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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第46部分阅读

    家宅 作者:肉书屋

    家宅第46部分阅读

    杂杂说了一堆。

    但根本梦心的理解,那话大体意思就是,银雀此举根本罪该万死,应该送交官府查办,就这样赶她出府,实在太便宜了她,大少奶奶太过仁慈,对待这种恶奴,就应该要狠,再狠,更狠一点。

    梦心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送银雀出府,她心中有她的思量,如今除了羽扬,她也不便向旁人说明,只好由着他们误会去了。

    冬雪和晚晴回来之后,先是送上新鲜的梅子,又报告了一通在外面遇到的各种“意外”,之后才听人告诉她们银雀的事。两人怎么都没想到她们一出门,东厢房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时又和张妈妈好一通研究分析,直至天色几乎全黑,院子里头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刚刚得知大少奶奶有了身孕的第一天,便是在彻底的混乱中度过的。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天的混乱,闹得大家伙儿全都知道了,之后的日子,反倒渐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老太太下了严令,往后谁敢再打梦心肚子里孩子的念头,不论主仆,一律送交官府。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再关南宫府的事儿,自求多福。

    因着这个严令,府中一时呈现出一片诡异的祥和安宁。

    有了身孕,家里的事儿自然不用梦心再过分操心,而那些想要来探望的人,也每天只见一两个,而且还都有羽扬在旁陪着,她们就算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也没法子动手没法子开口。

    众人也知道如今梦心被保护得极好,开始一阵的试探之后,便渐渐平息了下去。这样一来,梦心连每日接见各种各样人的乐趣都没了。

    得了皇上的批准,羽扬便一直在家中待了下来,虽然每日依旧有大批的公文要看,但跑腿的工作,已经全都交给了暗卫。梦心无聊透顶,好在冬雪和晚晴上回买了足够的梅子回来,她索性每日抱着梅子,就坐在羽扬身边,他办事,她吃,好像怎么都吃不够。

    不过,她实在吃的太过津津有味,让羽扬看得久了,都忍不住觉得这梅子味道应该确实不错。但在某次大着胆子尝过,却险些把牙都酸掉了之后,羽扬终于明白,怀孕的女人,不仅情绪会不正常,就连味觉,都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自打有了梅子,梦心孕吐的情况明显好转,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的反应。就是嘴巴却是越来越刁,前一个月是只要有了梅子,那就万事足矣。结果到了第二个月,已入冬季,她却突然想起来要吃水蜜桃,第三个月,天已大冷,她居然想吃西瓜。

    这一下,把羽扬忙了个焦头烂额。他确实可以拒绝,但却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妻子一脸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只能派人出门去找,这一下,愣是把他花花公子的名头前面,又添了一条深情款款出来。

    梦心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吃西瓜,很想很想,想到她如今连看到梅子都没了兴致,满脑子里头只有西瓜那股子甜甜的,凉凉的,却又满口生津的味道。

    天气越来越冷,而梦心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寒冷的冬季,已经来临了。

    这日过午,大少爷依旧在书案前看公文,梦心则是慵懒地坐在他身边。在她的面前,放着一小盘已被人细细切好的西瓜,此刻的她,正用小竹签,一颗一颗扎着往嘴里塞。别看只有这么小小一盘,那可是大少爷费尽心思,花了十几两银子,打几个胡人那里买回来的。

    东厢房的屋里,如今只有他们两个,气氛安详的很。

    因为怕梦心受凉,冬雪坚持在屋里摆了四个炭盆。她已经被迫穿了夹袄,如今热气不断往头脸上烘,即便是吃了这么多的西瓜,依旧让她热得要冒汗。耳边听着羽扬规律的翻书声,她心烦意乱,简直是坐立不安起来。

    羽扬看书的眼,缓缓滑向她,被她的动静弄得分了神,一时放下:“若是累了,就先去睡会儿,今日天气不错,等你睡醒了,我陪你去后花园走走可好?”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梦心已经把小盘里的西瓜吃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自打有了身孕开始,羽扬不知是听了那个御医的劝,拼命着人给她补身子,说是原本她实在太瘦,将来生孩子会有危险。

    她自己当然不这么觉得,但羽扬和老太太却不肯放过她,每日介的补,已经让她觉得肯定是补过了,结果偏偏穿得多周围又热,害她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就连鼻子都烘烘的。

    刚开始羽扬听说她要吃这等凉东西,压根不同意,但在她有一次终于热得流了鼻血之后,他总算是松了口。不过东西虽然是弄回来了,可也每次只肯她吃一些,一般来说,一天也就只有刚刚这么一小盘的量。

    想到这里,梦心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刚刚吃慢一点了,好热这会儿才刚刚过了晌午,要到晚上还有好久。但她却已经把东西给吃光了,怎么办?

    还在呆,她却听到身边的羽扬低笑了一声:“好好的,又起呆来了?在想什么?”

    “在想……”她的神智被这么热的温度给闹得有些晕,听到问话,下意识便要回答,幸好才说出口两个字,她猛的警醒,忙嘿嘿笑着转口道:“你不觉得热吗?羽扬,我已经穿了夹袄,里头还穿了两件小褂,我快要热晕了……”

    羽扬笑着看她,虽然一看方才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想的定然不是这个,多半是在懊恼把西瓜一下吃光的事儿呢。但她既然不好意思说,他也不会非跟她过不去。因此一听她这话,他也不由跟着细细打量起她来。

    开始她没说,他倒也没太在意。

    自打入冬以来,京城的天气确实冷得很快,家中众人也都趁着入冬换了冬衣,而梦心更是一直被冬雪和晚晴伺候着,用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是习武之人,一向不怕冷,即便到了冬天,也不过是长袍一件,也就没去想过梦心究竟热不热。

    结果她这会儿突然说起,他这么一细看,倒差点直接笑出声来。也不知道冬雪和晚晴两个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给她穿了这么多衣服。

    自他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她颈口的衣领,起码有四五层,最外头罩着一件深红色夹袄,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白狐毛,若不是因为她要用手抓竹签扎东西吃,只怕她们还会替她戴上手套去。

    其实这样的装束,若是出门倒也正好。不过……

    这屋子里头此刻的温度实在是高,四个炭盆散出的热量,基本可用惊人来形容。梦心已经是满头大汗,看模样实在不像过冬天,倒有点像是在夏天硬被人恶作剧硬套了这么多衣服在身上。

    梦心苦着脸,刚刚虽然是因为觉得说吃东西的事儿实在丢人,才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过,这也算是个事实。穿成这样,让她觉得冬雪和晚晴根本就是换了个法子要整死她。

    “我,我可不可以把外头的这件给脱了?”她可怜兮兮的,基本上若是羽扬不同意,她就准备直接晕倒给他看了。她实在是拗不过冬雪和晚晴两个,这两个丫鬟为了小主子,如今是一唱一和,让她根本没有反对的机会。她也就只能跟羽扬撒撒娇了。

    “既然热,就脱了吧。”羽扬好笑地点头,见她瞬间红光满面的脸,又劝道:“你坐在这里也容易犯困,不如到床上躺一会子去。我这里还有好些没看完,”他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身来微倾,吻她的额头,“等我忙好了,就叫醒你。如何?”

    梦心摇头。这些天总是这样,她本来想着是要好好陪他办事,就连德荣也没让进来,他在做事,她就在旁替他磨墨来着。结果到了最后却都变成她上床睡觉去了,而他则一个人,又要磨墨,又要看文,又要批复。

    她实在觉得有些羞愧。如今她和他比起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而自打她有了身孕,他更是寸步不离,处处都照料地极其周到。可是,也正因为这周到,让她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总想着也要替他做点什么才好。

    他是万物不缺,也万事无求,因此她除了每每想要表表忠心之外,竟是什么都无法给予。

    但如今他这样忙,她自是应当分担一些,而不该只是这样一味的索取。梦心在感情上虽然迟钝,但她毕竟不是傻子。自打过年那阵子开始,又经历了过往种种,她不可能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心。

    他待她的好,已经明显与对旁人不同。因此这一刻,她宁可自己陪在他身边:“不了,你继续忙吧,我想在这里坐坐。”

    羽扬见她坚持,也不再赶她,只任她将毛茸茸的白狐毛给卸了,又将外头的夹袄褪去,这才坐回这些天她的专属位置,随手拿了一本书看。羽扬无声的笑笑,竟忽然觉得这样简单的相处,如此幸福。

    拿起方才放下的密报,他又通读了一遍,不由轻皱了眉。

    这段时日,他许久不曾再出门,有些事情虽然有暗卫帮忙,但效果到底不如自己在时好——“睿亲王府后花园,十六日大宴宾客,其中,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工部尚书,皆在其列。请京中著名“临庆班”,高台唱戏,直至深夜方休。”

    朝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皇亲贵族不得宴请朝臣,但如今正是太子之争愈演愈烈之际,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明哲保身,避开风头,绝不会这样大肆宴请。睿亲王一直是大皇子的忠实支持者,不知此次宴会,又有什么样的意义。

    原本他在府外还好办,暗卫之中,多得是能人异士,可以替他暂时地改变容貌,而后跟着人群混进宴会当中。那样,不管他们究竟想耍什么把戏,多半都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脚。他只要搜集情报,再细细拼接,大体就能查到他们之后的行动。

    不过,若要说这三位尚书大人心存不轨,和睿亲王狼狈为j,他自是不相信的。这三位尚书,其中起码有两位,是坚决反对将大皇子立为太子的。那么这样说来,应当是睿亲王拉拢人,才说的过去。

    看来,大皇子即便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还是不肯死心。

    他伸出手,揉了揉微微有些疼的太阳|岤,将这份密报在蜡烛上烧毁,又拿起另外一份看:“十五日午时,二皇子私自出宫,入‘念奴娇’,与花魁柔儿见面,其间,与一白衣男子生争执,观其容貌,因系睿亲王庶次子。二皇子令手下殴打其至重伤,后离开回宫。”

    哦,该死,他的头更疼了。羽扬拍拍脑袋,一时将额前的长都拍得掉了下来,垂成一片刘海,平添了几分慵懒潇洒。

    不过此刻,他可没这个功夫叫人好好欣赏自己。他觉得实在是接下了一个烂摊子。皇上迟迟未立太子,原本是因为不知究竟该立谁比较好,因此愣是让他们自己比出个胜负来。可结果,越是这样放手让他们斗,就越乱,以致到了现在,皇上自己都没了主意

    开始时,自然是认为,谁有才能就立谁,可看大皇子,才能是有,可才年纪轻轻就贤名在外,而且竟有不少当朝名儒,一心一意只想捧他,就连平日里那些个眼高于顶的王爷,也纷纷谏言,由大皇子继承皇位乃最佳选择。

    这样的情况,另皇上很是不满。如此工于心计,必然是个伪君子,真小人。永泰的江山,如何能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

    因此,他当众斥责了大皇子,让他在家好好待着,别再胡思乱想着谋划。这原本是给他一个警告,也是给众人一个警告。皇上还年轻,还没那么早死,你们大家伙儿不用这么着急就想着拥立新君。

    而皇上自己则是开始思考,也许这个方法行不通。还是得由他自平日里几个儿子的表现,看准了再挑。

    可结果,开始容易,结束难。这件事情已经开了个头,哪里是他老人家说想停就能停的?斥责了大皇子,不仅没能将此刻完全打压下去,反而让另外的皇子觉得自己有了希望,只不过是大哥的方式不对。因此一时间,人人纷纷使出自己的法宝。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忙了个不亦乐乎,也把皇上气得个七窍生烟。

    只是他们自己还仍不自知罢了。结果事情就这样越闹越大,越闹越荒唐,太子之争也是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血腥。几乎已经到了每个朝臣家中都有另外派系之人的细作,而他们自己也必有细作在别人家里。

    皇上知道这个情况,再次暴跳如雷,但却没法子解决了。

    更何况,这些事儿也着实让他恼火。好好试探皇子,竟把这么多人的野心偏心妄想全都试了出来。他索性不管了,就让他们互相斗,斗得越厉害越好,反正他是再不管了。只等最后,谁能赢,就选谁。

    羽扬被皇上派遣,如今就准备干这些事儿,着人,或是自己探听众人的消息,而后汇总整理出最有用的资料,汇编出来报给皇上。

    其一,是要保证他自己,以及皇上的安危,其二,是要将他们的争斗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别弄得哪一天他们突然逼供造反,那颗就不好了,其三,就是掌握他们的行动,了解他们的行为,不能让自己落入他们的圈套,更不能让他们因争斗做出卖国之事。

    但,因为梦心有了身孕,他自然不能出门,有些事情就只能靠猜了。

    譬如说二皇子这件事。照旁人看来,顶多只会觉得他是荒唐,是好色,是欺弱怕强,是荒诞无礼。但在羽扬看来,却又成了另外一回事。

    偷偷出宫,自然是因为事情隐秘。去了“念奴娇”,那里确实是京城第一青楼不错,虽说美色自不会少,但青楼却也是最好的掩饰场所,最容易得到情报的地方。见的那个花魁……羽扬蓦地一惊:“柔儿”?

    柔儿?

    难怪他刚刚看着就觉得这样眼熟。他突然想起那日爹教训青宇时说的话,自以为对旁人掏心掏肺,就能得到相等的回报,却不知旁人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青宇还因着这个,被多大了几大板。

    看来,二弟自以为和他情投意合的这个柔儿,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说起来,这段时日,二弟那里倒是安静了。其实也不能算安静,只能算是不出来吵别人了,而是只窝在自己院子里头吵。听说那几个丫鬟和素雅之间的矛盾大的很,简直是天天吵架。

    这些暂且不提,还说这二皇子。既然已经见了花魁,自然就该是一度宵才对。但他没有,反而和人起了冲突。表面看来,可能是因为与那人争夺这个柔儿,但羽扬觉得可能性不大。

    既然已经见了面,理应是两人独处,既是独处,怎么会又见着了外人?除非是那睿亲王的庶次子不小心撞见了他们,亦或者根本就是故意跟踪,想要偷听或是偷看他们之间的一些消息,结果却被现,这才起了争执。

    二皇子命随从打人,虽然看上去像是因为他原本性子就跋扈。但他却觉得,只怕是因为这睿亲王庶次子根本什么都没能听到,所以才只是被打了教训一通,顺便给睿亲王府一个警告,如此而已。

    否则凭借二皇子的心狠手辣,真个被偷听了什么,只怕当场就能直接将人打死。

    在他眼中,死一个人,和死一只畜生,根本没什么分别。

    按理说,看出这么多旁人看不出的东西,羽扬怎么都应该是高兴才对,但他却已经苦恼的快要将自己的头都给抓没了。他实在是不想管,也没法子管。皇上自己的儿子,他自己都管不了。而他这个大少爷,又怎么能管得住那些个天之骄子?

    如今的他,也只能将伤害降低,由着他们闹。可问题是,当一个负责监督的人,也一直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对象,他又该如何?

    想起二皇子每次跟他说话时的那种态度,再想想大皇子与自己把酒言欢时,每说的一句话都饱含深意,再想想那个不怎么见面的三皇子,却经常以皇后的名义赏些小玩一会儿给梦心,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在南宫府中,还有无数潜藏的细作,如今虎视眈眈,恨不能将梦心除之而后快。除掉正妻大少奶奶,而后他们才可以再送合适的人选进府,若是入了他的眼,才有可能得到他在背后的支持。

    他扶着额,实在不愿再看。索性将这一张密函也给烧成灰烬。

    梦心这些天虽然一直在旁陪着,但她却很坚持,说女人不该看这些公文,更别提是密报。因此如今,她不过是趁着他要提笔写字时,才会帮忙磨……墨。

    羽扬一呆,就看到自己刚刚还拿着本看的装模作样的妻子,此刻一颗脑袋早晃过来,晃过去,细细的脖子究竟还能撑多久,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问题。而她手中的书,则是一下,一下,一下,慢慢往下面滑去……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口水都流出来了。正准备先悄悄替她擦一擦,突然“吧嗒”一声轻响,梦心吓得整个人一个哆嗦,忙睁开眼:“怎,吸——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梦心又是一震,忽然“啊”一声尖叫起来,接着便整个儿蹲下,险些直接趴到地板上去了。她她,她她她,她竟然就这样在他跟前睡着,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在睡梦中流口水

    第一六零章 你想怎么做?

    第一六零章 你想怎么做?

    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的小女人,低着头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通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身子,已经在在说明了一切。羽扬原本想要大笑出声的念头也因此被打断,他可以想象,若自己真个这样做,这个女人多半会直接羞愧至死。

    他站起身,突然觉得方才因那些密报而产生的烦闷一下全都不见了。缓缓蹲下身子,他将唇靠在她的耳边,因为怕她被吓到,他索性压低了声音轻问:“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在羽扬看来,他的声音真的已经很轻很轻,绝对没有吓到任何花花草草的可能。不过……他的这个预测可能不太准确。因为这话才刚刚问出口,接着传来的,便是“啊”一声惊天动地地尖叫。

    梦心怎么都没料到会有人无声无息得靠在自个儿的耳边说话,吓得“刷”站起身,结果额头就这样不偏不倚狠狠撞上了桌边,出“咚”一声闷响。

    若是从前,她哪怕是吓死了也未必会如现今这样叫出声来,多半只是压得心口怦怦直跳,但却会在第一时间咬住唇,哪怕将唇咬出血来,她也要保住自个儿大方端庄的形象,而不是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如今,她的这些习惯正在慢慢被羽扬扭转。她不肯叫,他就愣是掰开她的嘴。而她则现,当开了头之后,在他面前想要再圆回去,就更加不可能。

    有时候她是怕,在他跟前闹惯了,以后在别人面前,她会不会也一样憋不住。

    “哦,好痛”她下意识抬了手捂住脑门,觉得今儿自己真倒霉。早知如此,她方才实在不该逞强坐在这里陪他。反正他也是专心致志看密报,看一份烧一份,并没有要提笔写字的征兆。她不用磨墨,基本也就没什么事儿可做,何必硬撑着非坐在这儿?

    不过,这也实在不能怪她。先头边吃西瓜边陪他时,她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的。因为她实在太热了,热到浑身烫,心烦意燥,整个人都恨不得着了火。心怦怦乱跳,也就不可能睡得着。

    但之后他突然大慈悲,准许她将衣服脱了。这一脱,屋内的气温立时变得异常适合起来。温暖的,不太冷,亦不太热,让人有种晕晕欲睡的冲动。再加上这两日她夜间总是怕压到肚子,没怎么睡好,便越打起瞌睡来。

    本是想要借由看书提提神,谁料她看了半晌,才觉自己拿的竟然是一本兵书。压根儿看不懂,也没兴趣。

    坐在气温恰好的屋子里,听着他规律地翻纸声,看着毫无兴趣的兵法书,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不瞌睡的理?只是,梦心想到这里,忍不住再次两颊通红,只是就算瞌睡,她也从未如今日这样,竟,竟睡得连口水都出来了

    一定是她太想念西瓜的甜味,所以才会如此,一定是

    她心中还在胡思乱想,那头羽扬已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就要去看她的头:“你没事吧?痛不痛?过来。”他口中说着,便不由分说将她几步拉着坐回凳子上,自己则转了身去拿药,“方才就让你先去睡一会,你偏不肯,结果坐在这里却又睡成这样。别动。”

    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盒药膏来,便掰开她的手,沾了药往她额头上抹。她因疼痛,下意识地反抗,结果被他一声低沉的命令,吓得再不敢胡乱动弹。不过,他的手指忽然碰到方才撞得地方,却让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啊”

    “很痛?”羽扬问,“我要用药将这块红肿化开,会用点力,所以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他吩咐完,就见梦心已经疼得龇牙咧嘴。

    原本坚定的信念,因这画面微顿了一下。他手上的力道明显放轻,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你这女人,就是爱逞强。从前如此,现今还是如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梦心,实在忍不住就叫出来吧,抱紧我,还有一下就好。”

    他口中说着,也不知她究竟听没听明白。不过她好歹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而是撑着脖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羽扬知道她是准备好了,因此话音刚落的那一瞬,他的手中蓦然用力,一下按了下去。

    “嘶——”她咬着牙,生生压住了那股子想要拼命大叫出声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出了一声抽气。她的手不由自主得一把抓住他的腰,十指更是恨不能直接深深陷入他的肉里。好痛痛到她觉得自个儿的脑袋都开花了痛到她几乎就要大哭出声。

    她的眼眶有些潮,浑身都开始颤抖,而羽扬的手却没有松开,依旧在她额头处不断揉搓着。她鼻子酸,真的要哭出来了。

    “忍一忍,马上就好。”羽扬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都在那一瞬紧绷起来。不过此刻,她也没功夫再去细细研究他的反应,因为她真的快要痛晕了:“羽扬,羽扬,别,别弄了,好痛”

    她的手终于忍不住乱舞,但羽扬却没应她,而是偏了头去躲开她乱七八糟的攻击,依旧狠下心继续和她额头上的大包做斗争:“不行。”他拒绝,“现下不揉开了,一会儿有你疼的。到时候只怕能疼得你几个晚上睡不好。乖,听话,行不行?”

    梦心哼哼着,已经真的哭出来了。真的好痛这书桌可是用铁木做的,就算是用锤子来锤,也未必能损伤一分一毫。她可怜的脑袋值什么,这下一撞,早撞得昏头转向,虽说很庆幸没破皮,但那痛却是深入骨髓,直入心扉。

    如今再被羽扬这么一用力,她真的是受不了了

    强烈的痛楚,伴随着他温柔的劝慰,越刺激了她的泪腺。她红着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竟越来越沉溺于这种感觉,沉溺在他深深的温柔里。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其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这一下,她越哭了起来。羽扬无奈,刚刚还坚定的信念,也在这一瞬彻底崩塌。罢了,反正刚刚药也上过,揉也已经揉的差不多,大不了回头睡觉的时候自己注意些,不让她的伤处碰到就成。

    他叹了口气,怪了以往他俩可从来不会这样,看来,如今他和她之间,还真个是不一样了。

    他勾了唇,突然又有些想笑。不过再看看梦心一脸可怜兮兮的哭相,他怔了一下,到底打消了方才的念头,而是抱着她往里间走去:“好了好了,不弄了,不哭了好不好?我的大少奶奶,你这段时日可真是证明了一句话。”

    “什么话?”她有些奇怪,不过一听他不在要碰那里,而方才涂药的地方也渐渐变得清凉,没再那么疼,她连哭都停了。

    他将她放到床上,挑眉,低笑着,眼中有着很明显的逗弄:“女人是水做的。”

    “我……”梦心被这话一噎,实在有些再说不出口。

    其实这些天下来,她已经好了很多,比起在怀孕初期,动不动就喜欢胡思乱想,而后将胡思乱想的事儿当做真的,愣是把自己折磨得心力交瘁,哭个不停。如今的她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若不是遇上今日这种比较难忍的事,她大多数还是不会乱哭的。

    这般一想,她忍不住便要反驳。可嘴巴才要张开,那头羽扬看着她,已经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梦心的脸色变得无比尴尬,却听羽扬忽然一脸惊奇道:“呀,梦心,你方才磨墨了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磨墨?她磨墨了?梦心一呆,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突然说这话,自打用完午膳,他坐到书案前开始,他便是一张一张的看公文看密报,而她则是规规矩矩坐在一边吃西瓜,他根本没有动笔,她又如何会磨墨?

    因此,梦心一时几乎是本能地回道:“磨墨?我不记得我磨墨了,你记错了吧?”

    “是吗?我也这么说,”羽扬一本正经的点头,就在梦心瞥着眼等他下文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脸,将她的脑袋上下左右拨了个遍,眼睛跟着打量了个遍,直把她拨的又有些昏,他才接着笑道,“那你的脸,怎么这么黑?”

    “我……”梦心一呆,还没回过神来,但下一刻,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而大少爷却因她这反应,越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指着她的鼻子就道:“呀,红了红了,看来不是墨,是胭脂呢”

    梦心是不知道自己的脸黑不黑,但她却可以肯定,自今往后,她是绝对不会再用什么该死的“胭脂”了

    她闷着头,板着脸坐在床上,死死盯着他看,直觉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顺带着将他这样嚣张的气焰也给打击完毕。但,她的功力显然还不够,结果便是她的脸愈红,而他的笑声也愈大。

    这么一通闹,倒把她的瞌睡给闹没了。因此当羽扬终于笑够了让她睡一会儿时,梦心早就气得浑身都冒出汗来。不过,就算她再如何生气,知道他是故意耍弄她,她也没那个胆子真跟他计较什么。

    僵着身子坐了半晌,她也仅仅只敢低眉耷眼地,硬邦邦地蹦出了三个字:“我不困”态度坚定,似乎想要靠着这拒绝来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谁知羽扬一听这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却又是一通忍不住的大笑。直到他觉若是再笑下去,这个小女人可能真的会被自己给气死之后,他才总算停了下来:“好吧,既然不困,那么你就先躺一会儿。或者……陪我看看密报如何?”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羽扬却已经放开她,起身去外头拿了几分密报进来。

    “我,我不看。”她一见他那兴致勃勃的架势,便起了退缩。不是她真的不想看,而是她真的太想看对于这些暗卫密探探来的消息,她实在是好奇不已。但她毕竟知道,身为,身为南宫府大少奶奶,她是不该看也不该过问的。

    她的任务,是相夫教子,而不是研究那等机密政事。

    好在羽扬将文书拿来之后,也没有刻意为难她,而是转而道:“我知道你不看这些东西,不过今儿倒是让我看到一样,你应该会感兴趣的事儿。过了将近三个月,银雀终于带人,出现在朱雀街的李记杂酱铺子里头了。”

    “真的?”他猜的没错,一听这个消息,她果然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人也一下坐起身来,“她亲自带了人去?她就不怕被察觉吗?还是说……”

    “不错,她根本就不知道。”羽扬点头,将手中的密报扔给她,“那日我们在房中的对话,她一直以为我们一点都不知她在外头,她对自己实在是太自信了。所以才会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结果自己还不自知。”

    他微是一笑:“那日的事儿,你当是肯定给了她教训,就算她真的要查,也应该是让旁人来,而她自己不要出现。但她显然没好好反省,依旧故我。”

    从床最里头拿出一个枕头来,垫在她背后,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羽扬才又道:“她该是料定了,一,我们不知情,二,如今你有了身孕,我也不可能出门,三,那里只是个小小店铺,她就算去了,也没道理让人起疑。却不知她的一切动作,都是我们的算计之中。”

    梦心点头,没去拿那份密报,只问道:“她带了谁去?你知道吗?”

    “自己看看不就成了?上头写的,可比我复述的要详细得多。这一份是我特意派人查探的,因此也就特别详细。你不是感兴趣吗?既然都已经说成这样,你自己看,和我告诉你,又有什么分别?”他扬眉,不动手,只用眼神示意她看密报。

    这一下,梦心实在有些为难起来。

    要说真的,不管是想知道或是不想知道的,她都不应该去碰这密报一下。毕竟这些人都是专属大少爷一个人的,做的更是极其机密的政务大事。不仅仅是帮大少爷,亦是在帮皇上。

    于亲,她只是他的妻子,于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妇人,压根儿是没资格去碰这些应当由男人管的东西的。但是,今儿看这模样,就知道大少爷不达目的不会罢休,若自己不看,他自然也就不肯讲,到时候这些消息可就全都浪费了

    她咬着牙,犹豫不定。羽扬却在旁大喇喇地道:“我还当这些日子你算是好些,结果才刚刚一碰上正事儿,就又露出马脚来了。看来,你可不是一般的胆小。”感觉到她的脸色开始生变化,羽扬变本加厉,“其实,你也可以当做不是自己在看,而是在替宝宝看哪。”

    “我……”这么烂的借口,梦心还真个想不出来,自然也就想不通大少爷是打哪儿想出来的。不过被这么一激,她到底忍不住,“刷”一下,将那密报拿到手上看了起来。

    这密报仁兄看模样该当是在酱料铺子里头工作,此刻这纸张拿出来,还有一股子的酱料香味儿。上头的字娟秀端庄,看着倒像是个女孩子的笔迹:“十八日巳时,前南宫府东厢房一等丫鬟银雀,着淡蓝色睿亲王府丫鬟服,独自一人入朱雀街李记杂酱铺。”

    她再往下一看,才总算明白,难怪羽扬不愿意复述,这哪里是密报?简直就是一份事件记录数书她此刻,更加确实送来密报的这个密探真的是个女孩儿,若是男人,也必定是个非常罗嗦的男人。

    只见下面一堆废话之后,才又写道:“银雀一人入店,于店中转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其间随意问了店伙计几个问题,又挑选酱料尝试,而后出店。不到半柱香时间,银雀携一身着银白色锦缎刺绣四爪龙纹袍的男子,再次进入铺子。”

    这之后一大段,皆是写银雀究竟为了那个店伙计什么问题,店伙计又是如何回答。他们做过哪些动作,有过哪些表情,一丝一毫,一点不落。梦心直接跳过,又看下面。

    “该男子身系明黄锦带,管其容貌,当属睿亲王无疑。二人在铺子中再次逗留片刻,由睿亲王询问伙计酱料价格,又问这里是否曾有过异常,又问是否缺少工匠。伙计照吩咐回答曰缺,睿亲王大为高兴,抚掌大笑之后,带银雀离开。”

    “其间时间,应当不过半柱香。后银雀去而复返,塞了约莫五两银子给答话的伙计,托付他,等到二十日,会有一名男子前来应聘。该男子年纪二十有四,右边眉毛上方有一小块刀疤。”

    “……”

    “……”

    后面拉拉杂杂,又写了不知道乱七八糟的什么,梦心已经懒得再去看。她抬了头,苦着脸,第一句话竟不是研究银雀的问题,而是忍不住建议:“我想,你的密探,是不是可以做些要求,譬如说,不用写的话可以别放上去?”

    刚刚那些,已经是她从满满五张纸里头挑出来的重点。后头那人几乎是将所有无关紧要,或是不痛不痒的对话全都写了个遍。亏得羽扬能够忍受。按照道理来说,密报出了探听虚实之外,能够准确的提取消息,也该是一项很重要的能力吧。

    羽扬听到这话,倒是没有意外,反倒笑了起来:“我想,你一定以为这是个女子,对不对?”

    “不是吗?”梦心有些不信。

    羽扬却摇了头:“不是。很多人认为是,但他不是,他是铺子的掌柜。至于你手上拿到的这一份,已经是我再三叮嘱之后,他精简过的了。从前他的密报,没有二十张纸,是写不出来的。”

    “啊?二十……”梦心彻底傻眼,实在不知道这为身为掌柜的密探,究竟是怎么做事的。这样的人,早就该让他回去歇着了不是?为什么偏偏却还……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羽扬已经自她手上将密报拿了回来,又随意扫看了一遍:“不错,二十张。你是没有见过罗嗦的男人,他是真的很啰嗦,而且之乎者也用得不亦乐乎。他念过不少书,用词自然也更加如此。”

    他微是一笑,摇头叹息:“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对我来说很有用。将最精密的事情交给他办,是绝对不会犯错的。而且,他的特色就如同是最笔录一般,将这段时间内所有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这样虽然有些信息是没用的,但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不会有什么可能有用的信息被删了。不是吗?”

    “如此说来,倒也对。”梦心点头,微歪了身子,闭上眼。

    她得休息休息眼睛,认谁要从那么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里头找出这么几段有用的,可都不是容易。也难怪大少爷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光是看这个就够他受了。

    不过,大少爷的话未尝没有道理,毕竟有时候,好的细作可以给人最完美的假象,让所有人全都相信她的无辜,但那些小动作,偏偏就是在不经意间已经做了出来。而后一切在众人精神送些之时,便已经生,到那个时候,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这般一想,她也算是能够理解,索性不再多管这等闲事,只问道:“你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嘿,我一直猜到,将她放出府去,她不可能就这样自生自灭。她的家人毕竟都在南宫府,没了南宫府作为依托,她去的地方,必然就有她的主人。”

    只不过,他们还是高估了银雀的能力,因为她的缘故,所以才导致睿亲王跟着失了平日的警惕。也许是真的以为万无一失,所以才这样放松。只是这银雀究竟是不是直属睿亲王,只怕还有待查证。

    幸好,家里还留了一个金雀,早晚,他们会知道的

    “不错,如今这样看来,很多事情也就越明朗了。”羽扬伸出手,轻抚她的长,如丝般的触觉,让他一时又不安分得将她的弄了个一团糟,“现在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引导着他们往这方面想,又让他们安插人手进去,然后呢?你想怎么做?”

    第一六一章 小两口吵架了

    第一六一章 小两口吵架了

    梦心笑笑没开口,但说到这个,她倒是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对了,如今都快三个月了,我七妹可还在京城吗?她找着那个七妹夫不曾?”

    羽扬一愣,倒没想到她忽然问起这个。

    这些天因她有了身孕,家中表面虽风平浪静,实质内里却是风起云涌。他日日跟在她身边,昼夜警惕,就是生怕会出什么问题。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有些人虽则看上去欢天喜地,但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可就很难说了。

    他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她的身上,而另一半则是放在处理公务,以及如何利用银雀,查出她们真正的幕后主使的问题上。

    就这样,一?br /gt;

    家宅第4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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