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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还珠]天御七龙 作者:黑猫修罗

    第9节

    其实通过永壁的叙述,龙隐天倒是对永瑢今天的表现挺满意的,所以他也不想让永瑢因为这点小事而败坏了后几日的兴致,所以抬手搂住了永瑢的肩膀说道:“你能有这份心思,朕已经很高兴了,礼物什么的那都是其次,不如……等下次再来木兰的时候你再猎只更好的送给朕?”

    永瑢听到自己以后还有机会来木兰,心中不禁一动,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嗯,儿臣一定会亲手猎只更好的送给皇阿玛!”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将至,为博大家一笑,黑猫特别奉上(请自带避雷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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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会面

    龙隐天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永壁,意有所指的问道:“永瑢,方才永壁说你很喜欢他的手铳,可有此事?”

    他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完全是永壁之前的那句大实话给闹的。

    虽然永瑢年纪小、任性是事实,可再怎么说这也都是他龙隐天看重的皇子之一,就算私下里有些事儿做的不是很尽如人意,但也还轮不到外人在他的面前如此品评,说白了,他就是很护犊子的一个人。

    永壁一听皇上又再度问起这件事儿,立刻心知不妙,恐怕今儿个他的手铳是想留都留不住了。

    虽然他的确是打算把这手铳作为礼物送给永瑢的,可却并不是现在,毕竟永瑢现在年纪还太小,那手铳也有擦枪走火的危险,所以他是打算等永瑢大几岁之后再送出手去的。

    不过,永壁更担心的是怕皇上误会他给永瑢上眼药儿,天可见怜,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真的是一丁点儿旁的意思都没有。

    归根结底,今天的事儿全都是那个富察皓祯给惹出来的,永壁这回算是彻底的记住那个家伙了。

    永瑢并没有听出来他的皇阿玛问此话的真正意思,只是照实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儿臣只是看永壁用着觉得很新奇,所以也想试试看而已。谁想到他那么小气,根本就不让我用,还说了一大堆道理……”

    永壁此刻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不让永瑢玩这危险的玩意儿也是为了永瑢的安全着想,没想到到了永瑢眼里就变成小气和罗嗦了,他可真叫一个冤啊。

    现在他可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阿玛总是对皇上的传召百般推脱的原因了,长此以往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哇。

    心里虽然百般无奈,可面儿上永壁仍旧是一脸微笑的说道:“臣侄原本就是想着要送个新鲜的玩意儿给六阿哥的,既然六阿哥喜欢这手铳,那臣侄索性就送与六阿哥做见面礼好了。”

    永瑢听罢挑眉撇了永壁一眼,显然是不相信永壁的话,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永壁的敷衍之词。

    龙隐天在心里暗笑了下,将这两个小家伙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永壁倒也真是个精明的,不愧是弘昼看好的儿子,看得出来他对永瑢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让他们两个私下里多亲近些也好,至少永瑢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呢。

    “永瑢,既然人家都说要把那手铳送你了,你也就大方些,把那些个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吧。”

    永瑢见皇阿玛都发话了,心知这手铳就算是永壁不想送也得送了,所以开心的抿嘴一笑,很爽快的说道:“嗯……那好吧,儿臣就听皇阿玛的。”

    虽然把永瑢哄开心了,但龙隐天却也没忘记正事儿,话锋一转就直接问道:“永壁,弘昼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朕可是记得已经派人传召过了的?”

    永壁早就想到了皇上会问起他的阿玛,所以神色很是沉稳的回话道:“阿玛他喝的多了有些醉,所以就没和臣侄同来。阿玛说等明儿一早,他再亲自来向您告罪。”

    龙隐天听了不以为然的抿嘴一笑,什么喝醉了不能前来,那全都是推脱的借口而已。

    自从弘昼被从礼部给扔到了刑部之后,龙隐天十次传召那家伙得有七八次都不来,各种各样的借口简直都被弘昼给用遍了;而且这半年多来,有很多事儿都用不着他这个王爷亲力亲为的,他却反倒是上赶着接手,然后忙不迭的往外地跑,说白了,他这就是为了一个字——躲。

    弘昼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完全是因为最近这一年多来皇上反常的有些厉害所导致的。

    按说皇上以前也经常时不时的抽那么一会儿子,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的热乎劲儿,等过去这段也就正常了;可这次皇上很明显的不是抽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变了心思,至于皇上心底里面究竟是如何想的,没人能够猜得出来,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已经开始为日后做打算了。

    再者,弘昼也确实是被皇上使唤的有些抗不住了,这才想办法躲清闲的,先前刚把宗室那头的大麻烦解决掉,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皇上就直接一道旨意,把他给调进了六部之中事务最为繁琐的刑部里来了。

    这可真是让清闲了大半辈子的弘昼是叫苦不迭啊,每天起早贪黑不说,还要时不常的就去应付一下那些难于管制的八旗弟子,他现在可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当年庄亲王奉旨整治刑部的难处了。

    所以,谁知道下一次皇上传召又会派给他什么麻烦事儿,就这样弘昼不躲着点儿才怪呢。

    不过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龙隐天今儿个是铁了心不打算放过弘昼了,所以他也就没再和永壁多废话,直接用半威胁的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永壁,你今儿个就做一回传旨的,告诉弘昼,若是半柱香之内他还不出现在朕的面前,那他下半辈子就哪儿也甭想去了。”

    “呃……臣侄遵旨。”永壁被龙隐天那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心底就打了个哆嗦,虽然面儿上仍旧恭敬的应了话,但心里头却是欲哭无泪。

    这分明就不关他的事儿,可到头来他却也得跟着吃挂落,而且始作俑者还是他的亲阿玛,他就算是想说理都没地方说去,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也真别说,龙隐天的这番威胁之词还确实挺管用的,在永瑢和永壁离开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弘昼就气喘吁吁的匆忙跑了来,虽然他的脚步还有些不稳,但明显的他对这位皇帝四哥还是有那么一点惧怕的心理在的,毕竟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若面对的是皇上,那就更别提了。

    弘昼在进了大帐之后刚行完礼,龙隐天就一边喝着手中的热奶茶,一边头也没抬的问道:“五弟,终于舍得来见朕了?”

    “瞧皇上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啊。”弘昼一面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一面陪笑道:“臣弟这不是怕自己喝多了,万一说些个什么胡话出来冲撞了皇上,可就不好了不是?”

    龙隐天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了桌上,嗤之以鼻的笑了笑,毫不给面子的回了句:“你少给朕瞎贫,就那些个胡话你说的可还少了?这满朝文武的,论荒唐谁能比得过你去?”

    弘昼一时间也摸不准皇上叫他来的意思,所以字字句句都极其小心谨慎,尽量顺着皇上的心思来:“呵呵,那是,臣弟就是这性子,以后怕也实在难改了。”

    “行了,你也少跟朕这儿犯浑,过来陪朕说会儿话,别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哪儿了。”说着,龙隐天就随手指了下这矮桌的另一边,那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弘昼这下可就犹豫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若他就这么直接过去坐下了,那不明摆着就是和皇上平起平坐吗?这要是被旁人看见了,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话去,到时候他这个爵位能不能保住都两说的;可若他开口推脱的话,那往小了说就是不敢而已,但要往大了说就是抗旨不遵。

    龙隐天见弘昼居然半天都没动静,直接瞪了他一眼,佯装恼怒的说道:“怎么,还要朕亲自请你不成?”

    “这哪儿能呢。”弘昼虽然面儿上仍就是笑嘻嘻的模样,但他心里明白今天他是说什么都逃不过这一劫了,索性就直接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心神忐忑的坐在了椅子上。

    不过,他倒也没敢坐实了,而是略微侧着点儿身子,就礼节解上来讲基本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如此小心翼翼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看了眼弘昼这幅如坐针毡的模样儿,龙隐天倒是悠闲自得的很,亲手倒了一碗热奶茶放到了弘昼的面前,看似关心的说道:“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吧,你刚喝了酒又吹了会儿夜风,回头别再折腾病了。”

    龙隐天的话是听得弘昼心里那叫一个憋闷,这大晚上的又不是他自己愿意折腾的,还不都是您这位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多谢皇上。”心里虽然憋屈得很,但弘昼还是得表现出来一副感激的样子,毕竟那可是皇上亲手端过来的东西,虽然话没有明说,但实际上这就是赏赐。

    意味深长的瞧了瞧弘昼,龙隐天淡淡的一笑,就开始拉家常似的随口说道:“朕看你前些年不是挺爱办丧事儿的嘛,怎么最近这段时日也不见你再办了?朕还寻思着等什么时候得空了,也好去凑凑热闹呢。”

    听了这话,刚说喘口气、喝口茶的弘昼,差点一个没忍住把口中的奶茶给喷出来,虽然他好不容易把茶给咽了下去,但也很悲剧的被茶给呛着了。

    ☆、君臣之间

    “咳咳咳咳……”,弘昼咳嗽了小半晌,这才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儿,本就因为喝多了酒而有些泛红的脸颊这下子倒是显得更红了,“臣弟这不是一直都在忙着,还没得着空闲来办丧事儿呢嘛。”

    龙隐天只是淡淡的瞥了弘昼一眼,显然对于自己这个五弟的定力并不是太满意,一句话就能把他吓成这样,怕还是有待磨练啊。

    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奶茶,龙隐天这才继续说道:“朕看你最近也是挺忙活的,隔三差五就往外跑,等这回十六叔把病养好了,朕就给个长假,让你好好的歇俩月。”

    “呦,那敢情好。”弘昼一听皇上要给自己放假,心里头自然是期盼的紧,曾经的那种闲散生活他可是盼望很久了,但是随即他又想起了一个大问题,刚刚好转些的心情瞬间又沉了回去:“可在来木兰之前臣弟刚去看望过十六叔,他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养了大半年都不见好转,臣弟实在是有些担心啊……”

    “这也怪朕不好,明知道十六叔年纪大了,还给他派了件那么麻烦的事儿……”,龙隐天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歉意,对于庄亲王允禄这位他名义上的十六叔,他可以说是喜厌参半的。

    因为允禄是康熙爷的儿子,不但受过康熙爷的教诲,而且也经历过九龙夺嫡那会的事儿,所以在政事上的眼界绝不是那些年轻些的官员可比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龙隐天会调允禄去刑部的原因。

    但另一方面,龙隐天却并不放心他这位十六叔,毕竟允禄不是没有动过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尤其是在巨大的权力面前,只不过他是有些生不逢时而已,所以错过了夺嫡的好时候,这才潜下心来安心的做了个王爷。

    相对于允禄来说,弘昼的性子和想法更好拿捏一些,所以龙隐天是打算让弘昼接替庄亲王的位置,在任职刑部的同时,接下这正黄旗满洲都统的位子,如此一来日后他再继续推行自己的计划也会更方便一些。

    端起瓷碗略微低头沉思了片刻,龙隐天意味深长的说道:“五弟,等回京之后你再去十六叔那里看看,顺道儿送点上好的药材过去,就说……是朕的意思。”

    皇上这话明显是有话外音儿的,但弘昼一时间也实在是想不通透,所以只得就着话面儿上的意思回道:“这个您放心,回京之后臣弟一定会尽快前去十六叔府上的。”

    龙隐天略微点了点头,他敢肯定弘昼是绝对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来的,但十六叔允禄却能够猜的出来,所以让弘昼做个跑腿传话的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了十六叔的事儿,龙隐天倒也没忘记再加上一句:“哦,对了,你若是再想办什么丧事儿的话,可一定要通知朕,朕也好抽空给你去捧个场。”

    弘昼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又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敢情皇上您还没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以前您可总是因为咱办丧事儿而数落咱;现在倒好,咱不上赶着办了吧,您反倒是在后边紧着催我,合着这里外里的话全都让您一人儿给说尽了。’

    心里边虽然是百般的埋怨,可弘昼在面儿上却仍是嬉皮笑脸、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说道:“这事儿当然没问题了,到时候臣弟一定第一个通知皇上您。”

    随后,龙隐天从身边散落的那些个奏折中拿出了一本放到桌上,侧头看了眼弘昼说道:“拿去看看吧,这是前些日子监察御史呈上来弹劾端亲王的折子。朕记得刑部在三个月之前好像才处理过有关于端亲王的那件案子,所以这次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见皇上拿出了奏折,弘昼就知道皇上这是终于该开始说正事儿了,所以神情上也自然收敛了些,比之刚才要严肃了不少。

    细细的读完了这本奏折,弘昼略微苦笑了下,将他所知道的情况都照实说明了下:“其实说起那件案子,臣弟也觉得很无奈。那案子原是端亲王的二子所为,本就不关端亲王什么事儿,可端亲王此人对自己的那两个儿子是极其的溺爱,掏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这才把事儿给平息了下去。受害人既然撤了诉状,这案子自然也就结了。”

    弘昼的说法与龙隐天从刑部那边得到的消息差不多,那件案子原本就是弘昼经手处理的,虽然弘昼也收了端亲王送的礼,但却聪明的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龙隐天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了,只云淡风轻的说道:“如此说来,这折子上所言的怕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弘昼可不相信皇上没有查证过,可眼下皇上却要问他的意思,这摆明了就是看他对待此事的态度,所以他也不敢有所偏颇,实事求是的说道:“依臣弟看,那端亲王最多也就是纵容包庇、教子无方吧。”

    “哎……这事儿就先这么着吧。”听着弘昼此番回答的也算是比较对他的心思,龙隐天也就没再多说,转而又从旁拿出了另外两个折子放到了桌上,随口说道:“朕这儿还有两份折子,你认真的看看。”

    ‘果然,陪皇上聊个天还真是不易啊,十句话有八句都离不开政事儿,剩下那两句还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话。唉,这做人难,做皇帝的兄弟,更难啊……’,弘昼认命似的伸手将折子拿了起来,开始从头至尾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弘昼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折子上面写的不是什么旁的事儿,而是最让刑部和户部头疼的八旗问题。

    其实这八旗制度的弊端已经由来已久了,从康熙爷那会儿就没停下过整顿八旗的脚步,只不过归根结底若是不彻底改革八旗制度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罢了,时间一长自然又会变回到老样子来。

    可问题是这八旗制度并不是说该就能改的,光宗室那关就绝对过不去,这可是连康熙爷和雍正爷都没办法的事儿啊。

    见皇上也没急着问自己什么,弘昼索性在心中权衡再三,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皇上,八旗制度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若是擅动,恐怕……”

    龙隐天早就猜到弘昼会说这种话,所以还没有听完就只开口打断了他:“五弟,你在刑部这么些日子,很多事儿看的应该比朕清楚,这件事儿究竟是利是弊,朕知道你肯定也心里有数。”

    弘昼被龙隐天的话一堵,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了,因为有些话并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份能说的出口的。

    因为龙隐天说的的确一点都没错,他在刑部的这些日子里,经手最多的就是八旗子弟的案子,所以自然而然的也了解到了八旗各部最底层的情况,朝廷虽然每年都拨了不少的钱来改善八旗弟子的生活,可这也只能够解一时之急而已。

    由于京城的八旗弟子不事生产,既无法务农、也不能够经商,所以除了每年的那点儿粮饷之外根本就没有收入来源,所以生活日渐困苦也是必然的了。

    其实,眼下有很多满人家族都私下有一些个店铺之类的营生,但这都是比较有靠山的大家族,自然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呵呵,朕只是和你随便聊聊而已,你也不必急着表态。”龙隐天看出了弘昼的为难,所以就出声安抚了下,但言语间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今儿个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顺便好好的想一想,很多事儿眼下都是说不准的。”

    弘昼这下算是全明白了,皇上此番只是为了给他提个醒,究竟八旗一事该如何处理,恐怕皇上心里是早有决断了。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这件事儿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可就是后患无穷啊,就连雍正爷都没敢轻易下手的事儿,这想想都觉得心里头没个底儿啊。

    略叹了口气,弘昼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神色复杂的看了龙隐天一眼便起身说道:“那……臣弟就告退了。”

    龙隐天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弘昼,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有了些额外的收获,所以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带着笑意的微笑,略点了下头说道:“嗯,你去吧。”

    出了大帐没有多远,弘昼又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回头远远的凝视了那座大帐片刻,心中若有所思,最终他还是略微攥了攥拳头,很干脆的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向着自己的住所快步的走去了。

    这天晚上,龙隐天是睡了个不错的好觉,可弘昼却是彻夜反侧、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是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去了猎场,倒是引得永瑢和永壁笑了大半晌儿,甚至于永瑢还边笑边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叔您昨天晚上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去了呢。”

    面对着这两个让人头疼的小家伙,弘昼可真是又气又没辙,最终这笔账还是被他给算在了他那个皇帝四哥的头上。

    ☆、永璜薨逝

    木兰围猎原本进行的十分顺利,龙隐天也通过这次难得的休闲时光彻底的放松了一次,并且还发现了不少满人当中的好苗子,若是培养得当,日后定然可堪大用。

    可就在围猎进行的第十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让围猎不得不提前终止的事情,因为本该在府中调养身体的庄亲王,此次却亲自带着一队人风尘仆仆的策马赶到了木兰围场。

    一直守在外面的高无庸,见庄亲王竟如此匆忙的赶了来,丝毫不顾自己的病体,不禁心头一惊,心知京中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于是赶忙在行了礼之后就转身走向大帐前去通传。

    这时候,龙隐天正在大帐内和弘昼、永璋、永瑢以及永壁一同吃着夜宵,美名其曰:家宴,只不过却并没有任何一个妃子在场。

    因为在龙隐天看来,血缘这个词根本就不包括他的那些后宫妃子们,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严格来讲只有他的父母、兄弟以及子女才是真正和他有着共同血缘的人。

    而弘昼虽然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龙隐天究竟意欲何为,可眼瞧着这几个孩子相处融洽、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他的心里也真是觉得舒坦。

    都说皇家无情,可在弘昼的心底里,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对亲情的渴望的,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很好,至少也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皇阿玛,这些野味果然和宫里面的那些个御膳不同,虽然做法简单,可却别有一番风味呢。”自从来到木兰之后,永璋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烤羊羔,不但肉质细嫩,而且一点都不油腻,再配上一碗热奶茶,更是让人全身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龙隐天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因为他一点都不觉得饿,但他之所以还要把众人叫到一起来吃夜宵,只不过是借机让大家增进下感情罢了,尤其是弘昼和这两个阿哥之间,若能尽量熟识些对他们以后都有好处。

    听了永璋的话,龙隐天略显宠溺的一笑,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你若是喜欢,那以后就常来便是了,多出来走动走动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永瑢见皇阿玛那么轻易的就许了永璋可以常来,他心里头自然也是忍不住的悸动,略微犹豫了下,他最终还是满含期待的开口说道:“皇阿玛,儿臣也很喜欢这里,以后也想常来!”

    坐在另一侧的永壁,见永瑢居然当着皇上的面儿说出这话来,心中不免一阵紧张和担忧,这永瑢的性子也实在是太急躁了些,这要是被皇上误会了,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弘昼也没想到永瑢会如此说话,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不过他也很识相的没开口,只是一直用余光观察着龙隐天的反应。

    永璋倒是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样的情形他之前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只要是无关于原则问题,皇阿玛一般都不会太计较的。

    说白了,永瑢胆敢如此回话,也是龙隐天几次三番纵容的结果。

    “你倒真是贪玩儿……”,龙隐天一语道破了永瑢的想法,不过并未因此责备于他,反而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的课业过了关,日后朕一定会常带你来的,如何?”

    永瑢得到了皇阿玛的首肯,自然是心花怒放,虽然论课业对他来说是困难了些,可与来木兰围猎这件事儿相比,牺牲一些时间和精力来加紧学习也是值得的,因此他赶忙说道:“皇阿玛一言九鼎,决不可以反悔哦。”

    龙隐天明白他随口的一句话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但对于永瑢这孩子来说却是一个很郑重的承诺,若是出尔反尔,不但会打击这孩子的积极性,而且也会大大降低他们之间的信任感。

    所以面对永瑢这种很是孩子气的话,龙隐天反倒认真的点了下头说道:“朕金口玉言,绝无更改。”

    永壁有些意外于皇上的反应以及永瑢和皇上之间的互动,他原以为眼下最受宠的阿哥应该是三阿哥永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皇上对六阿哥永瑢的宠爱也不亚于三阿哥,如此这般反倒是让人摸不透了。

    至于一直都没发言、只带着笑意在旁观的弘昼,他此前早就听说过很多版本了,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经过了此次的家宴,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他的这位皇帝四哥既不意属三阿哥为太子也不意属六阿哥,再除去不太被四哥喜爱的五阿哥,当前最有可能的反倒是留在京中的四阿哥永珹了。

    对于弘昼来说,此次木兰之行虽然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如人意,可收获却也是不小的,而且通过这几日的反复琢磨,他逐渐的明白了点儿什么,只是还没有完全想通透罢了。

    随着大帐的门帘被撩开,高无庸匆匆忙忙的快走了进来,在给众人行了礼之后就直接来到了龙隐天的身边,低声说道:“皇上,庄亲王有急事求见,现已在帐外候着了。”

    其他人见高无庸居然在此时进来通报,知道可能有大事发生,于是全都默不作声的等着皇上的意思。

    龙隐天略微想了想,便果断吩咐道:“你们三个都先回去休息吧。五弟,你留下。”

    原本已经打算起身离开的弘昼,一听皇上这话,心中很是深感无奈啊,但也只得抿了抿嘴,乖乖的留了下来,‘得,麻烦事儿又来了,咱想清闲几天怎么就这么难呢?’

    永壁倒是在起身的时候下意识的瞧了弘昼一眼,见自家阿玛的脸色就跟吃了黄连似的,心中不禁一阵幸灾乐祸,毕竟前几天他才刚受了无妄之灾,今儿个算是连本带利给讨回来了,虽然最终得益得人好像并不是他自己。

    待永璋、永瑢和永壁离开之后,高无庸就按照龙隐天的吩咐,传庄亲王进入大帐内议事,而他自己则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奉旨在庄亲王离开前禁止任何人入内打扰。

    面色略显苍白的庄亲王允禄在行过礼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素白的折子递到了龙隐天的面前,随后垂首说道:“皇上,请您节哀。”

    弘昼虽然没有看到折子上的内容,可单凭庄亲王的话他就不难猜出,恐怕是大阿哥永璜出事了,因此他也很识相的没有开口,只等着皇上吩咐了。

    龙隐天将折子打开草草的看了下,这是礼部草拟的一份折子,大阿哥永璜已于三日前薨逝。

    庄亲王允禄是正黄旗都统,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当然要亲自跑一趟了,虽然皇上不在京城,但关于大阿哥的丧事,他都在离京前都安排好了,现在就只差皇上发明旨诏告天下了。

    此番对于大阿哥的薨逝,龙隐天的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毕竟薨的是个已经成年的阿哥,面儿上怎么着都得说得过去才成。

    想了想,龙隐天还是让弘昼和庄亲王一起先行回京操办大阿哥的丧事,圣旨也于当晚连夜发了下去,上谕曰:“皇长子诞自青宫,齿序居长。年逾弱冠,诞毓皇孙。今遘疾薨逝,朕心悲悼,宜备成人之礼。追封定亲王,谥曰安。”

    就在庄亲王和弘昼急匆匆的走后,大阿哥薨逝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开了,毕竟明旨已下,今年的木兰围猎也就只能够到此为止了。

    看着桌上那微微跳动的烛火,龙隐天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索性披了件斗篷来到帐外,边踏着月色散步边思考起政事来。

    因为此番回京之后,他要做的事儿可就多了,又要筹备新军又要解决八旗问题,这哪一件都不是好办的事儿,而且一个比一个麻烦、一个比一个风险大,他不把细节和可能的结果都彻底想清楚了,也是不敢冒然动手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耳边传来了一句声如燕语的请安话,龙隐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并且随即停住了脚步,可心底里却不由得有些恼,毕竟任谁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被打断,心里头都会觉着不怎么舒服。

    略略侧头定睛看了看,龙隐天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问道:“现下已经快到深夜了,令嫔怎么还在外面走动不去休息?”

    令嫔这才直起纤细的腰身,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处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边伤感不已的说道:“臣妾是听闻大阿哥薨逝,心中很是难过,辗转多时都难以入睡,所以才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皇上,臣妾也是深感意外,若是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赎罪。”

    她这番话说的是有因有果、情真意切,让人听着觉得她是句句都发自肺腑,虽然的确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可让她这么一圆话儿,倒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了。

    ☆、启程回京

    龙隐天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令嫔一眼,她的穿着打扮显然和她所说的这番话一点都不相符。

    虽然令嫔是很有眼力见儿的穿了素色的旗装,妆也故意化得很淡,可身上却连一件斗篷或是外袍都没披,只穿了这身单衣而已,倒是很好的突显出了她那纤柔细弱的腰身。

    只不过这草原的夜晚还是非常冷的,就她这副穿着,别说是散步了,就是在外面站上个一盏茶的功夫,都得冷的直打哆嗦,她究竟意欲何为,这不明摆着呢吗?

    再者说,令嫔虽然在宫中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可她和大阿哥之间却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最多也就是偶尔照个面儿而已,说什么伤心难过之类的,那纯属胡扯。

    知道令嫔醉翁之意不在酒,龙隐天却也没有说她的不是,既然她这么喜欢大冷天儿的在外面散步,那就索性让她散个够好了,“你也真是有心了,既然在这里遇上了,那你就陪朕走走散散心吧。”

    “是。”既然皇上都发话了,令嫔又怎敢说个不字?

    虽然事态的发展和她预想的稍有些偏差,但好歹她也算是给自己创造了一次机会,保不齐就是因为这次的机会,她就能够怀上龙种呢。

    心里这样想着,令嫔马上就露出了一抹更加温柔的微笑,踩着碎步紧跟在了龙隐天的身边。

    龙隐天并未在意身边的令嫔,自顾自得又开始思考了起来,表情沉静如水,视线也始终都停留在远处的景物上面,甚至于这一路上他根本就没有开过口多说一个字,倒也真是名副其实的散步了。

    令嫔几次想找机会开口,可奈何皇上根本连看都不看她,而跟随在皇上身后的高无庸也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语不发,让她是根本就毫无办法,并且这大晚上还特别的阴冷,冻得她是一路上直打哆嗦,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发僵了。

    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现在在想事情,谁会那么傻的去做出头鸟,若是没有天大的事情,这万一惹火上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此时,眼力极佳的龙隐天敏锐的发现了一个躲藏在暗处的瘦小身影,从对方的举动来看,很明显是想接近自己,不过又好似有所顾虑似的,迟迟没有动作。

    敢如此大胆的跟踪皇上,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孩子,龙隐天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于是侧头对身后的高无庸吩咐道:“高无庸,你过去看看。”

    高无庸领了命,立刻麻利的向着皇上视线所看的方向走了过去,若不是皇上吩咐下来,他还真没发现那里有人呢,直到走近了些他才勉强辨认出来,这应该是位小阿哥。

    令嫔见皇上终于开了口,于是赶忙面带关切之色的接话道:“皇上,眼下夜风阴冷,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不要沾染了寒气才好,您要多多保重龙体啊。”

    龙隐天侧头看了令嫔一眼,面上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天色的确是有些晚了,令嫔你就先回去歇着吧,别再冻病了,朕还想再多走走。”

    “这……”,事情的发展很明显出乎了令嫔的意料,她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屈膝行了个礼,声如燕语的说道:“臣妾告退了。”

    毕竟皇上都开口明说了,她要是再赖着不走,那也就太没眼力见儿了,肯定会召皇上厌烦的。

    转过身之后,令嫔一边向着自己所住的帐篷走去,一边面色阴寒的狠狠绞着手中的帕子。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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