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间(GL) 作者:风若清扬
分卷阅读11
云晨潇道:“其实小时候我就叫云潇的,只是后来爹爹说云家子弟,不论男女,要按辈分起名。我们这一辈,说来也怪,须得俩字。第一个字得是含火,第二字要得带水。按说是水火不容,可非要放到一个人的名字中。嘿嘿,我是早上生的,索性就在中间加了个‘晨’字,日字头,比火更热呢!所以,才有现在的名字。刚才妹妹随口一唤,就叫到我的小名,咱们岂不是有缘吗?哈哈,如此甚好,你叫我小名儿,这样也显得亲切!”
云晨潇滔滔不绝讲起自己名字由来,虽是为了套近乎,说的却是实话。慕容婉初时漫不经心,听到后来,竟是有些感兴趣来,忍不住问道:“那‘潇’字呢?何解?”
她这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刚才自己还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死乞白赖的主动开口询问人家名号由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想到这里,羞得脸上一红,不由得有些窘迫起来,又怕云晨潇看见,当下加快了脚步疾走起来。
云晨潇却是浑然不觉,见慕容婉走快,便也追上去随口说道:“潇字嘛,就是风姿潇洒之意。”
慕容婉悄然一笑,道:“你也风姿潇洒?”
云晨潇实是信口胡诌,看得慕容婉笑了出来,心中暗自庆幸,说道:“嗯,是的,还有啊,‘潇’是指水深且清。我自幼畏热,便取这深水之意,只怕是要一辈子泡在水里才好呢。”云晨潇无意间说到这里,竟是蓦地胸口一热,心底深处什么东西似被触动了一下,脑中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梦中的白衣人的背影来,痴痴的想道:“水?水?在水中一辈子吗?”
慕容婉哪知云晨潇心中所想,听得她半天不说话,心头微有些迷茫,回头一看,云晨潇双目直视前方,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月色初照,星辉微明,一切都是有些朦朦胧胧的,沾着点诗意的美。云晨潇头戴星月,身披清辉,袖盈流风,脚踏落红,正信步走来。她本就玉颜丰润,俊爽飘逸,此时暗含心事,眉宇间又略带愁绪,越发显得卓然不群,气度非凡。
慕容婉看得一呆,默想道:“嘿,不是她胡说八道,这么一看,倒是颇配得上‘风姿潇洒’这四个字。”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说话,只有脚步声细细碎碎,清晰可闻。这座宅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倒是别有洞天,两人七绕八绕的,约莫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慕容婉才停下来,指着一间房间道:“便是这里了,你以后就住这儿。”
云晨潇抢着走进一看,屋内陈设虽然简单,却是一尘不染,收拾的利利索索,一样不多,一样也不少。云晨潇看见那张大床,深呼了一口气,张开双臂往床上一倒,说道:“床……哎呀,真是好东西!”
慕容婉心中偷偷一笑,骂道:“没出息……”
云晨潇坐起身来瞪着眼道:“没出息吗?好,你若有出息,就一辈子别上床!”
慕容婉心知斗嘴不是她的对手,当下便不多言,将屋内蜡烛点燃,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爹说了,叫你明早辰时到书院去。”
云晨潇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倒床就睡。慕容婉转身正要理理东西,不料身后云晨潇“啊”的一声大叫,叫声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慕容婉大惊,转身一跃,身形轻盈,立在云晨潇床头急道:“你……怎么了?”
云晨潇此时早已坐的笔直,紧拉住慕容婉的衣袖道:“婉儿妹妹,你说先生叫我辰时去书院,你……没听错吧?”
慕容婉惑道:“是呀。哎,你刚才到底叫什么?别净说些不关痛痒的话!”
云晨潇只把慕容婉的衣袖攥的更紧,颤声道:“不关痛痒?妹妹,那可是辰时啊!去书院还要一个时辰,那我不是卯时就要起来?天都没亮呢,公鸡打鸣也没那么早呀!”
慕容婉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你就是怕这个呀?”
“嗯……”云晨潇点头道:“怕呀!我肯定起不来的。”
慕容婉正色道:“这可不行,爹爹说了,就得照办,总之,你自己想办法啦!”
云晨潇低头叹了一口气,道:“办法就是,我迟到,让先生骂我!”
慕容婉见得云晨潇垂头丧气的心烦此事,脱口而出道:“笨啊,大不了我来叫你,有那么为难吗?”
云晨潇一听,登时大喜道:“太好了!好妹妹,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着脸上红光跃动,手舞足蹈,看那样子,只恨不得一把将慕容婉抱进怀里来。
慕容婉瞧她兴奋的样子,不觉莞尔道:“好了,去吃饭吧。爹爹都等急了呢。”
云晨潇单手支颐,想了一会儿道:“我不去吃饭了。趁着还早,多睡一会儿,不然肯定睡不够的!”
慕容婉无奈道:“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这可不是你们云家大府宅,又是夜宵又是甜点的。你现在不去吃饭,可没人来给你送啊。半夜饿了别找我!”
云晨潇又权衡片刻,点头道:“好,去吃饭。古人说民以食为天,可没说过‘民以睡为天’! 嗯,吃饭去!”说着似是想通了天大的道理一般,欢天喜地的出了门去。
慕容婉在她背后,连连摇头,心道:“这人,究竟是说她聪明好呢,还是说傻好呢?难不成就好像爹爹说的,但凡聪明之人,心中总有最痴颠的地方,往往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也不知这人哪里最痴呢?”
鸡鸣数声,天边鱼肚微白。山间晨曦蔼蔼,白雾蒙蒙。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缓缓走来两人。细细看去,只见一人淡黄色短裙及膝,袖子也干练的挽了上了去,青丝披肩,无风自飘。她手中捧着一个食盒,轻快的走在前面。身后的另一人青衫长袍,头戴逍遥巾,虽然衣着朴素,仍是气韵潇洒,神态从容,她满脸倦意,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绕是如此,举手投足仍是掩不住清贵高雅之气。
“哎……”那长袍人叹了一声,打了个哈欠道:“起这么早,又要走山路,真是的,何苦呢?婉儿妹妹,你还做了饭,起得更早吧?”
慕容婉道:“早习惯了,你呀,以后也会习惯的。”
云晨潇道:“是,不过我习惯之前,还要劳烦妹妹每日去叫我起床呢!”
慕容婉想起今日叫云晨潇起床的情景,不由得一笑,道:“我可是怕了你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赖床的人!我今天早上……就差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揪起来了。”
云晨潇讪讪一笑道:“妹妹以后不用客气,我要实在不起,你就揪我耳朵,或者掀我被子,反正怎么样都不怪你!”
慕容婉也是一笑,道:“我可不敢,你千金之躯,万一哪下得罪了你,我可担待不起呀!”
云晨潇摇头道:“妹妹取笑我了。”
山路虽然难走,但两人有说有笑,云晨潇也不似昨日那般劳累。一个时辰的山路,竟似半个时辰就走完了一样。
云晨潇此时衣着打扮,与品恒书院一般的男学子无异,只是她刚一进门,便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目光,指指点点的,嘴里面念念有词。云晨潇直挠头,却百思不得其解。再看一旁的慕容婉,却是眉梢含笑,面色桃红,有些骄傲满足,又略有娇羞之态,这么一来,更是妩媚动人,清纯可爱,指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云晨潇这才渐渐明白,原来人家看的是慕容婉,只是在看慕容婉的同时,亦有不少人对自己投来或羡慕,或鄙夷或愤慨的眼光。云晨潇登时大悟道:“敢情这群学子,是把我当成婉儿妹妹的情郎了?哎,婉儿妹妹也忒的风流,惹下这么多情债!有点意思了!”她本来就蔑视礼法,性子颇为叛逆,只是在家碍于父亲权威,总是有些忌惮,但现在自己远在浙江,云政亭也是鞭长莫及,那还管得?云晨潇这时便如笼中小鸟,重返自然,大胆起来,越想越好玩,干脆来了个将计就计,伸出手去,一把拉起慕容婉的手握在手中。
慕容婉被云晨潇一拉,初时一怔,下意识的想要挣开。云晨潇嘻嘻一笑,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慕容婉心里大慌,砰砰乱跳,别过脸去,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云晨潇。
云晨潇干咳一声,只将眼咕噜一转,悄悄指指旁人,又冲她挤眉弄眼的。慕容婉也不是笨人,登时会意,心中暗骂道:“这人,原来是这幅坏心思,端的可恶……”她虽这么想着,手上却不再挣扎,任由着云晨潇拉着自己的手去。又走了一会儿,慕容婉竟是心头微微一甜,她心思还未反应过来,脚上却已放慢了速度,只盼俩人走的越慢越好。
云晨潇见慕容婉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配合,更是玩性大起,胆子也大了起来,到得人多之地,便故意停下,漫不经心的替慕容婉打理打理衣衫,或是掠掠她额前的乱发。她强忍住不笑,动作温柔至极,眼中亦是充满了怜爱宠溺之意,其实心中早已是嘻嘻哈哈,乐的天翻地覆了。
慕容婉愣愣的出神,望着神采奕奕的云晨潇,心头似细丝柔柔的扫过,轻轻拨动着心弦,当真是慌乱中有几分窃喜,埋怨中又留露着些许眷恋。一时间恍恍惚惚,也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竟有些假戏真做起来。旁人眼光或凌厉或愤怒,她都浑然不觉,眼中只有云晨潇的一举一动,当真是神思不属了。
云晨潇则恰好相反,虽然看着慕容婉,其实是不甚在意的,却甚是注意旁人的目光,眼角余光滴溜溜的瞧得有些人几乎眼中要喷出火来,当下喜不胜收,觉得这些人真是傻得可爱。于是再也隐忍不住,拉起慕容婉撒腿就跑。慕容婉整个心思全在云晨潇身上,见她跑,虽不知是何原因,却义无反顾的跟着她跑了起来。
云晨潇专拣人少的地方钻,终于躲到一处无人的屋子后面,才松了慕容婉的手,抱着肚子“哈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
慕容婉还未知觉,懵懵懂懂的红着脸道:“你……你笑什么?”
云晨潇哪知慕容婉心意,只是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了出来,颤声道:“婉妹妹……你别说话……容我再笑会儿……这些人,竟是当真了,把我当成你的情郎了……哈哈……”
云晨潇的话犹如一盆冷水迎头一泼,慕容婉这才如梦初醒的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是啊,都当真了呢……”
云晨潇兀自笑了半晌,却见慕容婉神色泠然,不喜反忧,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只道是她不乐意自己这么做,当下一敛笑容,愧疚道:“婉儿妹妹,我当真忒的胡闹,竟拿你的名节开玩笑了。哎呀,该死该死!不过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啊,不如这样,这书院的学子当中,你有心仪之人吗?反正将来他们都是我的同窗,我给你们拉个红线如何?”
慕容婉一整心思,自嘲道:“当真?嘿,我竟是糊涂了。莫不是被她风采所摄,竟然也忘了她是个女儿身吗?糊涂糊涂……”想到这里才勉强定住心神,说道:“胡说什么呢。辰时马上就到,赶紧去找爹爹吧。”说着也不再看云晨潇,走在前面。
云晨潇斜眼看着慕容婉,撇着嘴想道:“小丫头,还欲说还休的?嘿嘿,定是有了意中人了!好,容我摸清楚你的心思,定把你的如意郎君送到你家里!”她想到这里更是踌躇满志,快步跟上慕容婉去了。
第12章 联中藏暗语
云晨潇坐在书院内,恍恍惚惚的看着窗外景色,阳光有些柔和,百鸟齐鸣,她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原来在家的时候,总盼着冲出樊篱,自由自在的逍遥快活,现在出来了,却又想起家里的好,念念不忘起来。
“哎,快看快看,那是不是婉儿来了?”
“婉儿?真的是婉儿呀?”
屋内一阵骚动,云晨潇抬眼一看,居高临下的老学究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迹。再顺着众学子的目光看去,慕容婉果然娉婷婀娜,朝这边走来。
这本是一堂“礼”课。儒家教学,以“六艺”为主。六艺者,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礼居六艺之尊,乃礼节教育,其实就是道德教化。儒家重视德育,强调以德教民,所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正是古往今来无数大儒们梦寐以求的境界。云晨潇熟读典籍,却对儒家那些“克己复礼”的东西最为厌倦,对三纲五常之类的更是深恶痛绝。是以这礼课她压根儿就没听,梦游太虚去了。此时见众人骚动,方知是课间休息,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为慕容婉倾倒狂热的样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班上的人竟是一个不剩,尽数跑了出去。云晨潇正自纳闷,忽听得屋外响起一片排山倒海的叫声,直叫人耳膜发溃,只听他们整齐划一的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这首诗的乃是《诗经》中的名篇,写的是痴情的君子对心爱之人爱慕追求,对那姑娘的一往情深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这篇诗文本来柔美清丽,韵味十足,却被这群情窦初开的学子们扯着喉咙叫喊出来,丝毫听不出原诗的意味深长,情意绵绵。就像是脸红脖子粗的莽撞大汉,故作忸态,捏着嗓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多情自古伤离别”,直叫人觉得不伦不类,啼笑皆非。
云晨潇也是头一次见这景儿,嘻嘻的笑了两声,正欲出门细看,却忽听得身后似乎也有人冷冷的笑了一下。
云晨潇好奇的回过头去,却见一人华服锦袍,头戴珠璎宝饰,显得雍容华贵,他面如冠玉,剑眉凤眼,正吊儿郎当的翘着个二郎腿,满脸笑意的看着云晨潇。他身边另有一个人,则是粗布麻衣,将头低埋在胸前,云晨潇也看不清他容貌,但只看他衣服,想来乃是家境颇为贫寒了。
云晨潇虽生在富贵人家,却极看不惯仗势欺人之人,看见那布衣男子低头不语,想来是被那华服公子出言讽刺,不由得心头微怒,朗声道:“不知公子因何发笑?晨潇还想请教一二!”
那华服公子微微一笑,缓缓起身,走到云晨潇面前打了个揖,说道:“云公子,啊不,晨潇兄,在下左崇临,适才自晨潇兄进门开始,在下就一直打量晨潇兄。哎,枉我自命倜傥潇洒,见了晨潇兄,才真是自惭形秽呀。今日左某才知道,什么叫是真名士自风流。惭愧,惭愧!”
云晨潇不料这人竟是这般谦恭有礼,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云晨潇听得他恭维自己,颇有几分受用,当下拱手道:“左公子抬举了。在下愧不敢当。”
左崇临摆手道:“云兄不敢当,那天下谁人敢当?”
云晨潇心道:“嘿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嗯,小七说了,逢人便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果然至理名言。”她心中玲珑拐弯,嘴上也不再说话,又走到那布衣男子身旁道:“不知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那布衣男子不防云晨潇会过来问自己,猛地一惊,抬起头来。云晨潇这才看得仔细,这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淳朴真诚之意,不像个读书的文士,倒像个乡间耕田把犁的农夫。但也正是他身上这股乡土气息,叫云晨潇眼前一亮,只觉这人质朴之情,倒远胜那左崇临的浮华之气。
那布衣男子瞧了云晨潇一会儿,不由得面上一热,又低下头去,也站起身来小声道:“在下……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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