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苍柏 作者:三不足
第52节
或许那个年轻人也是密谋刺杀的人之一吧,死在了大牢的酷刑中。
周春年这么想。
不过单相权确实还活着,看到聂安后确认了这个消息,周春年无比激动。单相权没死,那么复国有望。周春年暗中联络了很多官员,包括曾经的边关大将,他们就等着单相权发话了。
可单相权似乎暂时没有复国的想法,这让周春年很不解。这天,周春年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联络聂安,求见单相权一面。
“王爷,您真的不见周大人?”聂安见单相权不吭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弘儿呢?他没有消息么?”单相权不理会那个问题,把话题转移到了单弘身上。那次单弘说去羌国办事走后,单相权一直记挂着他,这些日子尤甚。
“二公子之前和属下说过,办完事就来找您。他说不管您在哪,到时都能找到您,所以您不用担心他找不到咱们。”
单相权点点头,神色似有忧伤,道:“近日我心里总有些不安。弘儿那孩子一向要强,报仇也是干脆利索,怎么这次会拖这么久。还有卓儿,还没有下落么?”其实单相权此番回湛国,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想找到单卓的下落。
聂安摇摇头。见单相权英眉深锁,聂安劝慰道:“王爷,两位公子吉人天相,您不必担心。可是……您真的不考虑见见周大人?”
“哼,是谁把局面搞成这样的?我没义务给别人家的孩子擦屁股。”
“王爷息怒!”聂安见单相权神色悲怆,知道单柏的事给他的打击很大。“或许大公子找不到咱们呢,也未必就是不想再来找您了。”
“出去!”单相权开始轰人。
聂安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知道找不到人的话只是个借口。单弘都说不管单相权在哪,他能都找到,既然单弘可以,单柏为什么不能?说白了,找不到就是不想找。聂安不明白,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单柏还是无法理解单相权的心意呢。是个人都能看出单相权有多在乎单柏,怎么单柏就看不出来呢。
聂安见单相权真的怒了,赶紧出去了。
见到周春年,聂安无奈道:“周大人,您先走吧。王爷心情实在不好,不想见任何人。”
“唉,好吧。那麻烦你告诉王爷,我等随时恭候王爷差遣,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等立刻追随他驱除恶贼,山河再起。”
聂安拱拱手,“有劳周大人。”
傍晚时,单相权想出去走走。带着兆炎,二人来到街上。
“冰糖葫芦嘞,糖葫芦……”
小贩热情的叫卖声勾起了单相权的回忆,最后一次买这种东西还是在送单柏去皇宫的路上吧。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可是回忆里的那个人身影开始模糊,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无法散去的雾……
“老爷,给您。”兆炎见单相权停住脚步,以为他有意买一串,在单相权愣神的功夫跑去买来了,双手递给单相权。
单相权没想到兆炎动作这么快,摆了摆手,道:“我不爱吃这些东西。”然后继续往前走。
兆炎举着糖葫芦,吃也不是扔也不是,颇为尴尬的跟在单相权身后。
天色暗了下去。
“兆炎,我们回去吧。”单相权抬步往回走。
“王爷,似乎有人跟着咱们。”兆炎警惕的对单相权小声道。
单相权的心思一直绕着单柏转,自然没注意有人跟着他们。回头去看,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见到他们停住,马上转过身去。
单相权摇摇头,对兆炎道:“是个叫花子。应该不会是坏人,别有企图的人不会这么跟人。你去把这串糖葫芦给他吧,再多给他些银子。”
兆炎点点头。谁料,那个叫花子一回头见兆炎走了过来,立刻瘸着腿往反方向跑。
“喂,等等。”兆炎举着糖葫芦想喊住他,暗自诧异。这么怕我做什么!我有这么可怕么?
叫花子瘸了条腿,一条胳膊也软塌塌的垂在身侧,显然那只胳膊也是废的。
突然,他摔了一跤,整个人趴在地上。从他身边路过的人见状嫌恶的抬脚踹了他几下。
“小心点,起来吧。兆炎,过来。”单相权的声音颇柔和,也不失威严。见到有人踢打他,快步走到了他身前,抬手扶起他。
单相权发现叫花子身子僵硬。
又脏又乱的头发遮住了叫花子的脸,看不清样貌,可是从体型上看像是个年轻人。
兆炎赶忙跑过去,横身护在单相权身前,似乎很怕叫花子突然对单相权不利。将糖葫芦举给他,就要摸银子。
“拿着吧。”单相权不知道为什么叫花子颤抖得如此厉害,同情又心酸。这些人都是大单的子民啊。
叫花子好像看不清东西,抓了半天都抓了个空。
单相权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拉起叫花子的手帮他握住糖葫芦的竹签。谁知,刚碰到他的手,叫花子就像受惊了一样。慌张无措的推开单相权的手,浑身打颤,一瘸一拐,摇摇晃晃的跑了。拐进一个小巷里,不见了。
单相权看着掉在地上的糖葫芦,脑海中还回荡着那人落魄而逃的样子,心里一阵说不上的难受。
直到单相权和兆炎走远不见了,叫花子才从小巷里出来,一瘸一拐的又走了回来,走了半天才在模糊的视线里定位到了地上的那串红影子。单弘拖着瘸腿吃力的弯下腰,摸了半天才捡起了那串沾满了尘土的糖葫芦。
单弘满是伤痕的脸被大片的污垢盖住,就算是不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住,单相权也一定认不出来他了。
握着那串满是土的糖葫芦,单弘的腿瘸得更厉害了。
第一百章唯一
几天来,兆炎总能看到那个叫花子,只要是他和单相权一起出门,准能看到那个叫花子远远跟着他们,从不靠近,只要他们一转身,那个人就会拖着瘸腿跑掉。对此,兆炎很诧异。
这天,聂安从周春年那得到了个消息:南逸已经南下,这两天就要到达这里。
聂安将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单相权,问他是否要采取什么行动来除掉南逸。
单相权听说了这个消息,并没有急于下命令,只是吩咐大家稍安勿躁,他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
南逸到达的前一个晚上,单相权还在院子里散步。
星汉灿烂,夜空温柔。
单相权似乎有什么心事,走着走着,走出院子,来到了街上。
刚走了几步,单相权就知道有人在后面跟着他。还是那个叫花子,遮遮掩掩跟在他身后,躲藏着他的目光。
说来也奇怪,单相权并不讨厌这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反而从心里怜悯他。这个叫花子跟了他好几天了,单相权当然清楚。
单弘本想那日与湛双成同归于尽,却没想到湛落突然飞出,用身体护住了湛双成,同时还用y阳同体诀将火药的威力全部吸到了自己身上,所以火药的力量被减弱了很多,单弘因此大难不死。
却瘸了一条腿,断了一条胳膊。至于眼睛,早就已经看不清了。
单弘知道自己早晚得死,也许老天只是在折磨他,他必须要为逆改天命付出代价,这份代价真是让他生不如死。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很多时候都是用爬的。越是临近死亡,他越是思念单相权。至少死前,要多看几眼,就算看不见,也要多感受一下他的气息。
三个月,终于让他找到了,他认识单相权的动作姿势,尽管看不清单相权的容貌,他也知道那是他的父亲。他以为单柏会和单相权和好,欣慰的同时也悄悄心酸。可当他发现单柏并没和单相权在一起时,他又不舍得了。他最清楚单相权心里所想,他知道单柏一天不回来,单相权就会一天挂心,他舍不得单相权伤心。
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蜷缩在破庙和街角,腿瘸了胳膊断了眼睛几乎瞎了,连武功也在那次的刺杀中被湛双成废掉了。在手下的掩护下,他逃了出来,为了躲避追兵,他只能扮成叫花子。如果不是因为留恋单相权,他不想苟延残喘。冷傲尊贵如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变成如今这半人半鬼的废物,任人踢打辱骂?
他还想最后一搏,他藏了一些火药,他要在南逸南巡时,和他同归于尽,尽管这样是以卵击石,可他还是想试一试。与其默默死掉,不如捎上南逸一起。也算是为单相权日后夺权提前扫去一份障碍。到死,他最惦记的人都是单相权。
尽管单相权的心被单柏占得满满的,可又有什么关系,谁能强迫一个人的爱呢,只要他爱就够了。深爱一个人时,如果还计较得到与付出是否对等,这样计较的爱是真心的爱么。爱到深处,什么都是心甘情愿。更何况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父亲,一生只有一个,唯一一个。
单弘默默跟在单相权身后,躲在一个卑微的角落里凝视他。他不敢靠近,也不会靠近,尽管这样尾随的举动有失磊落,可他没办法。他不想让自己身上污秽的味道污染单相权呼吸的空气,他不想让自己这副连鬼都不如的样子被单相权看到。如果单相权看到自己高傲的儿子沦落成这副样子,该有多痛心呢。单弘渴望又害怕那份痛心。
如果说单弘在死前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没有在以前好好的抱过单相权。没说出口的爱都不是爱,他从没在单相权听得到的时候对他说过我爱你,他认为不说,单相权也会懂得。可他现在后悔了,他好想告诉单相权他爱他,就像单相权爱单柏一样的爱他。
反正是最后一个晚上了,他跟着他,不会影响什么,单相权更不会认出他。明天,他死了,单相权也不会知道。只当是远游的儿子一直没回来,这是最好的结局。
单弘小心翼翼的跟着,突然发现单相权不见了。单弘有些惊讶,本想再多看几眼的。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一个柔和却硬朗的声音对他说道。
单弘的心脏停止了跳动,缓缓转身,模糊的视线竟突然清晰了起来。他看到了单相权那对深沉严肃的眼睛。霎时间,单弘失去了知觉,他觉得一股血流凶猛的冲上了他的心间。
单相权站在单弘身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花子听到他的话后嘴唇突然变成了这样惨白的颜色。单相权只是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单弘垂下目光,脏乱的发将他的容貌牢牢遮住,他不敢再去看单相权的眼睛,他怕自己一激动就会暴露。可他离他那么近,一伸手就能触及,稍稍抬手能触及到单相权亲切温暖的手。
“我能帮你些什么么?”单相权真的不讨厌这个脏兮兮的人,尽管他喜好干净。可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什么他熟悉的东西,单相权能感觉到却说不出来。
单弘颤抖着摇摇头,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单相权正以怎样的目光看着他,只希望单相权快些走,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样近的接触反而是一种折磨。
见单相权不再和他说话,他掉头就走,一瘸一拐。夜晚的风吹得他背脊发凉,带来阵阵凉意。
看着叫花子离去的背影,单相权觉得心里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很熟悉。那个人很熟悉。他不会主动和一个叫花子讲话,可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力量,把他拉到了那人跟前。
“王……爷!”兆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似乎找了单相权很久。
“怎么了?”单相权回过神,面色严肃的看着兆炎。
“我们刚刚救了一个人,似乎事情有些……”兆炎说不下去了。
“走,回去说。”
等单相权赶回去时,那人已经快没气儿了。那人伤得惨不忍睹,被炸成了这样,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这人,是谁?”单相权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这……”兆炎看了一眼身边的聂安,难以启齿。
“王爷,这人是二公子的手下,名叫邓文中。”聂安坦言道。
“什么?”单相权有些惊讶。弘儿的手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单相权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联想。
“啊……呃……”那人似乎还有口气,在断断续续的呻吟。
“喂,你怎么样了?”兆炎按住那人的肩膀,追问道:“发生了什么,我家二公子呢?他在哪里?”
那人摇摇头,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掌门……在围场……失踪了……”
围场?难道他们不是去什么羌国报仇而是去刺杀湛双成了?
单相权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掌……门的眼睛……救……救……”说着,那人费力的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某处。
兆炎的目光顺着那人的指向而去,最后落在单相权身上。
二公子的眼睛,王爷,救……什么意思?
兆炎还想再问,可邓文中头一歪,咽气了。
单相权站在一旁,面色苍白y惨。
天快亮时,单弘无力的躺在脏破的小巷子里。火药还藏在破庙,可他已经过不去了。看来他杀不了南逸,帮不了单相权的忙了。单弘很惋惜。
他已经彻底看不见了,而且开始呕血。这一夜,他蜷缩在这里,吐了很多血。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硬揪出来放在油锅上煎,他知道自己毒发了。
武功没被废时,还可以运功逼毒暂压毒性。现在武功没了,体内的那些毒素便有恃无恐了起来,嚣张的进入他的血液,将他彻底击倒。
单弘看不见清晨的阳关,但他闻得到清晨的空气,尽管他的身上散发着污浊的酸臭,也无法掩盖空气中的清新。
死在这里也好,这里人迹罕至,他不想让任何人瞅见他这副样子。
神思游离,一幕幕场景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年幼时他喜欢和单柏一起玩耍念书,他喜欢这个对他温和谦让的大哥。那时单相权总是喜欢抱起单柏,他总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单相权不抱他,他从来不会主动张开手臂求他抱,他变得越来越冷傲,学会把渴望埋在心底。可慢慢长大后,单相权开始对他温和慈爱,对单柏却苛刻严厉,相比之下,单弘觉得自己很幸福。
那种幸福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尽管后来知道了单相权真正爱的儿子是单柏而不是他,他还是感激那些年单相权曾给过他的幸福。他很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觉得单弘和单相权好像好像啊,囧~~~打滚【你总打毛滚啊,叉走
第一百零一章一刻足矣
迷迷糊糊中,单弘听到有人在喊他。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力。却透着焦急。
“父亲么,是您么?”单弘下意识的喃喃问道,黑红色的血开始从他口中溢出。
“弘儿,弘儿。”单相权紧紧抱着他,不断喊着他,一路飞奔。
单弘耳畔充满了呼啸的风声,短暂的人生像一场梦。走到尽头时,念念不忘的不是龙图霸业,不是江湖一统,而是最爱的最在乎的那个人。
单弘觉得自己大概是产生了幻觉,似乎听见了单相权在喊他。那个声音好听得让人着迷。
单相权抱着已经渐失生命气息的单弘,被强烈的恐惧和绝望攫住。
“弘儿,弘儿。”除了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单相权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当邓文中说出那番话后,他才意识到那个叫花子大概就是他的弘儿。单相权深深自责,整整一晚,他飞奔在大街小巷,寻找单弘的身影。终于在清晨找到了,可单弘已经快死了。单相权知道一般的大夫救不了他,一路飞奔,决定去求神候救自己的儿子。
这次,单弘听清了单相权的声音。他的头脑突然清晰了。是父亲?
单弘吃力的抬起胳膊,去摸单相权的脸。
“弘儿,弘儿,挺住,父亲会救你的。”单相权实在想象不到单弘会被伤成这样。
单弘摸了半天,也摸不到单相权的脸。
“放我下来,我不是,我不是。”单弘讨厌自己这副样子,他不想这副落魄脏乱的样子被单相权看到。开始挣扎。
“弘儿!”
“我不是,不是!”
单相权不管那一套,抱紧了单弘,使出了一套以前从没用过的轻功。时速千里,快得像流星一样从一个地方划到另一个地方。
其间单弘昏过去几次,单相权放慢速度,给他运送真气,护住他的心脉。
日暮时分,单相权竟真的赶到了神候所在的地方。
单相权认识神候的住所,等不及唤人通报,就冲了进去。就算神候要怪罪,也无所谓,为了单弘,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进去后,单相权愣住了,房内空无一人。似乎神候早就知道他要来,刻意避开了他们。
单相权抱着单弘,木然的站着。
片刻后,单相权席地而坐,抱住单弘,将他的头小心的放在自己肩头。轻轻为他擦去满嘴的黑血。
“弘儿,你忍一忍,父亲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单相权的声音有些哽咽。
单弘没力气再挣扎,他看不见单相权,只能抬手努力去摸。
单相权抓紧单弘的手,紧紧攥住。给他力量,也给自己勇气。
“父亲,您能认出我,我真高兴。”说着,单弘又吐出一口血。
“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杀湛双成?为什么?”单相权的口气有些悲愤。
单弘笑了笑,“因为想帮您。”
“傻孩子……”单相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剩下了自责,如果他能发现单弘那天是在对他诀别就好了,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单柏,根本注意不到单弘。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谴责单弘的冲动?
“父亲,是儿子……技不如人。给您丢脸了……咳咳。”
“别说了,别再说了。”
“您带我走吧,没人能救我。这……是我的命,命该如此。呃……”
单相权有些慌张,拼命为单弘擦去吐出的血。
“弘儿,我不许你死!不许你说这种话。”
“父亲,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咳咳,其实我怨过您……对不起。”
“弘儿,父亲对不起你,是父亲的错,没发现你的想法。傻孩子,父亲并不爱那个王位,弘儿,你真傻……”
“那是您给大哥的……不拿回来,您会伤心……咳咳,父亲,您别再硬撑着了,别再折磨自己和他了……您那么爱他……我好——羡慕他”单弘越说声音越低。
单相权赶忙给他输入真气,可是已经没用了,单弘大口大口的呕血,甚至眼睛鼻子也开始流出一些血丝。
“弘儿,求求你,坚持住。”单相权用力抱住单弘,生怕他就这么从自己怀里消失。“弘儿,你错了,我是爱你大哥,可我也爱你啊。对不起,父亲是想他多一些,惦记他多些。可并不是就不爱你,弘儿。别这样,别这样伤我的心……你要是死了,父亲的心就彻底碎了。”
单弘虚弱的颤抖着。如果能看得见就好了,他想看到单相权的泪水,尽管他不希望单相权伤心,可他还是想看到单相权为他流下的眼泪。
原来,父亲不只会为大哥流泪,也会为他流泪。真的好高兴。
单弘吃力的笑了,“我知道,儿子知道……在战场上时就知道了……父亲,我也好爱您,真的很爱……以前我说不出这些话,现在说出来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咳咳。”
单相权泪水长流,放下单弘。面向房间中的一幅画猝然跪下,边磕头边道:“神候,求您出来一见。师父,师父,求求您了,救救徒儿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他。”单相权的声音饱含热泪,拼命磕头,苦苦哀求。
第5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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