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间(GL) 作者:风若清扬
分卷阅读10
这“射覆”之术,古来有之。射意为猜,覆,即是覆盖之物。说白了,就是一人藏东西,另一人来猜覆下之物。这游戏,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精通易理者,只需占上一卦,便十有九中,若是不通易经者,便无迹可寻,往往乱猜一气,想这世上可藏之物何其多也,那猜中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了。这便是所谓的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云晨潇不愁游戏,就是发愁没人跟自己玩。只是平日里慕容光冷冷冰冰,她碍于面子,也不开口,此时听了慕容光自己送上门来,自然求之不得,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于是慕容光先压东西,云晨潇闭目不视,过得片刻,慕容光拍拍手道:“好了,你且猜猜,这盒子下面是何物?”
云晨潇斜眼看去,随即掏出一枚铜钱,占了一卦,一看之下,乃是个下坤上巽的“观”卦,她微微一笑,说道:“此卦为观,上风下地,风拂大地,乃是德教遍施,人心顺服归从之意。”
慕容光微微一点头,又道:“莫要说废话,且猜东西。”
云晨潇道:“猜物更是简单了。此卦不需变爻,直依卦辞:盥而不荐,有孚顒若。盥,便是祭祀时香酒泼地,又有坤卦,坤为地,地生土,土为细末状,那想来是香料之类的东西了。”
慕容光笑道:“算你猜对了吧。”当下揭开覆在那事物上的盒盖子,云晨潇一看,果然是一小抹香料。当下自然无限欢喜。
如此来回几次,慕容光所覆之物越来越难猜,单凭卦辞,亦难解释。须得依象、数、理缜密推断,如此一来,云晨潇倒是猜错了不少。但无论云晨潇所覆何物,慕容光总能毫无纰漏的猜出,云晨潇偏不信邪,故意出刁难的点子,又是问颜色,又是问材质的,但慕容光猜无不中,就跟生了一双透视眼一般。
云晨潇心中已是佩服之极,忽然想到那日慕容光轻易的窥探出自己的心思,不由得奇道:“先生,难不成您真有火眼金睛吗?不但能看透所覆之物,甚至连人的心思也可看出来?”
慕容光悠然的拈了拈胡须,道:“不是火眼金睛,但只要是物,就必有所依之法,人心也不例外,自有察言观色的识人之术。丫头,这天下学问,不论是天文数术,八卦五行,尽是博大精深,永无止境,你可要虚心学习才是。”
云晨潇颔首道:“先生说的不错。所以……我要到书院去读书,先生,您以后,可要多指点我。”
这几日同车而行,慕容光虽然冷淡,但学问见识之博广,已叫云晨潇不知不觉间,对他有了几分师长的敬意。
慕容光未答话,而是起身跳下马车。云晨潇也坐的乏了,随着他下了车去。她刚一下车,便觉眼前一亮,仰头望去,苍茫暮色中隐着层峦叠嶂的青山,壁立千仞,直插云霄。远处似有依山而建的屋子,雾傍山间,溪绕屋檐,那屋子似是建在云彩之上的玉宇琼楼一般,叫人无限遐想,那空中楼阁中,是否有九天仙子?那暮霭沉沉中,是否藏着洪荒时代的奇珍异宝?
云晨潇没来由的心头一爽,笑赞道:“好一个岩高白云屯!我梦中好像来过呢!呵呵,是我喜欢的地方!”
慕容光颔首道:“那敢情好。这里便是雁荡山了。品恒书院,就在前方。山路陡峭难走,咱们须得安步当车了。山间清苦,云小姐养尊处优惯了,还需多适应,不可娇气。”
云晨潇恭敬的作揖道:“先生的话,弟子牢记了。”
慕容光一愣,心道:“你这丫头,倒是灵活,我没称是你师父,你倒先自称起弟子来了,呵呵,叫我不好推辞。”他虽知云晨潇耍的小心眼儿,却也喜欢云晨潇资质天赋。这几日他与云晨潇讨论天文数学,玩射覆之戏,也是有意试一试云晨潇秉性如何,于是便不说破,默默走在前面。
云晨潇揣摩出慕容光的心思,也是乐呵呵的跟了上去。
雁荡山位于浙江乐清境内,以“灵奇”闻名天下,素有“东南第一山”之称,因“冈顶有湖,芦苇丛生;结草为荡,秋雁宿之”而得名。云晨潇漫步山中,各种奇峰怪石,云海奔腾,无不尽收眼底。云晨潇自幼荆州长大,不曾出过远门,此番入山,抑制不住满心的兴奋之情,徜徉于大自然之中,胸中大宽,说不出的快活自在。
慕容光看得云晨潇欢喜,也不知怎地,竟是一改往日沉默寡言之情,主动说道:“云小姐,你看这里景致如何?”
云晨潇猜出慕容光又是考教自己,便笑道:“我曾读过前人书说‘雁荡自奇,不附五岳;龙湫所注,别为一川’。可是这灵奇一景,于书中哪能读得出?只有身临其境,才可尽得山中箴言,不过,弟子也只能会意于心,先生叫我说,我又说不出了。”
慕容光赞赏的点了点头,笑道:“欲穷雁荡之胜,非飞仙不能啊!”说着伸手一指,道:“书院到了。”
云晨潇一看,果然,眼前也不知何时,早已有一座房子立在眼前。那宅子虽然不是很气派,却自有一股森森古意扑面而来,耳边响起丝竹管弦之声,似有琴音,还夹着笛声,云晨潇侧耳听去,只觉琴声婉转,笛声悠扬,奏着不知名的曲子,配合在一处,犹如天籁之声,叫人乏意尽去。置身其内,云晨潇就已感到那股浓浓的书香,她嗜书如命,闻到这书香,早已是喜笑颜开,恨不得马上飞入其中了。
慕容光瞧着云晨潇道:“学子们在习乐呢。别看了,以后你也要学的。现在只是先让你记住书院在哪,以后你好过来。嗯,现在,先不要进去,随我来。”
云晨潇愕然道:“不进去?那我去哪里?”
慕容光边走边道:“自然是去你住的敌方。”
云晨潇依言跟上,却仍是迷惑道:“我还有单独住的地方?难道是宁王安排的?是了,我现在是人质而不是个普通学子,宁王自然是要看紧我了。”
两人绕着山路走了大半个时辰,云晨潇早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双腿似灌了铅一般,再也抬不动了,再看前面遥遥领先的慕容光,却依旧是龙行虎步,潇洒超然。云晨潇双手按膝,弯腰喘着粗气,暗自惭愧道:“看他年纪,都快顶上我三倍了,亏我还是将门之女,脚力却不能胜他……”她想到“将门之女”,忽然倔强的脾气一冒,伸手抹了抹汗水,银牙一咬,抬起重逾千斤的双腿跟了上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见飘渺的白云间有一座瓦房。慕容光回头瞧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云晨潇,笑道:“就是这里了。”
云晨潇右手搭在额头上一望,说道:“先…先生,我以后就要住在这里呀?这里到书院,这么远的路程,我要走一个多时辰呢!不要累的半死呀?”
慕容光不置可否的道:“那我不管,总之,以后你乖乖住这里就是了!”
云晨潇纵是满心的不情愿,却也不得发作。抬步走进屋内,也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一屁股坐在离门最近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喘气。
便在此时,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娉婷女子来,年方二八,双髻未脱,长得眉清目秀,亭亭玉立,莲步碎碎,双手捧着一壶茶,见了慕容光,脸上红光一泛,欢喜道:“爹爹,您回来了!”
云晨潇虽是少气无力的歪在椅子上,鼻子却尖。这时闻见一阵动人的茶香,抬眼一看,见那女子手中的茶水,咽了一口口水,双手勉强撑起身子站起来,蹒跚的走到那女子身边道:“小姐,叫我吃口茶吧。”
那女子本没注意在椅子里歪着的云晨潇,就觉面前突然冒出一个衣冠不整的女子来,不由得心头一奇,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警备的看着云晨潇。
云晨潇口中燥渴难当,当下也不管那女子愿意不愿意,一把抢过那壶茶水,对着壶嘴咕咚几口,鲸吞牛饮一般,连着茶叶也尽数倒入口中,犹自不觉。
那女子手中的茶水是紫砂细壶泡出来的的山间新茶,香气怡人,甘甜可口,虽不是什么名品,但也是她费尽心思精心泡制,又是采集经年雨水,又是采茶煮茶的,本欲趁着夕阳,沐浴着山间精气,细细品来,不料被云晨潇就这么一口喝完,连茶叶都不留,当下心头大怒,却见她是个陌生人,不好直接朝她发火,只一皱眉,跑到慕容光身旁拉着他衣袖嗔道:“爹,你看她……”
慕容光挥手道:“婉儿,这位是荆州总兵云政亭云大人的千金,不得无礼……”
云晨潇一壶茶水入肚,只觉舌底生津,甘冽提神,真有两腋习习清风生之爽感,燥热之气也随之去了七八分,当下嫣然一笑道:“我叫云晨潇,谢谢你的茶。”
那女子却只是白了她一眼,将头一扬,心里兀自怒气未消,道:“又是一个官宦小姐,哼,都是这般不知礼数,目中无人。”
慕容光见得那女子这幅样子,不禁微怒道:“婉儿……”
那女子似是颇为忌惮慕容光,听得他语气有变,只得不情愿得道:“云小姐客气了,我叫慕容婉。”她虽嘴里说着“客气”,却是很不客气的愣着云晨潇。
云晨潇本不是小气之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紫砂壶小心翼翼的放到茶几上,端端正正的垂手立在一旁,也不再去坐。
慕容光正了正衣冠,说道:“云小姐,你也累了,在这儿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去你的房间。”说罢又转头对慕容婉道:“婉儿,你随我来,我有些事跟你说。”
慕容婉唯唯诺诺的跟在慕容光身后,却听云晨潇忽然叫道:“慕容小姐,请等等!”
慕容婉娥眉一挑,问道:“云小姐有何指教?”
云晨潇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道:“那个,能否劳烦小姐,再沏一杯茶来。我实在是口渴的紧。刚才只顾解渴,没来得及细细品尝。”
云晨潇是在家尊贵惯了,也不觉得怎样,慕容婉一听,却是心里老大不爽的,心道:“你来我家,还这么厚着脸皮叫我伺候你?一壶不够,居然还要?”当下没好气的道:“你渴了,不会自己去呀?我是你的丫鬟吗?”
一句话把云晨潇堵得哑口无言,脸上腾地一热,低眉局促的摆弄着衣带,道:“是了是了,在下冒犯!小姐请便。”
慕容婉蓦地一愣,瞥了云晨潇一眼,身子一闪,随着慕容光施施然的步入□□去了。
云晨潇等两人走远,才又倒在椅子内,忍着口渴与劳累,心道:“哎,要是小七在就好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再来个揉肩捶背什么的,便真是人间极乐事了!”想到此处又不禁道:“出来快半个月了,也不知爹爹可好?小七现在,该在干什么呢?”她兀自想着,竟觉眼皮越来越重,脑子也是慢慢空了出来,身子轻飘飘的。也许真是累了,不一会儿,再也没有一点意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一句,不是np的。。。呵呵
第11章 假戏注真情
茫茫白雪间,天地一色,万径无人踪。然而就在这雪白的世界中,竟然还有人比雪更白,比冰更冷。云晨潇只见得那人背影,一身白衣,翩然踏雪而去,松雪无痕,似白狐灵动的奔走在高山大川,又像仙鹤逍遥遨游于天地宇宙,而到后来,竟是轻如鸿毛,随风摇曳飘荡。云晨潇只觉心神荡漾,情不自禁,想要追过去,可身下的雪却越积越厚,盖过脚踝,深过膝盖,高出胸前,甚至都可以把她淹没了。云晨潇急了,扯开喉咙放声大叫,似是在叫那白衣人名字,叫了好久好久,终于,那白衣人听见了,她听见了。于是乎,驻足,立定,茫然,迟疑,回头……
她回头了!云晨潇这样兴奋的想着,可就在她回头的一霎那,眼前景象尽消,空空荡荡,不是白,而是空,没有天,没有地,什么也没有……
云晨潇大骇,整个人像是从空中坠落一般,“啊”的一声叫出声来,猛地打了个寒战,却见自己仍然半躺在椅子中,眼前赫然是一个古宅。云晨潇深吸了一口气,才知道这是个怪梦。她痴痴颠颠,似还未醒透,茫然道:“雪……还有白衣人?我叫她名字了,可是,是什么名字呢?”
“云小姐……”
云晨潇遁声看去,却是慕容婉俏生生的立在厅门处。云晨潇不由得有些慌乱,理了理鬓间乱发,急忙起身道:“慕容小姐……”
慕容婉走近,略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云晨潇,说道:“雁荡山冬暖夏凉,现在已是傍晚,暑气早已消了,你就那么热吗?”
云晨潇一愣,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摸,尽是汗水。这时一阵山风吹来,云晨潇才感到身上一寒,却原来是衣衫也被汗水湿透,云晨潇微微一笑,说道:“我自幼便怕热,不稀奇。”
慕容婉不再接她话,又道:“跟我来吧,我领你去你房间。”
云晨潇应了一声,跟在慕容婉身后,瞧着她的背影心道:“也不知慕容先生对她说了什么,她对我好似不是那么不满了,饶是如此,却还是不亲近呀。”想到以后还要与她久处,更该搞好关系,云晨潇便主动搭话道:“慕容小姐,芳龄几何?”
慕容婉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干什么?”
云晨潇打了个哈哈,说道:“问问也不行吗?你若是不说,我便在心中随意猜测了哈……嗯,二十?”
慕容婉仍不理会。云晨潇心中早已笑翻,嘴上却认认真真的说道:“啊,是我猜的不对吗?是了,那就二十五?三十……哦,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原来你都三十了啊?我还以为你二十九了呢……”
“去你的!”慕容婉倏然转过身子来,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但凡女子,总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貌美,何况慕容婉正值芳龄花季,平日里又自负美貌,听得云晨潇胡乱造次,岂有不怒之理?当下满眼怒色,恨恨的看着云晨潇道:“我十六!你在敢瞎猜,管你是谁,别怪我不客气!”
云晨潇一听,歇也不待歇的接口便道:“婉儿妹妹好!我十七!”眼中尽是得意笑意,放佛大一岁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慕容婉啐了她一口道:“谁是你妹妹?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害臊?”
云晨潇仍是嬉笑道:“那我可不管。我认你是妹妹便是了,至于你想怎么叫我都行,反正你叫我‘云小姐’也是个‘姐’嘛,依我看,还不如把前面那两个‘云小’去了,也省点力气,妹妹,你说是吗?”
慕容婉愤然道:“你说去我就去吗?哼,我偏要叫你‘云小’,怎么样?”
云晨潇一本正经得道:“婉儿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厉害厉害!”
慕容婉愕然一愣,虽见云晨潇一脸认真,却已认定她不安什么好心,便厉声道:“你的小名,我怎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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