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痞子圈养计划 作者:逸绍
开,覃松雪彻底被那枚印章给惊艳了。
通体碧绿清透,金色如龙腾的图案盘旋,又如金色祥云一般在有限的空间内飘荡出无限的灵动。
贵气、雍容、清高。
这三个词来形容雅安绿再适合不过。
“真好看……”覃松雪找不到用其他的词来称赞这枚印章石,只说了一句好看便没了下文,陈恪之十分理解他从小就匮乏的表达能力,只是笑笑不说话。
覃父看到这对印章,问陈恪之多少钱。
面对覃父,陈恪之没办法隐瞒,实话实说道:“一万多。”
覃父皱眉:“你怎么给他买这么贵的石头?”
陈恪之解释道:“没关系,奖学金比较多,存着没用,球球成年,选的礼物贵重一些不碍事。”
覃松雪怕他爸爸不准他收石头,赶紧道:“这个石头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跟哥都说好了,章子我刻,刻完了我和他一人一个。”
覃父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但却没再说什么。
覃松雪忐忑地把印章放回去,连同盒子一起攥着,担心他爸爸说让他还给陈恪之。
覃父对覃松雪的行为相当无语,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陈恪之原本是想偷偷地给覃松雪的,但印章石拿回家必须得保养,难保不被覃父看见,到时候解释或许会弄巧成拙,反倒不如坦荡一些。这些年覃父也知道陈恪之的经济状况不错,买这一对印章尚在承受范围以内。
陈恪之揉了揉他的头,问他:“今天刻吗?”
覃松雪摇摇头说:“不刻。”
陈恪之道:“怕刻坏?”
覃松雪:“有点儿怕……这一对太贵了,舍不得。”
覃父和易修昀刻章的石头都很少上千,这一对印章石一万多对于覃松雪而言确实太贵重。
“先放着,等过几年再说吧。”
高丞曦送的东西不怎么靠谱,神神秘秘地把覃松雪叫到一边,趁着周围都没人,给了他一盒没拆封的套子。高丞曦说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能贪图享乐,省着点儿用。
覃松雪破口大骂,说要去给易修昀告状。
覃松雪过完生日之后陈恪之带着他去开了个证券账户,陈恪之说他把这些年覃松雪的零花钱全存起来了,现在他成年了,对自己的经济情况也该有个大致的了解,所以把这些钱全部放了进去。
覃松雪看了看可用余额,这些年存下来的还真不少。问陈恪之是不是他往里面垫了一些,陈恪之说没有,就存了个定期,划不来,今后覃松雪可以自己做做股票挣点钱。覃松雪说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专业课得过且过,花时间在这上面太无聊了。
“我把账户给你,你帮我做吧,咱们两个分那么清干嘛,我没钱了就问你要呗。而且最近你不是转做超短线了吗?”
这个暑假陈恪之把国酒清仓了,陈铭给他透露了点内部消息,上面即将换届,一些事情非常敏感,风向也许会变。况且现在国酒的价格已经高到了惊人的地步,持着仓手都发软,从08年入手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四年,是时候收手了。
所以陈恪之开始做起了短线与超短线的差价,比之前累得多,但是因为他几乎没有课了,而且手机操作比较方便,晚上分析盘面,白天手机下单,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覃松雪除了写字之外的事情都懒得管,对钱也没什么概念,从来都是够用就行,所以把自己的账号全权交给了陈恪之打理。不过在陈恪之的再三要求下还是记住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
开学之后陈恪之上了大四,事情更少了,学生会已经换届,班助也不当了,保研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但照陈恪之的条件来看,不离十。
正如覃松雪对高丞曦所说的那样,接下来他的时间都花在了写字上,连画画也暂时放下了,只有不限场地可以随时进行的刻章偶尔还会出两个作品。
2012年10月,覃松雪的大篆得了省展三等奖,同时申请了省协会员,成为了全省最年轻的成员,自此名声大噪,覃父也跟着风光了一把。覃松雪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不去上课,就为了参加各式各样的笔会,不过这事儿是瞒着覃母的。
获得了省协会员之后覃松雪最开心的不是他被那么多人所承认,而是他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值得称赞的地方,能和陈恪之比肩了。
他与陈恪之之间的差距过于遥远,即使表面上不说,但他心里是有些自卑的,他并不愿意成为陈恪之的附庸,他也想让陈恪之以后在介绍他的时候能拿得出手,成为陈恪之的骄傲。
他正一步一步地去实现着。
那段时间覃松雪高兴得走路都是蹦的,还找了根小绳子把蛋蛋的腿给捆着,强行带着它在客厅里遛弯,高丞曦看到后直骂他神经病。
“你懂什么,蛋蛋越来越胖了,长这么大一点都不萌,我带它走下路,把肥肉消下去。”
高丞曦被他弄得彻底没了脾气。
易修昀偷偷拿着手机把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省展之后覃松雪全力备战国展。
这一场战役比省展更为艰难,覃父对覃松雪说,他当年省展获了两次奖,但在此之后却隔了三年的时间才入了国展。
接下来的作品覃松雪得花更多的时间来完成,和覃父还有易修昀商量后,决定这一次的作品全部用大篆金文,加上小篆、简书等略做变化,写四幅投稿。易修昀还说,只要是全国书协主办的展览,包括青年展,每个展都投稿,一律以大篆为主,作品写得越高古越容易入展,用行书题跋点缀。
参加国展的作品并不提倡花哨,所以覃松雪用的浅色仿古色宣纸,极淡的棕色,四尺的宣纸一共裁成了四条屏,内容全部出自。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这一首一样的字很多,但相同的字却写出不一样的造型,正可以体现出篆书的多变,也能进一步地展现出覃松雪的水平。
可万一在字的变形上有所失误,整体布局出了问题,他的作品就全部白费了。
所以当覃父再三问覃松雪,要不要这么铤而走险,覃松雪说没关系,反正以后的机会多的是,一年好几次呢,他又不求获奖,每年创作几十张作品,广撒网应该会有命中的。易修昀也对此很支持。
覃松雪作品中的内容全部来自于古籍,且很多都为。
知情的易修昀什么都没说,覃父则觉得是因为年代久远,查字方便,所以完全没有觉察到什么。而陈恪之,在覃松雪提笔之前已经为他磨好了墨。
创作的过程是十分繁琐的,在此之前得查阅出所有要写的字,不能有一点错误,并且更难的是要将每一个字放在纸上拼凑成一个整体,每一笔都得错落有致,虚实对比得强烈,结构也必须严谨。如果其中有败笔,之前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
全国的高手实在太多。
易修昀和覃父寸步不离覃松雪,陈恪之也在旁边看着。
正式创作之前,他得先打很多遍草稿,确定一种字形后问其他三人的意见,看看可不可以再改进一些,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易修昀扔了根烟给陈恪之,陈恪之一声不吭地接过,点燃抽了起来,定定盯着覃松雪的手,面无表情。
覃父被勾起了烟瘾,摸出自己的也点了火。
一时间整个书房烟雾缭绕。
覃松雪皱着眉对污浊的空气毫无所觉,仍在一心一意地翻阅字典,然后把选出来的字抄下,一遍一遍地变形。
“爸,你看这个字下面留白怎么样?易叔?”
易修昀皱着眉,看了一眼覃父,道:“下面留白二分之一吧,老四你觉得呢?”
覃父道:“二分之一再稍微多一些,你看你前几个字的左边留白,这样对称一点。”
易修昀斟酌了好半天,才道:“好像都行……这样吧,你先把这条屏写完,先留个二分之一,整体看看。”
覃松雪点了点头,拿出裁好的宣纸开始动笔。
覃松雪为自己的感情找到了寄托,在他的笔下,有他对陈恪之所有的爱恋,他所书所写,均是他绵绵不断的情感。他的爱情,正在被浓稠的墨汁一点一点地浸透在仿古的宣纸内,边角晕开的墨,如同他现在汹涌的内心。
他和陈恪之的爱情悲哀到始终见不得光,不会被世人所承认,一辈子都必须遮遮掩掩,他宣泄的唯一方法只有书法。
一笔一划承载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至死靡它。
蛋蛋趴在桌子上充当伪装的镇纸,似乎对覃松雪写出来字感兴趣,破天荒地伸脑袋顶了顶了已经写满字的毛边纸。覃松雪看着它好笑,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
115
除了里的这一篇,覃松雪还选了楚辞中的一些内容,和文字的年代很契合。
覃松雪此时正大二,课比较多,特地请了几天假,专门在家里创作。陈恪之有时候白天会去学校,但大部分时候都留在家里,如果一直陪着覃松雪,恐怕会引起覃父的怀疑。
覃母知道覃松雪已经确定要选书法当职业后,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覃松雪跟覃母讲了很多关于他未来的话题,还说他已经成年,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覃母说如果他这回是真的下了决心,就必须付出绝对的努力,在艺术的道路上混出头会经历更为残酷的竞争。覃松雪说当年他爸爸都坚持下来了,他还年轻,一定会比他爸爸做得更好。
说到最后覃母还是尊重了覃松雪的选择,没有劝他放弃,只是说他不想继续念书有些可惜了。
覃松雪对他妈妈说有舍才有得,覃母问他这句话是不是陈恪之教他说的,覃松雪嘿嘿一笑没有否认。
投稿之后一般几个月才出结果,所以在稿件寄出后覃松雪就没有再关注。这一年,覃松雪一共创作了二十几幅作品,其中有六幅十分精妙,其中包括了那幅微妙的诗经作品。
覃松雪把他所有的作品都拍了照留念,因为稿件寄出之后就不会退回了,这些作品倾注了他学书法这么多年的全部心血,他的水平全部由这些薄薄的纸张来呈现。
之后覃松雪把照片发给了高丞曦。
高丞曦过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好看。
覃松雪发了一条【其实你根本就看不懂吧】,把高丞曦气得跳脚,说如果不是给他面子,他就得说覃松雪写的这是绞麻花了。
覃松雪发了鄙视的表情给他,说他傻逼没文化。
弄得高丞曦一定要易修昀教他鉴赏篆书,易修昀简直对这两个小崽子无语。
“学那个干吗?你练好楷书和行书就不错了,还想学篆书?整天屁股上钉了钉子似的,你坐得住?”易修昀讽刺道。
高丞曦有点不高兴,哦了一声:“你就是不想教我,你怎么当老公的?”
易修昀:“……”
快要出结果的那几天覃松雪十分紧张,竟然有些坐立不安了。
陈恪之晚上抱着他睡觉,一直在劝他放松。
“师父当初投了三年才入了展,他写的不比你少,就算你这回一幅都没入也无所谓。你想想,当年师父多大,你现在多大,你比他强多了。你连二十岁都没有,如果你这回有作品入展,就有申请全国会员的资格了,整个省你是最小的。”
覃松雪仍然在忐忑,把耳朵贴在陈恪之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稍微平静一些,回答道:“我知道……但话虽然是这么说,如果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准备的作品还是没有入展的话,我肯定难受啊……每个字我都那么认真地推敲了一遍,其他投稿的人绝对没有我花的时间多。二十七张,如果没一张被选中……这段时间我都不想再动笔了。”
“宝贝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如果你足够优秀,是不会被落下的,评委一定会注意到你的作品。如果这回真的一张都没入展,只说明你还得继续练。明年还有很多展览,继续努力。”陈恪之并未告诉他,易修昀其实私底下对他说过,覃松雪入展的可能性比较小,这一年只是让他去试试水。
覃松雪点了点头,说:“我就是脑子有点儿乱,老是控制不了自己去想那些……我昨天做梦还梦见评委寄了信给我,要我去参加笔会,我特别高兴,让你带着我去。可是到了那个地方后,我发现我的衣服全部变得破破烂烂的,评委们指着我说,就是我的作品,错得相当有水平,可以当做最失败的范本,大家都在看着我……然后我找你,让你带我回家,你也不见了。”
陈恪之哭笑不得道:“你真的想得太多了,睡觉吧。别人不都说梦是反的吗,说不定你这回还有得奖的呢。”
覃松雪知道陈恪之在安慰他,他的水平能入展就是侥幸了,获奖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笑了笑,把手挪到陈恪之的腹肌下方放着,仰起头对陈恪之道:“哥……”
陈恪之懂了他的暗示,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去浴室吧。”
覃松雪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接了个吻,嗯了一声。
展览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覃松雪有一幅入了展,正是那一幅他写下了对陈恪之倾慕之心的作品,评委们给予的评价比较高。
说这幅作品的整体结构错落有致,能够看得出书写者花了很大的功夫去布局,字与字之间的对比也很鲜明强烈,仿古色的宣纸配着下面红色撒金粉的纸打底,从视觉上带来了很大冲击。篆法多变,有大篆的奔放,也兼有小篆的含蓄。
在作品中可以看出书写者投入了十二分的情感,结字时而严谨,时而轻松,易修昀知道这样的变化正是表现了恋爱中覃松雪那颗患得患失的心,但评委只认为覃松雪这是结合有度。
作品左侧用的朱砂题跋,落款则为黑色,整幅作品以黑色和红色作对比,惊艳之感扑面而来。而覃松雪的行书也不失为点睛之笔,他主攻的行书为赵孟\,他的字本身以唯美着称,同时覃松雪还学了二王,二者的风格结合,用来题跋和落款,让作品更为潇洒率意。
得到点评后的覃松雪几乎开心得哭了,他的付出与努力得到了最高层次的认同,入展后得到的1000块奖金对他而言意义十分重大。
这是他人生的分界点。
他爸爸花了三十几年做到的事情,他不到二十年便做到了,并且还成为了整个省年龄最小的会员。得到了会员的资格,可以说是前途不可估量。
那一天覃松雪哽咽着给他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实现了梦想,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几年之后要超过他爸爸和易修昀。
覃母对他说了恭喜,同时还告诉他人外有人,不能沾沾自喜,今后不要松懈。
覃松雪满口答应,两个人隔着电话说了很久,覃松雪问他妈妈能不能多来n城一些时间,覃母说市里工作很忙,但放假一定会抽空过去。
覃松雪沉默了一会儿说,妈妈要不等我大学毕业你就不干了吧,太累了,我和爸爸可以养着你。
覃母笑着道,为官为民,我现在还年轻,等工龄到了三十几年再退休,不碍事。
覃松雪有些不高兴,慢慢说,妈妈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很多工作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做,没必要亲力亲为,要不然总是一着急就生病。
覃母说我会注意的。
覃松雪说妈妈再见,要是国庆你不能来n城我就去s市找你。
覃母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覃松雪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甚至冲淡了他入展的喜悦。
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覃母工作就十分累,总是在为各种事情奔波着,在覃父离开的那几年中,覃母一个人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担子,并且义无反顾地默默支持着覃父。在他念初中的时候覃母因为工作的原因病倒了不止一次,他爸爸去s市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覃母为了那一方的百姓所做的牺牲似乎并没有得到回报,反而在他即将高考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尽管到了后面能平冤昭雪,但这件事对覃母以及他们整个家庭产生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
覃母一直就是个非常坚强的女人,什么都无法打败她,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覃松雪。
如今回想起来覃松雪心里有些难受,他对他妈妈亏欠了太多,这近二十年的时间,一直是她在付出着,而自己则一味的接受。现在他终于有了可以赚钱的能力,可以正式步入社会后,他妈妈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付出却完全不求回报。
“我一定会好好对我妈妈的。”覃松雪一边填会员的申请表,一边对陈恪之很坚定地说,“我会一直劝她辞职,她已经辛苦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s市变得越来越好,我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我和她聊qq的时候她不肯跟我视频,肯定是她又瘦了,不想让我看见。如果我没三十岁她就……呸,呸,呸!说什么呢我……真是……总之我就是不想让我妈妈太累。”
“我高考之前她还对我说有一个好身体是最重要的,现在呢?我身体这么好,她自己垮了。就算她做出再多的政绩又有什么用,顶多被宣传几年,留个什么所谓好口碑,再然后谁还会记得她?而且她只是个副市长,那些人夸人从来都只夸书记和市长,根本没有我妈什么事儿。”
陈恪之摸了摸他的头,对他道:“这是你妈妈的责任,就像你以后成了书法家,往大了说就是必须要传承中国的文化,往小了说就是你必须得写好每一幅作品,这是你的职业操守。黎阿姨的责任在整个s市,她的愿望就是s市能够越来越好,所以她才会那么辛苦地去工作。你练字的时候在高丞曦看来也很不可思议,为了一个字的字形能斟酌一两个小时。你妈妈的人生就是为了那一方的百姓,这非常崇高和伟大。”
“这就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陈恪之拉着他的手,莞尔道,“就像我们两个一样。”
覃松雪眨眨眼,呆呆道:“我以前和茜茜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这下换陈恪之纳闷了,问他:“你和高丞曦说了什么?”
覃松雪:“啊?”
陈恪之挑了挑眉。
覃松雪撇撇嘴说:“没什么、没什么……”
陈恪之失笑,无奈地捏了捏他的鼻尖。
第113章 合并116117
116
在申请了会员之后,易修昀给他身在帝都的师父打了电话,并且把电话给了覃松雪,让覃松雪直接和他联络了一回。
覃松雪拿着电话手有些打滑,瞟了陈恪之好几眼才颤着声音开口:“……喂?”
没有想到电话那一头的声音异常年轻,听上去比易修昀大不了几岁。
“诶,喂喂喂,覃松雪小朋友是吗?我姓曾,我叫曾筠清,你叫我曾老师就行了。”
覃松雪自从小学毕业以后就没人叫过他小朋友了,一时间又窘又好笑,回答道:“曾老师好,我是覃松雪。”
“过段时间来帝都跟我学写字是吧?听说你这次入了国展?不错嘛,易修昀说你今年才19,以后的路还长着,再过几年写幅作品争取获奖。”曾筠清似乎在吃东西,电话里不断地传来咀嚼声,覃松雪有些不相信这就是他将来的师父,所谓的大师怎么会是这种样子?看了易修昀一眼,发现易修昀神色并没有异常。
于是继续说道:“啊……谢谢曾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曾筠清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帝都一趟,见个面,我请你吃饭……嗯,最近我们乐队要开演唱会了,你也来听听呗。”
覃松雪:“???”
即使不知道曾筠清是什么意思,覃松雪还是赶紧回答道:“哦哦,好的,好的……”
曾筠清:“演唱会就在下个月,你关注我微博吧,上面有消息发布。”
又随便扯了几句之后曾筠清就说要挂电话,似乎特别忙。覃松雪放了电话,诧异地看着易修昀:“易叔,你确定你没有打错电话吗?”
易修昀好笑道:“我师父是摇滚乐队主唱。”
覃松雪:“……”
陈恪之:“……”
覃父在一旁接口道:“对,他只比我大几岁,乐队主唱,美院的教授。唱歌很好听,经常让我们去捧场。”
覃松雪:“这也行?”
易修昀笑着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等你到了帝都后知道了,你在杂志、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所谓的大师,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真正的大师没那么大的架子,和普通人一样,没分别。那个齐老,八九十了,上课的时候满口黄段子,我操……”
覃松雪听过齐老的名头,那是当代的国学大师,以前的课本上还看到过他的名字,听道易修昀说的话有些不相信,又看向他爸爸求证。
覃父笑着摇头:“他确实是那样的。”
覃松雪彻底无语了。
覃松雪没有微博,但曾筠清提到了后,就立即去下载了一个客户端,注册了个号摸索一阵后找到了曾筠清的账号,上面填的简介确实是乐队主唱和美院教授,粉丝只有五位数,再看看他的微博量,居然也是五位数,覃松雪被这个数字震惊了一下。
去帝都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覃松雪请了三天假,让易修昀带着他去了,覃父原本是想去s市陪覃母,但斟酌了一番后还是选择随同,留陈恪之一个人守家。陈恪之想了想,买了张回小县城的高铁票,看他爸妈去了。
于是n城的房子里空无一人。
覃松雪从未来过帝都,这个城市对他而言太大,n城的面积不及帝都城区的五分之一,平时在n城坐公交他都嫌远。因为这回来是拜访曾筠清的,所以并没有人来接,出了高铁站后易修昀问覃家父子要不要打的,覃松雪说他没有坐过地铁,想试一试。易修昀问他,你确定要坐地铁?覃松雪坚定地点了点头。
结果显而易见,在帝都体验了一把挤地铁的感觉后覃松雪说再也不想出门了,以后一直呆在学校算了。这哪里是出门啊,这比打仗还痛苦,下地铁的时候他被汹涌的人流从门口又挤了回去,好几次都差点和易修昀还有覃父走散。
“易叔,咱们还是打的吧。”覃松雪愁眉苦脸道。
出了地铁站,覃松雪原本是白色的板鞋上面多了十几个脚印,身上穿的衬衫也变得皱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覃松雪掏出手机,调出前置摄像头,觉得他现在的形象和要饭的已经差不离了。
按下静音键自拍了一张照片,给陈恪之发了过去。
【覃大爷:哥,我再也不要坐地铁了。】
覃父道:“别老是玩手机,当心没电,你那个手机又不能换电池。”
覃松雪:“哦。”在锁屏之前又看了一眼,发现陈恪之没有回他消息,估计又在忙。
曾筠清在早上就接到了电话,推掉了下午的活动专门等他们来,覃父告诉覃松雪,这是易叔的面子,还告诉覃松雪一定要懂礼貌。
覃松雪说,爸,我都这么大了知道分寸,您别老操心了。
易修昀拍了一下覃父的肩,笑着调侃覃父说老四你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让你管他了有什么感想。
覃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曾筠清的家离美院不远,易修昀说因为帝都的交通状况十分堪忧,所以曾筠清才买了那边的房子,学生过来找他也很方便。
他们坐的的士正处于堵车的中间路段,覃松雪郁闷地点点头说他以后来这边念书除了学校哪里都不想去。
堵车的时候比较无聊,因为要节约电,覃松雪没有玩手机,司机大叔很健谈,但是说话语速特别快,覃松雪听的不是特别懂,干脆就不听了,一个人望着窗外的建筑物发呆。只有易修昀语调欢快地跟司机大叔在天南海北地一顿乱侃。
坐在的士上,覃松雪深切地感受到了帝都的大,但相对的,他有些自己过于渺小的感觉,心里有些空,似乎有些想念陈恪之了。高三才分开四个多月,他都受不了,必须天天和陈恪之联系,g省到n城的距离没有n城到帝都那么远,陈恪之过来更加麻烦,这几年内他们见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想到这里覃松雪心里有些难过。
他又想起了以前读高中的时候陈恪之让他报n大的事情,陈恪之说的那些理由乍一看非常有道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似乎有些说不通。
陈恪之是保送n大的,保送的难度要比自主招生大,那时候他为什么不报帝都的q大或者z大自主招生,按照陈恪之的成绩,自主招生通过是不离十的事情。读完本科,甚至念完研究生,他还可以回到n城,并不一定要留在帝都工作。就像易修昀那样,毕业之后也没有留下来,反而去了n城。
如果陈恪之选了帝都的大学,他选了帝都的美院,现在他们就不用分开这么远,至少每个星期都可以见面。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执意选n大?
覃松雪想不明白。
这个问题他不能去问陈恪之,因为每次他和陈恪之起争执,最终都会被陈恪之的逻辑给绕进去,然后不了了之。
因为堵车的原因,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变成了三个小时,
但是曾筠清似乎不着急,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下了车之后覃松雪有点紧张,他没有见过曾筠清,并且他从未接触过覃父和易修昀之外的老师,即使已经通过电话,感觉到曾筠清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但他对老师仍然有天然的畏惧感。
摸了摸手机想给陈恪之发条信息,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胆小了,只是去见未来的师父就紧张成这样,以后还得和他朝夕相处,到时候怎么办?
于是覃松雪一边机械地跟在易修昀后面,一边挣扎着要不要跟陈恪之说。
最终覃松雪还是没能忍住,掏出了手机,按了ho键,解锁后看到陈恪之发来了一条微信。
【鸣虫之首:没事儿别出去玩呗,到时候我来看你你在学校等着就成。】
【覃大爷:嗯,我要去见曾老师了,祝我好运吧,ua~】
【鸣虫之首:不要紧张,曾老师看上去不凶,你别怕。】
【鸣虫之首:―3―】
覃松雪盯着那个颜文字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陈恪之发过来的,退出微信聊天界面,又进去点开了联系人的资料,发现那确实是陈恪之的账号,于是深深地惊悚了。
平时严肃成那样的人,也会发颜文字了?
覃松雪抬头看了一下,发现易修昀和覃父已经走远了一大截,赶紧跟了上去,手上没停,给陈恪之发了个问号。
【覃大爷:?】
【鸣虫之首:没看懂?刚学的,就是亲你,没什么。】
覃松雪想象了一下陈恪之嘟着嘴的样子,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覃父回过头问他:“怎么了?”
覃松雪赶紧收敛了表情,一脸憋笑的纠结状:“没什么,我刚刚刷了一下微博,看到个好玩儿的。”
覃父:“别玩手机。”
覃松雪:“嗯,知道啦!”
待覃父回过头后,覃松雪立刻给陈恪之回了最后一条。
【覃大爷:爱你,我去找曾老师啦,北北―3―】
【鸣虫之首:88】
和陈恪之说了几句话后覃松雪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曾筠清的家和覃松雪他们在n城住的那套比起来并不算大,普通的小区,四室两厅。上楼梯的时候覃松雪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耳膜似乎都在随着心跳在震动,胸腔被心肌的运动弄得砰砰响。
曾筠清就住在四楼,到了门口的时候覃松雪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手汗,易修昀按下门铃,覃松雪咽了咽唾沫静静地等着曾筠清开门。
曾筠清的微博上面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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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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