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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综]上帝的羔羊 作者:清水浅浅

    第18节

    “若真是那样就好了。”真是那样,自己就可以顺了额娘他们的意思专心夺权,而不是每次只能等着这人和自己背道而驰时才敢放任自己的视线落在这人的身上,“保成,有时候我甚至想杀了你杀了我自己,这样就再也没人可以逼着我离开你了。”

    微微怔愣,随后有些干干的笑着,胤礽再次躲开了胤禔的视线,声音有些急促:“大哥别说笑了,隔墙有耳,有些话是不能出口的。”单单就想刺杀太子这一条,就足够在宫里掀起血雨腥风了。

    胤禔也没去管胤礽的警告,他只是突的伸手抱住了胤礽,就和小时候一样两人相依相偎,那久违的体温熨烫着让心口发烫,鼻间萦绕着的是他熟悉的味道:“保成不是已经把人遣走了吗?大哥不怕。”

    “……”好吧,他确定这人是喝醉了而且还醉的不清,或许,等这人一清醒他们就又只能是胤禔和胤礽,大阿哥和太子,只是现在,“大哥,我让人扶大哥回去歇下吧。”

    “不要。”几近任性的拒绝,胤禔紧紧抱着胤礽不撒手,“我要和保成你一起睡!”

    “这不合规矩。”

    抱着的力道稍微松了些,胤禔抬起了埋在胤礽肩窝的脑袋,一双眼早就没有往常的盛气凌人,而是和小时候一般竟还含着几丝明晰可辨的委屈:“可是以前保成你就是和我一起睡的,是不是现在长大了保成就开始嫌弃我了?”

    这样的胤禔是胤礽最无法拒绝的,只是不行啊,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注定只能是敌人而不是可以抵足而眠的兄弟,起码明面上只能这样。“大哥,你……”

    这一次不等胤礽说完就被迫停了下来,双眼因为惊吓而睁大到极点,呆愣愣的望着自己眼前放大版的胤禔的脸无法反应,直到唇上被咬出了几丝刺痛,胤礽才蓦的回神死命把人给推开。

    砰砰啪啪的一阵响,没任何方便的胤禔被推的倒在了椅子上被带着翻滚了两圈,等他抬头看向胤礽时满脸委屈:“保成你果然不喜欢我了,你只要皇阿玛了是不是?”

    凸!这货是怎样?到了现在还是他的错了?明明是这人、这人……“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 96 章

    “做什么?”就这样躺在地上,一手支撑着上半身歪歪斜斜的看着胤礽,胤禔的反应有些迟钝,许久,才一脸恍然双手一击掌,却因为这动作又砰的一声直挺挺跌到了地上,不过纵使这样胤禔还是不忘回答自个儿弟弟的问题,“那是保成你说的话太讨厌了,我不喜欢才咬的,这样你就不能说出我讨厌的话来了。”

    说完,胤禔的表情甚至还带着骄傲的沾沾自喜,让胤礽看了恨不得直接拎起椅子敲过去——嘴唇是随随便便能咬的地方吗?知不知道被咬的时候他差点给吓破了胆啊混蛋!

    只是这些道理和一个醉酒扯的清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若一个醉鬼还和你讲道理的话就不能称之为醉鬼了,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找几个奴才静悄悄的把人送回去,今晚的一切只能当作不存在。

    就像是知道了胤礽心底的想法一般,刚刚还躺在地上的人一下子从地上跃起,咻的一声扒住了胤礽不放手,“保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望着自己身上吊着的大型娃娃胤礽连叹气的力气都快没了,这人怎么一喝醉年龄就倒退个十来岁?这幅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分毫不差。“大哥,我的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人,大哥回自己房间睡好不好?”

    “没关系,我们抱紧点就可以睡了。”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就要和自家宝贝弟弟一起睡觉!而且,“保成你怕冷,我身上很热可以焐热你。”

    热?是因为喝多了吗?按理说经过这么多折腾这人身上应该很凉,可是现在的确如胤禔说的一样很热,热的有些异常了,莫不是……“大哥你先下来,我有话问你。”

    “你不赶我走就下来。”

    怎么还在执着这件事?“……好,不赶你走。”

    得到了保证,胤禔乖乖松开了手,顺着胤礽的话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待胤礽的手抚上他额头时还舒服的直叹息,还微微带上了几丝喘息。

    这人不对劲啊,额头温度高到烫手了,脸孔上也浮现了不正常的红晕,难道真的受了风寒?“小安子。”

    身为好奴才就要做到随传随到,而致力于成为自个儿主子身边最好的奴才的小安子更是努力实行这一点,在胤礽话音才落地就已经快步跑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去请太医。”

    “不要!”比小安子的应答更快的是胤禔的拒绝,那音调,让跪着的小安子差点一个打跌,这说话的真的是大阿哥吗?如同他耳朵没出错的话大阿哥这是在对主子爷……撒娇?!!

    “我只要保成,其他人都不要!”

    “大哥,你受寒了,必须让太医看看。”试图和一个孩子讲道理,可惜的是对方一心把自己的执着坚持到底。

    “我只要保成!让他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们不叫太医不叫太医。”连忙安抚着闹起来的大小孩,胤礽只能无奈挥手让小安子再次退下,“来,大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这次胤禔倒是听话的很,顺着胤礽的意思挨近了床就躺了下去,只是在胤礽想把手抽离时猛的伸手拽着不放,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舒服。

    两道眉微微皱起,没有强硬收回手,胤礽只是定定的看着胤禔,片刻,试探性的凑近了些,却见刚刚还安顺的躺在床上的少年一跃而起死死抱住了他两人一起在床上滚了两圈,直到背部撞上了墙壁才止住。

    滚的有些懵,胤礽定了定神才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的调子有些急:“大哥,醒醒,告诉我,你来这里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或者喝过什么?”

    迷迷糊糊的嗯了声,胤禔只觉得怀中抱着的人很好的纾解了让他烫的难受的热度,使劲蹭了蹭,顺着本能靠近,脸贴着贴脸,视线之中有些模糊的唇让他觉得异常的可口,好像很诱人。

    发现了胤禔的意图,胤礽连忙让自己往后退,只是身后已经是墙壁了退无可退,最后也只来得及喊了半声“别……”,嘴唇就再次被人给咬上了,更准确的说是啃,就跟啃鸡腿一般的啃法,毫无章法的让他刺刺的疼。

    “大……哥!”终于憋着一股劲把人给推开,再发现对方又凑过来时连忙伸手将人抵住,“大哥,你醒醒。”

    凑了凑发现怎么也没办法靠近,胤禔眼巴巴的瞅着胤礽,双眸竟冒出了些许水汽:“保成,你不要大哥了?”

    ……娘啊谁来把这货拖走吧!他实在受不住了,明明平日里看着多深沉啊,怎么一喝醉酒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样呢?非但喜欢跟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还会用苦肉计装可怜了。最主要的是,大哥你能不能吃东西小心点别什么都往肚里塞啊啊啊——

    “我怎么会不要大哥呢?只是现在天色晚了,我想睡觉了,大哥也睡,嗯?”

    “可是……”皱起了眉,胤禔的神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我觉得这里不舒服,胀胀的难受。”

    “……”他发现自家这位大哥喝醉后除了无理取闹和装可怜外还特坦诚,只是,胤礽恨恨的闭眼不再去看胤禔指着的地方,额头的十字怎么也抚不平:他真的没想过要这种坦诚啊有木有!!

    醉鬼是不可能理解胤礽此刻的抓狂的,他只是顺从心意抓住了胤礽的手往下直奔自己最难受的地方而去,“保成,帮帮大哥……”

    “等、等等!!”发现自己才不小心放松了下心神事情就朝着超级诡异的方向狂奔,胤礽连忙开口阻止,手上也用劲想要及时挽救自己悲惨的命运。只可惜太晚了,难受的紧的胤禔已经把他的手按在了腹下鼓起的某处。

    惊、天、霹、雳!受惊过度的胤礽已经完全石化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手的第一次不是给自己更不是给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而是在这种情况下给了自家大哥,谁来救救他吧qaq~~

    半点都不知道自家弟弟目前境况,胤禔只是夹杂着舒服的喘息半睁着眸满眼都是无辜的疑惑:“保成?”

    ……他现在还能怎样?当然找个女人来解决是最好的办法,前提是找人来后这人可以不吵不闹直接发泄,而不是嚷嚷着弄的全世界都知道要找他这个弟弟,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可就会成为丑闻,给有心人一挑拨,那胤禔和他可都有的受了,所以……望着眼巴巴的愈发急切的望着自己的少年,胤礽苦哈哈的叹气,闭上眼开始了他的第一次。

    翌日,天空还是沉沉的暗色,胤礽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向了自己的床铺,发现上面的人已经离去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房内的凌乱也早就被人整理过,气味已经完全消散,昨夜的种种留下的痕迹系数被掩盖掉了。

    “小安子。”

    尽忠职守的小安子早就已经起来候着了,一听见叫声就匆匆进来,“主子?”

    “让下面的准备些热水,爷要洗澡。”

    “嗻,奴才马上去办。”

    “等等,小安子,知道大……阿哥什么时候走的吗?”

    “回主子,大阿哥在主子醒来前半个时辰左右离去的。”

    “知道了,这件事别声张。”

    “嗻,奴才晓得。”

    尽管没有声张但康熙还是很快就找来了,并且心情看着非常的不好,别以为他对康熙有多了解才能够看出康熙的心情,就那脸色,随便哪个人都知道康熙的心情了。

    “你们都回去。”挥手让那些教导胤礽课业的大臣退下,康熙很显然是要和胤礽来一场长谈。

    胤礽也没说什么,一直等康熙清场完毕了才起身,不等他跪下请安就被康熙一把拉到了身前,暗沉的脸色几乎黑到滴墨:“朕听说你这里昨晚上挺热闹的。”

    也没觉得意外,胤礽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因为康熙的拉扯而有些凌乱的衣衫后才慢吞吞开口:“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可以瞒过这人,或者说他的身边从小到大就没断过这人的眼线。

    “你就这态度?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

    瞥了康熙一眼,胤礽狭长的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你在气什么?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该知道那是逼不得已,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砰——

    重重的拍案声让胤礽知道康熙的心情更差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用手帮胤禔发泄了出来?他这个当事人都准备忘掉了这人有什么可气的?嫌弃他年龄太小?别开玩笑了,谁都有资格揪着这点说事唯独眼前这位十三岁就大婚的没资格说!

    “你可以找朕!”

    这下胤礽看向康熙的目光变成震惊了,就跟第一次看康熙似得夹杂着诡异和奇怪,直到把康熙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才慢吞吞开口:“儿臣不知道原来皇阿玛还好这口。”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恨恨的咬牙,康熙有时真恨不得狠狠揍这少年一顿以泄心头之火,无奈这少年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供着疼宠,让自己憋屈,“朕是说朕可以帮他安排女人。”

    “然后让他一直嚷嚷着儿臣的名字做那档子事?”想想都恶心啊,还不如他用手帮着呢。

    胤礽的话让康熙的火气一滞,随即更重的拍了下桌子,面色阴沉低声咬牙:“朕就不该留下他。

    ☆、第 97 章

    “皇阿玛,您在想什么?”眯着眼,胤礽盯着康熙,若是他没听错的话,康熙的话中带着杀意,对胤禔的杀意。“别忘了,大哥他是您的孩子,您还存在这世上的孩子中的长子!”

    “无论是谁,让你做出这种事的都该死。”康熙也没打算遮掩他的想法,他并不介意让这人知道这些。

    “这能怪谁?是这宫里的规矩让他这样的,若不是喝了那些东西大哥他会这样失态吗?”想必现在胤禔心中的纠结不会比他少的,甚至如果昨晚胤禔的表现都是真实的话,那么此刻胤禔还会比他多一股负罪的歉疚。

    “惠妃。”胤礽的话让康熙想到了罪魁祸首,若换做平常,惠妃这种做法也无伤大雅他也直接会忽略过去,但这事却涉及到了胤礽,这个对他而言特殊的孩子。“看样子朕这次做的还不够。”

    “正因为您这次拔掉了她的根才会逼急了她让她做出了这种事情,狗急尚能跳墙,更何况是人?皇阿玛,难道您就不能用稍微温和一点的方法吗?”

    “保成,朕不知道你对想要对你除之后快的女人竟然还这般心软。”

    心软吗?不,让他心软的并非惠妃而是胤禔,在他们疏远前,胤禔做了一个大哥能够做的所有事情,甚至很多都已经超过了极限,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胤禔将会是一个最好的大哥。可惜,事总喜欢与愿违。

    胤礽的想法康熙岂会不知道?但正因为知道他才会更加恼火,他不喜欢看到胤礽对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有这种心软,更何况现在胤礽对他还没这种心软,换句话说,在胤礽的心中他甚至比不上胤禔,这样的结论让康熙几欲抓狂。

    “保成,你醒醒吧,或许胤禔对你还存着一丝兄弟情谊,但很快的这不起眼的情绪就会被完全消磨掉,他将成为你最大的对手,你要做的就是在他成长前就将他彻底打垮。”

    愣愣的看着康熙,胤礽缓缓垂下了眸子,突兀的低笑一声,幽幽的声音响起,平静的有些诡异:“皇阿玛,您为什么总会忘了他也是您儿子这种事情呢?是否对您而言孩子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东西?”

    康熙的怒火停住了,他望着那个长身而立的孩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怒,但当话语出口时却显得非常的平静,和胤礽相似的那种诡异的平静:“当朕选择了你之后,其他儿子只存在两种意义,献祭品和辅助品,想要成为哪种端开他们自己的选择。”

    猛的抬头,胤礽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康熙,世上怎会存在这种爹?残酷、冰冷、心狠……所有的词都不够形容这人半分,“若你选择的不是我,我的结局会是怎样?”

    “可是朕选择了你。保成,皇玛麽说朕的性子太强势,对你要试着温和一些,朕也曾试过,但显然是不行的,对你,朕必须强硬一些才能够得到你的反应。所以,你不想选,朕帮你选;你不想残忍,朕帮你残忍;你下不去手,朕帮你下手。等所有的事情都做完,那时你和朕便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保成,你逃不掉了。”

    愣愣的听着康熙说完,胤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直到最终的最终,他唯一能说的只是一句话:“你疯了。”

    “朕的确是疯了。”视线牢牢的锁住了那个少年,康熙蓦的勾唇笑了,“而且疯的很开心。”

    “可是您完全没必要疯,皇阿玛。”这句话胤礽说的很认真,认真的就好似他们谈的并非和他有关,“太子之位并不能代表什么,您能立自然也能废,您有几个儿子就能够有几个太子,您该做的是尽量多的培养他们而不是扼杀他们,这偌大的江山,难道不是择优而取吗?可是您却说您选择了我,这和您一贯的风格不符,毕竟谁都知道: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太危险。”

    “呵呵……”低低的笑声从康熙唇间溢出,他弯了眉眼,眸光闪烁着淡淡的温和,“保成,原来你对朕了解的这样深。没错,如果没有你朕就会和你说的一样择优而取,而辨别最优秀的最有效办法自然是把他们放置在同一个环境让他们自己去优胜劣汰了,朕一开始也是这样打算的,但这中途不是出了岔子嘛。”

    说着,康熙捏了捏胤礽的脸,虽然上面已经不似以前那般肉嘟嘟的但捏着手感依旧不错。“保成,或许你不相信朕,但你该相信:一个疯子,他会有足够多的疯狂,而人一旦疯了,就再无清醒之日。”

    尽管康熙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的漫不经心,却成功的让胤礽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如这男人说的他对这男人有足够多的了解,所以他才知道这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依旧不明白,为何是他?为何单单是他呢?

    为何?这个问题其实康熙自己也不甚清楚,但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必要去纠结一开始的原因吗?他只知道现在的局面成了何种模样并知道自己对此很满意就够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所以,“保成,陪朕疯一次,可好?”

    “不好!”这人到底是如何把这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打乱了他的规划不说现在还来要他一起疯?“皇阿玛,您可知道我本来的打算是怎样的?”

    “怎样的?”低低的笑在空气之中有些恍惚,康熙凝视着少年的眉眼,目光晦涩不明,“该是想尽办法让我尽早废弃你太子之位进而从夺位之争中脱身而出吧,然后远远的看着当个局外人过完平静的一生,朕说的可对?”

    “你……”惊愕的启唇,胤礽呆呆的看着康熙半晌无法言语,他一直都以为这人说着重视他事实上无非就是这人的妄自尊大罢了,自说自话的把自己想要的强加到他身上完全无视他本身的意愿,说白了这份重视只是这人的自傲。但没想到,这人竟真的了解他的一切。

    “很意外?”满意的看见胤礽的呆怔和惊愕,康熙再次捏了一把胤礽的脸颊,“以为朕的在乎只是嘴上说说的?你啊,朕敢说朕对你的了解或许比你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入许多。”一直以来都是这少年把他的重视定义的太轻。

    的确,康熙对他的了解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也正是这份了解才让他更觉得康熙的危险,这种人若是敌人,那将会是最难缠的敌人。

    “放心吧,朕永远不会对付你。”所以不要再去害怕。

    胤礽僵硬了下,他没想自己这种一闪而逝的心思也被康熙看的清清楚楚,就好像自己在这人眼里就跟张白纸没什么两样,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并且这个人还是康熙,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他很悲催的事。

    “皇阿玛,儿臣真的不是继承您大业的最佳人选。”当初成为庞太师,入朝为官身居高位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若他成了皇上,还能留住什么呢?若是一个不幸这依旧不是他最后一辈子,那么下辈子他还能够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单纯简单嬉笑吗?

    “朕说是你便是,没人敢质疑。”他想把他最重要的东西交给最重要的人,哪里错了?为何这少年硬是不想要呢?什么时候这天下也成为人人嫌弃的东西了?

    “这不是质疑不质疑的问题,而是……”纠结着自己该怎样遣词,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够形容自己心情的最佳词语,最后胤礽只能重重哎了一声,眉头紧皱,“皇阿玛,若您一定要让儿臣当这个太子,儿臣只能祈求上天让您真的万岁万万岁了。”

    “呵……”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康熙真的是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好玩了,虽然平常总被人万岁万万岁的叫着,但没有哪次有这次来的让他真心想笑的,这世上竟然还有太子盼着皇上晚死,还真算是个稀罕事。“你还准备当一辈子的太子?”

    “地位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不需要像您一样从早忙到晚处理政事,享受比付出的要多的多,多好。”傻了才会想做皇上呢,昏君是易做啦但是遭受万世骂名,勤政爱民的好皇上那就活的比驴还累了。

    “这样算来朕好像比较吃亏,不行,好处不能让你一人享了,从今日起,骑射课免了,改成去乾清宫帮朕打理奏折。”

    直勾勾的盯着康熙,胤礽慢吞吞的开口:“……这是圣旨吗?”

    笑眯眯的回视着胤礽,康熙再次捏了一把少年的脸蛋感受一下那种触感:“不是圣旨你就能拒绝了吗?”

    不能。所以以后的散心全部改成工作时间了吗?要不要这样悲催?所以说他才不要当什么太子啊,当皇子已经够累人了还太子,那些争着抢着要当皇上的绝对是小时候启蒙老师死的太早了不懂事!!!

    望着整张脸都皱起来的少年,康熙心情非常好的踱步去上朝了,直到用完膳见到少年如期而至,康熙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或许是因为还在生闷气,或许是心情还没恢复,总之胤礽一到乾清宫就绷着脸一板一眼的康熙说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但这对康熙而言也已经足够了,本来只有一人批阅奏折,现在多了一个少年,偌大的乾清宫顿时满了起来,尽管依旧很安静,但康熙觉得心底滋生出了莫名的喜悦。

    ☆、第 98 章

    被康熙扣着一直到晚膳之后天色灰蒙蒙的才被放回毓庆宫,却没想到才踏入宫门就有奴才来报大阿哥来了,和昨日相似的情节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幸好,这次他到正厅时胤禔虽然没有喝茶但也没有喝酒,而是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脚步微顿了下,胤礽的表情有一刹那的不自在,毕竟昨晚的事情对他而言是第一次,不见当事人他可以完全无视过去,但当见了当事人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了。整理了下脸上的表情,胤礽才重新提步走了进去,脸上恰当好处的弧度和调子的高低都保持的很稳当。

    “让大哥久等了。”

    在胤礽声音响起的刹那,胤禔就猛的转头看了过去,眸光微闪,隐隐约约压抑着什么却模糊的怎么也看不清,最终一切都沉淀为阴阴的暗沉,出口时只转化成了低沉的两个字。

    “保成。”

    胤礽一愣,多久没在清醒的胤禔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还记得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胤禔就喜欢对着他保成弟弟长保成弟弟短的叫,几乎所有事情都围着他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成了世上最幸福的弟弟。

    “能让奴才们都退下吗?”

    没有犹豫的,胤礽挥了挥手示意小安子等人都退出了门外,犹如昨夜重现一般,正厅之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只是比起昨夜的“热闹”,今晚安静极了。胤禔没有在奴才退出后开口,胤礽也保持着安静等胤禔开口。

    许久的沉默之后,胤禔才目光紧锁着胤礽启唇,只是有些吞吐:“昨夜,你我……”

    被当事人提起昨夜的事情,胤礽忍不住面上稍稍带起了几分尴尬之意,他也知道胤禔今晚来此定是为了昨夜之事,但他没想到胤禔会直奔主题连掩饰都不掩饰:“大哥,我知道昨晚之事并非你所愿,过去了就过去了,无需多想。”

    无需多想……吗?

    垂下了眸子遮掩掉眼中浮现的情绪,胤禔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够不去多想。昨夜虽然他已有醉意但却依旧记得清晰,那些事情、那些喘息、那些手掌滑过带起的颤栗……他什么都没忘记,正因为记住了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他的自以为是,现在,他如何再去粉饰太平?

    “保成,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当你的大哥。”

    微微怔愣的启唇,胤礽望着垂眸的胤禔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胤禔会提出这种请求,只是兄弟吗?纵使他愿意信任胤禔,他们也注定成不了兄弟。“大哥,世上太多无奈之事,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扭转不了的。”纵使胤禔可以违背惠妃的意愿,但太子党和大阿哥党势同水火,他们又如何再兄友弟恭?

    “所以,我只能照着别人给我的路线走下去直到死吗?”渐渐的激动了起来,胤禔猛的站起来到胤礽身前,低头俯视着那个少年。这是他的弟弟,他唯一一个真心疼宠的人,纵使后来他有了许多的弟弟也远远及不上这人对他的重要性。可是就因为别人的意愿他就必须舍弃这个人,凭什么?“保成,我不稀罕那个位置我也不稀罕万人之上,我只想和你回到过去,不行吗?”

    摇了摇头,胤礽轻叹一声:“那时候你是保清我是保成,现在你是胤禔我是胤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保成,告诉我究竟哪里变了?是你还是我?”用力抓住了胤礽的肩,胤禔有些失控,“是,我是疏远了你,可是我曾做过任何伤害过你的事情吗?我甚至还暗地里帮你挡住了数次谋害,为此我都背叛了额娘背叛了明珠他们,我……”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胤禔猛的住口,抓着胤礽的手也颓然放下。这些事本不该让这人知道的,他从未想过用这些事情来博取这人的心软。

    “大哥,我以为你……”惊愕的望着胤禔,胤礽没想到自己竟依旧被大哥保护着,他还以为胤禔真的已经和他决裂,毕竟惠妃是胤禔的亲额娘,而胤禔对他额娘又是个孝顺的,定不会违背他额娘的意思的。

    可是,这些事情他不知道的话还说得过去,康熙也不知道?别开玩笑了,自己身边有多少康熙的眼线他都已经不想去计算了,身边的暗潮康熙定然一清二楚的,可为何没有跟他透露过一丝半分?还每次都往胤禔是他的死敌这个方向上误导他,为何?

    “总之保成,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我会助你登上那个位置让你尊容无限。我只求你一件事,待以后,放我额娘一条生路,可好?”

    并没有答应胤禔的这个请求,一来是因为他虽然性子温吞容易心软但针对的是一些真心对他的人而不是惠妃这种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二来则是,“你知道的,若是你败了,纵使我答应放过你额娘也没用的。”所以,他之前才会说他们注定成不了兄弟的,这场战争之中,他退不了,胤禔有他的额娘,他们都有无可奈何。

    胤禔浑身一震,缓缓的,满脸颓败之色,是啊,纵使保成愿意答应他可是太子党呢?皇阿玛呢?怎可能答应他?“若有来生,保成,我再不愿生为皇室人,只盼与你再成兄弟。”

    来生吗?胤礽望着胤禔,明明才十来岁,本该是最无忧的年龄,他却在胤禔的眼中瞧见了求死的意图。缓缓上前,伸手抱住了胤禔,胤礽的话语轻柔而温和,却又残酷如斯:“可是大哥,我已经不希望有来生。”

    熟悉而渴望的温度包围着他,却让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胤禔缓缓的闭上了眼,依旧掩不住满心的疲惫:“连来生都不愿给我吗?”

    “不是不愿给你,而是太累。”

    太累吗?可是纵使这样他还是想求来生,怎么办?

    “保成。”

    ”嗯?“

    ”相信我吗?“

    “嗯。”

    闻言,胤禔笑了,用力的拥抱了一下怀中的少年,随即放手转身离去。只要他的保成还愿意相信他就好,这样他便有力气继续活下去。

    翌日,一夜未眠的胤礽在夜色未晓时再次迎来了康熙,这一次胤礽没有丝毫的意外,在康熙来的时候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候着,就好似一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皇阿玛。”在康熙开口之后,胤礽先一步开口了,“您一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抬头看了康熙一眼,胤礽又转了回去让自己的目光焦点落在空白处:“皇阿玛还打算装糊涂吗?”

    蓦的一笑,康熙上前将不肯看他的少年挤到了一边,“保成生气了?”

    生气?胤礽摇了摇头,他并没生气,只是觉得奇怪,“为何皇阿玛要瞒着呢?”让他知道胤禔的所作所为又怎样呢?让他在皇宫之内多一个大哥又怎样呢?

    怎样?不怎样,只是他不喜欢。“保成只有皇阿玛不好吗?”似真似假的说着这话,康熙伸手将少年拥入怀中,少年身上的冰寒让他不满的皱了皱眉,招手让奴才取来了薄毯。

    “这不一样。”康熙和胤禔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胤禔是大哥,康熙则是一个永远都让他没办法放下全部戒心的危险人物,只要面对康熙,他的全副心神都会投注到康熙身上紧绷着,具体的感觉说不上来,大概是似敌似友处于边界模糊点的一个存在吧。

    “就是因为不一样,朕才要瞒着。”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孩对他的态度究竟为何吗?身边没亲近的人都这样了,若让这人身边多出一个大哥的话还可能存在他的位置吗?尽管这样说有些太憋屈了,但他这样做的最大原因的确就是想霸占这个小孩的全部心神。

    “皇阿玛,你……”

    “怎么?想说朕不可理喻无理取闹?”笑着帮半途住口的胤礽说完,康熙不怒反笑了出来,“天下人都有任性一次的权利凭什么朕不可以?朕偏要无理取闹了你想怎样呢?”

    想怎样?就算他想怎样都不能怎样!谁让这人是皇帝呢,所以最终,胤礽只能瞪着康熙恨恨磨牙,“皇阿玛不觉得有些越界了吗?”纵使这人说的都是真的,想让他当这太子继承大统,可就算是太子他也不需要搞的众叛亲离吧?有个相依相靠的大哥又会怎样呢?康熙自己不也有个感情还算不错的兄弟吗?

    越界吗?

    尽管知道胤礽话中的意思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但康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越界了。只是,寻求刺激本就是人的劣根性,一旦越了界,纵使知道该止步该回头也已经无法自控了,哪怕知道了结局注定只能求而不得,他也只想一路往前。

    “保成,越界不好吗?”

    “哪里好?”

    “起码,能够看见他人无法看见的风景。”

    “可那些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代价吗?“的确,可是朕甘愿。”

    “别拖上我就行。”

    对于此话,康熙只是笑而不语,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说控制就能够控制的。自打他出生起,烙上了爱新觉罗·玄烨这个名字,他就注定了必须理智,半辈子过去了,难道还不允许他失控一回?

    “保成?”

    “什么?”

    “你离不开这里的。”也离不开朕。

    ☆、第 99 章

    “……纵使这是事实,但从您嘴里说出来真的让人更加难受。”没有否认想要离宫的想法,因为胤礽知道隐瞒不了,他面对的是康熙,一个据说对他比对自己还要了解的男人。

    “认命了?”他的保成永远都是这样理智啊,无论多么想逃但在权衡利弊得失后依旧会选择放弃,或者说,保成喜欢安逸的生活,若自由和惬意需要付出一生颠沛的流离,保成是不会去明知故犯的。

    “您逼得儿臣不得不认命。”逃?多简单的一个字啊,可是先不说怎么逃出宫去,就说逃出宫了他又能躲去哪里?若康熙真想找到他,纵使天涯海角都会把他找出来的,所以,明知道这种结果他还逃什么?

    “那就继续认命吧。”

    沉默了下,胤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旧话重提了起来:“皇阿玛,儿臣还是想不明白,您说您儿子那么多为何偏偏相中儿臣了呢?大哥多好,才识武学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入朝一年多建树也不错。纵使您不喜欢那不是还有那么多弟弟吗?您说您选我并非因为嫡子身份,可除此之外儿臣真的找不出值得您如此费心的地方了,就因为您心血来潮?”

    “你怎么还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康熙有时候真的不清楚这个少年小小年纪怎么有那么多问题可烦恼的,也不怕愁成少年白,“要真必求一个答案的话,朕只能说你引起了我的兴趣,兴趣发展起来有时候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最终就演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好吧,他还真是多此一问了。不过,“皇阿玛,儿臣也不怕您怪罪,坦白的说儿臣并不相信您的疼爱能够维持太久,更不相信您的纵容能够凌驾所有。因为您是一个皇帝,再怎么疼儿子那也是有个限度的。”所以,为了他而暗中压制其他皇子甚至断绝皇子的出生,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天方夜谭。

    “那你就站在朕的身旁好好看着,看看朕是否言出必行。”

    这一次,胤礽没有再说话,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生出了几许期待康熙说的都是真的,这样他就无需担心自己会得到“胤礽”的结局;另一方面他却又不希望这些是真的,因为这种感情会让他生出惶恐之心,尤其是当这种感情来自康熙的时候。

    康熙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紧拥着少年,感受着两人的体温隔着厚厚的衣衫也逐渐互相传递交融着。他知道少年心底的挣扎和不安,因为他给出的理由太过于飘渺,但有些事情他只能放在心底烂着谁都不能说,包括少年。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靠着,直到天空渐白康熙去上朝,胤礽才动了动几乎僵硬的身子叫小安子去泡了杯热茶暖暖身子润润喉,却没想到小安子不仅仅泡了茶还送来了一碗粥,说是康熙临走时吩咐的。

    盯着那碗粥胤礽有些发愣,说实话,一个能连你饱暖问题都会自信考虑到的家人真的很让人心暖,但之前的阴影太深他真的不敢去相信康熙的真心,更何况他觉得现在这种距离正好,太近了容易伤人伤己,就和大哥一样。

    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已经过去,生活又会恢复到暂时的平静中去,却没想到才过晌午就听说了惠妃御前失宜被贬成嫔的消息,之后几日,更陆陆续续传来明珠一党被重责甚至有些要员永世不得录用,这种几乎将大阿哥党连根拔起的打压,不用想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手,只是胤礽还是有些不明白,康熙何必做到这样的绝呢?他就不担心以后自己的决定会后悔吗?

    “爷,外面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小安子小心翼翼的提议着,这几日除了去乾清宫外主子就一直沉默的过分,该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沉吟片刻,胤礽决定顺了小安子的意思出门走走,一直闷着也不好。

    快三月了,尽管空气落在脸上还是有些冰冷但已经夹杂了一股子初春的气息,御花园中的花更是从未断过,细细嗅着,带着空气之中浮动的暗香和清冽让人精神一振。

    “爷,您……”

    小安子才开口,就被一阵尖锐的嘶叫声打断,带着浓烈而疯狂的恨意,犹如饿极了的狼在草原之上长啸,凶狠的杀意让人颤栗。

    “爱新觉罗·胤礽——”

    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惠嫔直直的朝着胤礽冲了过来,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让人胆战心惊。

    “保成——”

    “爷——”

    “保护太子——”

    杂乱的尖叫声吵得胤礽有些懵,他只觉得一股冲力撞的他往后踉跄了两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身体直挺挺的往后仰躺下去,后脑勺一阵巨疼,视线和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后留在瞳孔之上的印象,是胤禔随着自己倒下的身影还有那几乎灼瞎了他的血红。

    “大哥、大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快来,我大哥醒了……”

    医生?难道不该是太医吗?觉得浑身都疼,胤礽的视线还是很模糊,只是觉得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记忆深处他曾经经常听见这个声音,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

    很快的,几个脚步声急促而有些凌乱的靠近了,有人在检查他的眼睛和各处的生命迹象,这种手法让胤礽本就还有些懵的脑子更迷糊了,什么时候太医走现代化了?

    “病人……大碍……醒……”

    后来出现的声音完全的陌生,他也只能听见陆陆续续的几个字,很快的他的意识就再次陷入了黑暗,再清醒时就好了很多,起码视线清晰了许多,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胤礽怔住了。他可以确定,这完全就是现代的医院,而不是毓庆宫或者其他什么宫。他这是……又变成其他人了?

    “大哥!”惊喜的叫声让胤礽回头,这样的转动还很疼,不过他现在迫切想要确定自己的想法。

    入目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约莫二十岁的样子,相貌可以说得上非常好,只是……他翻遍了记忆也找不到任何和这人相关的记忆,所以,是陌生人吧,他又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里胤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眼泪出来都止不住,为了不重蹈“胤礽”覆辙他小心翼翼而又纠结的活着,可是到最后他却连“胤礽”原先的年岁都没活到,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大哥,你怎么了?你别笑了、别笑了,哪里疼告诉我,我叫医生来啊。”

    这个声音……和胤禔的有几分相似,这也是他之前觉得熟悉的原因吧,却又因为人的不同他才觉得陌生,并非似曾相识,不过是和故人相似罢了。

    “我是谁?”出口的声音沙哑而难听,咽喉更是灼烧的难受,那音量,更是低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那个床头之人却听的很清楚的回答了他。

    “大哥你别吓我啊,你是黎云松啊,你不记得了?”

    胤礽愣住了,黎云松,他当然记得,在很久之前在他最纯粹的时候他就是黎云松,可是,“我不记得我有弟弟。”

    那人闻言浑身僵住了,眼中流露出的失望怎么也掩不住,“是了,那么多年了,大哥不记得也正常。”尽管这么说着,可那沮丧的模样可一点也不是觉得正常的模样。

    那么多年?他很多年前有弟弟?他可不记得爸妈提过……等等,好像在他三五岁的时候是有过一个弟弟,只不过那个弟弟刚出生就带病,他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么病,只记得爸妈说是心脏方面的而且很严重,严重到那时候他们纵使倾家荡产也没办法医治好的地步。那时候爸妈都绝望了,却在医院偶然遇上一个有钱人,那人丧偶无子,在听说他们的情况下主动提出资助,唯一的条件是必须把弟弟过继到他的名下成为他的孩子。

    无奈之下爸妈都觉得让弟弟成为别人的孩子总比让他死掉要好,更何况那人还同意就算过继依旧可以往来看望弟弟就同意了,却不料在所有法律程序都走完后那人就带着弟弟消失了,爸妈到处打听找了很多年但都没结果,最终才慢慢选择了淡忘。而现在这人是他弟弟?一个从出生就没怎么见过面的弟弟为什么对他这么……在乎?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那人笑着用棉签沾水帮着他湿润干涩的唇:“因为是大哥啊。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有个大哥,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我的大哥究竟是怎样的呢?和我长得会不会一样?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弟弟?会不会在我摔倒的时候扶我起来温柔的安慰我?会不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喂我喝药……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直到爸爸去世他跟我说了一切也给了我黎家的地址,等办完爸爸丧事后我就找了过来,却没想到你出了车祸。那个时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大哥我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幸好大哥你终于醒了。”

    车祸?他出车祸了?可他记忆之中他只是睡了一觉就变成了庞籍开始那莫名其妙的人生旅程的啊,难道是他记错了吗?车祸吗……皱着眉回想着,眉间却突然出现了一阵指腹的温暖,胤礽抬头,看见的是那人俯视着他的双眼,那双眼中的情感浓烈的让他震惊。

    ☆、第 100 章

    只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大哥,为何可以这样在乎呢?就像他,哪怕在知道这是他弟弟后有些激动,但他却没有这种激烈的情绪,让他如此在乎着的只有那些朝夕相处的亲人和朋友,而不是靠血缘维持。

    那人笑了笑,“对了大哥,我叫云柏,爸爸姓云,他说他从爸妈和你的手里偷走了我已经很愧疚了,起码让我的名字可以成为黎家的延续。”

    松柏吗?还真是有心了。他不知道现在心里该出现什么情绪,按理说他对那个姓云的该怨恨的,毕竟他抢走了自己的弟弟,但天意弄人,他对这个弟弟还没达到为他而去怨恨一个人的深厚感情,所以现在也只能一切都往事如烟不去想了,从眼前看起吧。

    “云柏,爸妈吗?”从他醒来到现在都没看见爸妈,纵使爸妈再怎么方向云柏也不可能不来看他的。

    眸光微闪,云柏不着痕迹的掩过这一抹异常,依旧笑的很温和:“大哥,你才刚醒要多多休息,爸妈这边不急,也让他们多休息一些日子吧。”

    想了想云松就点了头,想来爸妈平日里肯定经常过来照顾他也累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吧。说到休息,云松觉得自己又开始想睡觉了,这是精力有限的缘故吗?迷迷糊糊的想着,不消片刻,云松就再次睡了过去。

    本以为这种疲倦只是刚醒来的后遗症几天后就会恢复正常,但一直到他身体几乎完全恢复他都昏昏沉沉的睡的不见天日,好几次他都错过了爸妈的探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他出院,看着满脸喜色的为自己整理衣物的云柏,云松的眉头皱了起来。

    “云柏,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事情?”

    整理东西的手刹那停住,云柏低垂着头沉默,再抬头已是如常:“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事情好瞒着大哥的?”

    没有针对云柏的话说什么,云松只是继续问了下去:“是关于爸妈的吧,爸妈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大哥,你多心了。”

    “我多心?云柏,我二十三了,脑子没你聪明但也处于正常人之列。这些天来我之所以会昏昏沉沉的嗜睡难道不是你让医生注入的镇定剂吗?你为何要这样做?爸妈其实没来过对不对?他们出什么事情了?告诉我!”

    云柏沉默了,手中的事情也完全停了下来,他慢慢走到了云松的面前,面无表情:“大哥,你不是二十三而是二十五了。”

    二十五?!云松猛的抬头,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我昏睡了两年?!”

    “是啊,大哥你一睡就睡了两年,不过很幸运的你还在,这对我而言就够了。”

    “那次车祸很严重?可这和爸妈有什么关系?”

    抿了抿唇,云柏垂眸躲开了云松的视线,声音平板无波:“大哥,那次车祸,爸妈和你是一起的。”

    云松愣住了,几乎有一瞬间他完全无法理解云柏话中的意思,什么叫一起的?他根本不记得那次车祸!而且就算是一起的又怎样?那能代表什么?他能活下来爸妈自然也能!

    “爸妈没事对不对?云柏,告诉我,爸妈没事,他们只是、只是和我一样昏睡对不对?云柏你说啊!”

    云柏没有说话,但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最肯定的回答,再也不需要其他语言在证明自己心中最害怕的那部分成为了现实,以为已经淡忘的感情在刹那间席卷了云松让他几乎难以自控,他的爸妈啊,他的亲人,他才回来为何就要接受失去?

    “没事的,大哥,你还有我、还有我……”

    温暖的拥抱让云松一震,随即他狠狠的回抱了过去,没有哪一刻如这一刻这般深刻的体会到怀中之人是他弟弟是他的亲人这个事实,他的一生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同样多,这是他现在仅剩的了。

    “这是爸妈留下来给你的,救护人员找到你的时候它被你紧紧握着。”

    云松抬头,云柏递给他的是用红线编着网状裹住的一块玉坠,没有外面商店卖的打磨的圆润光滑,边角都呈现不规则的形态,就像是从一块整的玉块之上摔碎裂出的一小块碎片。

    瞬间记忆回涌,这块玉坠就像是个打开记忆闸口的钥匙,失控的车速、尖锐的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凌乱的尖叫声、视线的翻转、空气中的腥气……还有爸爸妈妈最后拥着他的体温和妈妈把玉坠交给他说这玉坠会保护他时的温柔。

    用力的握住玉坠,云松在那刹那就像个孩子一般抱着云柏嚎啕大哭。他记得这个,是妈妈从小带着的,还记得有次妈妈说这是她家的家传之宝时他还鄙视了一番,那个时候妈妈只是满脸无奈的假装生气的敲了他一记骂他没眼光,还说这个可是传了几千年的宝贝有灵性的会保护他们,可是最后却只保护了他。

    没有安慰,云柏只是安静拥抱着云松任由他哭泣,手在云松的背部轻拍着帮着云松顺气,直到云松的哭声渐渐停歇,才再次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别哭了,大哥,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许久,云松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发出的声音还带着颤颤的哭腔:“嗯。”

    “爹,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你?为什么……”男子倚窗低低的呢喃着,没有起伏的音调却掩不住其中的绝望和悲伤,渐渐在空气之中弥散出的重量令人窒息。

    “阿籍……”轻若无声的叹息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被时光冲刷出的灰色痕迹,挣不脱的窒闷缠绕在胸口,男人面容依旧,双鬓却已染上了苍白。

    “克儿,你说过你我只有彼此的,可为何独留叔父一人在此你却不回来了?”

    ………

    ……

    “啊——”

    一声低叫,青年急喘着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额际的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花费了许多力气才平息自己的喘息,却怎么也平息不掉心底残留的窒闷。在医院里,那么多天的夜晚他都没有做梦梦到任何人,他自私的告诉自己纵使是现实一切也已经都过去了,遗忘或者埋藏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可是为何才出院,他梦见的不是爸妈而是那些人呢?那些人的结局……是他最不愿去想的地方,不去想,才能够更好的自欺欺人。

    强迫着自己忘记梦中那种揪心的窒息,去浴室擦了擦后回床上躺着强迫自己继续入睡,这一次,不再有那些弥散开来的悲伤,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他可以确定完全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云松没有开口,他垂眸沉默着,只要不出现那些人就好了,至于梦境为何会出现一个陌生人这种问题他已经不想去深究。

    云松不想说话但显然对方并不愿一直沉默下去,他的声音很平凡,正如同他的人一般,属于走入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人类真是很奇怪的生物。”

    突兀的话让云松抬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给了男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回答:“说的好像自己是非人类一样。”

    “并非好像,这是事实。”

    花了一秒去理解男人话中的意思,云松眨了眨眼把男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没多出尾巴也没多出耳朵,所以:“玉帝耶稣圣母玛利亚?”

    男人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并未对云松的话做出回答:“吾乃千年玉魄。”

    玉?那是……“我身上的那块?!”

    “是。”

    在之前显得如此灵异的事情在此刻却轻而易举的就让云松接受了,他定定的看着男人,许久,似叹息般的说的确定:“我曾见过你。”那时桃花岛,一梦十二年,醒来时他觉得他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现在却都明晰了起来,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窥见了一些因果。

    “是。”依旧是简单而干脆的回答,男人的语气平平。

    随后男人用最简洁最平板的语言解释了自己的来源,原来那块玉的确如云松想的那样是个从整块玉上摔出的一个小碎片,很平常的碎玉,但因为它的整体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而变得不平常起来。当年传国玉玺被摔掉了一个小角后,最后玉玺用黄金镶嵌上去弥补了那个缺洞,只是那块碎片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却不想机缘巧合被秦家的祖先也就是云松妈妈的祖先得到,他看出了这碎玉的珍贵而小心翼翼的收藏着,一代一代直至传到了黎云松的手里。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何你选择这小小碎片居住而不是那传国玉玺呢?”大房子住的总比小的来的舒坦不是。

    “心之所向罢了。”适合自己的才是他该选择的,而不是看奢华与否和大小。

    也没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云松只是没什么意义的轻笑了下:“那为何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有事?”

    “你该做出一个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

    “这边和那边,那些人都必须得到一个结局。”

    云松愣在了,许久,才蓦的一声叹息,缓缓的让空气染上了几分惆怅:“为何必须由我亲手给予他们结局呢?”

    “缘起缘落,善始善终,一切因果循环。”

    “如果我不给呢?”如果他不想让这因果循环就此结束呢?如果他想就这样让所有人的结局成为无解呢?突然间,云松竟开始期待起男人的回答了。

    ☆、第 101 章

    “他们将永生得不到解脱。”

    清冷的嗓音落下,云松的瞳孔猛的收缩,渐渐的,他勾唇浅浅的笑着,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出其中的笑意,只觉得几丝冰凉:“永生,真是严重的措词啊,看样子我不得不再作孽一次了。”

    “有选择了?”男人有些惊奇的,这么多年他看多了人类的悲欢离合,总是那样藕断丝连该断不断的,这让他觉得人类太过于软弱了。而这个人,他可以确定这个人对两边都是不舍的,为何可以如此迅速做出决定?

    “我选择这边。那边……”顿了顿,云松才给自己聚集了足够说下去的力气,“请让一切都恢复正轨吧。”爹依旧是爹,儿子依旧是儿子,朋友依旧是朋友,兄弟依旧是兄弟,却都不再是他,他只剩下黎云松这个名字、这个人生了。

    “你确定?”明明这人根本舍不下不是吗?为何可以如此干脆的把决定说出口?舍弃,对于人类来说有时候似乎并不容易。

    “没有什么需要确定的。”

    时间是最厉害的磨砂石,一点点的把棱角打磨最终剩下的是赤·裸裸的自己,而他余下的只有可耻的自私,他选择让自己走最平坦最轻松的那条路,以后他就只能是黎云松。

    男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头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随着男人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云松的意识便沉入了黑暗之中,直到一声声带着欢快的叫声隐隐约约传来,才让云松睁开了眼,已是天明。

    “大哥大哥,起来了吗?今天天气很好我陪你去周围转转认识一下环境吧。”

    怔怔的望着窗外的阳光,在房门被打开的刹那,云松从床上坐了起来,蓦的转头看向了进门的人,浅浅微笑:“云柏。”

    “大哥,睡的好吗?”快步走到床边的人身边,云柏亲昵的抱着云松给了个早安吻,“你初到这里不太习惯吧?我就说让我陪你一起睡嘛,睡不着我还可以讲床头故事。”

    “还床头故事呢,我看你是忘了我是你大哥而不是弟弟这个事实吧?”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尊敬大哥的呢。”笑眯眯的把人拉着往浴室跑,很显然云柏的心情处于亢奋状态,“走吧大哥,洗簌一下我带你出门转转。”

    “好了好了,别推了,我这不是去了么。”对云柏这个弟弟,云松一直有些无奈,分开二十年云柏对他却没半点生分这让他感觉很好,可是云柏对他也太过紧张了,他只不过是换个了环境而已又不是换世界,会很快适应的。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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