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死去的爱说再见(全) 作者:肉书屋
和我死去的爱说再见(全)第13部分阅读
,想来也能让雍贝勒爷有求能应。”我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随意地靠坐在石台边,谁也看不见,我躲在裙子里的脚抖的都快抽筋了。
他不是忻童,不是,就算拥有一个同一个灵魂,他们也是截然不同的人。更何况,我都不确定……
胤禛眉头微蹙,一口茶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咽下,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你若喊就好好喊,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还有,你跟谁学得那手不怎么光彩的功夫?”
我眨眨眼睛,没办法,很困很饿啊我,不拼命眨的话我肯定会睡着的。
胤禛被茶水呛得流出了眼泪,他捂着嘴猛咳了几声,怒视着我,“怎么,想把刚才的事情继续下去?我本是不太介意,可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
“噗!”这次被呛得人换成我了。他一句话害得我大脑立刻分成三个频道,同时上演言情剧。剧目a,李治和武媚娘在感业寺亲亲我我;剧目b,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在弘福寺不负如来不负卿;剧目c,戏说未来的雍正大帝游江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胤禛一头雾水,仍然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脸上的“仙露”,然后鄙夷地扔到我怀里。不会是那块擦了我的血的手帕吧!虽然上面是我的血,但是我也没有兴趣,那个啥啥啥啥啥。
“你没出宫之前,虽然奇怪好歹不是体统;现在你自由了,更是变本加厉的肆无忌惮。”
“没有吧。”我笑得有点过头,又是一阵微咳。
“你身体里还有些余毒,这血必须咳出来。”他放下茶杯环视栖灵寺,“不过你现在住的地方清静有余,与你的病况倒是不合了。”
“无碍的,若真是大补,我可怕把自己补得跟麻杆似的。”我笑笑,“因为鼻子流鼻血,嘴里再咳血,我根本就是失血过多嘛。”
“无碍,每日会有人给你送上一盅血燕。”胤禛掸了掸袍子上的浮土,随意的就好像血燕是论斤卖的大白菜。
“别别别,我佛慈悲,我可不敢当面亵渎。”
“最好你乖乖地喝了,否则我很有兴趣把你掳走。”胤禛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危险系数大的让人乍舌。
“山墙外,可否?”
“尚可。”
“成交。”我伸出手想和他击掌盟誓,可惜人家都不睬我。“转了一大圈,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明年老爷子要南巡。”胤禛的声音轻得好似一阵风。
“所以呢?”我镇定自若地瞅着他的眼眸。而他也直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什么端倪。
忽而胤禛笑了,笑得好似枯木逢春,不对,笑得好似春抚大地,他几步踱到我的面前,轻巧地捏起我的下巴,“没发现,你出来这一趟,胆识倒见长了。”
“跟您的没法比,我的胆可包不了天。”
“你的意思是,我的可以?”胤禛低下头嘴唇贴在我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拂着我的耳廓,弄得我好痒,光顾忙着躲开他了,根本没去注意他的眼睛。
“没有,绝对没有,雍贝勒爷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忠肝义胆、剑胆琴心、胆大心细、露胆披肝……”
“停停停停停,很好,你的成语背得不错。”胤禛猛地抬起头,松开我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可你知不知道南方的盐税少了几成?你知不知知道南方有多少官员贪赃枉法!你知不知道入夏的一场水灾,又多了多少饿殍流民!”
“我知道。”轻轻地抚平裙子上的褶皱,我看着胤禛,恢复到君家掌门人该有的气度。“你打算怎么办?想要撼动江南的官场?杀死一批贪官污吏?开仓赈济?”
“死这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得真是容易。”他指了指前面的大雄宝殿,“现在不怕亵渎佛祖了?”
“当死之人必死之。怒目金刚也有雷霆手段。六道轮回皆有因果。这三个解释你满意了吗?我轻巧的把问题推回给他。“那你是打算敲山震虎,还是杀一儆百?”
“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有什么区别?他们都该死!”胤禛沉默一下,冷然地说。
“只是,你的解决办法,能解燃眉之急,可是你敢说这批官员杀了,下批就不会贪赃枉法?就不会罔顾人命?就不会贪墨盐税?”我琢磨着怎么能找个理由拿回佛珠,故意拿话激他。
“那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良策。”
“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头发长见识短……你随便挑一个。”
“这么说来,你果真是有办法。”
“没有,我只有一堆和你一样的为什么!”我伸出手指头开始数,“一、晓来蝶蜂为谁忙,二、甘为何人做嫁裳,三、借问苦心爱者谁,四、且进且退且徘徊。”
“晓来蝶蜂为谁忙,甘为何人做嫁裳。借问苦心爱者谁,且进且退且徘徊……”胤禛沉吟着。
“妙哉妙哉,我邬思道今日算是看了眼界啦。”一阵掌声响起,一位青衣书生从大树后走了出来,感叹道:“好一个骄蛮泼辣,率性纯真的巾帼英雄。”
此人便是邬思道?我起身上前,敛容整衣,执弟子礼,“拜见邬先生,小女子仰慕先生才学已久,今日一见,实乃得偿所愿,再无憾矣。”
邬思道被我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不知所谓的看着胤禛。胤禛则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则热情的看着邬先生。
“咳咳,思道才识浅薄,愧对小姐厚爱。”
“邬先生莫要谦虚,相对于先生的温润有礼,小女子更喜欢先生的狂放不羁。”总算感到了胤禛寒冰似的射线,我转头笑意盈盈地对胤禛说,“雍贝勒,还请把刚才的碧玺手串还我。此物乃友人心爱之物,还望贝勒爷见谅。”
胤禛在袖子里摩挲了片刻,拿出一串手串拽过我的手腕直接套了上去,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腕上的手串,碧玺手串没错,十八子手串没错,可……可为什么是红碧玺?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是我色盲?还是胤禛色弱?问题是他都给我了,也就证明他应经把碧玺手串还我了,可真正的那串我怎么要回来!
“离你下山还有一十九天,只要你乖乖的喝雪雁,自然每日都会给你一颗碧玺的佛珠,当然,至于佛头……”
“好,今天的什么时候?”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真麻烦,跟打哑谜似的,我要是去错地方怎么办?撅着嘴不耐烦地曲膝施礼,我抛了一个媚眼给邬先生,笑嘻嘻地闪人。
饭,我来了。哪怕你是素的,我也会爱你如昔,啖之如蜜。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走水
说实话,想要逃过瑶瑟和玉香的法眼换衣服,还是比较容易的,我发愁地看着手上的红碧玺手串……顽劣地想,如果我说它是被烈士的鲜血染红的,她们会不会信?要不就说手串上的灵气被我吸收了,因而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更难得是,“夜半无人私语时”。我本就困乏地很,还要披着星星顶着月亮去喝血燕。全天下有谁见过这么补得吗?
我也没多想,还是一身白色的衣裙,满头青丝披散而下,没办法,还湿着呢!我现在只想赶紧喝完这盅血燕,然后直扑我的……呃,不是不是,继续修行,是继续修行。
眼睛实在是上下打架,还好,栖灵寺的客房与禅房之间是锁着的,我还不至于闭着眼睛走到别人房间里。
夜凉如洗,月光皎皎。山中的夜晚,是冰冷的萧索。
站在“连理枝”下,开始我还能来回踱步,就是飘来飘去,飘来飘去,漫无目的地飘着。
后来我的脖子实在点的难受,就靠在大树上等。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也许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也许有一个时辰。
我实在是站不住了,就手脚并用的爬上大树去等。等着等着,周公老伯伯就来找我下棋,咱也不客气,要玩就玩拱猪,别得……不会!
确切的说,我已经因为太困而进入到犯浑的状态,简单地说,就是你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你要我打狗……不好意思,这是虐待小动物,我还是去游戏厅打地鼠去也……
反正来送药的人,我不找他他也会找我,所以我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他胤禛就不为银子的是求我,只要他有求,他就绝对会和我做相应的交换,当然,前提是不能折了这位雍贝勒爷的面子。
等胤禛端着那盅姗姗来迟的血燕出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像只慵懒贪睡的猫一般,趴在粗粗的树枝上甜甜的做着我的小梦了。
“爷,要不要……”他身前的便装侍卫手持灯笼,踮着脚想用烛光把我晃醒。开玩笑,以前的我,只有开灯才能睡着,区区萤火之光根本照不进我的梦里。
“退下。”
“爷……”侍卫微微一怔。
“以你的功力能赶来的距离即可……”胤禛伸出手拿过侍卫手里的灯笼,“别自欺欺人呵!”他冷冷地吩咐道。
“嗻。”
听着侍卫走远的脚步声,胤禛低着头,嘴边露出顽皮的笑容,抬脚,踢……哗啦啦,一阵树叶掉下来了,我抱着树继续我的好眠。
“来人!”
“嗖”的一声侍卫飞了过来,“爷,我来!”
“拿着,放到玉壶里温着,凉一点……”胤禛把灯笼放在脚边,“还杵在这儿干吗?”
“嗻!”侍卫苦涩地捧着那盅血燕,“嗖”的一声,飞没影了。
胤禛凌空跃起一脚飞踹在树枝上,睡得眯眯瞪瞪的我手一松,直接掉了下来,他好整以暇地伸出双臂接住了我。一股淡淡的女人特有的香喂扑进了他的鼻孔,他不由自主地搂住了怀里的白衣少女。
“瑶瑟,不许抢我被子。”我在胤禛的怀里瑟缩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用脸蹭了蹭他身上光滑的布料,接着睡。
胤禛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右手还不停的把玩着散落的那缕长长的青丝。卷了又卷,卷了又卷。
是该蛮横的把她叫醒,还是该让她继续安睡?看着她娇憨的睡容,竟不忍心去吵她。轻抚过她的脸。小小的脸、苍白的脸、带着冰凉的脸,就连他的手也暖不了她的脸。胤禛想不明白心底那份莫名的熟悉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从额娘手里抢过韵铎,想不明白为何要天涯海角的追寻,这个身世成迷的女子。
经历过家破人亡,为什么她在梦中还可以笑得这样天真单纯?她在做什么梦,梦里又有谁呢?
风中有泥土的味道,淡淡的檀香在鼻间萦绕,胤禛不禁也悄悄勾起了嘴角,就她这种睡法怕是火灾也吵不醒吧。
胤禛低下头在我的耳边吼道,“走水啦!”
腾地一下我就坐了起来,根本不管把有没有把胤禛的下巴撞歪,我大喊“手机呢!我的手机呢!快打119!快打119啊!”
剩下的话还好我没有喊出来,因为胤禛捂住我的嘴,抄起灯笼抱着我拔腿就跑。
“呜呜呜呜呜呜(你怎么不去救火)”
“闭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这个没心肝小心眼的冷血动物)”
“我叫你闭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救人啊,你先救人好不好)”
“别说鸟语了,听不懂。”
“唔唔唔(你混蛋),唔唔唔(没人性),唔唔唔(臭鸡蛋)”
胤禛停下脚步,“刚才三个字三个字的什么什么,我好像听懂了。”
不用太阳,我都能看到他眼里的危险和警告,“唔唔唔(松手啦)”
他慢慢放开我嘴上的手,刚要张嘴说话,他冷冷地说,“你最好不要再喊,否则……哼哼……”
哼哼……是啥?我的最就像机关枪一样,“走水了你怎么不救人,懦夫,懦夫,你一个人逃跑也就罢了,还阻拦我这个有爱心的人去救火。”
胤禛无奈地扳过我的脑袋看向大殿和客房方向,“有火光吗?有浓烟吗?有人跑出来救火吗?有人声鼎沸喧闹不已吗?”
“咦?”我茫然地挠挠头发,“我可真得听见有个男人在喊‘走水’了啊!”
“你是睡糊涂了吧,这下倒好,你看看你吵醒多少人!”胤禛指了指几间亮灯的客房。
甲乙丙丁……呃……坏了,我得赶紧回去。“血燕血燕呢?赶紧给我,我要回去了。”
胤禛一招手,“嗖”侍卫捧着玉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
三下五除二,比猪八戒吃人参果还快,我抹了抹嘴,转身就要跑。
“月在柳梢头。”胤禛在背后淡淡地说。
“人约黄昏后。”我挥挥手,抓起裙子拔腿就跑。
“手机是什么?119是什么?”胤禛依旧声音淡淡的,不远处的身影一顿,脚底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一头往前栽过去。摇晃了半天总算没有跌得很难看,那个身影连土都不掸,竟然立刻爬起来绝尘而去。
“好……轻功。”侍卫捧着玉壶不由得赞叹道。
“噗哧。”胤禛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开始还挡着,后来干脆放松下来,朗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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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碧榴
第十九天,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第十八天,月在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第十七天,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
第十六天,百尺楼高燕子飞,楼上美人颦翠眉。
第十五天,新月羞光影庭树。窗外芭蕉,数点黄昏雨。
第十四天,冉冉拂墙花树动,西厢待月知谁共。
第十三天,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
第十二天,渐天如水,素月当午。
第十一天,银河浓淡,华星明灭,轻云时度。
第十天,明月无端。已过红楼十二间。
第九天,晚云催雨霭帘栊。满楼风。
第八天,戎葵闲出墙红,萱草静依径绿。
第七天,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
第六天,茂草台荒,苎萝村冷起闲愁。
第五天,一派潺湲流碧涨。新亭四面山相向。
第四天,长忆高峰,峰上塔高尘世外。
第三天,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
第二天,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
看着我偶尔兴起记录在案的接头暗号,不由得再一次感叹遗传基因的无比强大,这位雍正爷跟他的老子康熙爷,根本就是书虫子嘛!
偏我就推脱不了,陪着他看月亮数星星,翻墙头摘花,下小河摸鱼,半夜爬到山顶看日出……就我这一身雪白的衣服,在栖灵寺附近出没,咋就没弄出点啥轰动效应!比如什么贞子啊,什么前后都是头发没有脸的女鬼,什么冤鬼路,连我准备好最经典桥段——红马甲,都没有机会表演一番,闹得我这叫一个沮丧。
其实,我也是怕死,明明知道不该信胤禛,可我还是信任了他。我不是买不起血燕,只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只是他的托辞,那盅补药里最关键的怕是其他的天才地宝吧。
这十多天,我不是在陪一位大清的贝勒爷未来的皇帝爷当夜游神,我只是在陪一个没有童年缺乏快乐的大孩子,在嬉戏玩耍间,补上他身后缺失的那一串串长长的、歪歪斜斜的脚印,给他纵容、关爱、鼓励还有安全感。
我又觉得自己是太过天真了,通向龙椅的血腥之路,是成为帝王的必经之路。世上未曾有过一个干净纯洁的皇家,未曾有过一个双手未曾沾满血腥的帝王。居于云端的龙椅之下,每一级台阶,留下的是一步一步血腥的足印。在帝王的天平上,永远没有手段的对错。没有不争权夺力的皇家,没有不杀戮功臣的王朝。这条道路上,无所谓残酷、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冷血薄情,只因这,就是现实!就是必须!
胤禛从他的府邸到太和殿,这段长长的人生路,步步惊心,杀机四伏。只有无情人,才能走完这条路,直抵终点。
血统的高贵、残酷的竞争、还有一个只能永远仰视的父亲,促成了他性格中的刻薄阴狠和心理上的执拗变形。
在那座高高的围墙内,他幻想过的,希望过的,追寻过的自由和纯真,我不敢想单凭这十几日就能全部给他。如果作为他五十多年人生里的小小一粟,可以让他的内心在坚强的同时,保留住一种名为宽恕的因子,也许他就不用去写那本为后世所诟病的《大义密觉录》,也许他就不会把胤禩改成阿奇那,把胤禟改成塞斯黑,也许就不会有吕四娘这个桥段……不会成为清朝历史上骂名最多非议最多的勤勉帝王。
他不再纠缠我,也不再对我做那些亲昵的动作,他总是静静的等我上完早课或者晚课,总是静静地等我午夜从窗户里翻出来和他一起去刷夜。
我总想开口,管他要冥追的碧玺念珠,可我只要看见他那种天真、单纯、执著和忧郁的眼神,无论准备了多少话,都让我暂存起来。
因为我们终将回到尘世,回到我们各自的身份上,他是皇子是政客,我是商贾是离宫出逃的案犯。
最后一天,我已经没有了修行的课业,但仍旧跪于静室于佛前默诵经文,这是我的宏愿,还差最后十八遍。
摩挲着血红的碧玺念珠,一颗,一颗,一颗……滚过指尖的沁润感觉,一道红光瞬间射入我的心房,没有任何察觉,我只是突然走神,清光流转,这念珠……是胤禛的贴身常用之物。
忽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手腕,我心里默数着剩下的念珠,还有五颗,这是忻童最喜欢的数字,天意……他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好好去过属于他的生活……
任由胤禛取走我手里的红碧玺念珠,任由他在我手腕上套上绿碧榴的十八子念珠。这几乎和他手上的那串红碧玺一样的罕见和珍贵。
可是,这不是冥追的碧玺念珠!
伸出手想要脱掉它,胤禛的一段话,激怒了我本就被他搅乱的情绪。他说,“如果想要回很简单,你让这串佛珠的主人去奕园,我自会亲手奉上。”
“你扰我修行,我姑且不怪你。可你强拿着别人的法物,是何道理?莫说你有什么金山银山,金贝勒银贝勒,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成!”我拽下绿碧榴的念珠,挥手要掷。
“我只是要和他谈一些事情而已。”胤禛拦住我,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和狼狈。
“雍贝勒连日来的照拂,若是让他知晓,必然登门道谢。雍贝勒又何苦使出这些个迫人的手段?”我眼带着轻蔑,语意嘲讽。
胤禛见我神情冷若冰霜,他突然怨气暗生,愠怒道:“我若是不做些个迫人的事,岂不有愧于你这番话?”说完拂袖而去。
未出门口,他僵硬地转过身,吃力地说,“今日的药是最后一次,你莫要赌气糟蹋自己的身体。晚课后,你去泉边等我,我还你那手串便是。”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怔怔地愣着。
看不懂,我真得有些看不懂胤禛了。他不是历史里的那个胤禛,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胤禛,手里的绿碧榴念珠突然冷地刺人,偏我扔也不是,戴也不是。
看样子今天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收心敛神了。
我仰着头,高高坐着的那尊菩萨,慈眉善目,光净无染,清明离垢,静静地与我对视。那张脸,似合非合的眼眸,似启非启的嘴唇,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懂非懂的神态……无一不似在悲闵,悲闵着我的思惑,悲闵着我的贪嗔痴慢疑。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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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十章 骤雨
“小姐。您要去那里?东西还没收拾完,您不看着我们收拾吗?”玉香丫头歪着脑袋问我。
“奇了怪了,往常你们收拾东西,何时用我看过?”我在素白的衣裙上,加了一件月白的儒袍。
“那请小姐告诉我,这是什么?”瑶瑟拿着一件本来已经销声匿迹的衣服,虎视眈眈地瞪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掐着腰笑道,“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瑶瑟开始两眼泪光,眼见着金豆子滴溜溜的就要往下掉。
“就是染上铁锈了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姐!你骗我们!”瑶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响彻九霄。
“别,别哭了。再哭,天雷就劈下来啦。”我恐惧地看着窗外渐渐翻滚而起的黑云,求饶地说。
“那小姐你告诉我,为什么犯病了也不和我们说?”
“那个……”
“还有,我前天晚上起夜,小姐不在床上,去了哪里?”
“这个……”
“还有,马上就要用晚饭了,小姐你穿着袍子想去哪里?”
“我……”为难地挠挠额头,挠挠下巴,挠挠脖子……我讪笑道,“就出去那么一下下,一下下,可好?”我用手指比划着。
“咦,小姐,你的佛珠怎么又是绿色的啦?”偏巧这时,玉香这个丫头上来打岔。
完蛋,打岔是很好滴,可是不能打在不该打的地方啊!这手串想来名贵,瑶瑟万一认识怎么办?不,不对,我不该有这种想法,她是瑶瑟啊,我的姐妹,和我携手逃出禁宫的患难姐妹。
“是啊,小姐。这几日沐浴您都不让我们伺候,甚至更衣都自己来。难道是因为……”瑶瑟迟疑地说,“因为您把姑爷的手串弄丢了?”
呃,虽然不对犹未远矣,事实情况还真和这个差得不太多。“对,对啊!所以我才要出去,把手串拿回来呀!”
“可手串明明就在小姐的手腕上啊!”玉香继续打岔。
我的小姑奶奶啊,少说一句会要命啊!我真想开始拔头发了,这两位姑奶奶,以前怎么没发觉,实在是要人命啊!
“这个不是那个,那个不是这个!”烦躁地跺跺脚,“总之,我要出去拿回冥追的手串,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哦。”这是玉香的回答,很老实很乖巧的那种。
“是。”这是瑶瑟的回答,很悲愤很不甘的那种。
“我会尽快回来的!”这是我的回答,很头疼很头疼的那种。
拉开房门,刚要出去,瑶瑟突然几步跑到我的身边,拽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刚想开口询问,轰隆隆一声天雷响彻在黑云的深处,奇書网收集整理遥远的仿佛是蛮荒时代的战鼓,风更狂了,沙石飞走,树木摇动,倾盆大雨倾至。
“小姐,下雨了,还是先不要出去了。好吗?”瑶瑟哀求道。
“这……”我看着雨水从空中飞坠而下,编织成密而厚的雨帘,落在地面,激起朵朵水花,这样的日子,写字,看书,弹琴,睡觉都可,唯有不宜出行。但是,胤禛跟我说,他会在泉边等我。
胤禛……他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今日的种种作为,既有出自他本心的那一部分,也有邬先生的计谋纠缠其中吧。
我若去了,则两边都可得利,我若不去,怕是会折了他的自尊和骄傲。更何况,冥追的手串,更何况,他临走前那抹伤痛和狼狈……
“瑶瑟,把伞给我。”摊开手掌,我微笑地看着她。
“小姐!”
“我必须去。”
“可是小姐明明是去见四……”她惊慌地捂住嘴,不敢说出下面的几个字。”
“还是被你看见了。”我苦笑着结果玉香递给我的雨伞,走到门口,撑开。
“小姐!”瑶瑟嘶哑地低喊着,满脸泪水。
“我不会回去的,也不绝会让你回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我满面含笑,撑着伞渐行渐远。
江南的雨,一年四季都是这般的缠绵、轻柔、飘逸、洒脱、不羁,几许繁红嫩绿,零星粉墙黛瓦。
不想表现出我的焦急,不想加快我脚下的步伐,可我还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泉水边。抚着蹦蹦乱跳的心脏,我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个站在雨里的呆子。现在他已经浑身湿透,和落汤鸡差不多,整个身体似乎都在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
我举着伞跑到他身边,大吼“你不要命啦!”
他根本不理我,身上脸上全是雨,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怀里抱着那盅该死的血燕。
此刻他的表情,不像个阿哥,不像个贝勒,更不像胤禛,不像雍正,倒像是那个在幼儿园眼巴巴等我来接他的小男孩。
忻童……
踮起脚尖,把伞撑过他的头顶,“你这是火气太多了降降温,还是在雨中感悟天地,还是在追古怀远?”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现在在下雨,你就不会等雨停了再来?”
“我说了会等你,就会等你!”他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没继续说话,把雨伞往怀里一塞,抢过玉壶打开便喝,里面的补药热气腾腾,可我的手都被这冰凉的雨意冻得有些僵硬。
胤禛手中的伞撑过我俩的头顶,雨水被隔在了身外的世界。
“你的……”胤禛和我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先说。”我们俩又异口同声。
几乎是同时,忽略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看到彼此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两个人又在同时忍不住笑出来。
“这是你的念珠。”胤禛说道。
我接过冥追的碧玺念珠,完好如新,就和没有断过之前一个样。
“这是你的玉壶,对了还有手串。”我笑着说。
胤禛接过玉壶,却没有接那串绿碧榴的念珠,“你戴着它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他没有办法说出口,这串绿碧榴和他手上的红碧玺,本事一对,是他特地花心思找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做完了,才觉得,这样无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要救她,甚至如此上心,就算被她气死,也坚持到底,只是做完了,才觉得,这样无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副念珠还给她,本来这是邬先生计划中的一部分,明明心里愤懑的要死,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就心甘情愿地掏出来了,只是做完了,才觉得,这样无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很讨厌她,却为她吃醋妒嫉,无论是皇阿玛,八弟,韵铎,阿尔萨兰,还有那个将要娶她的润朗男子,他都恨不得一个个挥拳打过去。只是,他觉得,这样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凭他的手段地位身份,要她本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只是相处下来,原本戏谑的时候还能轻薄她,现在反而怯懦着,迟疑着,甚至感到恐慌。只是,他觉得,这样不可。
他要走的是帝王路,这个女子该走的是她的羊肠小路。他们既不是同路人,也不能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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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佳,竟然能提前完成任务,看来,愤怒和悲伤的确是文字的力量,第三更完成,睡觉去也……我的头啊,快裂了。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商略
“我且在奕园住些时日,就要启程去江宁府的盐道衙门查账去了。”
“宗室皇族你们自家的事情,这我就不说了。内外大小现任官员,”以理去官“的非现任官员,捐职、封增官及其诰命妻,有多少在经商,有多少拿着盐引还贩卖私盐你知道吗?有功名而未仕的人物朝廷除了禁止绅监充当牙人、埠头外,又有多少家庭殷实之人?吏员、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还有农人,又有多少为生计利益贩卖私盐?百工里又有多少家累钜万?僧道医相,又有多少行走江湖,转手获利?流犯乞丐又有多少或腰有积金,即开小押为生?”
“这……”
“更何况,朝廷为优恤运丁,允许漕船携带免税土宜,北上漕船最多可带180石,南返可带60石,漕船并大量超额多带,沿途出售,运丁还将食米顺带北方销售,并违禁携带私盐。这些兵丁又有多少?”
“胡闹,他们视朝廷的宽仁为何?”胤禛脸上变色,震怒地喝问。
别问我,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奴婢、奴仆、庄丁、投充人、家人、乐户、娼优、堕民、丐户、九姓渔户、蛋户、佃仆、公差隶卒、长随更是为各自的主子充当马前卒,娼妓虽不可经商,但妓院的主人却没有此种限制。更何况优伶落籍后,即可为商。这些人怕是各拥巨资行盐,篡登仕版,而他们的主子更是……”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多说总是无益。
“照你说来,岂不是我大清,人人为商?”胤禛听完我的分析,震惊地说。
“然也,户部需要银子,戍边的士兵需要粮饷,百姓需要生存,商人需要逐利,贱民身不由己,而剩下的官宦贵族……”我看了眼胤禛,“就不是我能评价的了。”
“可是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胤禛一把抓住我的肩,“难道……”
“别说……”我的脸一下刷白,恐惧地喝止他吐出那禁忌的三个字,“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这是劝人学文登仕,和盐道有什么关系?”
“引申!这是引申!雍贝勒爷,难道这个您不懂吗?”
“不许你讽刺我!”胤禛恼怒地说。
“好歹你也是皇室子弟,难不成从来没看过大清律,没看过入关后朝廷发布的各项政令?更别提入关前都通行的法令。六部看这些是为了更好的执行政令,那么不为了执行政令且还在看这些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自然是为了钻朝廷的空子。”
“照你这么说,怕是大清朝从上倒下都没有一个干净人了。”胤禛苦笑着说,杀一个他敢,杀一百个他也敢,杀一万个他也许会犹豫,可是杀了所有人再自杀,他就不是会犹豫的问题了。
“所以这是你必须的选择。告诉我,是你的正义和天良占上风,还是它占上风!”我整个人站到伞外,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他向前一步又把我罩回伞下,胤禛犹豫着,“我……”。
为帝王者,需要具备的能力之一就是认清形势,审时度势,选择对皇权对江山社稷对千秋万代最有力的,但这个选项并不一定是对黎民百姓最有力的。
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炸喇喇的打了个响雷,然后,一道闪电直劈到我们的头顶。所有的景物都在这光亮下发白的显现出来,我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在这一瞬间,我看见对面的男子脸上露出血腥狠绝的神情,我想,他在通往皇权的路上,可以走得更坚定更冷酷了吧。
“遇佛杀佛,遇祖杀祖,遇罗汉杀罗汉,遇父母杀父母,遇亲眷杀亲眷。阻我爱新觉罗胤禛者……”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杀……无……赦……”说到后来,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冰寒。执伞的腕上那串念珠闪耀着妖艳的红光,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血。
难道,是我把他推入到阿修罗境地的?难道,他内心最隐秘的善良被我挑拨到极端,然后扭曲成阴冷?难道,历史虽偶有浪花溅起,终不改潮汐?难道害得胤禩妻离子散郁郁不得志甚至被敕令改名的人是我?难道他真是篡位?难道他真得“谋父”、“逼母”、“弑兄”、“屠弟”?
这明明跟我的本意相去甚远,不对,根本就是满拧啊!我望着眼前有着坚毅的男子,心底一阵焦虑,“胤禛……”
“什么?”胤禛没有听清,冷冰冰地看着我。
“我是说,你该提出你的交易条件了。”
“是吗?”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很简单,倒下一些人,站起来一些人,时间有得是。我的条件是……”
“是什么?”
“出面的必须是那串佛珠的真正主人。还有,先给我一个名字。”
“做什么?”名字?给他一个名字?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胤禛大笑道,“你总在江南认识几个好官吧,这样的人我用着才会方便。”
原来如此!
想了想手里的密报,我踮起脚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也罢,算是个人情吧,至少这个人既通实务又很精明,想来换个漂亮点的补子,家里的母老虎夫人会高兴不少吧。
“他?”
“放心。此人是个能臣干吏,现在的位置对他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不过到底好用不好用,试过才知道。”
“邬先生也和我提过他,看来你们倒是不谋而合。”
“就是嘛,自从那日得见先生一面,我这一肚子的为什么总算找到了发问对象,偏就再也见不到先生了。”
“不明白的问我就是。”胤禛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
“啊!呃……好。”
“你果真是个让人不忍痛下杀手的宝物……”胤禛抬起手轻轻拭去我额头的雨滴,突然他把伞交到我手里,转身,走进雨中,离去得极快,只留给我一个非常模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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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孤栖
最后一晚,如果没有那场对峙和争执,胤禛会给我留下什么暗号呢?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静静地跌坐在榻上,我偏头看着旁边的那两个贴心的小丫头,玉香和瑶瑟睡得甚是香甜。无忧无虑真好,每天午时点吃饭,未时就偷着捻两块点心解馋,还要来一碗凉凉的桂花酸梅汤,也不怕肚子疼。
对于胤禛,恐怕我今天真得说错了话。我本想是提醒他敲山震虎,坐收渔翁之利。他竟然就想得偏激了,虽然还是敲山震虎,可当他成功的时候,因为我,经由他的手,莫非是血流成河?
错错错,怎么活了两世还是个笨蛋!
我造得孽难道还不够多吗?口舌成刀,我干嘛偏偏要惩这口舌之快。
如此这般我更是无法摘下那串绿碧榴,我种下的因,必须由我自己化解这恶果。手里捻着的碧玺念珠突然一抖,难道忻童杀了我然后自杀,他种下的因果也必须要偿还,否则他根本不能解脱,我种下的因果也必须要偿还。他夺我命,我间接也夺了他的命,我与他互有亏欠。
所以,在解脱之前,必将与他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难道,胤禛真得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会比我大?他为什么一点有关前世的记忆都没有?
我明明无数次的怀疑过,然后无数次的否定。我明明已经决定要为他做很多事,甚至与他结盟,只为消除他的一点业障。
我到底在做什么?
家仇未曾得报,前世的爱子也不曾寻找和确认。只在这万丈红尘中打滚,笑闹,忽而惆怅忽而振作,最终莫不是要一事无成?
家、国、天下、历史,还有突兀的我,该怎样交织融合?我再一次陷入深深的迷惑。
盘算着我的振兴计划,思虑着江南的官场,历史上除了几件大事,其他的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所以,稍有变化,也会被历史车轮的灰尘湮没。
我之于康熙,是逃犯,逃亡一生的逃犯,此生无需再见。
我之于胤禩和他人,是过客,只愿他们能平安终老,此生无需再见。
我之于胤禛,是助力,是帮手,是财源,他得坐龙位我远赴天涯,此生无需再见。
我之于冥追,是朋友,是知己,此生我该许与他,常相守。
我之于历史,是旁人,却身在其中,唯有做当做之事,做能做之事。
我之于忻童,是母亲,所以生生世世的找寻他,直到偿还完毕,再无瓜葛。
就这样,我带着一颗强自平静的心,从栖灵寺回到“闲园。”冥追还是那样,默默地等着我,默默地守护着我,默默地帮我处理着琐碎的事务,不曾多问一句话。我知道,他可以看出我的解脱和成长,我知道,他可以理解我的坚强和软弱。
经过太多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再爱的勇气,只希望有一个爱我的人,默默地喜欢着我,爱着我,等着我,守护我。如果是冥追,我想,我会很安心。可是冥追……
夜晚,所有人都故意把空间和宁静让给我们两个。而他和我只会互相看着对方,久久的,静静地,就那么看着,谁也?br /gt;
和我死去的爱说再见(全)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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