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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醉死当涂 作者:薇诺拉

    第10节

    我以那根假东西摩搓自己的性器,以假龟头抵住性器根部两囊之间,反反复复,上下搓动。不一会儿我的那管东西便绷得笔直,淫液冒出马眼,我又将那硕大前端对准自己的臀眼,轻轻打转。

    一心三用,我一面关注剧情一面想着戏里的黎翘自慰,还得匀出一点心力考虑顾遥的邀请。几样念头在脑袋里争锋,都想力拔头筹,最后我犹如身处巅峰一阵痉挛,在镜头中那双烟灰色眼睛的凝视下一泄如注,酣畅淋漓。

    泄过以后身体突然松懈,宽松的t恤都汗湿了一片。起身开窗,引得星光入户,扑面一阵热风。杂草丛中的那一点点红与紫都已热蔫了,天上的月亮像一弯姑娘的眉。

    我在沙发上蜷作一团,闭上眼睛劝自己入睡。

    这日子花不好,月不圆,但我特别想念我的爷。

    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我被手机铃音惊醒,刚刚接起电话,那头的人便劈头盖脸来了一句:“让你二十四小时待机,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爷,”久违了的声音惹得人心里头一阵暖,我打个呵欠,揉揉眼,“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刚回酒店,你在干什么?”为了赶进度,剧组刚刚收工,这位爷现在人在青海,不抓紧宝贵的时间去歇一会儿,居然还不让别人睡。

    “我刚在看你的戏,你跟顾遥首次合作的那部——”

    “刷脸装x的黑历史,不准提。”话还没完,黎翘就冷硬地打断了我,“你白天在做什么?”

    “没干什么呀,都是鸡毛蒜皮的,不值得你听。”

    “问你就回答,哪儿那么多废话?”

    听他口气没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开唠。我打起精神细细回想,随即一一回答。

    “别说别的省市了,你连北京的路线都不熟,我带你随行都派不上一点用场。你别忘了自己是司机,闲来就开车上街转转,司机就得有司机的敬业精神……”

    大概还是太困,黎翘这话说完,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

    “倒淌河这边风景不错,开锅肉的味道也好,几个藏族群演特别会跳舞,今天收工之前,有个十来岁的藏族男孩跳了一段舞,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

    大概一样是太困,黎翘说这些的时候嗓音特别倦,特别温柔,但他说的什么其实我压根没听清楚,“司机”那两个字就跟留有回声似的,在我脑海里久久不去。我突然开口打断他,“爷,我有话跟你说。”不等他提问,一鼓作气把话说完,“爷,我得辞职了。”

    连呼吸声都霎时间静止,连一声“为什么”都不问,电话那边完完全全安静下来。

    几次欲言又止,我静静地等着对方发落。

    “我他妈日了狗了。”黎翘摔电话前留下最后一个字,滚。

    电脑黑了屏,蚊子嗡嗡地飞,连手机这点微光也暗下去后,整个房间黑咕隆咚的。听着电话断线的声音,我有一点后悔,却有万点高兴。我如释重负,如顿开了心眼,感到自己随时可以无拘无束飘飘远行。

    ……等等,他刚骂谁狗呢?!

    时间不仅能检验真理,时间也能检验真爱。在经历了“一日三秋”的想念之后,我终于承认我爱上黎翘了,我体会到了当年那个胖妞的尴尬与怯懦,但我觉得这真没什么可丢人的。

    理顺这些以后,我激动得在黑暗中浑身发抖,嘶着嗓子喊了两声,却发现自己几乎发不出一个字。

    于是我决定给我的爷发微信,像敞开双腿一样敞开我的爱情。老不要脸了。

    ——爷,那天你肏我,我迎合着你让你肏得那么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爷,我这人在舞蹈上真的特别有天赋,不是跟你吹,像我这样的,一百年估计也就能出一两个吧。所以我眼界得宽,得念着远方,因为别人把自己活耀眼了那是权利,可对我来说,便是义务。所以爷,我不干你的司机了,我要去跳舞了。

    ——爷,你是我的心尖痣,可我不是你的鞋底泥,不干你的司机以后,你丫要再敢揍我,信不信我就还手了?

    ——爷,虽说我不干你的司机了,但我随时欢迎你来干我……

    ——爷,我喜欢你……

    微信发不出去了,该是黎翘把我拖黑了。

    二十四、流放夜郎,流放北京

    在黎翘这儿辞了职后我就答应要与顾遥签约,仍是顾遥的经纪人出面接待。我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但我记得他的造型,几年来形象不变,一圈精心修剪的山羊胡子,下头还绑了个小辫儿。人说过于讲究第二性征的男人大多外强中干,果不其然,山羊胡子没少对我点头哈腰,言下之意是他当年失误,有眼不识我这座泰山。

    按理说这下我该有了些扬眉吐气之感,可实际上我的心情半晴半雨,我一来记挂着黎翘那好看的唇形吐出的“滚”,二来怨自己那晚的表白冗笔过多,本该把话说得再痛快些。

    爷,我喜欢你,比喜欢挨你肏还喜欢你。至少这样说,才算死得干脆,死得其所。

    估摸着这会儿黎翘已彻底视我为鞋底尘泥,反倒是吉良在第二天白天的时候给我打来电话,他在那头叹着气,问我,真的想好了?

    “嗯。”

    “顾遥这人不定是你想的那样,人后不论人非,我就先不说他了。我们说lee吧,lee虽然这回没让你上舞台,难保以后不会让你上舞台,你为什么不再等等呢?”吉良再次幽幽叹气,明明白白怪我不识抬举。

    “哥,您听听是不是这么个理?”吉良的话差点说服了我,但我决定绞尽脑汁跟他辩一辩,“哥,这些年别人都觉得我蹉跎岁月,浪费了一个舞者最宝贵的八年时间,包括我的老师。可我自己不觉得,我脚踏实地地过日子,怎么就成蹉跎了呢?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爸病情稳定了,我的机会也来了,如果我再怕东怕西,那才真是对不起自己。”

    “我知道你以前的日子不容易,可苦日子到头了总有安慰,你跟lee现在这样……就算一辈子上不了舞台也比别人幸运多了,lee没亏待过你,也不会亏待你……他待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好”这个字被吉良念得别有余味,我猜他是在提醒我,我可是被天王“宠幸”过的人。

    “哥,您再听听是不是这么个理?”想了想,我决定再辩一下,“您上次跟我说的话我还记得,可咱们都是男人,男人又是什么呢?上有头与眼,下有龟头与马眼,上头管着灵,下头管着性,为哪头活着都不可耻,可现在的人越来越只在乎下面那头,您说这多狭隘啊!您说我有手有鸡巴,既然能自慰干嘛还老指着别人安慰?所以我琢磨着吧,男人不该只有梦遗,更该有梦想,男人不该老想着躺着与喜欢的人交配,更该想想能不能站着与他相配……”

    吉良在电话那头笑出声来,你的嘴太厉害了,歪理也能说直了,跟你辩简直是自讨苦吃。

    “这些话不是我说的,你看过顾遥那部《玩风者》吗?我最近又仔仔细细看它一遍,盗了里头的句子,自己改的。”我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托大了,于是赶紧打马虎眼,求他别把这话跟黎翘说。

    “这可是你自找的。”吉良最后一次幽幽叹气,“求我还有什么必要呢,就lee这脾气,你跟他这辈子大概也就此陌路了吧。”

    挂掉电话后,我突然意识到吉良说的可能是真的,于是那点我不愿承认的后悔又多了些。

    一辈子可能只能遇上这么一个人,愣是我自己了断了这难求的缘分。

    更气人的是终于连自慰也无法再给予我安慰。此刻的我上有雄心万丈,下有阳物一管,可那管阳物却蔫而不起。我寥寥草草打了一发手铳,懒得下床去洗手,蜷着身子就睡了。这一夜梦老长,梦见乱七八糟一大堆,梦见李白与久邑,他们一个流放夜郎,一个流放北京,带着灼烧过后淹熄的梦想……

    离开艺术中心那天,天气特别阴晦,天上浓云翻滚,仿佛转瞬有雨。

    “小和尚,好运气呀!咸鱼翻身当演员了!等你大红大紫了,千万别忘记我们呐!”

    其实没多少要带走的东西,也就是杯子、本子和一点杂物,主要也就想看看大伙儿。可我一个字还没提,我要离开的消息已在艺术中心传了个遍,姑娘们齐刷刷地跑来与我送别。

    光头大美女杨滟站在人群最外围,望着我的眼神复杂莫测,我只当她是我未来的老板娘,不顾她的眼神多复杂,照旧回以她一脸讨好的媚笑。

    一转眼,光头大美女就不见了,一拥而上的是另外几个水灵灵的丫头。她们说不出“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这样别离追思的好句,只得遣派了skyr递给我一只硕大的礼盒,作为离别礼物。我打开那只盒子,继而哭笑不得,大纸盒里收着十来只舞鞋,居然还是穿过而没洗的。

    我嫌盒子里飘出的味儿太大,把眉头拧成川字,skyr跟我说,味儿大吧?味儿大就对了。味儿大是为了提醒你,即使日后被镁光灯包围,也别忘记第一次劈开一字的苦,别忘记自己是个跳舞的人。

    收拾完东西以后果然开始下雨,雨不大,牛毛一般。正所谓“雨亦绵绵,思亦绵绵”,我抱着杂物与那十来只舞鞋往大门外走,时不时留恋地回头看一眼,看见skyr她们都换上了舞裙站在高处。我朝那群花花绿绿的姑娘挥了挥手,顺便数了数出现窗前的几个脑袋。一共十二个。

    我是另谋高就,又不是真的流放。可笑过以后悔丧的心情终于漫上来,我意识到,最后也没能再见一眼我的爷。

    等着签约影视公司的日子,最大的盼头就是青舞赛。晚饭过后,我和我爸早早地守在电视机前,就等着看青舞赛决赛阶段的直播——范小离比我争气,轻轻松松就从预选赛中突围,然而一种非常不安的情绪始终笼罩着我,越临近决赛开始,就越离奇地教人坐立不安。

    特别是范小离昨儿夜里还在上海给我打来电话,我刚接起来就听见一阵哭声,凄凄惨惨戚戚,她说自己肚子疼。

    这不是头一回了。小时候参加少儿舞蹈比赛她也这样,借口肚子疼,哭天抹泪地不想上场,结果被老娘皮硬逼上台后立马恢复了鲜活劲头,随随便便就抱了个奖回家。

    是不是你们女孩子的生理期?

    不是。范小离斩钉截铁回答我,上个月就没来,久没来了。

    除了让她多喝热水我别无他法,只得使劲安慰说,深呼吸,别紧张,想想第一次被人摁着肩膀劈开一字,这点疼算什么?

    范小离哭着说,想着呢,可还是疼。

    我听着不像是装的,急了,你别哭啊,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要能坚持咱就轻伤不下火线,要是不能……不能咱就重在参与,既然已经参与了就赶紧把病治了,命总比舞蹈重要吧。

    雪璟老师不让上医院,她说我这是懒出来的,吓出来的,她说我以后还会以艺术家的身份站在面对上千观众、上万观众、上亿观众的舞台上,这点儿心理障碍都挺不过去,还跳什么舞呢?

    那……你到底是不是吓的?

    可能是吧,我不知道。冰冰哥,我现在好后悔啊。范小离的哭声突然在我耳边放大,然后电话就断了,再拨过去显示已经关了机。

    青舞赛的热度完全不比当年,开播前的广告都没几个。我跟我爸在电视机前守了几分钟,便看见衣冠楚楚的男主持出现在屏幕上,他报出所有进入决赛阶段的年轻舞者的名字,却唯独没有范小离。

    “袁国超,你听见小离的名字了吗?”

    “我也奇怪呢,可能是漏了吧。”

    我们抱着只是主持人漏报的心态看完了决赛第一阶段的全部比赛,可一直到最后一个舞者掀着舞裙谢幕,我都没见着范小离。

    只见着屏幕下方一行滚动字幕:17号选手范小离因病退赛……

    我始终觉得当时的范小离有难言之苦,可她不告诉我,她简单地把那段上电视的日子称之为“犯浑”,并渴望得到我的理解——谁年少的时候没犯过浑呢?可这回事情好像不只是“犯浑”那么简单,早晨醒来以后我的心情愈发焦虑,范小离的手机就昨夜开始一直关机,而且就在我囫囵睡觉的时候,她的爸妈连夜走了,我去扣过她家的大门,里头半晌无声息,没人在。

    “袁国超,事情好像不对劲,我联系不上小离,也联系不上老娘皮。”我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跟我爸说,“你听没听小离她妈提过,她们在上海住在哪里?我们要不要赶去瞧瞧?”

    如往常一般,老袁仔细检查过他的小本儿,又把它揣进兜里,出门前看我一眼,对我说,你在这儿瞎担心有什么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戏就好好演,有舞就好好跳。

    老袁迷迷瞪瞪半辈子,难得能露出这种特别有深度的眼神,于是我稍稍放宽了心,赴约去与艺术中心的姑娘们吃散伙饭。大中午地去吃涮锅,锅里的菜吃得不多,啤酒倒是一杯一杯地往下灌,用肚片、笋干、猪脑和各类丸子垫了垫肚子以后,她们便巾帼不让须眉,非要与我喝白的。

    姑娘们不停与我碰杯,唧唧歪歪问了一堆,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问我火了以后还跳不跳舞?

    跳,当然跳,本来就是曲线救国!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接着又反问道,你们呢?

    半醉半醒的skyr把头顶在我的肩膀上,呜呜咽咽地说着,我才二十四岁,可我常常觉得自己已经跳不动了,其实不怕说句特婊气的话,我现在就想嫁个有钱的……

    一顿散伙饭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几个姑娘都喝大了,一点矜持没有地与我抱了又抱。我俯在skyr耳边,认认真真地祝福她,我这基佬都把持不住啦,你一定能嫁的好。

    各自回家,胃里的酒精灼烧了一路,天空仍旧是阴的,看得人心里莫名窝火。

    回到家里,我拔钥匙开门,刚进屋放下东西,就听见有人在油腻腻的窄窗外头冲我喊:骆冰,你赶紧去三湘小区看看,你爸被人打了,正坐那大门口哭呢!

    听了这话酒劲蹭一下就上来了,我正想往门外冲,可一琢磨不知道来人什么路数,又转身拿起灶台旁一把十来公分的厨刀——在手上掂了掂,长短正合适,于是我把它别在了裤腰上。

    二十五、我好像闯大祸了

    我赶到三湘小区时,我爸已经不是那儿的门卫了。我看见这小区的物业挤在人群里,勉强算个领导吧,说话的样子也带点官腔,他说,大伙儿都散了吧,散了吧,老袁贪污停车费已经被开除了。

    我爸坐在小区门口,坐在他的门卫室前,坐在一群围观者的眼皮底下,像个走资派般被义愤填膺的“红卫兵”团团围住。我爸被揍得很惨,满脸是血,血丝嵌在他老树皮似的脸上,以至于能清楚看见那一道道历经沧桑的纹路。

    我怀疑他的脑袋又被打坏了。他悲怆得不得了,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与晶亮的鼻水流作一处,他无力地挥动手上的小本儿,如同祥林嫂或者祥林叔般重复说着,我没偷钱,我每一笔账都记得很清楚,不信你们看。

    本子像是经过了争抢,已经被扯烂了,封皮皱巴巴的,上头也染着血迹。

    “你别再这儿撒赖,起来回家吧,偷钱就是不对的。”

    周围站着的一圈人,不时动手动脚地指责两声,有说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也有更难听的已经与谩骂无异。而这些人中最气势汹汹的是一个看来最有身份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梳着老派的油光锃亮的背头,手戴名表,脚蹬名靴,一身的行头都不是便宜货。他抖着手臂与手指,点着坐在地上的我爸,嘴里唾沫喷飞,“老东西偷钱不说还血口喷人,这儿又没打卡器,谁停车了谁没停还不是他自己记的?每次看见我都拽着我要我付停车费,我早他妈都付过了!”有身份的背头男人把脸转向围观群众,一副揍人也是情非得已的模样,“所以不是我动的手,是他这副穷相难看到死里去,拉拉扯扯的自己摔伤了!”

    我大约听明白,也看明白了,我使劲拨开人群走到背头男人身前,指了指老袁,强忍怒火冲他讪笑:“我是他儿子,我爸这人脸老皮薄,像偷钱这样臭不要脸的事情铁定干不了,这当中八成有误会……”

    “没误会!绝对没误会!我停车时间长,每次都百八十块地给!他居然说自己一毛都没收到,不是他贪污了难道还是钱自己张腿儿跑了吗?也不想想,我开的车是奥迪a6,还能看得上眼这几十块的停车费?”

    一个男人比乌鸦还噪,我瞧他不上,但心切地只想把事情弄清楚。我又转过头朝我爸吼:“袁国超,你瞎哭什么?赶紧想想,是不是人家交了停车费你却忘记了,结果在本子上漏记了几笔?”

    老袁估计真被打傻了,眼睛不瞬,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半晌才突然朝我眨了眨眼睛,摇头一指那个男人:“他没交……一次没交……”

    背头男人大光其火,冲上来就揪老袁的衣领,掏他的口袋。我还来不及将他搡开,他已搜出一包中华烟,立马跟铁证在手似的蹦跶起来,拔高了音量对大伙儿喊:“你们看,你们看,这种人哪有钱买这么好的烟,说他没贪污,我他妈还真不信了!”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一概想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一个月入不过一千多的看门老大爷哪有钱抽中华呢?

    “这烟的来路我知道,不是买的,是他拾金不昧,别人奖给他的。”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果不其然让我找到了。我走近那个人,指了指他说,“六叔可以为我爸作证明,我爸不是跟你提过拾金不昧的事儿吗,你跟大家说说,你说了大家就明白了。”我勉强挤了个笑容,望向群情激奋的大伙儿说,“这当中一定有误会,我爸可是捡到五万块眼皮也不眨一下就上交的人,不可能贪图这点小钱……”

    可六叔却摇了摇头,他略小我爸几岁,看上去倒年轻不少,他对我说:“小袁,不是我不帮你啊,你爸没捡到钱这事儿啊……”

    物业也在一边摇头,说,拾金不昧?还捡了几万块钱移交施主,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

    物业信誓旦旦,六叔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我一下子就懵了,以我酒后仅存的智商想了想,不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一位带病的老同志,就是那位老同志真没有过拾金不昧的壮举。

    那中华烟是他省吃俭用买的,买给他儿子的。

    眼睛前头雾茫茫一片,我发现自己要哭了。可我告诉自己不准哭,在敌人面前流泪是最怂最孬的表现。

    “尿了!尿了!”一个人突然嚷起来。

    我都不记得老袁多久没失禁了。夏装单薄,他的裤衩被尿水浸湿,他的身下很快汇聚出一道令人难堪的水迹。

    这下周围人一个个又眉慈目善起来,眼里有怜悯,也有鄙弃:物业用人怎么也不仔细看看,这人明显就是个老年痴呆嘛。

    “不一定是偷钱吧,可能也是这把年纪了,脑子糊涂了,该记的账漏记了吧。”物业安抚着背头男人的情绪,随后转过身来跟我说,“你把你爸带回去吧,看他年纪这么大了,我们也不追究了。你记得回去教育教育他,穷不丢人,做人得堂堂正正。”

    儿子教育老子,这话多新鲜。

    周围人也齐声附和,还有人上来示好般地拉了拉我的袖子,说,你爸有病你就赶紧把他带回去,打成这样也怪可怜的。

    酒确实是个误事的东西。别人好心好意为我解围,我反倒脑袋一热猛推了他一把,沉着脸说,我不回去。

    “我不回去。”难以想象,我扛单枪跨匹马,居然以这么惹人发笑的口气威胁在场二十来号人,“你们不还我爸一个清白,我就不回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旁观的人也都乏了,陆陆续续有人要走,也有一些人上来搡我推我,嫌我和我爸堵住了大门,这小区的车辆不能畅行无阻了。

    有人推我,我就朝他挥拳头,这下别的人也要涌上来揍我——来者势众,我干不过他们,脸上吃下几拳以后,我忽然把腰上的刀拔了出来。

    这么些年舞也算没白练,我拿着刀,抡圆了胳膊一阵乱挥,不管来劝架的还是来干架的,都被我抡出的刀光给吓得不敢上来,不管要走的还是没走的,也都被这阵仗留在了原地。

    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瞧着我疯。丑态百出,耍猴似的。

    “你们怎么那么欺负人呢?”估摸着这会儿我哭得比我爸还难看,刚脱口几个字,舌头上便沾满了腥与咸,像是眼泪混着鼻血一股脑地全流进了嘴里。

    “四川地震那会儿是我爸犯病最严重的时候,他走不了路,非让我背着他出去捐款……是,我们家是不富裕,开不起奥迪,抽不起中华,甚至想跳舞也跳不上……”我缓缓扫视四周,以刀尖指着一张张陌生又冷漠的脸,“可我爸打小就教育我,做人得挺直了脊梁骨,不是自己的,再多也不取……”

    我突然朝那个背头男人扑过去。摆出一副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我拿刀抵住他的脖子,我说我爸清白做人一辈子,你今儿要不还他公道,我他妈就跟你一起死在这儿!

    我用刀子在他脖子上拉开一道口子,逼问着他,是不是你没把停车的钱给我爸?

    我这疯劲儿估计真的挺瘆人的,那人居然颤着声音承认了,是。

    我又问他,是不是你每回都没把停车的钱给我爸,我爸追着你要了多次,你愣是一次不肯给?

    那人颤着声音说,是。

    是不是我爸今天又拦着你问你要车费,你恼羞成怒就揍了他,还恶人先告状,反咬是他偷钱?

    那人还是颤着声音说,是。

    周围人一片“啧”的声音。

    “呸!你这孙子!”我狠狠唾他一声,然后把他放了。

    喏,真相大白了,是这人自己没给钱,不是老袁偷的。老袁脑子再不好使,也绝不会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的心情忽然特别愉悦,感到自己身轻如燕,飘飘欲仙。我把刀子收回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与泪。

    “哭牛屄啊哭!”我笑着骂了一声仍傻哭一气儿的袁国超,然后高高兴兴地蹲下身子,弯下腰,招呼他说,爸,咱们回家吧。

    正当我心满意足打算把我爸背回家的时候,民警来了。

    警民鱼水情,我望着那些制服诱惑的帅哥心里一阵激动,然后才意识到,我好像闯大祸了。

    二十六、我叫你爸爸(上)

    被押进拘留所后,我一下子清醒了,先前横刀立马的那种慷慨在瞬间淡退。为了接受检查,我被脱得精光,没轮到我的时候,我就蹲在地上。我掌心向内,搓了搓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往前头看——在我眼前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同志,看似跟我差不多年纪,我打量完他的五官又打量他的身板,喊他:“警察叔叔。”

    “别叫叔叔,谁是你叔叔呢?”小同志抬起眼,怒狠狠地训斥我。

    “打小受着教育呢,见到穿制服的那就是叔叔。”我想凑上前套近乎,被小同志一呵斥,又缩回去蹲在了地上。我眼巴巴地抬脸看他,尽量表现得纯良无害,“警察叔叔,能放我出去吗?事出有因,我也没真想杀人呐……”

    “想杀人?想杀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儿?!”小同志命令我站起来,开始检查我的身体,把我左左右右地拨转了几下,又伸手捏了捏我的屁股,“拘留十天、罚款五百已经是轻的了,你老实点,别再整什么幺蛾子。”

    “所以说,我这不没杀人嘛,我就是……就是……”再糙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这么有违自尊的事儿。头还疼,舌头也还不利索,结巴半天,没把后话说完。

    顺利通过检查,小同志貌似善解人意,替我补上一句:“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也差不多了,再加上我不是喝大了嘛,武松醉打蒋门神,林冲醉酒遭擒上梁山,都是英雄汉栽在了酒缸里,其实这样的人心眼儿铁定不坏……”

    “你话怎么那么多?喝多了就能把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那我还想喝几杯,跟我所长干一架呢!”

    “可也不是我先挑的事儿啊,那人也揍我了啊,您看,您看看,我这难道不能算是正当防卫吗?”我不死心,指了指脸颊上的乌青,妄图博取对方同情,“瞧我已经被揍得那么惨的份儿上,您就法外施恩,放我一马吧。”

    “你这人有点法律常识没有啊?放不放你是我能决定的吗?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时间到了自然就放你出去了!”小同志急了,把一张嫩生生的脸板得又冷又硬,又拔高了嗓门呵斥我,“我告诉你,别尽耍小聪明,你那是聪明吗,你那是葱花儿!”

    这人挺有意思的,我被逗乐了。

    算了,不争不辨,也就十天,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最后向这位小同志提了个要求,能不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做人还挺失败的,居然也没什么特能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不得已只得给艺术中心的姑娘们打个电话,我说,你们也别来看我,要是排练之余还有时间,替我回家看看我爸,成吗?

    心渐渐平静了,时间过得倒也快,每天有馒头、小米粥、一叠蔬菜、一碗汤,常有人抱怨这些东西拿来喂猪,猪都得绝食而死。晚上能看一个小时电视,多半就是新闻联播,其余的时候还得做点清扫工作。拘留所里没有大奸大恶之徒,基本也就是干点鸡鸣狗盗的营生伙计。我们当中最有趣的人叫老k,因为嫖娼被抓了十几回,跟这儿的熟客一样。

    老k算是关着的人里少见的有钱人,其实也是,没钱的人生活就不易了,哪还有时间在生活作风上犯错误。老k生得浓眉大眼还算正气,可偏偏神态、举止都与猥琐紧密挂钩。他自诩诗人,抱怨满腹,黄话连篇,尤其喜欢批判社会与讲他的情史(其实就是嫖娼被抓的那些经历),在他眼里社会与妓寨没有区别,本质上都在逼良为娼。

    听老k讲黄段子是拘留所内比吃饭更值得期待的事情,一众渴望女人的男人品咂得津津有味,甚至包括我这个基佬在内。

    老k大方承认自己下流,但他实际上比任何人都热爱并珍视妇女,他说八娼九儒十丐,自己这个半吊子的知识分子还不如妓女呢,他又说妇人腰下物乃生我之门,死我之户,我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话不是他说的,而是李渔说的。但我没有揭穿他。老k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都很羡慕,我们觉得他是有大爱的人。

    至少我就没有。在这方面我心量不足,我虽也愿意“九死犹未悔”,但只想为了一个人。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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