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帝的羔羊 作者:清水浅浅
第5节
“除非八贤王的心上人喜欢的是爹爹。这样爹爹就是八贤王的情敌了啊,你看……”
飞燕后面的话庞书燕已经听不见了,她只觉得松了口气,自己的猜测是一回事,这个猜测让飞燕知道又是另一回事了。正如皇上的秘密一般,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带着这个秘密走进棺材,谁都不能说,包括爹爹。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天意弄人,明明爹爹是善心救人,可最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为何偏偏是皇上?为何偏偏是爹?为何要这样对待她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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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没有红妆十里的排场,权势倾天的庞家办喜事起来却低调的可以。但再怎么低调,该有的过场还是必须的,那些王公大臣们也是络绎不绝的前来送礼,毕竟这可是皇上主婚,就算没排场那也是必须到场恭贺的。
“爹。”气色还有些苍白的庞统坐在庞籍的身旁,为庞籍斟了一杯酒,“放心吧,惜燕会幸福的。”
“嗯。”应了声,庞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元英说的他都知道,这是惜燕自己挑选的,他相信惜燕的目光。只是这种嫁女儿的心思忍不住啊,想想自己一手养大的乖女儿从今日起就是别人家的了他就内心酸涩,这就是为人父都有的历程吗?当初书燕的婚事他并没这种感觉,并非他不疼书燕,实则那婚姻之下的含义让他根本不觉得是在嫁女儿,除了酸涩,根本没办法和现在一样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欣慰。
“爹,你别伤心,二姐嫁人了还是二姐啊,而且爹不是还有我吗?我会陪着爹的。”庞飞燕抱着庞籍的手臂撒娇,安慰着明显处于纠结状态的爹爹。
飞燕的话让庞籍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小女儿,这个女儿容貌可以说是三个女儿之中最漂亮的,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然到了能吸引他人目光的时候了,再过两年,他又该为飞燕的婚事闹心了吧。
“飞燕,你也大了,有没有想过给自己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他庞家可是很开明的,只要儿女们自己喜欢就提出来,不必扭扭捏捏的憋着难受。
“爹。”娇嗔一声,庞飞燕双颊绯红。不过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干脆和豪爽,“我喜欢爹这样的!”
“呃……”没想到自家女儿会这样说,庞籍微微愣了下才笑的无奈的摇头,“你啊,爹这样的有什么好?文不成武不就的老头子一个。”
“哪有?爹是最厉害的。”庞飞燕说的一脸认真,甚至还为了强调自己说的是真心话故意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爹又温柔,长得又俊美,声音好听。爹你不知道,你的声音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一个了,每次听了都觉得好幸福。”
“傻话。”声音有什么好听的?不都这样么?难道他家飞燕还是个声控不成?
“才不是傻话,不信你问大哥二哥,爹是不是最好的!”
“当然,我的爹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来,敬爹爹一杯。”
“阿煜,别跟着飞燕胡闹。”尽管嘴上这样说着,庞籍却还是接过自家小儿子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虽然他酒量着实算不上好,但这种大喜的日子就算大醉一场也是应该的。
“爹,这次我同意阿煜和飞燕的话。”
“你瞧,连大哥都同意了,爹你还不相信的话我就急了。”她又没说假话,京都那么多闺阁少女都想嫁给爹爹呢,不正是因为爹爹魅力足够大么。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急的,好了别闹,给别人看笑话了。”
“不行不行,爹不相信我的话是爹的错,罚酒三杯才行。”
轻笑一声,庞籍拗不过飞燕的撒娇攻击,只得把三杯酒喝下。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酒之下,到曲终人散之时庞籍已然醉了,飞燕和庞统庞煜三人亲自把人搀扶回房伺候着庞籍入睡后才离开,那个时候,庞府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走廊上的烛火还在安静的燃烧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突的,一个人影缓缓靠近了庞籍的主卧,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进了房间,一步步靠近了床,尔后在床边停下,并未有所动静,只是站着安静的看着床上熟睡之人。许久,才俯身,一点一点的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最终,毫无间隙。
细碎的脚步声并未让来人起身,清浅的吻持续了片刻,直到两人的温度由着那相触的唇交融在一起后,那人才直起了身体。没有转头,仅仅只是用压低了的声音开口:“为什么来?”
身后之人静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皇上,我不该来,你更不该来。”
缓缓转头,烛光笼罩下的侧脸正是本应该早已离开的皇上,那双眼,盛载着的哀涩沉的让人胸口发闷:“父王,不要这样残忍,你明知道这是我的告别。从这以后,我便连奢想的资格都失去了。”
抿了抿唇,赵德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儿子,他血脉相溶的儿子,也是他的君主。于情,他无法剥夺自己的儿子爱人的权利,可是于理,他们都知道这是不该的。
许久,赵德芳才幽幽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面容之上,几许贪恋几许苦涩:“阿益,为什么我们父子俩都会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你说,他究竟有什么魅力才会让我们俩如此泥足深陷?”
赵祯的目光也随着一起看了过去,面色渐渐柔和了起来,嘴角勾勒起的笑容带着几丝迷离的色彩:“他或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最让我贪恋的那人。”也是他最想得到的,却也是他最无法得到的。
是啊,这人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最是恰好。无论是笑容还是温度,都恰好到让他难以抗拒。只是啊,纵使他们权倾天下,这人也是他们得不到的。
“我们走吧。”若是留的久了被人发现,对这人有害无益。才这样想着,赵德芳就越觉得喉间发涩,为何到了如今地步,自己首先想到的还是这人呢?他这是魔症了吧。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之人,赵祯回头,随着赵德芳一起离去。父子连心,在这一刻,他们想着的竟是如此相似:无论如何,定不能让俗事扰了这人清静。
只是,离去的两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关上房门的那刻,屏风之后悄然走出了一名青年,俊朗的眉眼在烛光之中一览无遗,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庞统,垂落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的可以看见指节的发白。
半晌,庞统才回头靠近了床,蹲下了身体目光从那人的眉眼滑过,最终落在了那紧抿着略显干涩的唇上,手轻抬,指腹在那唇上轻轻磨蹭着,目光沉了下去。——这里,染上了别人的气息。
屏住了呼吸,庞统缓缓凑近,彼此的呼吸交缠不清,伸出舌尖,一点一点的在那唇上舔舐着,如同占地盘的野兽一般,想要把自己地盘上属于他人的气息一点一滴的洗干净,只余下自己的气息。
直到床上之人似感到什么不适轻哼了一声,庞统才如梦初醒惊吓的后退了两步,定睛看去,发现床上之人并未苏醒才松了心弦,片刻,庞统转身,隐没在夜色之中。
而床上之人,此刻却睁开了双眼,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眼中的情绪隐隐灼灼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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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35 章
隔日,本该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庞籍却生病了,这场病来的突兀而莫名其妙,请遍了京都名医甚至连太医院的太医都瞧遍了都不见转好,一直就这般昏昏沉沉的药石无用。这人许多人都操碎了心,也让王公大臣们心急如焚——要知道,自从庞大人病后,皇上的脾气可是日渐一日的变差了。
“王爷日理万机的,怎有空来我庞家?”
赵德芳看着那个拦住自己的青年,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本来他们之间并无任何间隙,只是从何时起,这个孩子开始敌视自己了呢?大概……从自己发现自己的心思开始吧,这个目光敏锐的孩子应该也发现了吧,是以才如此的反感自己。
轻叹一声,赵德芳并未对庞统的无礼做出计较,只是有些无力的挥退了所有奴仆,大厅之内只余下他们二人。“庞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他知道的。还是说……你只是嫉妒。”
“嫉妒?”嗤笑一声,庞统的面庞之上飞扬着肆意的自信,“赵德芳,无论如何,在爹的眼里我都比你重要,比皇上重要。所以,说我嫉妒的你是不是太托大了?”
庞统的话让赵德芳一惊,猛的看过去,眼中的神色惊疑不定,“你……知道了?”他本以为这个孩子只知道自己的心思,却未想连皇上的都……
“知不知道都一样,赵德芳,你该离开了。”
并未听从庞统的话离去,赵德芳只是静静的盯着庞统,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到诡异:“的确,在你爹心里,你比我和皇上都重要,可是庞统,你别忘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不可以。”
脸色猛的沉冷了下来,庞统眯起了眼盯着赵德芳,目光锐利如刀,危险的连空气都紧绷了起来:“我庞统的事轮不到别人来插嘴,赵德芳,别以为你姓赵我就不敢动你!”
轻笑一声,赵德芳勾唇,同样半眯起的眼中不见半分惧怕。眼前这个人尽管在战场之上历练出了令人胆寒的煞气,但他赵德芳也不是懂得害怕的人。“庞统,我们彼此彼此。”
他们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中间有着那人的关系,他们早就按耐不住心底那股厮杀的冲动了。往日里,也只有在他人面前也才会假装平和,而现在,当一切都摊开来之后,所有的伪装都不需要存在了。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将空气都快冻结时,庞林匆匆闯入,也不等二人发作,就急急忙忙行礼上禀:“大少爷、八贤王,老爷醒了!”
二人一愣,随之大喜,也顾不得对方了立即往门外走去,一路疾行来到主卧,才进门就听见了庞飞燕等人喜悦的欢呼声,转过几道弯,就看见那人靠坐在了床上,尽管脸色苍白但真的醒了。
“爹。”
“阿籍。”
两道重叠的声音让庞籍垂眸,遮蔽了眼中微微闪过的光芒,等他再抬眸时,只是安安静静的看向了快步奔向床边的两人,浅浅的笑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们来了。”
“爹。”仗着身手的优势快一步挤到了最佳位置,庞统接过了毛巾从下人端过来的温水中浸湿后帮着庞籍擦拭,却察觉到了对方那微不可查的僵硬。嘴角的笑隐没了,不过须臾又恢复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照常帮着男人擦拭干净。“这次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可吓着我们了。”
“也许什么时候受寒了吧。”轻描淡写的把病因揭过,庞籍把目光放在了飞燕和庞煜的脸上,那两双毫不掩饰担心的眼让他嘴角的笑容柔和了一些,伸手,在飞燕的脸颊上擦了擦未干的泪痕。“哭什么?只是些小毛病而已,爹这不是好了吗?”
本来已经止住的哭泣因为这一句反而失控了,庞飞燕猛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抱着自家爹爹,哭的满身狼狈都不在乎:“爹,以后别这样吓我了。”可知道当她看见爹爹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太医都对病因毫无头绪束手无策时她有多害怕。当初娘死的时候她还不太懂事,也不太懂得何谓悲伤和害怕,可是现在,她真的真的很害怕失去爹爹。
“好,好,不哭,爹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嗯?”安抚着飞燕,庞籍弯起的眼终于浮现了真实的笑意。
抽了抽鼻子,飞燕用袖子胡乱擦干了眼泪,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泣顿时几分窘迫,连忙从自家爹身上爬起,“爹,你才刚醒应该很累吧?太医说了,你这次生病亏了好多,需要好好静养,我们这就先下去让你好好休息,等过会儿我们再过来。”爹醒了,她要去梳洗一下精神点,别让爹担心。
“嗯,去吧。”
随着庞飞燕的离开,顿时房内就少了一大半人,尔后等奴才们也退下后,房内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依旧靠坐在床上的庞籍,外加异常沉默的庞统和赵德芳。
“你知道了。”这句话是赵德芳说的,他第一个打破了这难耐的寂静。
抿了抿唇,或许因为昏睡而使得他觉得唇上有点干。庞籍没有抬头看向两人,只是神色间愈发淡了起来:“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而不是不知道,换句话说他的确已经知道了。这样的认知在庞统和赵德芳两人心底滑过,让两人同时觉得呼吸一紧。他们都对这人了解甚深,从这人的态度又如何不知道这人的决定是什么呢?只是……不甘心啊,明明他们已经这样小心翼翼的去靠近了,按捺心底日渐壮大的咆哮只求能和这人朝夕相处,可是为何最终得到的还是被彻底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爹。”
“元英。”疲惫的闭上了眼,庞籍此时只觉得这一声爹让他听了心间发疼,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种模样?“若你真的把我当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知道这是错的,可是有的时候并非知错就能改的。爹,你可知道你的温度让人上瘾?”感情的变质是如此的自然,让他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已经深陷,他永远都忘不掉当初他发觉自己心思的时候心底滑过的情绪,慌乱、彷徨、无措……还有兴奋到颤栗,唯独没有逃避。
“呵呵……”笑声在房内响起,一开始只是低低的,渐渐的被染上了几许的讥讽之色,庞籍睁眼看向了庞统,这个和他血脉相亲的儿子,“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不,爹没错。”靠近了一步,庞统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可是我控制不住。爹,我并没想过要怎样或者要让你知道,我只求一直一直这样,我可以陪着你到老到死。”
“够了!”略显尖锐的声音显示了庞籍此刻的心乱,他重重甩开了庞统的手,因为情绪的激动而使得胸口起伏剧烈起来,“庞统,你在说这些的时候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我儿子这件事!”
他到底哪一步走错了,才导致了这般难以接受的结局?
被甩开的庞统就这样站立着,半边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声音淡淡,带着几分野兽被困后的绝望,落寞被空气染凉,那落在光芒下的眸子就如同找不到出路的孩子,几丝迷茫几丝无措。
“我记得,一直都记得你是我爹。可是,断不了念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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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要说最近的京都里面最让人议论纷纷的事情,那就是庞籍终于被封为一朝宰相,而他的大儿子庞统被封中洲王的事情了。本来嘛,这庞籍成为宰相也是众人早就预料到的,只是同时册封庞统就出乎意料之外了。同一时间册封庞家两人?这皇上对庞家的宠信还真是前无古人啊。
但众人料不到的是,此时此刻的庞籍非但没有半点升迁的喜悦,反而愈发的沉寂了起来,除了公务完全闭门谢客,包括了庞统、包括了八贤王,甚至包括了皇上。这样的情形让庞飞燕急的嘴上都快起泡了,就连庞煜都因此而推迟了回封底的时间。
“二哥、阿祈,你说这怎么回事?本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爹大病一场后就变成这样了呢?”不见其他人还情有可原,可是爹连大哥都不见了,这就严重了。
“这也是我的疑惑所在,自从那次庐州之行后,叔叔爹爹和爹爹之间就不太对劲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沉吟片刻,庞煜最终决定进宫。“我们去找大姐。”大姐虽然只是后宫不能干涉朝政,但怎么说也长居宫中,对许多事情比他们要来的了解。或许这次的事情大姐也能知道一二。
她是知道一二,但这一二却是万万不能说的啊。看着焦躁不已的弟弟妹妹,庞书燕掩下了所有的愁绪,从爹的反应她就猜出了几分,该是爹发现了什么。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连大哥也被拒之门外?难道……不,绝对不会!
连连否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庞书燕笑的有些苦涩:“相信爹吧,他会处理好的。”这也是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她知道爹肯定不会希望飞燕她们也被卷入这种事情。
“可是我担心啊,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严重。”边说,庞飞燕的眉头还皱的越紧,这种不能为爹分忧的感觉糟糕透了。
拍了拍庞飞燕,庞书燕只能重复着那一句话:“相信爹。”
“好吧。”撇了撇唇,庞飞燕最终也只能这般应下了,内心里期望着事情能够很快过去。只是无论是庞飞燕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没想到,他们等来的非但不是事情的过去,还是庞籍请求调职的奏折,朝野震惊。
“诶,你说庞相这是做什么?这个时候请求调职还是出京都的职务,这不明显自降身份么?”下了朝的某官员抹了额头的一把冷汗,悄悄声的对着身边的另一位开口表示疑惑。
“嘘……”穿着一身朝服的某个官员立即嘘了一声,左右看看才压低了声音开口,“你不要命了还敢谈这事,没看见皇上都震怒了吗?”
立即的,才擦完的冷汗再次光顾,那人脸色发白了起来:“也就庞相能够顶住那股怒火了。”当庞相递上奏折后,皇上当场就失态了啊,可见皇上对这奏折有多么愤怒。
“要不然为什么庞相已经是相爷而我们还是小虾米?那种大事我们还是少去参合了,明哲保身啊。”
“晓得。走走走,回家去,还是呆在家里安全。”
“走吧。”
议论声随着人的脚步渐渐远去,而被议论的中心人物此刻被请到了御书房,御书房内的太监宫女已经全被遣走,只余下了涉及的四人。
“老师,你为何要走?因为我们对你的心思?若是如此,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越过那道界限的。”他已经拼命控制住靠近的冲动了,为何这人还想着远离?
“皇上严重了,微臣只觉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重任,故而请奏。”
“够了够了!”赵祯来回踱着步子,脸上是明显的焦虑,“在场的都心知肚明你是为什么而想着离开,老师,让我们把话都摊开来讲吧。你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心思,想要逃避也是人之常情,但正如我保证的,我们并未想过要越界,这样也不可以吗?”
用力抿了抿唇,让绯色退变成白色后,庞籍才微微叹息一声,抬首,直视赵祯,“你是皇上,而他们,”目光缓缓滑过了御书房内另外二人,庞籍难掩眼中渐起的挣扎,“一个是赵德芳,一个是庞统,你让我还如何坦然自处?”他在乎的人真的不多,为何对他起了这种心思的人恰巧在内?
“所以,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嗤笑一声,赵祯觉得上天真的爱开玩笑。若不是当初他被人掳走,若不是他仓惶出逃时受伤被这人捡到,若他受伤后没有失忆,那么他现在也不会生出这种畸形的眷恋,可偏偏这些全发生了,就在他得知自己会成为皇上后,就在他得知他不允许专注的去爱一个人后。这不是天意弄人是什么?
庞籍沉默了,对于赵祯的话并没有什么想辩解的,因为这就是事实。若是换做别人,换做和他并无关系的人,那么纵使有人对他起了心思,不管男女都不在他在意的范围之内,因为和他无关。
“不过只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罢了,你们为何会这样呢?”他不懂啊,真的是不懂。明明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正常的,为何会半途走弯?
“你不懂,因为你没经历过这种感情。”赵德芳浅笑了起来,落在庞籍身上的目光柔和似水,“纵使心底清楚不可以继续,但感情却操纵着理智不可自拔。阿籍,若是可以谁都不想要一段明知会没有结局的感情,只是有些事情无法控制。”
微微怔愣,良久,庞籍才浅浅一声叹息,“一年,请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清静一下沉淀自己的情绪。”然后,一切都装作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他和他们,依旧如初。
赵祯看着那个男人,他了解这个男人就像是了解自己,所以,他也知道这是男人最大的妥协,他只能同意。而其他两人,哪一个不是注视了八年之久?哪一个又会对此不了解呢?所以,他们只能等,等那个男人一年后的回归。
只是谁都没想到,上天总是爱开他们的玩笑,仅仅半个月,他们等来的是那个男人坠河身亡的消息,瞬间天暗,再无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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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袅袅青烟从那精致的小香炉内缓缓升起,直至半空越显越淡,最终和空气融为一体成为透明,只是余下那浅浅的清香残留,萦绕鼻间。
六七岁大的男孩有着一张很精致的脸孔,唇红齿白正如同画中金童,尤其是那一身白色裘衣更是衬着那脸蛋细嫩了起来,看着令人心喜,只是此刻堆着明显不属于孩子的愁绪,正双手撑着下巴双眼恍惚的在走神。看的刚走进来的仆人连连叹息:这小主子伤的是脚又不是脑袋,怎么会一夕之间心性大变呢?
为何会心性大变?自然是因为壳子里面换人了啊。男孩那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了香炉的方向,眼中流淌着无人知晓的纠结。你说为什么短短一瞬他就从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变成了一六七岁的小男孩呢?这返老还童的也太厉害了吧?就算上次无端端的黑了他两三年的时间这次想要弥补也弥补过头了吧?
没错,这男孩正是被传为落水身亡的庞籍。他至今都没明白过来,只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跌落水中,可是为何再睁眼他就成了被毒蛇咬伤后昏迷的小男孩,而他的眼前,还有一个面色略微冷峻据说是男孩叔叔的男人。
杯具的是,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身份转变而习惯性的拥抱了男人权当安慰,从那男人身体僵硬的程度他都可以预知到自己行为有多惊世撼俗了。比之更杯具的是,据说那个男人叫欧阳锋。
欧阳锋,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纵使他再怎么孤陋寡闻有些书他还是看过的,毕竟每个人心中都装着一个大侠梦,只是当初做梦的时候他从没想过会把欧阳锋当作孩子一样抱着安慰了一把,这太惊悚了。
“少主,喝药了。”白衣侍女见自家少主还是一声不吭的发呆,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药凉了效果可不好。
回神,看了一眼白衣侍女后男孩就端起了药碗直接一饮而尽,这让侍女刚想递过去的勺子毫无用武之地。不过,少主肯乖乖喝药最好了,她还担心要规劝好久呢,毕竟少主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男孩继续投身自己的发呆事业中去。他觉得吧,上天把他抛来抛去的其实就是在玩他。本来嘛,他好好一将要毕业的大学生,说不上钱途光明但也不愁吃喝,相貌那也没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娶个合意的妻子不是梦。
可就在这时,他莫名其妙成了庞籍,还没享受过婚姻的甜蜜呢就直接一跃成为死了三个老婆的男人,还是五个孩子的爹。虽然不满但他也是个知足的人,用最快的时间接受了新身份并好好的过日子了,他敢用他所有的人品发誓,他对于孩子对于生活那绝对是用了最认真的态度去对待的,可最后呢?最后竟发生了天伦惨剧。
其实他已经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很强悍了,毕竟在知晓这种事情之后他只是要求了一年的冷却期而不是直接一头撞南墙去。但是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去冷静一下并非寻死的,可偏偏路上遇上拦道的了,很显然是有人觉得这次他离京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派出的人力物力都是最多的一次,也很成功的让他从庞籍成了欧阳克。
是啊,欧、阳、克!成谁不好偏偏要成欧阳克?!老天是觉得玩他一次不够爽所以接着玩对吧?他可没忘记这欧阳克就是这本书内最“闪亮”的龙套君。追女人就爱追有主的,最后非但一个都没到手还白白赔上了一条命。你说白驼山那么多美女任君挑选呢有什么不好的,偏偏跑去追名花有主的,这不是欠抽是什么?最傻缺的还爱上了那个主角的女人,这就不仅仅是欠抽可以形容的了,而是找死。
当然,这些还不是极限,更杯具的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叔叔实际上是他的爹,一个小叔和大嫂不伦下的产物。他就不明白了,是不是所有的就喜欢放些这种狗血天雷的情节。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最后还多了个不明不白身份尴尬的孩子,这不是没事找事么,清清白白做人有什么不好?嫁谁就跟谁,不娶就别招惹嘛,又没人逼着你嫁你不娶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干嘛还搞出那么多事情?弄的跟迫不得已似得。
“少主,这是主人让奴婢交给您的。”
男孩闻言抬起了眸子看了一眼,是一些粗浅的武功秘籍。这老子一天到晚想着做个天下第一不说还成天想把自个儿的孩子培养成天下第二,这不,就是因为学毒学岔了被毒蛇咬了,尔后欧阳克就成了他。
按照这些天从奴仆们口中所了解的情况拼凑,他发现这个欧阳锋还真说不上是个合格的父亲。有点和以前的庞籍相似,供吃供穿衣食无忧,但该有的关心都被其他事情给占据了,所以分给孩子的就太少,这才让小小年纪渴望亲情的欧阳克偷偷跑去练毒期望可以得到叔父的称赞,哪知道会被蛇咬进而一命呜呼。
不过从他刚醒来的时候看见欧阳锋这件事来看,欧阳锋对欧阳克还是有着一定基础的感情的,尽管这感情没有深到让欧阳锋感觉到“欧阳克”的不同。
不过这些也和他无关了,他并非是五六岁的孩子,渴望的也许有亲情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只有单纯的孩子才做得出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的他还不能从一个家庭马上跳到另一个家庭之中去享受,他还是思念着他的孩子们,还有书燕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甚至还包括了让他气急的那些人。他还是庞籍,还无法成为欧阳克。
从桌上拿过那叠秘籍最上面的那本,上面的文字每一个他都认得,就是连贯起来的句子硬是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没办法,你让他一个文官来学武?这不是瞎子点灯么。问其他人吧,那些个奴仆一脸惊惧的看都不敢看一眼,说什么这些不是他们能看的。可是想问欧阳锋吧,人都找不到他还怎么去问?于是最终,他也只能把这些秘籍上面的内容全部默背个熟透,可其中的招式那是半点都没闹懂。
这事本来是个秘密,毕竟没人来抽查他有没有真学会这些,只是看着他每日勤奋的一目十行十分欣慰,那些白衣侍女更是人人赞不绝口的就生怕他撂下秘籍不肯继续。直到那位行踪莫测的欧阳锋在隔了六个月后第一次出现,二话不说就问他学武的进度,得到了欧阳克·伪小盆友万分无辜的目光,还有一句比目光更加纯真三分的稚嫩话语,当然,新上任的欧阳克童鞋在此其间也不会忘记搭配上一个灿烂无敌的纯洁笑容,那声音,脆生生的令人听了从耳根子软到心。
“叔父,我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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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有那么一瞬间,欧阳锋差点就一巴掌拍过去。但也只是差点而没有真的付诸于行动,因为在挥过去之前他及时的想起了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他的孩子。
尽管他至今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和一个孩子相处,但他也没忘记孩子是一种脆弱的被毒蛇咬一口就可能会丧命的生物,更别说是他的一巴掌了。所以,他最终只能憋住了气,瞪着眼前那个孩子片刻不语。
他以为这个孩子会害怕的,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只要他稍微瞪一眼就掩不住满脸恐惧的惨白,而往往恐惧是最具有震慑威力的情绪,他要这个孩子记住这次的教训让他以后都不敢偷懒。只是这次他失策了,那个孩子非但没有害怕,还愈发无辜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白嫩的小脸浮现出淡淡的疑惑,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名为心软的情绪。
“叔父?”
小孩子的声音本就清脆,再加上那特意加上的鼻音,听上去就跟撒娇似得,这让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的欧阳锋瞬间无措起来。他可以自如的对付任何人,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样一个孩子。
见欧阳锋似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早就决定好要自力更生的男孩大胆的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挨近了男人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仰起了小脸满脸笑容。
“叔父,你怎么了?”这个人不够关心欧阳克没事啊,他努力让这关心变深点不就行了?尽管不是他所愿,但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就不想把这个世界当成单机游戏那般玩下去,是人,总是需要有同类陪伴的,他喜欢有人陪伴。
在男孩握住的刹那,欧阳锋反射性就想挣脱并反击,毕竟手腕是命脉,只要是学武之人就绝不会轻易让人握住。只是……俯视着男孩的脸,那种笑容让那和他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弯弯的,手腕处传递来的温度,竟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一个事实:这是他的孩子,血脉相融的孩子。
他欧阳家本就人气单薄,大哥已逝,那个所谓的大嫂早在发生那件事情后他就不愿再见,现如今,他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或许,对待这个孩子,稍微宽容一些并无碍吧。
想着,欧阳锋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让声音显得不那么严厉:“你不懂?哪里不懂?”
扬起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男孩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晃的人刺眼:“叔父,我哪里都不懂。”
“……”好吧,对方只是个孩子,不懂是情理之中的,自己不能动怒,不能动怒……紧握着拳,告诫自己不能动手揍人的欧阳锋在心底重复了好几遍后,才勉强平静了自己的声音重新开口,“别担心,叔父教你。”
“太好了。”男孩欢呼一声就拥抱住男人的……大腿,仿若完全没有发现男人的僵硬一般亲昵蹭了蹭,“谢谢叔父!”他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怎样对大人撒娇的,不过他记得当初年龄和这男孩最靠近的飞燕的行动和言语啊,借鉴一下应该无妨……吧?
怎么可能无妨?!欧阳锋表示亲自教导他人学武这还是第一遭,本就是大姑娘上轿还没摸清楚前路呢,再来一个濒死一回就来了个大变样的孩子,一时间他是真的疲于应付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孩子是这种可怕的生物。你瞪他,他对你笑;你责骂他,他对你笑;你怒极想动手揍他,他还对你笑啊笑,直笑到你手举得发酸都揍不下去为止。
当然,这还不是欧阳锋最纠结的,最让他头疼的是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动不动就喜欢抱抱他蹭蹭他,如此小孩子家气,每次说了又不改,看的他是火冒三丈但又无可奈何。
是的,无可奈何,一向觉得唯我独尊的欧阳锋第一次想对一个人认输,瞪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小孩子这种东西脆弱的就跟瓷瓶,好像他只要手重一些就会把人给捏碎,不管如何,他也不希望这个孩子死去。所以最终,他也只能放纵着男孩的靠近尽力为男孩解释那些武学基础招式了。
开始学武的男孩其实真的很认真的,毕竟这欧阳家有欧阳锋这样一个武痴当家,不学武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所以他也只能随大流的弃文从武了,更何况他打听到这里虽然还是宋却已经不是他效力的那个,被朝廷、责任、大义束缚了一辈子,他也该松口气换种生活了,毕竟这已经是下辈子。
只是无奈,他和欧阳锋一样这都是第一遭,学的慢些也是情理之中,再加上六岁的孩子身体还很脆弱,再努力也是有极限的,所以,这真的怪不得他啊。看着再次因为自己学武被绊了一跤而瞪眼的欧阳锋,正式成为欧阳克的男孩陪着笑凑上去抱着男人撒娇灭火。
“叔父,来,喝茶。”端过旁边侍女盘中的茶杯,男孩笑的一脸乖巧。
瞪着举着茶杯的男孩,欧阳锋心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说他欧阳锋的孩子怎么可能没继承他在武学上面的天分?纵使不继承吧,但要不要这样笨拙?一本最基础的秘籍练了整整两个月还没练完,这太看不过眼了。
见男人瞪着他不说话也不喝茶,男孩笑的愈发讨好了。“叔父,你别生气,其实多练练也是好的,只有基础扎实了后来的才能扎实。”练得慢真的不是他的错啊,只能说欧阳锋着实算不上一个好老师,讲解的都是专业用语他一个从没接触过武学的人哪里听得懂?要不是他把那些不懂的名词私底下偷偷询问侍女们然后自己融会贯通,估计今天这个进度都赶不上。
不过这些是不能讲的,他自然看得出欧阳锋并不习惯这般亲近一个人,当然也不习惯为人师长,所以能够这样有耐心的教他已经不容易了,他也不可能要求这个男人一下子就变成一个亲人待人的好父亲。……好吧,这人是永远不可能变成亲和之人的。
他其实并不求这个男人和当初他一样成为一个对孩子几乎有求必应的爹,毕竟世上的爹有那么多种,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说是好父亲的标准,他求的不过是这人能够稍微注意他一点,和现在这样教他习武,要不然他这辈子依旧只能当个文弱书生了,而这世道,文弱书生并不容易生存。
“叔父。”再接再厉的磨软男人的怒气,男孩瞪圆了眼说的一板一眼,“我真的很认真的在学了。”
闻言,欧阳锋的怒气一滞,看向男孩的目光也不由得平静了些许。的确,他看得出这个孩子已经近了最大的努力,只是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郁结所在:他欧阳锋的孩子在武学上竟然如此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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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39 章
仿若看出了欧阳锋心底的愤怒所在,男孩把茶杯重新放回了侍女的托盘之上,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爬上了坐着的男人身上,小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余下的是一字一句的认真。
“叔父,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我只能保证我在近最大的努力学习叔父教的每一招每一式。是不是这些对叔父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只是我有没有天分这件事?”
欧阳锋愣住了,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男孩的眉眼之上,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个男孩和所有孩子一样,任性、娇贵、爱撒娇、还有不谙世事的单纯和愚钝,这些都是他不喜的,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所以他忍着,但此刻他才发现,这孩子原来一直都知道,看的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见欧阳锋不说话,男孩抿了抿唇,突然笑了起来,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纯真、无忧、稚嫩。他松开了环住男人脖颈的手,从男人身上跳下了地,弯弯的眉眼中带着浅而柔和的笑意看着男人:“叔父,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日子耽搁你了,以后让琴儿她们来教我吧。”
说实话,他现在心底是有些失望的,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是尽最大努力在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他是谁,他都希望让家人成为家人,而并非只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回忆着飞燕在孩童时期的话语和行为,抛弃了自己的习惯去模仿,但最终,他还是太托大了:他始终无法占取这个男人心底分毫位置,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习惯的温度在刹那间失去,这人欧阳锋皱起了眉,尽管他自己都没发现这股不喜,但还是在男孩提出请求后愤怒了起来:以为他喜欢来教吗?当初若不是被纠缠的无法他如何会放弃自己研习武学的时间来教导这样一个愚钝之人?现在却要求让别人来教。怎么,不满意他?哼,刚好让他可以彻底摆脱这人!
“随你。”
看着甩下这两字就转身离开的男人,男孩并未和以往一样追上去纠缠,仅仅只是站在原地笑着目送着男人的离开,直到男人的背影完全不见后转身,看向了被留下的四名白衣侍女。
“琴儿,从今日起你来教我习武。”或许是身为高位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养出了自己的骄傲。无论对方是谁,若必须以自己一味的迁就才能保证关系的延续,那么他宁愿放弃。
“少主。”其中一名白衣侍女蹲下了身子轻轻拥抱住男孩,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渴求父爱的孩子很显然的勾起了少女们心底的母爱。“主人只是不习惯而已,他其实很喜欢少主。”
轻笑一声,被拥住的男孩依旧眉眼弯弯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喜欢让自己保持笑容,因为笑永远都要比哭泣来的让人觉得更加轻松:“琴儿,我还没这么脆弱。”只是少许失望罢了,还不能让他觉得伤心。
“少主还有我们啊。”另一位白衣侍女俯身朝着男孩笑着,之前不敢对少主讲太多是因为主人的规矩不允许,现在既然主人也允许了她们自然可以教了,“以后我们陪少主习武。”她们的少主其实并不笨,只是学的慢了一些精了一些,不若其他人一般囫囵吞枣,少主总喜欢把每一个招式的精髓都搞清楚了再去学习。
“好啊。”笑着点点头,男孩表示有人陪着一起练更好,这会让他不会再有被当成猩猩参观的错觉。要知道,在一大堆人面前重复上演摔跤的镜头可比ng来的尴尬很多。
隔日,正如琴儿她们说的,开始陪着欧阳克一起从最基本的招式练起,从文字版到视频版,不得不说教学方式的升级使得欧阳克学的变快了很多。琴棋书画四名侍女也是为了照顾欧阳克刚刚起步而讲解的十分浅显易懂,这大大降低了男孩在武学方面的入手难度。
“少主。”四人之人最年长的琴儿笑着给学完一套招式的男孩递过了毛巾擦汗,眼中皆是欣慰和骄傲:她们的少主一点都不笨。“喝口茶歇息一会吧。”
“不必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男孩喝了口茶打算继续,“笨鸟先飞,本就天分不够,若还不用勤补拙就真废了。”
“哪有?少主很聪明的。”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画儿说的很认真,就算少主并非那种万里挑一的武学人才,但少主的勤奋和耐心已经足够弥补任何缺失的部分了。她是孤儿,开始学武的时候都没少主这样勤奋和持久。
对于画儿的话,男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的确,自己算不上笨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但在武学方面的确不是天才,既然这样,那么他就必须比天才多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填补这其中的空缺。
“画儿你们先休息一下吧。”而他则继续。
“不必了。”画儿摇了摇头,“我们不累,还可以陪少主的。”说着,便和男孩一起继续了起来,这个孩子的韧性让她们都觉得汗颜。有这样一个侄儿,真不明白主人为何还不满意。
感激的朝着画儿笑了笑,男孩就继续认真的开始学了起来。这样一学就学了数月,而这数月间他也再没看见欧阳锋出现过,对此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当初感情才准备投入呢并不是很深。反倒是琴棋书画四人,总是怕他多想似得在他耳边唠叨着为欧阳锋找名目开托,这些日子还悄悄的好像在计划什么。
这日,如往常一般练了整整一日的男孩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正打算用晚膳,却在半道就画儿拦住了,手中也被放了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壶酒,单单闻着就很香浓。
“?”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男孩抬眸眼神询问少女的打算,得到了少女忧心忡忡的解释。
“少主,今日是大主人……”看了一眼男孩之后,少女才有些担忧的开口,“忌日。”
原来如此。男孩恍然,怪不得今天庄子里到处换上了白色纱幔,只是……这还是没解释他手中的酒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要他一个小孩去借酒消愁?还是免了吧,他对那位冤大头根本没见过面,哪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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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这酒当然不可能是给男孩准备的,而是,“每年今日,主人都会在房中喝闷酒,奴婢们都不敢靠近,没人照顾主人,少主……”
好吧,听到这里他就明白了,只是,“你们就不怕我过去被一巴掌拍死?”他不觉得自己在欧阳锋眼里的地位会比这些仆人高多少。
“不会的不会的。”连连摇头,画儿急急保证到,“主人绝对不会伤了少主的,少主放心。”
对画儿的保证不予评论,不过男孩还是同意了,他也终于知道这些日子这几人在计划什么了,估计就是为了缓和他和欧阳锋之间的关系而想着今日送酒的事情吧。
顺着画儿的指路,男孩慢慢的来到了欧阳锋的房间,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自己住的院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白驼山庄是如此之大。仅仅是他和欧阳锋的房间就相隔了数千米,怪不得画儿她们说这几个月欧阳锋没出庄子却可以一次都没碰面呢。
找到了据说是欧阳锋的房间,男孩敲了敲门,“叔父,我能进去吗?”等待了片刻,男孩并未得到任何回答,正在他以为自己走错房间打算索性离开时就听见房内酒瓶落地的碎裂声。
抿了抿唇,男孩最终伸手把门推开,顿时,一股子酒味扑鼻而来,把不怎么擅长饮酒的男孩熏的几乎醉倒过去。晃了晃脑袋,在门口站了站,直到房内酒味稍微散去一些后男孩才敢提步进房,等他靠近了看见的就是一个对着自己猛灌的酒鬼。
脚步微微停顿,男孩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叔父。”
这时,男人才发现了男孩的存在,已经有几分恍惚的眼盯着男孩,片刻后猛的站起:“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这个孩子,每次只要看见这个孩子他就会想起大哥,是他做了对不起大哥的事情,是他做的糊涂事才让大哥如此早逝的。
男孩并非真的是小孩,他看得出来欧阳锋此刻对他的迁怒,只是,拎起手边的茶壶把整壶冷茶泼到了男人脸上,男孩勾起的薄唇带出了点点讥讽,尖锐而刺骨:“叔父,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在迁怒与我,但我知道的是你是个懦夫!怎么,仗着你是我叔父,仗着你比我年长,仗着你比我厉害,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迁怒我?可除了这些,你欧阳锋还剩下什么?除了这些,你对我欧阳克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你!!”
“我?我说错了?”嗤笑一声,面对着怒极的男人,男孩脸上并无半丝惧色,甚至声音比起往常要来的更加的柔和而平缓,“你愧疚、你懊恼、你忏悔,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何必牵扯到我身上?我只是个孩子,我做了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凭什么我就必须来承受你的这些懊悔?”
停顿了一下语气,男孩并没准备放过男人,他可不想以后的日子就这样一直被男人当成替罪的羔羊来迁怒,他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生活永久处于最舒适的状态:“欧阳锋,平日里你透过我看见了谁?我爹?是了,就是我爹吧,你觉得你愧对他,因为我?可我才七岁,连爹长什么样子都已经记不清了,我能做什么对不起爹的事情?还有娘,明明还在世却从来不见我,就好像我是她的一个污点,一个……”垂眸,男孩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得平静了起来,“罪证。”
“闭嘴!”拍案而起,欧阳锋几乎想把男孩的嘴给堵住,他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阴影就这样被男孩赤·裸裸的揭露,这让他的情绪变得难以自禁起来。“你给我滚,滚出去!”
“滚?”勾唇浅笑,男孩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步步靠的愈发近了,并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毕竟醉鬼可是没理智可言的。只是心结这种问题必须一次性解决,为了自己以后生活能够舒服一些他今天就必须冒险突进。“为什么我要滚?欧阳锋,总有人说我长的像你而没人说我长得像爹,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出,欧阳锋就跟被蜜蜂蜇到一样猛的浑身一震,看向男孩的目光就宛若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惊疑不定,“你、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这决定于你想让我知道什么。”离男人还剩下五六步的距离后男孩就再没前进,因为身高问题,若再靠近他就会完全处于弱势,他的话就再也没有他想要的效果,“欧阳锋,人的一生谁都有做错的事情,你也不例外。但你不该把我当作你迁怒的对象,你明知道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所以,好好善待我,而不是把我当作毒药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这白驼山庄,这欧阳家,可只剩下你我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解决什么家庭矛盾了。至于那个娘,他之前并非没有去看过她,只是还隔着重重纱幔,他的那个娘就只关心欧阳锋有没有想起她会不会去看她,对他这个儿子是根本没关心过半句,这样的娘他真的再无精力去做什么解开心结这种事情了,反正这个家是欧阳锋当家作主,只要欧阳锋不再无视他,那么他这个少主就当的可以十足十的顺风顺水了。
欧阳锋突然平静了下来,带上的七分醉意已然散去,余下的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静。他看着男孩,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孩子看的真的比自己还要清楚,他极力隐藏的事情、想要忘掉的真相,这个孩子竟能从他的反常之中推测出来。
这只是一个孩子,才七岁的孩子,娇娇小小的似乎只要他一手就能够把人捧在手心,如此脆弱,可偏偏却敢直面自己直面他的罪。自己呢?逃避了七年是否该醒醒了?
“叔父。”男孩终于靠近,身上的温度透过男人的手传递了过去,“你是欧阳锋,我是欧阳克,这是世上仅剩下的一个真相。”
手上的温暖让欧阳锋一怔,愣愣低头俯视着靠着自己的男孩,男孩的发顶只到自己的大腿边,这愈发的让他认识到男孩的弱小,可为何正是这份认知才更加让他无法忽视男孩的话呢?
“我是欧阳锋,你是欧阳克?”
“是的。”微微低着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男孩的声音低低缓缓轻轻脆脆很好听,带着莫名的蛊惑,“欧阳家也仅存我们两人了。”现在的他对欧阳锋并没什么非他不可的深厚感情,但既然有机会他自然会尽所有手段得到欧阳锋的重视,在这个家,欧阳锋才是主宰。
闻言,欧阳锋呆怔了片刻,俯身,缓慢的伸手将靠着自己的男孩抱住,那小小软软的身子被完全的纳入了自己的怀中,透过衣袍传递而来的温度竟让他连眼都潮热了起来。
这是他的孩子,他欧阳锋现在、往后唯一该重视的存在。
“克儿。”
“叔父?”
“以后不会再如此待你了。”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男孩毫不吝啬的给男人一个灿烂度十足的笑容,甚至还亲昵的搂住了男人的脖颈让自己的脸在男人侧脸上蹭了蹭表达自己的欢喜。——他没忘记每次他只要答应飞燕的要求后自己就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翌日,在琴棋书画忧心忡忡之中,男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之中,得到的是四名少女热情的围攻。——她们可是整晚都在担心少主会不会出事啊,虽然主人并不是那种喝醉了就会揍孩子的人,但难保万一啊,甚至半途她们还想去偷听来着。
“少主,你有没有怎么样?”心直口快的画儿把男孩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打量了好几遍,确定没少胳膊少腿后才重重吁了口气。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我能怎么样?”任由自家侍女打量个遍,男孩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神色十分无辜,“难道你们还怕叔父吃了我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见少主彻夜未归,所以……”所以才怕那个万一发生了嘛。
听得出画儿未尽之意,男孩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是笑了笑让几人回去休息——那黑眼眶看的他都发愁了啊。“别瞎操心了,今日你们都去好好休息一天吧。”
“可是……”没有主人命令她们哪敢自作主张?
一眼就看出了少女们的担心所在,男孩笑着让她们安心:“去吧,叔父已经答应了。”
闻言,少女们双眼立即闪亮了起来,听少主这话的意思……她们的方法奏效了?少主和主人终于和好了?!于是,什么睡觉不睡觉休息不休息的统统都在少女们的心中飞走了,剩下的只有那颗很想得到满足的八卦之心。
“少主,你和主人?”
“我和叔父?”眨了眨眼,笑的灿烂的男孩表示他听不懂自家侍女的问题。
“哎呀,少主你就别瞒我们了,说说嘛,你和主人是不是和好如初了?”画儿表示少主你就别装了,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我们哪里还能不知道您的早熟啊,怎么可能听不出我的问题究竟何指。
“如果你们想问的是昨日你们的方法奏效没有嘛……”故意把尾音拖长了,直到把四名少女的胃口全吊足了男孩才好心的打算满足她们的好奇心,“也算是奏效了吧。”虽然他知道这几人肯定只是想借着欧阳锋醉酒而他照顾欧阳锋这种老套办法拉近他们的关系,而并非只让他把欧阳锋骂醒,但最终效果一样,过程就别介意太多了。
☆、第 41 章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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