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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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懿见她毫不掩饰，便也道：“皇上天心如何，岂是我们可揣测的。”

    近处有大蓬梅花舒枝傲立，枝上承了脉脉积雪，花蕊花瓣越发显得冰清莹洁依然，不为尘泥所染。

    舒嫔拨着鬓边串银丝流苏，徐徐道：“旁人这么认为，我却不是。我直在想，慎嫔曾经那么得宠，如今病了这些日子，皇上也是不闻不问。而放了姐姐出来竟也示亲近姐姐，是不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倒觉得，皇上是看重姐姐呢。”

    如懿淡淡笑：“妹妹方才是从何处来？”

    舒嫔道：“陪皇上用了午膳。”她的笑容有点隐秘：“午膳时皇上最爱道梅花锅子，是以白梅入菜，烹制的清汤浓味。却不想我走到御花园中，却看姐姐也这么巧，独自细赏梅花。”

    如懿心头微微动，像是谁的手冷冷 拨动心的琴弦，面上的神色却极淡：“寒冬唯有梅花而已，想要凑巧也太简单了。”

    舒嫔笑而不语，只是道：“姐姐不觉得这白雪白梅极美，但那黑黢黢的枝条却实在是太点眼了么？若换作是我，定用白漆将它全涂没了，那才干净呢。”

    簇梅枝簌簌当风，风吹影动，风资绰绰，好似涟漪。如懿伸手折下枝白梅在手：“原来妹妹不只快人快语，是心思果决。只是……凡事不急才能好呢。”

    舒嫔浅浅微笑，起身离去。

    惢心有些担心道：“小主怎么和舒嫔说那么话？咱们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底细？”如懿看着白雪皑皑中她远去的鲜红背影，“舒嫔是太后举荐的人，又自恃清高，不愿与宫嫔妃来往。这样的底细，即使说几句也是无妨的。”

    她回转身，扶着惢心踱出园处，却见凌云彻捧着束折下的悔花，守在外边不却。

    如懿颇为意外：“你如今不是在戍守坤宁宫么？怎么在这里？”

    凌云彻行礼如仪：“坤宁宫岁下清供，每日以梅花插瓶，所以都是微臣前来。”他悄悄望眼如懿，仍是恭声道：“今日听得娴妃娘娘在里头说话，所以特意在园处等候，希望能向娘娘请安。”

    如懿含笑凝睇：“梅苑出入只有这道门，你特地守候，想来不是为了请安那么简单。”

    凌云彻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被娘娘看穿了。”

    “有话便说吧。”

    凌云彻踌躇片刻，思量着道：“花房有个叫魏燕婉的宫女，她来找微臣……”

    如懿轻笑，打量着他道：“自己才有点起色，就有那么人找上你了么？要是帮过去，你能帮得了少人?”

    如懿虽是笑言，凌云彻却不免满面通红，嗫嚅着道：“是。可是她……”

    如懿忽然明白：“可是当日让你为她酩酊大醉、意志消沉的人？”

    凌云彻被说中心思，只得坦白道：“燕婉是我的同乡，和我同入宫当差。她虽然心思高些，当日 抛下我高飞，可是阴差阳错，最后被贬去了花房当差。花房不分日夜，劳作辛苦，她自己知错，直不敢来找我。直到今日我在坤宁宫当差，见到她当着花房的差事送来清供的松枝，才知她原来受了这许苦楚。她的手……全是冻疮，因为干的不是伺候人的活儿，所以穿得也单薄寒素。燕婉……她是最爱美的。”说着，脸上不觉了几分怜悯爱惜之意。

    如懿打断他道：“她诉苦，你便忘了往日被她抛弃之苦了？”

    凌云彻忙摇头道：“娴妃娘娘明鉴，不是微臣心软。只是……只是看她太可怜罢了。燕婉直痛哭不已，她说她知道当日做错了，所以没有颜面来见我。她……”

    “没有颜面来见你，终究也是见了，还说了那么动人情肠的话。那么，你应承了她什么？又来求本宫？”

    凌云彻很是不好意思：“她不是存心让微臣来求娘娘的，只是偌大的深宫之中，微臣能求的，也只有娘娘。微臣只是想，娘娘能不能帮微臣个忙，把她调离了花房，换个轻松点的差事。”

    如懿沉吟片刻：“你真的那么想？”

    云彻道：“燕婉也不敢妄求，只求不要满手生满冻疮，她便满足了。”

    “听上去，倒也只是个小小心愿，不难满足。”如懿仰起面，呼吸着清冷入肺腑的空气，“只是快到年下了，花房也缺不得人。你把本宫的话带给她，要她安心当差，等开春后，本宫会替她换个好去处的。”

    凌云彻忍不住露了几分喜色，打了个千儿道：“那微臣谢娘娘了。”

    如懿忍不住失笑：“看你这么高兴，想来魏燕婉今天说的话，很是力道精准啊。”说罢，也不看他，径自走了。

    回到宫中，却见暖阁里供着老大束绿梅。那淡淡凝玉般的颜色，晶莹剔透，呈半透明妆，而花心又是洁白的。虽不若红梅艳美、白梅清素，但清芬馥郁，尤过寻常梅香。这时房中已被小太监们擦拭得窗明几净，花香与未干的水汽相融，加之殿中炭火洁净，暖气幽幽烘，越发显得幽雅清新，中人欲醉。

    如懿解下斗篷便问：“是谁送来的绿梅，颜色这样好？”

    小宫女菱枝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供着绿梅的珊瑚釉粉彩花鸟纹瓷瓶道：“小主才出去没久，皇上便吩咐进保公公送来了。”

    如懿凝视了会儿，笑道：“那你去换个素净点的白瓷瓶来吧。绿梅那么素雅，用个五颜六色的花瓶便太俗气了。”

    菱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奴婢只是见这个瓶子喜气，色彩又热闹，所以用了。”

    “你要用了这个瓶子插花，好看是好看，却是辜负皇上的片心意了。”惢心见菱枝出去了，便笑道：“皇上对小主也算是有心的，只是这有心，咱们时还看不透罢了。”

    如懿抚着绿梅笑道：“看不透便先别看，有这么好的绿梅，不细细欣赏，才是浪费了。”

    新年过后便是元宵，到了二月里，最兴盛的节日“二月初二龙抬头”了。按着习俗，传说龙头节起源于伏羲氏时代，伏羲“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初二“皇娘送饭，御驾亲耕”。到了皇帝当政的时候，也极为重视。这日便新与皇后去先坛祭祀。回来时皇后兴致颇高，便命人在长春宫中置办了家宴邀请皇帝同迎春相贺。

    皇后自爱子早夭之后，直郁郁寡欢，甚少有展露欢颜的时候，此次主动相邀，皇帝也觉得皇后难得有这样 的情致，便也答允了，又让御膳房做了许皇后爱吃的菜送去。皇帝如此重视，嫔妃们哪有不趋奉之理，于是便由慧贵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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