一下，小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掠过不安的神色，这时耳畔有郑重其事的熟悉男声响起。</p>

    “周小姐，本皇子从未将锦盒交给过任何人。”</p>

    容祀回答得干脆利落，</p>

    只是，向来待人温和，没脾气的他，竟拿出了身份压人。</p>

    那语调清淡平和，落在傅小妹耳中，却是字字千金重。</p>

    他隐瞒了实情，没有将她牵扯出来？他没有……</p>

    “三皇子，你要不要再仔细回忆下，皇宫人多手杂，三皇子从安平候府将锦盒带进宫中，这一路上接触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周玉绵秉持着办案的严谨态度，冷静地引导。</p>

    “本皇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从头至尾，本皇子都没有遇到过任何人！周小姐的听力是有问题吗？是否需要太医？”</p>

    向来好脾气的三皇子，被刑部侍郎之女给激怒了，这个认知，让在场所有贵女都暗自窃喜又少了个抢夫君的。</p>

    傅贵妃冷眼旁观，压抑着心头的火气，静静地观察下面这些贵女的反应。</p>

    这时候，姚倩倩忽而冒出头，从傅小妹身边站起来，大喇喇道：“哎呀，不就是个破鸟毛嘛，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既不能饱肚，又不能养眼，丢了就丢了呗，追究来追究去做什么？安平候府钱多烧得慌，你们一个个都跟着瞎起什么哄？”</p>

    “姚倩倩，你胡说八道什么？说谁瞎起哄！”</p>

    “你，说得就是你！”</p>

    “……”</p>

    大家心里想什么，跟被人当众戳穿，完全是两码子事。</p>

    众贵女都被挤兑了，一个个面子挂不住，七嘴八舌地跟姚倩倩争辩起来，瞬时，大殿里嘈杂一片。</p>

    傅明月和姚倩倩向来不对盘，她最恨姚倩倩这种没学问、没教养、不懂规矩的散漫模样。</p>

    眸光流转间，她抓住时机，娇柔出声：“姚倩倩，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玉绵的问题，问得没错，你一个武将之女，胸无点墨，有什么资格去置喙她？”</p>

    “傅明月，你少煽风点火，本小姐什么时候指名道姓了？”姚倩倩被气到了，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地吼道。</p>

    这时候，傅明月话锋突转：“玉绵的问话倒是提醒明月了，方才贵妃娘娘让明月去宫门口等三皇子，那我算不算那个中途接触的人呢？”</p>

    众人闻言，面色都变了下，她们没料到傅明月竟然会将祸水往自己身上引？</p>

    谁不知道贵妃娘娘因为假素翎大动肝火，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问那些个经手商贾。</p>

    “明月，你可有接触过锦盒？”傅贵妃适时出声，很轻易地将贵女的争论声音压了下去。</p>

    大殿恢复了肃静，所有人都凝神静气，静静地等待傅明月如何回答？</p>

    甚至，很多人都在期待，天之骄女傅明月从云端跌落的那刻……</p>

    “娘娘，臣女有罪。”</p>

    没头没尾的话，从傅明月口中出来，全场哗然。</p>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档口，傅明月已经迈着细碎的淑女步子，翩然行至大殿中央，跪地道：“娘娘，明月曾经替三皇子拿过锦盒。”</p>

    “你拿过？无缘无故，你为何要拿？”周玉绵眸光敏锐，冷静发问。</p>

    “我……”</p>

    “母妃，都是儿臣的不是，请母妃看在儿臣的面上，不要再追究了！”</p>

    容祀眸光忽明忽暗，冷声打断傅明月接话，没人看清明白，向来放浪不羁的三皇子为何会一次又一次地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p>

    “表哥，都是明月不好，若是明月护着四妹些，太子就不会责罚于四妹，四妹就不会摔倒，表哥就不会……”</p>

    “傅明月，你说够了没？”</p>

    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呢？为了将容祀隐瞒曾经遇见她的事情抖露出来，傅明月不惜无中生有，将自己也拉下水。</p>

    傅小妹听着傅明月声色俱佳的表演，不由冷笑暗嘲讽：呵，真是用心良苦。</p>

    “明月，你把话说清楚？”傅贵妃听到事情牵扯到太子，就坐不住了，沉着脸冷声道，“太子究竟为何要刁难祀儿？”</p>

    “母妃，皇兄……”</p>

    “你闭嘴！我在问明月话！”</p>

    喝斥的话音落下，傅贵妃又重新将凌厉的目光落回到傅明月身上，严肃道：“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字都不许给本宫漏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