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育成日志[进击的巨人] 作者:天洛水

    第九十六章

    炽热阳光火辣辣地照着大地，在碎裂的墙壁上涂上层亮光。

    被连夜勉强修补起来的城墙已经再次碎裂开来,砸落了地的碎石,就连粗大的绳网也被撕裂开来，凄惨地散落在碎石之上。

    风从再次洞开的破碎城门中呼啸而过,沿着空无人的城市大道席卷而去。

    “艾伦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长靴落地,长久绷紧着肌肉的腿软，让差点个踉跄就摔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混合着脸的尘土在他脸上划开道道污黑的汗迹。

    虽然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让还是忍不住再次重复询问着这个不知道重复了少次的问题。

    靠着墙的莱纳胸口剧烈起伏喘息着，脚下横七竖八地丢着好几把卷刃的刀刃。哪怕是贯以健壮精力卓越著称的他此刻也是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他的眼珠子动了动瞥了让眼，叹了口气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棕发的少年训练兵呸地吐出口带血的唾液，骂了句脏话，他的目光向下看去，落到了城墙下方那个同伴的身上。

    刚刚再次斩杀了头巨兽人的亚麻色长发的少年训练兵在巨大的怪物的尸首上，目光远远地眺望着小镇的方向。

    风卷起他凌乱的亚麻色发丝，他注视着远方的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簇小小的火焰。它在兰特的眼底跳跃着，灼烧出复杂却隐隐透出几分痛苦的色调。

    火辣辣的太阳从头顶照下来，将他倒映在脚下巨大尸体上的影子缩成了小小的漆黑团。

    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正当空，已经到了正午时刻。

    昨晚兰特和艾伦他们前往附近的小镇拯救幸存者，大概半夜的时候，他就已经带着那数十名狼狈不堪的镇民安全地返回了城里。

    可是直到等到太阳跃出地平线，焦灼不安的他也没能见到艾伦他们三人返回。

    少年训练兵们陆续从沉睡中醒来，当得知艾伦他们可能已经遇害的消息之后，已经隐隐以艾伦为首的少年们顿时开始不安了起来。而就在赫利斯塔她们商量着要不要去寻找艾伦几人的时候，敌袭的警报再次传来。

    明亮的太阳照耀的草原之上，陆陆续续又有巨兽人向这座城市袭来。

    已经没有关心艾伦几人的时间和余裕了，仅剩的二十名少年训练兵们全数出击投入到与巨兽人的战斗中。

    惨烈的战场从远离城门的高塔点点被逼退到城门之前，勉强修补好的城门再次被只高达十几米的巨兽人撞得粉碎，巨大的绳网也被撕裂……

    兰特从脚下的巨大尸体上飞身而起，落到了城墙之上。

    他抬起头，仍旧忍不住看向那个遥远的小镇的方向。

    “不用再看了，兰特。”

    让说，张脸阴沉沉的可怕得吓人。

    “要能回来早该回来了，就算我们不想承认，但是艾伦他们大概已经……”

    棕发少年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把那个不祥的字音发出来，而是狠狠地呸了声。

    “嘁！那个急着送死的家伙，自己去找死也就罢了！还把三笠和阿尔敏也给——”

    让仍旧剧烈地喘着气，俯视着城墙前那两个巨大的怪物的尸体，离城门较远的地方还躺着头尸体。

    碎石崩塌着散落在地上，残肢断手掺杂在其中仿佛片地狱般的景色。

    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具无头的少年的尸体挂在城墙之上，鲜红的血从那具刚刚才失去生命的年轻身体里渗出来，那艳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地顺着碎石淌下来。

    它前方的碎石堆上，又是具被咬断了腿的少年的尸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被碎石掩埋了半截，点点渗出的血，染红了尸体下面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碎石。

    再往前的大地上，被咬穿了大半个腹部的少年流出的内脏散落了地污秽的腥红。

    死状凄惨的训练兵放大的瞳孔空洞地盯着天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狰狞到可怖的地步。

    片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活生生的地狱。

    目光从个个死去的同伴那残缺不全的尸体上掠过，棕发的少年眯着眼，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已经暗淡得看不出丝毫光亮。

    个接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如果说开始同伴的死去还会让他发狂地大喊和哭泣，那么现在的他早已对于同伴的死去习惯到麻木——就连收敛同伴的尸体这种事都早已放弃。

    有空为死去的同伴哭泣哀悼，还不如趁着那些怪物吞噬同伴的尸体的时候抓住时机将其击杀——就连死去的同伴的尸首也被作为战斗的道具。

    很残酷，也很无情，但这就是现实。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要挣扎着活下去。

    “又来了！”

    赫利斯塔的大喊声从上方响起。

    金发少女曾经清脆动听的声音此刻早已嘶哑不堪，灰尘和血迹将她清美的颊染出片污迹。她灰头土脸地落下来，脚下踉跄步，晃了晃才稳在城墙上。她嘶嘶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得厉害，显然体能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望无际的草原之上，那让众人几乎绝望的巨大而又恐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八头。”

    视力最好的黑发马尾少女嘶哑着嗓子低声说，不久前被怪物摔到城墙上擦开的大血口子还在不断地从额头渗着血，顺着她的颊流下来。

    城墙之上随着莎夏的话陷入了片死寂。

    此刻，所有幸存的训练兵都在此地。

    已不足十人。

    最后的幸存者，最后的战士，这座毫无防备的城市最后也是最脆弱的守护者——

    天明之后陆续向这座城市袭来的三头巨兽人让少年们失去了十几名同伴，此刻，那些被怪物们活生生撕裂甚至是吞食的同伴们残破的尸体还散落在大地之上，在残垣断柱中洒下片血红的痕迹。

    惨烈而残酷的战斗几乎持续了天夜，起训练起流汗起欢笑了整整两年的三十位亲密的同伴永远地消失在他们的身边。

    恍如梦境。

    场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远方那数头向这里迈近的可怖身影宣判着这场噩梦的结束——以他们的死亡作为最后的终结。

    目光茫然地眺望着那迈着轰隆轰隆的步伐越来越近的怪物们，所有人都在沉默。

    他们的身后，是毫无防备的城市，还有那数万脆弱的生命。

    ……

    可是他们已经无能为力。

    已走到了绝境，作为保护这座城市的最后道防线，他们唯能做到的，就是在这座城市发出悲鸣之前先步死去……

    低低的抽泣声响了起来，红发的马尾少女捂着脸在绝望地哭泣。

    “别哭，汉娜。”

    平头的少年咬着牙将心爱的女孩紧紧地抱住，“没事的，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他拼命地安慰着在他怀中哭泣的女孩，自己的脸上那浓厚的阴影却也是挥之不去，让他的目光显出片惨淡的色调。

    大地在颤抖，巨大的怪物们撼地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每迈出步，就跨越了数米，走到城墙之前，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罢了。

    茫然地看着那头头巨大的怪物，让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血色，他的手点点地松开了掌心中坚硬的刀柄，滑腻腻的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汗液让他的掌心此刻粘稠得厉害，再也握不住那冰冷的刀柄。

    已经没办法了……

    什么都做不到了……

    让闭上眼，垂下来的眼睑遮住了他眼底的绝望，他的手指松开了手中坚硬的刀柄。

    【战斗啊！】

    【都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怎么可能放弃！】

    那突兀地从记忆的脑海中跳出来的呐喊声让棕发少年的眼角猛地个抽搐。

    【如果不去战斗那就只能等死了啊！你甘心吗让！】

    那双在面对群狼之时在黑暗中依然明亮的碧绿色瞳孔这刻在他脑海中是如此的鲜明，就像是簇灼烧的碧绿火焰不断地在他的记忆中跳跃。

    是啊，都已经走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艾伦，你这个家伙……就算死了也还是阴魂不散么！

    让的手指狠狠地攥紧了刚刚松开的冰冷刀刃。

    他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向离他越来越近的怪物，刚才还暗淡无光的瞳孔中再次燃起滔天的战意。

    我可不想那么早下去和你这个混蛋碰面啊！艾伦！

    数个巨大的手掌争先恐后地向城墙上的少年训练兵们猛地抓了过去，随着少年们敏捷地跃开，他们脚下的城墙被那些巨手几下拍得崩裂开来。

    盯上不同目标的巨兽人纷纷向着它们的猎物追去，巨大的手在空中挥舞着试图将它们的食物抓住丢进嘴里。

    运气不好的让下子被两头巨兽人给盯住，别说主动攻击，此刻他只能飞在空中狼狈不堪地东躲西藏。巨大的手指每次从他身边擦过，都让他觉得心惊胆战，但是他却硬是憋着口气咬紧牙关次又次险险地从怪物挥舞的手的缝隙中穿梭而过。

    从城墙上个跳跃飞跃在半空中，让个冲刺从向他抓来的巨手的手指缝中猛地穿出来，紧随而来地咔嚓声在他脚后嗑上的利齿让他后背惊出身冷汗。

    他骤然在空中划过道弧线将身后个怪物甩开，可是突然个东西从他眼前跌落，滚烫的液体溅了他半边颊的艳红——

    “不！法兰兹！！！”

    声惨叫从下面传来。

    被那声悲鸣惊得胸口猛地跳的让落在高高的城墙上，他错愕地看着下方——红发的马尾少女扑在那刚刚从他面前掉落的半截尸体上大喊着，哭得撕心裂肺。

    让猛地睁大了眼。

    只满是黑色鬃毛的巨手倒映在他的瞳孔中，正缓缓地向伏在半截尸体上哭喊的少女伸了过去。

    “汉娜！你后面——快躲开！”

    不远处的莱纳刀拼命砍断抓住他条腿的巨兽人的手指，好不容易从怪物手中逃出的他嘶吼着发出警告。

    可是跪在城墙上的汉娜却仿佛根本听不见莱纳的嘶吼，她死死地抱着法兰兹的半截尸体，从半截尸体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内脏染了她身的污秽和腥红。

    她跪坐在地上，目光空洞，脸呆滞。

    或许对她来说，世界在爱人死去的那刻已经天崩地裂。

    战斗也好，生存也好，切都已经无所谓。

    眼看着呆傻地跪坐在地上的汉娜就要被巨兽人把抓住，亚麻色长发的少年在空中划过道弧线俯冲而下。

    锐利的双刃切开了巨兽人的血肉，飞溅了面色狰狞的兰特脸的血色。

    可是就在他刚刚砍掉这头怪物的后颈的瞬间，只巨手猛地从旁边伸过来把将兰特抓住——

    眼看兰特要被那头奇行种吞噬掉，让咬牙猛地向射出气体冲过去，向抓住兰特的手高高地扬起了双刃，想要将那几根抓住兰特的手指狠狠斩开。

    可是就在他眼看要追上兰特的刹那，追着他而来的那头怪物突然出现在旁边把将冲过去的让抓进手中——

    身体猛然间被股巨大的力道勒住，全身的骨头在这股恐怖力量地压迫下发出错位般的咯咯响声，让顿时发出声惨叫。

    那种骨头仿佛在瞬间粉碎的痛楚让他再也抓不紧手中的刀柄，刀刃从他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从高空中垂直掉落而下。

    抓住让的怪物张开了它巨大的嘴，腥臭的气息迎面扑来扇在让的脸上几乎让他窒息。

    让咬紧了牙，用劲最后的力量拼命想要从抓着他的巨手中挣扎出来，可是身侧机动装置里面的刀刃被巨大的手指勒住无法拔出，而他竭尽全力也无法将捏住他的巨大手指搬动分毫。

    让绝望地喘着气，眼睁睁地看着渗着血水的腥臭巨齿离他越来越近，张脸因为恐惧已经扭曲到了极限。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头被怪物尖利的牙齿咬断迸裂的瞬间——

    那种恐怖的想象让他无法抑制地边继续徒劳地拼命挣扎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谁都好——有人在的话——拜托了——救我啊！！！

    他拼命地向空无物的空气中伸出手，想要向他的同伴们求救。

    他睁大了眼，明亮的阳光照亮了他半边被血腥染红的脸，将眼前那个残酷的世界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

    不远处莱纳的钢索已经被只奇行种把抓住甩向了天空，贝特霍尔德试图去救他却被身后的巨兽人巴掌拍得狠狠摔到了墙壁上。

    兰特被头怪物抓着已生死不知。

    尤弥尔保护着赫利斯塔，却被三四头巨兽人团团围住再也没了逃路。

    马克和柯尼也被逼到了墙壁的死角已是再无出路。

    被怪物抓住正缓缓送到嘴里的莎夏发出歇斯底里地叫喊。

    跪在墙壁上的红发马尾少女仍旧抱着她心爱的人的半截尸体哭泣，任由身后的巨兽人缓缓地向她伸出手……

    …………

    切都将结束……

    没有人能够救他。

    没有人能救得了大家。

    所有人都会死，谁都逃不掉……

    这座城市将彻底成为真正的地狱……

    泪水从棕发少年的眼角汹涌而出，混合着眼角的血迹和尘土将他肮脏的脸划开道道污黑的痕迹。

    他像个孩子般痛哭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也或许是因为眼前他所看到的这个残酷的世界。

    ……而他其实本来就是个孩子。

    他的泪水不能拯救他的生命。

    从怪物口中滴落的肮脏的涎水已经落到了他的头顶，怪物巨大的牙齿重重地嗑下，在死亡前的最后秒失声痛哭的棕发少年只能用绝望的目光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巨齿如利刃向着他的头重重砍下。

    怪物的齿尖几乎都已经触及了他头顶棕色的短发——

    漆黑色的细长钢索破空而出从少年的眼前呼啸而过。

    锋利的刀刃骤然在明亮的阳光下闪耀过道炫目的光华刺痛了棕发的少年满是泪水的眼。

    墨绿色的披风在空中飞扬出仿若震动的黑白的羽翼，男子矫健的身影如道闪电疾光飞跃着划破了半个天空而来，从数个怪物的后颈处掠而过绕开道偌大的弧线。

    他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快若闪电，剑若惊鸿。

    那简直就像是整个空间的时间都在男子飞跃的这刻骤然停顿在这瞬间——

    那不过是秒钟的刹那——

    让连个呼吸都做不到的秒的瞬间——

    银白色的刀刃剜开的血肉在顷刻间四溅而去，就像是在空中骤然绽放开却又突兀凋零着四散而去的美得不可思议的艳红花瓣。

    从怪物松开的巨手中掉落的棕发少年睁大了眼，看着天空那簇簇诡异而又震撼人心的艳红之花接连在男子身边绽放开来。

    让的脑子片空白。

    他的眼前，抓住他的那头怪物轰然倒地。

    笼罩在让周身的阴影随着怪物的轰然倒塌而落下，正午时分火辣辣的阳光照在少年满是泪痕的脸上。

    那就像是簇从天而降驱散了少年整个世界的黑暗的光芒。

    那闪耀的光芒刺进少年被泪水模糊的眼底，也将那个宛如飓风般掠过的男子矫健的身影深深地倒映在他的瞳孔深处。

    终于——

    泪水再次从绝境逢生的棕发少年干涩的眼中决堤而出，将他的脸染得塌糊涂。

    终于等到了……利威尔兵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

    各种意义上的（笑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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