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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5

    对不起,滚远了 作者:暖灰

    “如果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爱过你。”芮睿恶意地停顿了下,看著司佑紧紧盯著他,才慢吞吞地道,“抱歉,没有。我真是抱歉极了,伤心极了,但是,答案还是没有。”

    司佑希望他能够伤心,可是,他的心中连一丝波澜也没有。

    “嗯。”他应了声,晃了晃早在手心捂著的车钥匙,“我出去买个东西。”

    芮睿瞄了司佑手里的钥匙一眼,犹豫了下,道:“早去早回。”

    司佑在门口停了下,转过身来,笑了笑,说:“再见。”

    芮睿有些不安地看著那扇门关上,最终,却什麽也没做。

    司佑进了电梯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时间很晚了,接通後,电话那头司父的声音充满了恼火:“这麽晚了你要干什麽?”

    “爸,我想回家去。”

    “你怎麽回事?”司父立刻提高了声音,随即又降了下来,“一天到晚闹腾,你是不是想我们早死啊?”

    “我在这边出了点事。”

    “什麽事?”司父的声音紧张起来,“工作上出错了?”

    “不是,私事。我想辞职。”

    “你瞎说什麽?你回来能干什麽?”电话那头越发严厉起来,“我告诉你,我们这边不欢迎你。你既然当初出去了,就不要想著再回来!”

    司佑尝试的道:“我可以回去结婚。”

    电话那头沈默了片刻:“那也不行。我们这边邻居都知道你在外面当官了,你回来不是让人别人笑话吗?”

    “爸,邻居比我还重要吗?”

    “你这是什麽话!你是不是说我们不关心你?路是你自己选的,你现在倒怪起我们来了!”

    电梯到底了,司佑站在电梯里,做最後的努力:“爸,我想和妈说两句。” 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囔声,不一会儿,司母熟悉的声音遥遥传来:“他现在回来干什麽?嫌我的脸丢得还不够吗?告诉他,他在外面我还念著他点,他回来就是让我没法过!”

    司佑没有再听下去,他挂了电话,松开按著“开门键”的手,走了出去。他找到了那辆以前他自己买的车,坐上去,点著火,开出了车库。他开了三个小时,一直开到一处临海公路的急转弯处。

    他停在空无一人的公路上。

    他知道前面就是悬崖,但是,他看不见海,只有月亮孤零零地挂在空中。

    突然间,他很想看看那片海。他没有下车,而是踩下了油门,把稳了方向盘。

    当车子飞到空中时,司佑看见了夜色下反射著月光的鳞鳞海面,就像是璀璨的钻石散落在黑丝绒上面。

    好美啊,他想。

    之後,他落进了黑暗的海底。

    (11鲜币)第三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2)

    芮睿根本没有等司佑回来,酒劲一上来,又洗了澡,头一沾著枕头他就睡著了。这一觉他睡得非常沈,睁开眼时眼前一片眩晕,明晃晃耀得他睁不开眼。

    “关窗户!”他暴躁地喊,喊完了,那光亮还是在眼前,他痛苦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拉开的窗帘外面w阳高照。

    他翻了个身,床边空无一人。他挣扎著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圈,拿到手机一看,立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佑,你怎麽不喊我!”芮睿一边愤怒地喊一边勿勿忙忙地跑进洗手间,去固定的位置拿牙刷,却拿了个空。

    每天早上,司佑总是会在上班前给芮睿挤好牙膏,摆好漱口缸,还有早餐,他只需要醒过来,闭著眼睛伸手就行了。然而,今天他却什麽也没捞著,暗骂一句,急急慌慌地翻著柜子,找著了牙刷找不著牙膏,气得不行,漱了几口漱口水就冲了出去。

    客厅里有没有早饭他已经不在意,跳上车就直冲向医院。今天早上有个大手术,他是主刀,迟到了影响太坏。等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手术室时,刚好赶上。

    手术很顺利,芮睿出来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知道这是低血糖症,赶紧去包里翻翻,却什麽也没发现,不禁更加恼火。他上手术时经常顾不上吃饭,司佑总是会在他包里放点零食之类。

    操,你是不想过了啊!

    芮睿在心里骂著,表情扭曲的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直到手机有了新消息。他一听铃声表情就放松了许多,这是他最近认识的一个男人,性格不错,俩人有过那麽一夜风流,互相感觉都很好,背景也相当。

    芮睿觉得他体会到了爱。他会牵挂对方,也会替对方著想,看见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不自觉地想要给对方看看,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却觉得非常美妙。

    这难道不是爱吗?

    初次“恋爱”的芮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和对方粘在一起,相比之下,回家看司佑那张木头一样的脸就更没意思了。今天司佑的表现令他火冒三丈,他决定回去和司佑好好谈谈,如果不想继续过下去的话,那就分开吧!

    芮睿对於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这是水到渠成的。他曾经以为要一辈子困在那个毫无感觉的躯壳身上,幸运的是,他逐渐拥有了一切,不再需要司佑这个砝码。

    傻笑著和“恋人”聊过电话,芮睿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下班时,他难得的没有晚归。

    该是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回家的路上,芮睿都在打著腹稿,该怎样提出分手,又该怎样安抚司佑。

    不过,那个家夥应该没什麽反应吧?芮睿恨恨的想,心里不由得又起了火。当他打开家门後,怒火更加高涨。

    餐桌上没有早饭,也就说,司佑今天根本没给他准备早餐。

    “操!你不想过早说啊!”芮睿忍不住咕哝道,去冰箱里翻出一块不知哪一天的批萨填了肚子,之後,就坐在客厅里看著无聊的电视。

    他反复推演著司佑进门的情景,一会儿爽快一会儿又觉得不安,酸甜苦辣的情绪都过了一遍,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然而,直到他在沙发上从瞌睡中惊醒过来,司佑也没有回来。

    芮睿托著脑袋,盯著电视屏幕上破损的蜘蛛网,心中的愤怒渐渐转变成了疑惑。他忍不住翻出手机,拨打了司佑的号码,对面当然已经关机了。他不死心,一遍遍地拨打,直到最後他生气地把手机砸在地板上,电话也没有打通。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然而,当手机响起来时,他简直像是疯狗般冲了过去,按了接通键就破口大骂:“你他妈去哪了?你还想不想过了?”

    电话那头传来不悦的声音:“芮医生。”

    芮睿一怔,又看了眼号码:“黄先生?”

    “是我。”黄明达没好气地道,“你知道司佑去哪了吗?”

    “不知道。”提起这个,芮睿的口气也变差了,“我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他!”

    黄明达沈默了几秒,问:“昨天呢?”

    芮睿一下子想到昨晚司佑走时的场面,在酒精的影响下,他有些分辨不出那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昨天晚上他出去了。”

    “然後?”

    芮睿有些不想继续说下去,但还是把话挤出了口:“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

    这次,电话那头沈默得更久了。

    “他说干什麽去了?”

    “买东西。”

    黄明达挂断时,即使隔著电话,芮睿也能够感觉得出对方的怀疑,这令他非常非常不快。

    就算是司佑,也不会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当这句话出现在芮睿脑海中时,他像是中了定身术愣住了。

    他曾经认为,司佑一直把他当作罪犯看,在体会到感情後,这件事一直困扰著他,也是他看司佑不顺眼的主要原因。他的情感越完整,他就越不能忍受那带著怀疑的目光。

    直到现在,芮睿猛然发现,真正的怀疑才不是司佑那样温柔。那样的眼神,绝不会是怀疑与监视,更像是……关怀?

    芮睿晃了下脑袋,把这个古怪的念头扔出脑中。只是,这并不成功,他干脆拨通了“恋人”的电话,东拉西扯地聊了许久,然而,当他挂断电话後,心头的空虚仍然挥之不去。环顾安静的室内,他突然有些不能忍受,极度想找什麽人说话。可是,当他再打给“恋人”时,对方却疲惫地道:“芮睿啊,我也要工作的,我要睡觉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好吗?”

    对方话里的拒绝明显极了,芮睿气愤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芮睿是在沙发上醒过来的。

    房间里还是空无一人,他像是没事做一样,在屋里来回巡视,试图找出一点司佑回来过的痕迹。

    然而,什麽也没有。

    也许他只是出去旅游了,就和上次一样。

    芮睿这样想著,逐渐安下心来。

    中午时分,芮睿接到了黄明达的电话:“司佑有联系你吗?”

    “没有。”芮睿口气轻松了不少,“他没去上班?”

    “没有。也没有任何交待。”

    “那我就不知道了。”

    黄明达在沈默几秒後,才小声说:“你们不是住一起吗?”

    这句话令芮睿不高兴起来,他冷笑著道:“他是个成年人了,我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和他粘在一起。”

    片刻後,黄明达的声音严肃了起来:“芮医生,警方现在怀疑司佑失踪了,请你来警局配合调查。”

    (11鲜币)第三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3)

    芮睿根本不相信司佑是失踪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司佑的又一次“离家出走”。

    还是这种方法威胁我?用过一次还用第二次?

    一路上开车时,芮睿都在忍不住的冷笑。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会儿要怎麽和黄明达指责司佑,这次,他可不会再卑躬屈膝的把人请回来。

    “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这句话被芮睿在脑中复习了无数遍,就等著见到司佑时说出来。

    感觉一定很爽!他这样想。

    芮睿是在大会议室见到黄明达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放眼望去,他能认出一大半。这些年,讲起来不关心,但司佑身边有什麽风吹草动,他还是会第一个知道。这是一种控制的手段,他如此认为。

    芮睿抢先道:“司佑不会失踪的。”

    黄明达以一种古怪的眼神望了他几秒,问:“芮先生为什麽这麽肯定?”

    “他以前就离家出走过。”芮睿用了个隐晦的说法,“不过是不负责任的出去旅游罢了。”

    黄明达和其他警察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如果你说是上次的话,恐怕和这次有点不同。”

    芮睿一怔,问:“什麽意思?”

    “他上次走的时候和我打了招呼,也安排了工作,我想,他也向你交待了吧?”

    “没有。”芮睿这话一出,就接收到不少怀疑的视线,他抑制住心中的不快,道,“不管怎麽样,我不认为他是失踪。他有什麽好失踪的?能为什麽失踪啊!”

    黄明达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他可是打击犯罪的名人,有些罪犯想要他消失也不是奇怪的事吧。”

    芮睿迟疑了下,仍旧坚持道:“他有能力保护自己。”

    “为什麽你这麽肯定他没失踪?”一直和司佑关系最好的小江忍不住喊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是啊。芮医生,你如果知道什麽内情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

    会议室里一片喧闹,黄明达安抚了属下後,示意芮睿跟他走。俩人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他才道:“你和小司怎麽了?”

    芮睿抿了下嘴唇,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一个温和的字眼:“我们最近在冷战。”

    “唉,年轻人啊。”黄明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叹著气耙著地中海的发型,“你最後一次见到他是什麽时候?”

    “前天晚上。”

    “你们吵架了?”

    “不算吧。”说这话时,芮睿有些心虚,“他表现得也挺平静的,也没吵没闹。”

    “小司是个比较内敛的人。”黄明达的眉头越皱越紧,“一般来说,你越压他越是保护得紧。他真没说什麽?”

    黄明达这个问句一出来,芮睿猛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司佑临走时对他说了一句“再见”。司佑从来不对他说“再见”,哪怕是长期分离,也顶多来一句“我走了”。他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司佑就是如此。然而,前天晚上,司佑确实说了“再见”。

    不可能的。芮睿想,不过是一个词而已。

    “没有。”他如此回答了黄明达。

    搜寻工作在第三天正式开始,超过48小时,又是刑警队长这个敏感的职位,司佑的名字正式被放进了失踪档案中。尽管芮睿坚持拒绝相信司佑是失踪了,但警察们还是轻易找到了线索。

    先是地下停车场的影像,接著是一路上的探头都留下了痕迹,刑警们顺著这些线索慢慢往那个悬崖公路去。进入海边风景区後就没有探头了,加之这个月份并不是个适合来海边的季节,风大温寒,这里又没有海滩,几乎没有人出没,当然也没有目击者。

    但是,刑警们轻易发现了被撞开了公路防护拦,比对过断裂处刮下的车漆後,所有人的心里开始有了不详的预感。

    搜寻工作进入了海底,顺著洋流,蛙人在一公里外发现了司佑的汽车,车的前保险杠上还卡著一截断裂的防护栏。

    “刑警队长疑被犯人报复”、“警方高官精神崩溃,跳海自杀”之类的新闻开始出现在报纸头条。芮睿每次看见就烦,更烦的是,他必须每天收拾那些家务,少了一个人分担,家务一下子多了起来。

    芮睿邀请初恋搬来同住,却被婉转的拒绝了。

    “我很喜欢你,但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吧?”

    这个观点芮睿是赞同的,可是,他实在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住下去。某位以前的地下情人暂时进入了家中,不巧的是,初恋发现了这件事,在他紧张而慌乱时,初恋却笑眯眯地说:“你接受3p吗?”

    芮睿把初恋和地下情人都赶出了门,并且在他们的名字上加了个“前”字。

    他开始不回家,流连於外面的酒吧,每天找不同的男人上床,然而,当他清晨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时,获得的只有越来越多的空虚。

    在又一次烂醉如泥後,芮睿带著酒吧勾搭上的男人怪笑著进了家门。他躺在沙发上,看著天花板,听著男人唠唠叨叨地评价著他的房子,只觉得吵得不行。

    当男人拿著一块热毛巾出来时,芮睿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拿这块毛巾干什麽?”

    男人一脸的莫名其妙:“给你擦脸啊。”

    “放回去!”

    男人被芮睿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随即恼羞成怒起来,把毛巾往地上一扔,啐道:“操,你以为老子想要侍候你啊!”

    那是芮睿成年後第一次和陌生人认认真真的打架,居然是为了一块毛巾。当他把那个鼻青脸肿的男人扔出门後,又转身跑回来,把那条毛巾捡起来洗干净,再重新挂回原本的位置。

    那是司佑的毛巾,尽管已经许久没有人用它了,但它还是属於司佑的。

    谁也不准动,包括他自己。

    芮睿不知道他为什麽要这麽做,但是他对个心结无能为力。曾经,他想要扔掉司佑的所有东西,可是,当他把司佑的枕头从床上拿开时,心里好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并不大,却疼得厉害。

    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芮睿都没有改变,同时,他也拒绝相信司佑是失踪了。

    “他肯定是出去旅游了。”

    面对一再这样坚持的芮睿,警察们都察觉出了不对。不过,既然黄明达愿意为芮睿作保,也就没人去多想。有少数人猜出了原因,但是,说出来只能给警方抹黑,当然是三缄其口比较好。

    当司佑离开时间达到第四十七天时,尸体被找著了。这是昨晚发布的更新,今天我要十点才到家orz欠次加更吧,以後还,非常抱歉(!=n=c) 65377;o○

    (11鲜币)第三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4)

    芮睿赶到现场时,看见的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作为一个医生他对尸体并不陌生,但此时,他却浑身发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几乎没办法站立。

    尸体的面部被鱼类撕咬大半,身体多处露出骨架,半个脑袋似乎被猛烈撞击过,又被什麽东西咬掉了不少,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的肉完全处於半泥状态,露出了许多骨架。

    不知为什麽,这样芮睿反而松了口气,但当他看见尸体穿的衣服时,心又拎了起来。那衣服和司佑的非常像,但由於衣服也已经不全,根本无法辨认。

    黄明达走过来,小声道:“有什麽线索吗?”

    “衣服……”芮睿咕哝了句,“不能肯定,衣服也不全了。”

    黄明达并不意外,叹道:“这样一来,只有做dna比对了。”

    “这不会是司佑的。”芮睿忍不住道,“你可以比对头骨,司佑头顶上有手术的痕迹。”

    黄明达看了下,有些不忍地道:“脑袋……已经没有了啊。”

    “那就不是!”

    芮睿的声音很大,引起周围不少人的注意。猜出真相的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不知内情的却抱以怀疑的视线。黄明达赶紧安抚道:“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芮睿此时才感觉心脏怦怦乱跳,就像是有什麽东西在用力擂著胸腔般,令他头晕目眩,迈步艰难。他慢慢地走回路边,几乎是爬的钻进车里,坐在驾驶座上,半天没能按下打火键,手不听使唤,使不上劲。

    “不会的。”芮睿把脑门靠在方向盘上,反复呢喃,“不会的,不会的,那不是司佑,那不是。”

    随著时间的推移,芮睿的心神越来越不安。

    在家中时,他就像在受著酷刑,每一分每一秒都有针扎著他的每一寸肌肉,当他想去抓时,却只会令自己更痛苦。他试图改变这种状况,改换房间的布置,把家具换掉,然而,不到一天,他又会忍受不了,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归位。

    他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人在外面敲门,时时跑去开门,却什麽也没迎来。有时候,他会梦见司佑回来了,站在门外,沈默地注视著门,然後,沈默地转身离开。他会大喊著从梦中惊醒,浑身像是从冷水里捞出来般大汗淋漓。

    芮睿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他自认受过许多苦,心理坚韧无比,可是,现在的他无法排解心理上的痛苦,他甚至无法理解这是什麽。他有心理学学位,做了这麽多年医生,专门治疗疑难杂症,但是,他的心却像个米诺陶迷宫,没有引导的线,他永远都找不到出口。

    芮睿开始失眠,整晚整晚的睡不著,因为一闭眼,他就会梦到司佑正沈在深深的海底,不断发出微弱的呼救声。他想去把司佑拉出水面,但只要一伸手,他就会从梦中醒来。

    这到底是为什麽?我到底怎麽了?

    这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更不是害怕,这是一种他没有体会过的情绪。

    当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後,芮睿睁著满是血丝的眼睛,跑去大电视前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拎起桌上的司佑曾经砸过的那个烟灰缸,再度用力向电视砸了过去。

    电视应声而碎,这一次,它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直接从中间破了个大洞,断成两截,倒在地上。

    芮睿呆滞地盯著电视几秒,双腿发软,慢慢坐倒在地上。

    “小佑……”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溺死之人的呼救,“小佑,回家了。”

    小佑,回家了。

    芮睿一声声的呼唤著,最後,他泣不成声,蜷缩在地板上,捂著脑袋大声哀嚎。他终於明白了这种情绪是什麽,他确实不曾体会过──悔恨。

    小佑,我好後悔!

    小佑,我真的後悔了!

    回来吧,小佑,回家吧,我在这儿等著你!

    小佑,原谅我,我好後悔!为什麽我那天没有拉住你!为什麽我没有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为什麽当我有了感情,我首先有的是逆反心!

    小佑,求你,回家吧。

    芮睿的话无论如何也传达不到司佑那里了,他徒劳的挣扎了一个又一个夜晚,直到dna检定结果出来的那天。由於他拒绝提供dna样本,警方只能向司佑的父母请求样本,然而,当他去探听结果时,黄明达给出的结果却在意料之外:“没能做成。”

    芮睿一怔:“什麽意思?”

    “司佑父母拒绝提供样本。”

    芮睿流露出愤怒的神情:“他们怎麽能这样!?”

    黄明达瞄了芮睿一眼:“你不也是这样吗?”

    芮睿被噎了下,脸色铁青地道:“我不一样。”

    “我理解。”黄明达拍了拍芮睿的肩膀,“你是怕知道结果,但是,你继续这样下去也不行吧。”

    芮睿的憔悴谁都能看得出来,一个月前那麽俊美过人,神采飞扬的年轻人,此时却面色灰暗,满眼血丝,短短时间内就像是苍老了十岁。

    “不,我不要……”

    黄明达沈默了几秒,问:“那你又为什麽来问结果呢?”

    芮睿无法回答这句话,像是被恶魔追著般跑出了警局。他到了医院,不去管桌上那积累的厚厚一摞病历,给司佑父母打了个电话。

    “伯父?”电话一接通,芮睿也不管那头的人说了什麽就抢白道,“你们为什麽不愿意提供dna对比样本?”

    “小芮啊。”司父的声音嘶哑无比,透著浓浓的疲惫,“我们家司佑对不起你。”

    这个回答令芮睿一怔:“没有,没有的事……”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司父叹了一声,“你父母都告诉我们了,这些年是司佑不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芮睿大叫起来,“不是司佑不好,是我不好。”

    “你太护著他了。”司父的声音已经有了无法掩饰的哭音,“我们家对不起你,司佑他……你就不要计较,让他去吧。我们想过了,不管他是离开了还是真的……自杀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多想,就当他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芮睿对著电话狂吼,“我爱他!我们是相爱的!他没有对不起我!”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芮睿站在桌前,却像是被人捅了好几刀般。他越是发掘过去,就越是痛苦。天上下著名为“痛苦与悔恨”的大雨,他却站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上,无处可躲,无路可逃。

    “芮医生,手术……”医生助手从门外伸进头来,怯怯地道,“您要准备吗?”

    芮睿机械地转过头,愣了几秒,才虚弱的答道:“我……上不了。”

    医生助手眨眨眼睛,问:“您身体不舒服吗?”

    “我……停不下来。”

    芮睿的手,一直在抖。

    司佑离开第五十天,芮睿主动宣布诊断科无限期关闭。

    第三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5)

    司佑彻底从芮睿的生活中消失了。

    这一次,没有预告也没有通知,就像是死亡般突然。

    芮睿始终不肯承认那具尸体是司佑,尽管有了越来越多的证据:衣服以及口袋里残留的证件,相似的身高,同样的性别,但他一直认定,司佑只是离开了。

    肯定是这样的,司佑只是出去旅游了。

    这是芮睿微弱的呼救,他的心底还抱持著微弱的希望:也许有一天,就像离开时那样突然,司佑就回来了。像从前一样,打开门进来後,还会对他微笑著说话。

    有时候,芮睿会一整天坐在门前,盯著虚掩的门。他偶尔会听见门响的声音,这时候,他不会再急著扑上去察看,而是继续等待著。

    每一次,他等来的总是失望,那扇门再也没有打开,那个人再也没有回来。

    芮睿沈溺在绝望的海中,他反反复复地幻想著司佑回来的场景,不停回想司佑离开的样子,每多想一分,他的心就要痛上一次。他会想司佑是不是在外面受伤了,是不是累了、饿了,是不是在对他呼救,而他却在家里什麽也不做。

    他四处奔走,寻找著可能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随著时间的流逝,痛楚了消褪。

    逐渐的,芮睿会梦到司佑回来了,走进卧室,附下身在他耳边笑著说:“还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喔。”

    当他睁开眼後,眼前却什麽也没有。

    芮睿忘了时间,忘了生活,有时候,他甚至一整天不吃饭。当他被父母从床上拉起来时,恍惚间似乎一生都已经过了。

    芮父怒骂道:“你看看你现在没出息的样子,和个死人有什麽差别!”

    “小睿,别这样!”芮母眼泪汪汪地道,“你还年轻呢,就算你喜欢男人,这世上也不止一个男人啊!”

    芮睿一声不吭地推开父母,走进浴室,关上了门。当他出来後,神色虽然还是憔悴,但双眼至少不再像死人一样了。一家三口在客厅坐下,气氛沈重到了极点。

    “我没事。”芮睿打破了沈默,“你们不用来了。”

    “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准备跟著那个男人去死啊!”芮父震怒不已,“你走火入魔了啊?天底下的人那麽多,你非要死盯著那一个?”

    芮母苦口婆心地道:“你多出去看看,就算不为别的,也要为了健康著想啊。那个人死都死了,你再伤心也无济於事啊。”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个小时,芮睿只是像一桩木雕般不吭声。老夫妻对视一眼,都感觉心里发寒。这个儿子是他们的骄傲,从小就不需要操心。如今,他们才蓦然发现,他们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芮睿。

    当客厅安静下来後,芮睿才重新开口:“讲完了吗?如果没讲完,还可以再说几句。”

    “你这是什麽口气!”

    芮母赶紧拉了老公一下,放软了口气道:“小睿,你有什麽话就说吧。”

    “你们以後不要来了。”

    芮睿开门见山的话令父母愣了好一会儿,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麽?”芮父气得结结巴巴的道,“要我、我们不要来了?”

    “你们把司佑的事说给司佑父母了吧?”芮睿仍旧平静地道,“我不是叫你们不要说吗?”

    “我们说什麽还要你来管?”芮父压著怒火道,“他带坏你,还怕说?”

    “他没带坏我。”芮睿完全无视父母难看的脸色,说道,“是我引诱的他。如果没有他,你们的儿子早就是个杀人犯,呆在牢里了。”

    芮家父母呆住了,他们不理解事情怎麽突然变成了这样。

    “反社会人格,精神病的一种,听过吗?我就是那样的人。”芮睿不急不忙地道,似乎在说别人的事,“你们觉得,为什麽我在青春期时会突然对心理学和医学感兴趣呢?还记得司佑第一次认识我时,向你们告状我杀小动物吗?那是真的,是我干的,理由就是无聊和生气。後来和司佑再遇见那时候,我不杀小动物了,我想杀人。”

    芮家父母的神情变得惊恐之极,他们瞪圆了眼睛,不自觉的把手拦在胸前。

    这个动作落入芮睿眼中,他只是笑了笑:“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你们也如此害怕。放心,我现在已经好了,医学上有相关记录,反社会人格在三十岁左右有自愈的例子,我也是这样。”

    芮家父母的身体猛然放松了下来,这个动作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芮睿的笑容变得越发嘲讽起来。

    “小睿,我们不是……”芮母期期艾艾的道,“你说的这个吓死人了。”

    “吓死人的是你的儿子。”芮睿轻轻地答道,“我现在最後悔的是,我把对你们的不满全都转嫁到了小佑身上。”

    “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

    芮睿猛然咆哮起来,声音大得在房间里引起阵阵回响,也令芮家父母浑身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们眼中,这个儿子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乖巧可爱的天才。

    芮睿坐回沙发上,沈默了会儿,才继续平静地道:“事实上,他的健康和精神状况一直在‘警告’我,他不行了,他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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