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隋唐之乱世攻略 作者:公子越
第40节
那个人实在太像宇文成都了!
罗成僵在了原处。
就在此时,床板上背对着坐着的人,随手胡乱地拿起搭在床板上的长衫,往身上随便一耷拉,低着头,疾步离开。
直到人走出了草棚,罗成才晃过神来,张开腿就往草棚外跑。
“你躲啊,你还要躲到哪里去?”罗成冲着那人的背影失声喊道。
看着他僵直地站在雪地上,那瘦削的背影和蓬头垢面的模样,有一种莫名的痛苦到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罗成一步步,缓慢地走上前,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颤抖:“你如果不想见我,为什么还要隐藏在唐军之中处处保护我?”
罗成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么近,却是那么远,近到他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的肩膀,却远到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还要保护我?都是我害的你,是我要与你为敌,是我逼死你的,我还监斩了你父亲……你对我好,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过你,就连最后一次,在瓦岗的时候,你跟我表白,我都回绝了,你是傻瓜,还是笨蛋?如今还要来找我?那次在北平王府门口跟踪我的人是你吧?黑风岗那次也是你给李元吉的人领的路吧,这回也是你替我挡得刀,你还要护我到什么时候?”罗成失控地喊道,“你说啊,你到底想要护我到什么时候?”
身前的人不动,微微抬起头,仿佛这样,眼眶里的眼泪才不会掉落下来。
罗成看着他胡乱披在身上的长衫,长衫上还印染着血迹,他的胸口还留着为他受的伤。
罗成的眼眶不争气地红了,明明是他遭遇了这一切突变,受伤的人时他,痛的人也是他,可最后掉眼泪的却是他。
罗成伸出双臂,避开他胸前的伤口,从背后将他一把抱住。
怀里的人挣了挣,却是没挣的过罗成的执拗。
“别这样,你是大将军,这样子对你不好。”声音沙哑得有些刺耳,自身前传来。
罗成初一听这声音,猛然一惊,快走两步,站在了他前面,两人面对面地看着。
从最初的震惊,到眼下的平静。
“你都看到了,这就是我不想见你的理由。”宇文成都撇过脸去,宁愿看着不远处的枯枝,也不去看眼前的人。
罗成伸手,终于抚上了那两条恐怖的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可想而知当时掉下山崖时的伤口有多重,深可见骨,以至于即便愈合了,依然留下两条显而易见的伤疤。
罗成的手在那两条刀疤处逗留,长的那条甚至蜿蜒而至他的脖颈,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的声音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不复以前的洪亮。
他到底是怎样侥幸,才能在这样的处境下活下来。
罗成抬起头,他的平静超乎想象,但他还是从他眼底看到了宁愿死在他面前的屈辱和悲怆。
如果可以选择,也许他真的会选择宁愿死去,也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一面。
他十二岁便开始跨马从军,南征北战,东讨西伐……
他凭借一杆凤翅镏金镗打遍天下,马前从不走三合之将……
他让无数战将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他是大隋朝的第一勇士!
曾经,曾经。
罗成早已模糊的视线,此刻什么都看不见了,那样孤高的天宝大将军!
罗成后悔了,当初为什么会回瓦岗。他在受苦的时候,他在瓦岗和众兄弟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时候,他在叱咤战场……他救过他无数次,可是他却没有坚持一定找到他。
眼睛又酸又胀,已经多久没有哭过了,可是此刻却是根本不由自主,只要想到过去,罗成就恨自己,那种愧疚和心疼,痛恨和怜惜矫揉在一起,罗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缓缓地蹲□,就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宇文成都的双腿,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膝盖处,痛哭起来,一点都不遮掩,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嗷嚎大哭。
宇文成都被他的哭相给惊住了,他想伸手去拉他起来,被他挣脱掉了。最后只能长叹了口气,无奈地弯下腰,伸出双手试图将他抱起来。
宇文成都一弯腰,罗成倒是率先站了起来,眼泪也顾不得擦,哭得稀里哗啦的,泪水都在脸上没干呢,就赶紧将人扶住,手忙脚乱道:“你想干嘛?谁让你俯身的,胸口上还有伤呢,别使劲,又流血了。”
宇文成都果然不动了,只是凝神一样的看着他,那黑白分明的双眸包含了难以言明的情愫。
“胸前的伤口得赶紧处理一下,走,我带你去包扎伤口。”罗成说罢,拉着人就往自己的主营帐走去,宇文成都低头看了眼双手交握处,温暖得真的不想放开,但是他不能容许自己放肆,容许自己给他的名号上染上污点。
罗成感觉到身后交握的手挣了挣,想要挣开,却是握得更紧了,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前走。
罗成定睛一看,那长衫上竟然还染着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感谢瑄的两颗地雷!!!
ps:其实我已经没什么话好讲了。。。写出这章貌似就是让人轰的。。。但是,我一定要强调一遍,虽然这章只有三千字,但是真的让我伤透了脑筋,死掉一大堆脑细胞。虐什么的,真心不适合我,我是写欢脱风的,好么【瞧我真诚脸。。】请相信我!!!
☆、第142章
宇文成都静静地在心底描绘着那个人的轮廓和表情他透亮的双眸,精致的五官,担忧的神情……他曾无数次躲在角落偷偷看他,却从来不敢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看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应该离开的,离他远远的,但又迫切的想看到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矛盾而复杂的心理充斥他内心,让他日夜深受煎熬。
罗成此刻根本无心理会宇文成都心中所想,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揭开他紧贴着皮肤的长衫。他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他上战场无数次,曾见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口,可是看到他的伤口,却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因为一直刻意地躲避自己,胸口的伤处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已经化脓,一片狼藉,那灰色的长衫也不知道是从哪捡来的,破旧不堪不说,还满是尘土,黏在伤口处,更加重了伤势。
罗成的手都不知道该搁在哪里,死死地盯着他的伤口,只觉得眼眶越来越热,抽动着双唇,低声问道:“疼么?”
宇文成都摇摇头,平心静气道:“不疼。”
罗成抬起头看向他,眼前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他近在咫尺的面庞。
宇文成都亦是眼神淡淡地回应着他,仿佛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
站在营帐前的李元吉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个人,他恨自己一听说罗成自军医那领了药,就忧心忡忡地赶到他的主帐,结果看到的却是眼前这幕。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李元吉便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丑陋的人是宇文成都,原因不外乎一个,能让罗成这般亲密对待的,除了宇文成都再没有其他人。
自从黑风岗一事,他已经知道了宇文成都未死,但还是心存侥幸地对自己说,只要不让宇文成都和罗成相见,久而久之,自己必然能取代宇文成都在罗成心中的地位。
可眼前的一幕让李元吉再没有了往日的信心,罗成看宇文成都的眼神,有愧疚,有心疼,有不舍……最重要的是他在他眼底看到了爱恋。这是他从未在罗成眼底看到过的,他以为他还年幼,不知道如何表达情爱,殊不知他表达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李元吉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坚持地站在这里,看着罗成为了另一个人担忧,心疼。
而罗成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宇文成都的伤口上,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散给站在帷帐边上的李元吉。
宇文成都低头看了眼与罗成的年纪极不相符的川字型眉头,伸手握住他迟迟没有落下的手腕,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宇文成都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你别动!”罗成冲他低吼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停顿半刻,稍稍一愣,随后又倾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身体怎么这么烫?会不会是伤口发炎了,引起的发烧。”
“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宇文成都淡淡道,仿佛那满目疮痍的伤口根本不在他身上。
他越是这么平淡,越让罗成难受,也不知道到底是生的气,声音闷闷道:“和落下山崖相比,这确实不算什么。”
提到掉下山崖,宇文成都的眼神顿时黯淡了许多,对他来说,掉下山崖的那些日子才是人生中最昏暗的,要不是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个人,也许他早就死了。
他的脸被树枝刮花了,还伤到了喉咙,他浑身上下,受伤的又岂止脸上那两条疤,若不是被山下捡柴的农夫给救了下来,这条命怕是早就保不住了。在山中破旧的小屋中,他昏昏沉沉地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昏睡了半个月,才渐渐恢复意识,之后便是漫长的疗伤。
他讨厌当时的自己,毫无能力,只能一动不动地睁着眼平躺在床上,像活死人一样指望别人的施舍而存活,幸而山里的人都比较淳朴,虽然他们都以为他死定了,可总算没有将他丢在荒郊野外,还是将他捡了回来,拿米水喂自己,他这才活了下来。
有朝一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宇文成都心中澎湃自是不用多说,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罗成这个名字是他唯一想要活下去的理由。
罗成紧抿着唇,替他轻轻地擦拭着胸前的伤口,偌大的营帐内,两人虽然不再说话,但彼此之间涌动着淡淡的温馨。
李元吉被这种默契压得喘不过气来,蓦然转身,强行逼着自己不再去看那两人,声音中透着倔强道:“既然你没事,我先出去了。”不等罗成回话,就一撩帷帐,大步走出了罗成的营帐。
罗成看向那因为大力的拉扯而晃动不已的帷帐,只来得及看到那人离开的背影,从背影上来看,那人的心情决计算不上好,罗成微蹙了下眉。
刚出营帐,李元吉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大地喘了口气,原本强装的镇定在一瞬间土崩瓦解。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既然这么难熬,为什么还能坚持站在那,看着那两人之间的交流那么久。
在从李安口中得知,宇文成都兴许没死的时候,李元吉曾想过会怎么对待他,也许会趁着罗成知道他的下落之前,先找到宇文成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一了百了,这是他自己认为的,也是身边所有熟悉他秉性的人都认为的。
可是,今天看到罗成看向宇文成都时,那眼底的欢悦,那般专注在意的模样,李元吉就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他宇文成都就算再英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是他李家独大,父皇已经是唐朝的皇帝,生杀予夺之权尽在手握,他身为唐朝的齐王,要一个人实在太过容易,但是就算宇文成都死了又怎么样?罗成会难过,会伤心,会继续懊悔下去,会永远恨他……
回想起当初宇文成都掉下山崖的死讯传来时,罗成病如抽丝,吐血昏厥的模样,要是再来一回,他不确定罗成还是不是能活下来。
李元吉倏地直起身子,狠狠地一脚踹在雪地上,雪花四溅,守卫的士兵纷纷缩了缩脑袋,没人敢上前开口劝说。
营帐内,宇文成都低声道:“你去看看他吧。”
罗成抬头看了眼他,轻声道:“不用。”之后再不说话了,再次低下头替宇文成都认真清理起伤口来。
宇文成都扫了眼帐外,转而凝视的目光转向罗成,稍顿半刻,缓缓道:“你手上的动作慢了。”
罗成替他包扎伤口的双手一顿,表情微滞,一言不发。
“去看看他吧。”
罗成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向宇文成都道:“别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他心情不好,会乱发脾气,那么军营中又得有人遭殃了。但他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你可以控制他的情绪。”宇文成都看到罗成眼中一晃而过一道惊讶,显然他已经明了李元吉的心思,只是自欺欺人地不愿去承认罢了。
宇文成都心中苦笑,是呢,弃长安城护卫之责,举并州之兵,倾巢出动长援东都,只为一人,行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又是为何?
除了情之所钟,别无他解。
面对宇文成都的目光,罗成只能沉默以对。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气氛并没有因为李元吉的离开而变得更融洽。
突然,帐外听到一连串的擂鼓声震天,罗成正待询问,就听得帐外士兵进来通报道:“罗将军,并州城内有大将擂鼓叫阵。”
“可看清了是谁?”
“好像是贼首刘武周。”
“好,吩咐下去,整理一队士兵,随我一道去瞧瞧。”罗成将手上的活忙完才定睛道。
“将军……”底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
“说话,怎么回事?”罗成心底突然升出一股不好的兆头。
士兵将头埋得低低的,唯唯诺诺道:“齐王殿下已经率人前去迎战了。”
罗成面色一整,豁然站起,勃然大怒:“李元吉出战去了?我才是此番征讨的统帅,谁让他出去的。”
士兵哭丧着脸:“齐王殿下要去,我们也拦不住啊,而且他还说,谁要是敢去通报你,回头就要谁的脑袋……”
这话还真不是随便编就能编出来的,像极了李元吉的霸道。
方才李元吉摔帐而去,罗成知道他心中不悦,可没曾想他竟然任性赌气到独自去迎战刘武周。且不说那刘武周本身武功也不差,再说刘武周身边能将就不少,之前被自己打败的宋金刚也逃回了并州城,和刘武周汇合。
人刘武周前两天吃了个败仗,眼下又擂鼓叫阵,显然有备而来,就李元吉那冲动的性子,不出事才怪。
罗成这么一想,便坐不住了,匆忙间穿戴银盔,一手拿起长枪,二话不说就往帐外走,手刚刚搭到帷帐,倏然停下脚步,回头,语气坚定道:“你等我,在这好好休息。别再想着离开,如果你离开,我会什么事都不做,放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去将你寻回。”
对上宇文成都深沉的眼眸,罗成的语气平淡而真切:“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
“等我。”说罢,罗成转身离开营帐。
留下宇文成都一个人径自摸向胸口的伤处,细细地回味他方才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而此刻的并州城外,却不如眼下温情涌动。
并州城外,刘武周一扫颓废之气,气质昂扬地坐在战马之上,迎上李元吉。
身后是一片哭喊声,那凄惨的痛哭声和刘武周此刻悠然自得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些哭喊的人是谁呢?
那还得从刘武周叫阵,李元吉自告奉勇上前,想要找他好好干一架,扫一扫之前在营帐里的郁气说起。
谁知刘武周压根没想迎战,而是一脸运筹帷幄的模样朗声道:“来人啊,把人押上前。”
于是就有了前面的一幕。
这些哭哭啼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并州府里李元吉后院里的女眷。
“王爷救我……”
“王爷,我是香云啊,王爷,我是您最宠爱的香云,王爷救我……”为首之人正是奶娘陈氏的亲生女刘香云,此刻被双手后绑,推搡到城墙边上。
李元吉定睛一看,眼底冒火,吼道:“刘武周,你还是不是男人,要有本事,冲我来便是。”
刘武周被骂,压根不生气,反而笑道:“我听说李渊三子姓李,名元吉,骄横放纵,行事暴虐,不管老幼妇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素来不忌,难不成传言还错了?我做的事,比起你做的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
说真的,李元吉还真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虽说是住在他齐王府后院的,但对他而言,她们之中绝大多数人他都不认识,就算认识,也没深交,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不过,眼下有件事必须得弄明白。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刘香云,我问你,奶娘呢?”李元吉面带焦急地问道。
“娘她……娘……”
“奶娘人呢?我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刘香云哇得一声哭出声:“这些反贼攻下并州城之后,当晚就闯进王府,将我们都抓了起来,说是到时候还可以拿我们这些家眷的性命相威胁,娘她听说前来攻城的人是你,不愿成为你的负担,拖累你,当下就撞墙了……全是血……脑袋上都是血,再也没醒过来。”
李元吉身子踉跄了两下,当下傻眼了,怔在原处,口中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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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李元吉!”罗成驱马刚到战场,便看到刘武周和宋金刚两人正围着李元吉一左一右对战,而李元吉根本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要和刘武周拼命一样。
此刻的李元吉哪里听得进罗成的喊话,只一味地撕斗搏命。
罗成见喊不听李元吉,又见随李元吉出战的唐军大将们个个傻站在那,心中有气,拉过一员偏将便问道:“你们怎么不去相助齐王,没看见他以一敌二么?”
偏将见罗成到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赶紧道:“罗将军,你总算来了。刘武周抓了齐王府里的家眷。齐王殿下一听说奶娘陈氏撞墙身亡,便不管不顾了,非要亲自上场,要刘武周偿命,这不,刘武周不敌,宋金刚也上场相助了,我等本欲上前助阵,可齐王殿下冲属下们喊,谁要是妨碍他报仇,和叛贼同罪。”
偏将们垮着脸道:“罗将军,齐王的脾气您还不知道么?我们哪敢上前半步。”
而此时场中的刘武周和宋金刚也被李元吉的武力值给震住了。
李元吉本身武力就不差,厮杀中透着一股狠劲。试想他要是很逊的话,李渊也不会在他十四岁那年对他刮目相看,从此之后委以重用,随其南征北战,李渊的儿子可不少,但派的上用场的还真不多,李元吉就是其中之一。
再来,李元吉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就算当初李元吉的武功不错,也没那么出众。但也不看看近一年,他和谁走的近。
近一年来,李元吉校场上对打的对象是罗成,现在换成刘武周,实在不够看啊!就算加个宋金刚又如何,照样将这两人打得嗷嗷叫。
刘武周和宋金刚原本以为李元吉好拿下,擒下之后,再胁迫罗成弃械投降,毕竟李元吉身份摆在那呢——唐朝的齐王,罗成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一样有所顾忌,可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李元吉就那么难对付。
二人被李元吉那拼命的打法打得叫苦不堪之时,刘武周一边双手举起兵器挡住李元吉的攻势,无奈冲他大喊道:“李元吉,你别再打了,你要是再打,我可就让人把你府里的家眷全杀了!”
宋金刚被李元吉一脚踹倒在一边,听到刘武周这么说,也捂着胸口附和道:“对,李元吉,你给我赶紧放下兵器,要不然,我现在就吩咐属下杀光你府上家眷。”
“放下兵器?我放你妈的蛋……”李元吉破口大骂之时,又抽回铁槊,往刘武周身上刺去。
“人都让你给逼死了,还想让我束手就擒?其余人等,你爱杀便杀,你要是杀光我府里的人,正好给我借口坑杀所有叛军及其家眷,到时候,可别以为器械投降就能活命。”李元吉怒火中烧,冷哼道。
“你……”刘武周只觉得太阳穴处暴跳,脑袋疼得厉害,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到底招惹他干嘛?
就他那种六亲不认的人,竟然还指望拿人质威胁他……惹毛了他,事后屠城什么的,真说不准的。
刘宋大军这边也看出苗头来了,看样子,刘宋二王是不敌李元吉,突厥那边自打两日前被罗家军狙击了一回,这会儿龟缩在城内,压根不敢出城,更别提支援。刘宋两军这边的大将们沉不住气了,纷纷手持利器,驱马而至。
一个,两个,三个……场中瞬间变成了七八个人围着李元吉一人打,后者顿感回打吃力。
一个不留神,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敌将,眼看大刀落下之时,哐——锋利的枪头及时出击,恰恰将刘宋军中大将的大刀拦在了半空中。
李元吉听得动静一回身,就见罗成正侧面对着他,手持长枪将敌将兵器架住,自己才免于受伤。
李元吉凝眉道:“你来做什么?”
罗成边打退敌将,边挪到李元吉身边,两人背靠背道:“我不来,难道看你送死么?”
李元吉冷笑了两声道:“我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你会在乎么?你的眼里除了宇文成都,还有别的人么?我算个什么东西。”
“李元吉,你别闹了。”
“我再说一遍,我是死是活,是我自己的事。罗成,别以为我心里有你,你就可以插手我的事。你给我滚开,我要亲自替奶娘报仇,亲手杀了刘宋二人!”
刘武周,宋金刚见人质根本威胁不了李元吉,又见后来的罗成勇猛非常,十几个大将都不是他对手,心中早已生怯,趁着十几员大将都在围攻罗成,李元吉二人,便想趁机逃回城内。
“刘武周,你给我站住!”一直密切关注刘宋二人的李元吉一见两人意欲逃跑,也丢下一干敌将,紧追不舍。
罗成一回头见李元吉追着刘宋去了,心下一惊,谁知道刘宋二人有没有在城池周围设下埋伏,就算没有埋伏,深入敌穴,寡不敌众,乃兵家大忌。
罗成也不再恋战,一刻也不耽搁,紧追着李元吉而去,而身后的唐军将领早已不顾什么齐王殿下的命令,纷纷上前迎战,齐王殿下的威胁虽然厉害,可眼下罗将军都上了,还怕什么?谁不知道齐王殿下的威胁在罗将军身上从来不适用。
唐刘两军混打在一起,场面混乱,各有伤亡。
刘宋二人一回头,他娘的,这煞星怎么还在追!还有完没完了?!
刘武周心想这样可不成,李元吉追得那般紧,城门可开不了,刘武周暗下决心,主意已定。
罗成见两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事必有蹊跷,可李元吉如今被仇恨和冲动冲昏了头脑,哪里会察觉到这些,依然不依不饶地紧追其后。
等到距离两人还有半丈之时,李元吉刚要出手,就见原本只顾逃跑的刘武周突然回身,以自身为轴,挥舞大刀一举横劈向身后的李元吉。
好一招拖刀计,左右非死即伤。
李元吉大骇,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人一把拽下了马,在地上翻滚了两三圈,才落定。
李元吉定睛一看,这要是没翻下马,这会儿怕是已经遭了刘武周的暗算,而拉他下马的除了罗成还有谁。
罗成是随李元吉一起跳下的,此刻单膝着地,刚站定,便一把拉住李元吉,生怕他再犯浑:“你这样莽莽撞撞,就能替奶娘陈氏报仇了么?她就是为了不拖累你,才选择的撞墙身亡,你如今这么不顾自己安危地拼命,那她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你让我就这么算了?她虽不是我亲娘,可比亲娘还亲!要不是她,我早在二十几年前,还在襁褓中就自生自灭了。”李元吉冲他喊道,眼底都湿润了,愤恨地同时掩不住心底的脆弱。
罗成从没见过李元吉这幅模样,一时愣在了原处。他没听他提起过这些,事实上,和李元吉在一起的时候,多半是他一直在问他的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很少提起自己的事,而他之所以知道一些事情,也都是从李安,李二哥或者其他人口中听到一星半点。
罗成一刻没拉住李元吉,便让他挥起兵器,将刘武周所乘坐的马腿给打折了,刘武周惊慌之下,兵器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被打下马的刘武周这会儿再不敢逞强,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冲罗成道:“罗将军,我愿举兵投降,臣服大唐,我愿随你一道回长安城,听候皇上发落。”
罗成刚要开口,只见李元吉的铁槊已经递了出去。
“李元吉——”罗成想要出口阻止,已经来不及。
李元吉回头,扫了眼罗成,唇角微勾,眼底有刹那的畅快,看向刘武周道:“早在哪了,现下才投诚,是不是晚了些?”
刘武周惊诧地低头看着刺穿自己胸膛的兵器,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元吉,轰然倒地。
李元吉抽回兵器,居高临下,对着刘武周的尸体冷冷道:“真是不长记性,怎么才让你活到现在的?我早和你说过了,就算你投降,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而宋金刚早就在刘武周被打下马时,就已经吓得仓皇出逃,既然进不了城,那就随便哪都行,只要逃了就好。
看眼下这情景,就算让他逃进城了,也未必是好事。唐军强盛,攻下并州城是早晚的事。一旦攻下并州城,李元吉会不会放过自己还很难说。
宋金刚正想着呢,那头刘武周就试验了他的想法——李元吉是将二人恨之入骨,就算投诚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死路一条。
刘武周的死尚在眼前,宋金刚浑身打了个激灵,再不敢耽搁半刻,赶紧的,人也不要了,城也不要了,驱着马儿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等到李元吉杀完刘武周,再想追宋金刚时,后者已经窜入小树林中,瞧不见他影儿了。
刘武周身死,宋金刚率零零碎碎的几个亲信出逃,已不成气候,并州城被夺回。彼时,又传来突厥可汗已经向唐皇帝求和,并且甘愿俯首称臣的消息,镇守西边的突厥悉数退出汾州城。
到此为止,长安城之危基本已经解除。
李元吉重回并州城,神情落寞地抬头看了眼城墙,如今已物是人非,并州城内唯一的牵挂也没了。
“王爷,王爷……妾身还能活着,能有幸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刘香云被唐军救下,欢快地奔到李元吉面前,挽着他的胳膊,感激涕零道。
李元吉一撒手,刘香云便被甩到了一边,眼神迷茫地看向前者,讷讷道:“王爷……”
“我会给奶娘安排葬礼,让她风风光光下葬。你去给她守孝,等到孝期结束,我会给你找个可靠的人嫁了。”
刘香云一听这话,瞬时呆了,眼瞅着李元吉离开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话,顿时呼天抢地,恨不得扑上前抱住李元吉的大腿:“王爷,妾身身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妾身哪都不去……”
“不想嫁人也可以,自我有记忆起,便时常听奶娘念叨,她的老家在江南一带,那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我会给你安排一处安静的宅子,吃喝不愁地养你一辈子,直到你寿终正寝。”
不在并州和长安城,怎么看得见齐王,看不见齐王,还怎么成为齐王妃?
刘香云这会儿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靠山没了,哭喊起来:“娘哎,我的亲娘……你死了之后,我就孤苦无依了,现在齐王也嫌弃我了,不要我了……”
李元吉脸上表情寡淡,一步不停留地大步往前走去。
刘香云深知李元吉的秉性,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想到这,哭得更厉害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王爷……妾身是爱你的啊……”
见李元吉不为所动,依然脚步匆忙,刘香云急中生智道:“王爷,我娘亲在天上看着呢,她才刚死,你就赶我出府,她会死不瞑目的……”
提到陈氏,李元吉匆匆的脚步确实停了下来,刘香云见状,身子往后缩了缩,喃喃道:“王爷……”
李元吉双手后附,回头道:“我要是继续留你在府上,奶娘才会死不瞑目。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我没有夫妻之实,我心里也根本没有你。”
“王爷,那晚你没喝醉啊?”刘香云说罢,赶紧捂住了嘴,惊恐地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嗤笑了一声:“我之所以将你收入后院,一来是我以为你做这些,是奶娘的意思,二来对我来说,府里多个女人,少个女人,并无差别。可我将你收入后院之后,奶娘亲自来找我,她其实并不愿你入府,一切都是你擅作主张,她曾劝你好多回不要再纠缠于我,你都不予理会,还将我灌醉了,说是已有夫妻之实,逼得她不得不答应。奶娘心地善良,将我抚养成人,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她心知很难改变我的性子,你根本掌控不了我,生怕她死后,你会在府里受苦,她向我求了个不情之请——希望我能找个机会,给你找个稳妥的男人,踏踏实实能过日子的男人,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如若不行,就将你好好安置,远离纷争,她便了无心愿了。”
刘香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木讷,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娘,你是我亲娘!你怎么会这么害我?我是齐王府的女主人,我是齐王妃!我不走,我哪都不去!”刘香云又哭又笑地对着天空喊道。
李元吉轻哼了一声:“拖下去吧,好好照顾刘姑娘。”
士兵们面面相觑,回道:“是。”
唐军重回并州城,清扫战场,安置俘虏,耗费了几天时间。
这边并州城安排妥当,李元吉便想着先行向上京向李渊请罪,此刻被安排在夏县,与燕朗和罗勇一道稳定局势的的李安也回来了,李世民已经基本掌控洛阳局势。
李安瞧着李元吉不动声色的表情,心里有些发憷,还不如冲他发些脾气,揍他泄泄气。他是回来后才知道,陈氏已亡,刘夫人被王爷遣散回江南了,罗将军找到了宇文成都,这会儿两人整天腻在一起……这一连串的打击,王爷受得了么?如今这么平静,让他心存担忧,不免小声嘀咕地抱怨起罗成来:“王爷也是为了救人才搬兵离开并州城的,眼下要上京,在皇上面前负荆请罪,可那人倒好,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元吉低头瞥了眼正在为他更衣的李安,淡淡道:“他没让我救,是我一厢情愿。再说,我自己做的事,我一力承担。是我擅自调兵离开并州的,也是我让长安陷入危急之中的,父皇要如何处置,随他。”
“王爷,你就算要负荆请罪,也别这时候去啊!皇上那肯定还没缓过劲来呢,好歹让事平息一下再去,再说了,王世充不是都已经举城投降了么?秦王殿下不日便会班师回朝,长安城之围解了,我军全歼刘武周大军,秦王殿下又凯旋回朝……三喜临门,皇上肯定龙颜大悦,哪还舍得罚你啊。”
李元吉虎目一瞪,吓得李安小心肝颤了颤:“爷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你管得着么?马上去备马,我这就去长安城向父皇请罪。”
“王爷……王爷,你等等……”李安望着李元吉离开的背影,重重地跺了跺脚,“都什么事啊,你这不是自个找虐吗!你和罗将军斗气,拿自己撒气干嘛?”
拦李元吉他可不敢,但有人敢,李安眼珠子一转,走出房间,便向李元吉相反的反向——罗成的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感谢七月雨不停的地雷!!!
☆、第144章
回到后殿,李渊气得够呛,即便窦皇后一直在旁轻声抚慰,完全起不了作用。
“啪——”一声巨响,把窦皇后也是吓了一跳,“皇上,你这又是怎么了?长安城之围不是已经解了么,怎么还如此大火气?”
李渊气得直喘气:“还跟朕提什么长安城之围,要不是那个臭小子,我长安城会险些沦陷于刘武周之手么?”
窦氏眼珠子一转溜,便知道他这是在生儿子的气呢,好声好气道:“皇上,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孩子犯了错,好好教训就是了,也全怪我,元吉小的时候,没好好教导他,才养成了他这肆意妄为的性子。元吉这孩子这回是可是犯了大错,错的离谱,好在他也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刚剿灭了刘武周的反军,便马不停蹄地来向你负荆请罪来了么?你要是生气,责罚他就是了,犯不着跟自己身子骨过不去。”
窦皇后与李渊毕竟是结发夫妻,共患难多年,才熬到今日,深知丈夫的秉性。虽然她对于当年忽略这个三儿子,心存愧疚,如今一直想法弥补,但求情的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要真是替元吉说话,怕是更让李渊生气,她只能把话反着来说,又时不时地提醒丈夫,这毕竟是他的亲生子,就算犯了再大的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李渊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眼窦皇后,又神情颓然道:“你以为朕是因为他举兵离开并州的事而恼怒?”
“难道不是?”窦皇后也有些摸不准李渊的意思了,不是这个还是哪个?这事不就是这个事么——元吉擅自领兵离开驻扎地,陷长安于危急。
李渊愤恼道:“算朕看走眼了!朕以为建成有治国之才,世民心思敏捷,骁勇善战,元吉虽然少了些头脑,但好歹勇猛无比,乃一员猛将,也是朕的左膀右臂,谁曾想,连元吉都学会撒谎了,跟朕玩些把戏,是真的把朕当傻子了不成?”
“皇上的意思是?”
“皇后啊,你是不知道啊,元吉那臭小子今日在朝堂上说的什么鬼话。他说他是畏惧刘武周和突厥的大军,怕有所不敌,连夜带兵撤出并州,这才让刘武周大军长驱直入围攻长安城。”
“难道不是?”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这个儿子离开并州?
李渊心说你也太不了解你儿子了,耐着性子解释道:“就他那争胜好强的性子,要让他服输,比杀了他还难,朕当初之所以一眼就看中他,不就是因为他骨子里透着股狠劲么,你要说他打了败仗,我信,要说他畏惧刘武周和突厥大军,连夜撤出并州,我是决计不信的。更何况,就算他真是畏惧刘武周,而撤兵并州,好歹给长安城报个信啊,怎么了无音讯?这还不算,莫名其妙地,又突然冒出来,解了长安之围,如果说当初是因为害怕刘军,难不成现在就不怕了?”
李渊食指扣着桌面,一一分析给窦皇后听:“皇后啊皇后,更何况凡事都有个先来都到吧?刘武周他为什么攻打并州,围困长安,是因为知道并州城的士兵都被调走了,并州成了一座空城,这才想着趁虚而入,趁机围困长安的!这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被李渊这么一说,窦皇后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三儿子也不傻啊,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窦皇后忧心道:“皇上,你说这元吉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渊没好气道:“他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就快被他给气死了。方才在朝堂之上,我一再给他机会,一遍遍责问他,务必说出实情,可他倒好,就是往跟前一跪,死咬着就是自己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怎么都不松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我下不了台,你说我怎么放他?我不能放他!我放他,对得起奋死抵抗的将士们么?我放他,如何跟文武百官交代?我这是偏私啊。”
窦皇后面上一紧,拽着手上的丝帕问道:“那你将元吉如何处置了?”
李渊无奈地摆摆手道:“我已将他下狱了,等候发落吧。”
窦皇后见李渊这副颓败的模样,深知今日不宜再劝,只得作罢,心里却盘算着该去找元吉聊聊,好歹知道个什么事,这傻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别说窦皇后着急,李元吉一被下狱,李建成便坐不住了,先是在路上截了李渊,一番告罪求情,被李渊遣退之后,又匆忙赶至地牢。
这不,牢房的门一打开,李元吉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笑笑道:“我就知道还是大哥最疼我,第一个来看我。”
李建成可没他那么好的心情,劈头盖脸就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没瞧见方才在朝堂上父皇都气成什么模样了?”
李元吉耸了耸肩:“那能怎么办?这事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害的长安城险些让人给破了,父皇生我气也是理所当然。”
李建成看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就来气:“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以为你说是你畏惧刘武周和突厥大军,所以临阵脱逃,撤兵出城,父皇就信了?别说父皇了,连我都不信。长安险些破城,这事总得有人来担着,所以,这会儿文武百官都在找替罪羊,才一致向父皇参本,要严惩你。但他们只要细细一琢磨,便会发现不对劲了,刘武周率兵攻打并州和你撤兵,在时间上就对不上,明明是你撤兵在前,刘武周得到消息趁虚而入,攻打并州在后。虽说相差不了几天,但若是细查,必然能查个水落石出。”
李元吉苦笑道:“大哥,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精明。”
李建成恨铁不成钢,愤愤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把并州的守军拉哪里去了?干什么去了?”
李元吉摸了摸脑袋:“大哥,你就别问了,就当我在朝堂上说的都是真的好了。父皇生气归生气,难不成还能杀了我不成。”
“杀倒不会杀你,但是撤你的兵权是一定的了,不知道会不会撤了你的封号。”李建成没好气道,“还有,你怕是还得在地牢里多待些日子了,等父皇解了气再说。”
“没事,我在这挺好,没人敢给我罪受。”李元吉随遇而安地双手交叠,脑袋枕着躺下,睁着双眼看着头顶,面无表情道,“大哥,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静静地待着吧。大哥,你知道么?奶娘死了。”
李元吉语气平淡道:“我心里难受,这事都怨我,我还说过好好孝敬她的,没曾想,她跟着我一点福没享到,最后还把命给搭上了。”
李建成眉头皱起,他倒是不知道这事。陈氏在李元吉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比之他们的生母还重要。
因为从来没见过自家弟弟这副明明伤心透顶了,还平静到死寂的模样,李建成也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
许久,李建成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谁让你调兵离开并州的?”要不然陈氏也不至于横死,你这会儿也不会宁愿待在地牢里找罪受。
在李元吉开口前,李建成又抢白道:“别跟我扯那些什么贪生怕死的鬼话,我压根不信。”
“那你让我说什么?”李元吉抿了抿唇,最终选择闭嘴。
狭小的牢房里有片刻的沉静,李建成冷不丁地出声道:“是不是又是和罗成有关?”
李建成原本只是猜测,但看到李元吉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侧躺着躲开他的眼神,他便知道猜对了,虽然其中曲折他还没理解透彻。
“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罗成到底什么关系?三番两次地为他着想?”
李元吉眼神躲闪:“大哥,你说什么呢,这事和罗成有什么关系?”
“真有关系才好呢,我方才出宫之时,远远地看到罗成步履匆忙地进宫了,怕是听到你下狱的消息,前来向父皇求情的。”
“什么?罗成进宫了?”李元吉一个翻身坐起来。
“你不是说和他没关系么?”
“是……是没什么关系……但左右我是父皇的亲子,虎毒尚且不食子,等父皇气头过了,也就这样了,但他可不一样。万一他胡言乱语,替我开脱不成,把自己牵扯进去就不好了。”
“既然跟他无关,你干嘛担心会牵扯到他?”李建成反问道,“他不是应该和李世民一道攻打王世充么,怎么会和你一起回来解长安城之围?”
“大哥……”
“好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但这事要真与他有关,他此番进宫向父皇解释,倒也算有情有义。好了,你就乖乖在狱里待着吧,这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你小子不是一厢情愿,正好可以看看罗成心中所想。”
李元吉听前半段觉得怪,听后半段更觉得不对,瞪大眼睛看向李建成道:“大哥,你怎么也知道了?”
李建成瞧他那傻样,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些缓和了:“还有谁知道了?”
“二狐狸。”李元吉低声嘀咕了一句。
“难怪你前些日子老跟他凑在一块,我说你们俩是自小不对付的啊,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要好了。”
李元吉赶紧补充道:“大哥,你可别多想啊,你要是跟他打架,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二狐狸为人狡诈,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我可不傻。”
李建成瞧着自家弟弟焦急的模样,忍俊不禁:“二弟也没你想的那样,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大哥,你心好是一回事,但是该防的还得防,我就跟你直说吧,我对那位置压根不感兴趣,但李世民不一样。您虽然已经是太子了,但他可不是省油的灯,从小到大,野心勃勃,就会算计人,恨不能将你比下去。这回平定王世充,可让他出尽风头了。不止这样,不日,他便要凯旋回京了,手下良将无数,军功赫赫,你敢说,他对父皇那个位置没有想法?”
“元吉,休要胡说!父皇如今身强体健,不容我等置喙。”李建成呵斥道,左右环顾一周,压低了声音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了,什么话都敢说,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李元吉不以为然,勾了勾唇角:“你不是我大哥么,还能害我不成。”
李建成心下也是安慰,这个弟弟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好了,你就在狱中好好反省反省吧,等过几日,父皇气消了,我再劝劝父皇,让你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倒不必了,大哥,你要是真为我好,替我去瞧着点罗成。你别看他平日里挺聪明的,但极重情义,要是知道我把所有的事都顶了下来,肯定不干,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你可别让他胡来,这一个人坐牢就够了,两个人挤得慌。”
李建成瞪了李元吉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替别人着想,好好想想你自己吧。就你那性子,对一个人好,掏心掏肺的,就快让全天下都知道了,我都看出来了,估摸着父皇母后也快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父皇母后吧。”
李元吉皱着眉头没说话。
“这要是让父皇母后知道了,罗成肯定遭殃,就像你说的,虎毒不食子,父皇不会拿你怎么样,但罗成就难说了,即便他是我大唐一员难得的猛将。元吉,凡事三思而后行。”
“多谢大哥提醒。”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罗成那你放心,我会盯着的,不会让他出什么事的。”
另一边,罗成从李安处得知李元吉不等大军回朝,就率先单骑回长安城请罪去了,二话没说,也追到了长安城。入了京城,进了皇宫,叩见李渊,确实就如李元吉想的那样——别看这人平时挺聪明的,关心则乱,这不,一下子就将李渊给惹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145章
李渊觉得两侧太阳穴鼓起,快要炸开了。
一低头又看到罗成腰板挺直地跪在那里,神情严肃,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烦躁不已:“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抢着认错。罗成,你又说是你的错,那行,你倒是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罗成眉头紧锁,不卑不亢道:“皇上,微臣不知道齐王是怎么跟您解释并州城几十万守将的踪迹的,但是要是没有并州城几十万守将,罗成决计挡不住王世充精锐部队的搏命突围。”
“你的意思是说,元吉率着并州城所有守将去了东都洛阳围攻王世充?”
“正是。”
谁知,偏殿内顿时传来笑声,罗成有些诧异地看向李渊,后者好半晌才止住笑,面容丝毫不见轻松,反而越发难看起来:“罗成,你可知欺君之罪,罪当如何?”
“罪犯欺君,其罪可诛。”罗成掷地有声。
李渊右手食指轻扣着桌面,背过身去,声音肃然道:“今日,早朝之上,元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告诉朕,是他贪生怕死,得知刘武周联合突厥来犯,惶惶然不知所措,举并州城数十万将士弃城而去。”
罗成一听,心下一抖,李元吉那个笨蛋,是要害死自己么,赶紧道:“皇上明鉴,齐王殿下所说并非属实。”
“朕的儿子,是狗熊还是英雄,朕心里自然清楚。”李渊转过身,目光烁烁地看向罗成,“朕的儿子之中,就元吉和元霸从不说谎,元霸是不会,元吉是不屑。可他偏偏骗了朕。”
李渊又道:“在你来之前,太子甚至等不及朕回宫,在半道上就敢截朕的龙辇,给元吉求情,说此事必有蹊跷。因为元吉率军撤出并州城的时间和刘贼前来围攻,两者之间存在时间差,所以他三弟是绝不可能因为贪生怕死,惧怕刘贼而弃并州城,长安城安危而不顾,其中必有隐情。”
罗成心说,原来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将李元吉下狱?
李渊见罗成面露不解,问道:“罗成,朕本来不必跟你解释这么多的,你知道朕为何告诉你这事?”
罗成想了想,想不出理由,只得摇摇头。
李渊又道:“朕想告诉你,元吉和建成之间确实兄弟情深,能为彼此着想,所以,元吉出了事,即便稳重如太子,也会有莽撞的时候,竟然敢拦朕的龙辇,替他求情。反之,若是太子出什么事,朕相信,元吉也会不顾一切相助,但若是对象换成世民……呵呵,你猜会怎么样?”
“臣不知道。”
“元吉小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并不得宠。太子是家里的嫡长子,身份尊贵,为人又宽厚,府里的事,事无巨细,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也许,当初他并不是有意照顾元吉,只是不想留有诟病,可事实上,若不是太子的不偏不倚,元吉也许根本活不到现在。所以,即便如今元吉已经封王,依然唯太子马首是瞻。但是世民不一样,元吉和世民自幼不对付。小时候,世民受尽他母亲的宠爱,可年龄相差无许,还是幼小的元吉却不曾享受到。世民是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元吉是守着破落的院子,和别的兄弟争锋斗狠中存活的。长大了,元吉行事乖张跋扈,世民曾因为元吉的一些不好的作为和朕提起过,而元吉也为此报复过世民。这两兄弟别说是兄弟,说是仇人都不为过。虽然表面上维持着和睦,但私底下……”李渊无奈地苦笑着摇头。
“你说元吉率军前往东都,相助世民威逼王世充?你觉得朕该相信么?”
“皇上——”罗成听到这里,总算明白李渊所想,本想再解释的,可李渊根本不给他机会。
“好了,罗将军,朕念你乃大唐开国功臣,为我大唐立下赫赫战功,今日欺君之罪暂时不予追究,你要是再诓骗朕——”李渊眼神犀利地射向罗成,“律法处置。”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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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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