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成为外挂 作者:推倒勇者的魔王
第12节
清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却在外面报了两次一千两百块上品灵石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
拍卖(下)
大厅中的修士只听见一道玉石交击般的声线从楼上的包厢中清晰的传了出来:“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
这声线极冷淡,却也极动听,让人无端想起山巅无瑕的冰雪。整个大厅都静了一瞬,连呼吸也不觉轻浅下来,唯恐打破某种静谧的气氛。
短暂的寂静过后,大厅中陡然出现了议论的声音,明知道以化神修士神识之强,就是声音压得再低也能听得见,这些金丹真人却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位是······”
“莫非是五大宗门的某位前辈······”
······
这时突然有人言道:“怕是上玄宗的清霄道君!”
此言一出,大厅中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又响了几分,那瓶方才还引人争抢的丹芷凝仙露完全被遗忘了,大厅中浮动着一层异常兴奋的气息。
对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来说,金丹几乎已经是他们能到达的极致了,便是同等的修为,也要在那些名门大派出来的金丹修士面前矮上一头,元婴期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更何况是上玄宗的化神道君。
再者,三百年不到便突破化神的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若是这个人还有着惊艳绝世的剑法,那他成为神话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活生生的神话出现在面前,即使只有声音也足够让这些散修激动了。
台上集宝斋的修士看见主题早就不知偏到了那里,只能咳嗽几声,勉强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一千五百块上品灵石。还有道友的出价比这更高的吗?”
底下一片沉默。
作为金丹和化神抢东西,那绝对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修士都惜命的很,要是因为这种事情丧命那可真是冤枉都没地说去。
至于其他包厢里的人,一听清霄出声,得,自己还是别开口了。
没人再报价,这瓶丹芷凝仙露自然就为清霄所得,集宝斋的管事亲自用托盘托着,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楼上,连头都不敢抬。
刘管事双手呈上玉瓶,就听见之前那道冰冷悦耳的声线淡淡道:“衡之,你拿着吧。”
另一道属于青年的声音答道:“多谢师尊。那弟子就收下了。”
紧接着,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接过了丹芷凝仙露,刘管事不敢多言,战战兢兢的出了包厢,刚一出来,之前硬撑的脊背就塌了下来,再一摸,一手的冷汗。
上玄宗的包厢里近二十个高阶大能,就算不曾刻意,自然散发的威压也绝非等闲,这管事不过是金丹的修为,放到别处还称得上一句尚可,但进了上玄宗的包厢,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不曾当场失态已算得上是心性不凡了。
这管事回到后台,一眼就看见一个探头探脑的伙计,正眼巴巴的瞅着这边,一看见管事就兴奋的蹿了过来:“刘叔,快与我说说清霄道君究竟长什么样?”
这伙计叫小陆,修真四十年筑基,在大宗门看来是在算不上什么,可在散修之中已经是极佳的资质了,而且人又机灵,手脚勤快,很得刘管事看重,平时也花了不少心思培养。
这会,刘管事一掌拍上小陆的头,笑骂道:“你这小子胆子真是大的很!要是给秋娘看见你偷跑到这里来,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小陆连忙讨饶,“刘叔,您可千万别告诉秋娘,我实在好奇才跑过来的,您快与我说说清霄道君吧!”
刘管事一眼看见小陆眼里属于少年人的崇拜和仰慕,摇了摇头,叹道:“高阶修士的威压可不是说说而已,我哪里敢抬头?清霄道君的长相是真的没敢看。”
说到这里,他想起包厢中听见的寥寥两句话,心里的感叹便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口:“不过,道君对自己的弟子当真是关爱有加。”
清霄的孤高冰冷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无人不知的,很多时候,他简直就被看做一个完美冰冷的神灵,而不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刘管事着实没有想到,那瓶丹芷凝仙露竟然是清霄拍下给元衡之的。
小陆奇怪道:“刘叔说的是元真君?元真君是道君唯一的弟子,道君自然是关爱他的。”
刘管事一怔,“你说的没错,却是我想岔了。”
另一边,前台的拍卖还在继续,出现的商品也越来越珍贵,有万年血玉芝,上古异种火云兽,锻造所用的奇晶石······门门总总,不一而论。
前面几种被大厅中的修士给买了下来,后面的全是各个包厢之间的竞争,那些散修算是见识到了大宗的气度和财力,他们一辈子也未必能有的身家就在包厢中人轻飘飘的几句话里散了出去,就是竞价最激烈时语气也是平缓而从容的,往往一件商品尘埃落定之时,双方还会平和的寒暄几句,丝毫不见散修竞价失败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实在是因为这些修士本就出生大宗,讲究一个谦和冲淡,他们又多自矜身份,自然不会做出那般市井泼妇之举。况且这些人什么珍奇物件没见过,能买下想要的东西固然是锦上添花,就是没买到也算不得什么,又何至于为此伤了颜面。
上玄宗其余诸人也拍了几件感兴趣的东西,清霄自丹芷凝仙露之后就一直不曾开口,至于元衡之,他身为此世主角,气运旺盛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之前得到的堪舆图就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收藏,之后的小寒山秘境,外出历练时奇遇不断,他的身家怕是比寻常的化神修士都要丰厚,各类宝物应有尽有,自然对这场拍卖兴致缺缺。
拍卖会渐渐进入高潮,拍出的商品价格也越来越高,就在这时,集宝斋的修士取出下一件商品,刚一掀起蒙在上面的盖布,便见流光溢彩,纤毫毕现,一下就牢牢攫住了众人的目光,赫然是一件贴身的内甲。
“此物是由千年莲纹冰蚕所吐蚕丝织成,虽薄如蝉翼,却水火不侵,防御极佳,等闲攻击都奈何不得。”那集宝斋的修士如此言道,随即将内甲轻轻一抖,霎时曳过一道水波般的流光,夺人眼球。
在场不少人都有些意动,毕竟,莲纹冰蚕丝的防御之高众所周知,要是能拍下这件内甲,性命也就多了些保障。
集宝斋的修士微笑道:“此物一万块上品灵石起拍,各位请。”
此言一出,大部分散修就偃旗息鼓了,一万块上品灵石实在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价格,再者,他们就算得了这件宝物,只怕也保不住,还要因此招祸。
就在这当口,采薇宫的包厢里已经传出了一个中年女声:“一万两千。”
是采薇宫的那位化神长老。清霄不动声色的想,心里已有了决意,此次紫绶天宫开启,主力到底还是化神修士,元衡之虽然是主角,只怕在如此之多的化神期面前也占不了什么便宜,甚至还要吃上不少的暗亏,这件内甲倒是挺适合他的,好歹也能多些防御。
天微派和圣衍宗的包厢里陆续传出了竞价的声音,价格很快就升到了两万块上品灵石,清霄向来果断,既然决定了就不再迟疑,冷泉般的声音清晰的响起:“三万块。”
其他包厢陡然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加价,显然是不打算竞争的意思了。
清霄一下就加了一万块灵石正是为此。如果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那么每次加价的幅度必然不会很大;可要是一次就加了一半的价格,则是暗示对这件商品势在必得,没有这个财力和决心的人还是早点放弃的好。
以清霄的身份地位,敢和他竞争的本来就没有几个,而能和他竞争的那几个,要么是没他身家富裕,要么就是对这件宝贝没那么高的兴趣。再有,就是和他是至交,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拂了他的面子。
种种因素相加,这才出现了清霄报价之后无人相争的情况。
台上的修士一连问了两次都不曾有人加价,众人均以为事成定局,谁想这时,异变突生,一道低沉的男声突兀想起:“三万五千块上品灵石。”
这声音极有特色,仿佛金铁交鸣,透着说不出的杀气和冷酷,不由让人觉得,声音的主人必然是一个高傲自负、视杀戮为平常的枭雄之辈。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个声音出现的瞬间,五宗之中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若是连敌人的声音也听不出来,那也就白活了这许多年。
当即,众人就毫无疑问的确定,说话之人正是血屠魔君。
清霄无意识的蹙起了眉。
就连他也没想到,血屠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没有人能猜到血屠究竟有什么企图,但显然在这个时候翻脸是很不理智的事情,无论对哪方都是。所以双方也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按捺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正常的继续下去。
“四万。”
“四万五。”
“五万。”
······
清霄和血屠两人一路竞争下去,包厢里的人尚且沉得住气,楼下大厅里却像炸了锅似的,各种猜测都跑了出来,万分好奇究竟是谁能和清霄道君竞争这么久。
终于等有知晓内情的人吐露那人是血屠魔君时,整个大厅都沸腾了。
须知这世上传的最快的就是八卦,当年上玄宗新任宗主的继位仪式上,血屠魔君对清霄道君的表白堪称千年以来修真界最大的八卦,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山海界,产生了堪比地动山摇的影响。
即便过了九十年,这个惊天八卦也依然没有被遗忘,甚至在此时此刻,以如此戏剧的方式出现了新的一幕,无怪乎底下会兴奋成这样了。
竞价越来越激烈,很快,清霄就报出了一个数字:“八万。”
血屠毫不犹豫,紧跟其上:“九万。”
他说完之后,上玄宗的包厢里很久都没有声响。
入境
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等待着清霄的反应。但过了很久,上玄宗的包厢里都没有一点动静,渐渐的,大厅中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这声音越来越大,汇成一种奇异的嗡嗡声,说不出的扰人。
那集宝斋的修士猛然回过神,又询问了一句:“还有比九万更高的价格吗?”
口中问这话,他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的移向楼上,似乎期待着下一秒就会峰回路转,又生出某些出人意料的变化。
那些散修多半跟他是同样的心思,都以为两人还要继续较劲下去,没想到他们所期待的事却并没有发生,持续的沉默昭示着清霄已经放弃,将那件内甲拱手让给了血屠。
自然,东西毫无疑问的落到了血屠手里,众修士失望的叹了口气,遗憾没有看到好戏发生。
但命运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当集宝斋的管事捧着内甲刚要进入血屠所在的包厢时,那道低沉冷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这句话以血屠那种冷酷而又傲慢的腔调说来,非但不显违和,反而充满了一种难言的旖旎,像是一根羽毛轻柔的拂过心尖,脊椎处蓦然窜上一股电流,酥、麻、痒三味俱全,场上不少人的脸色瞬间古怪起来,就听见他继续道:
“此物乃是本座一片心意,道君还是不要推辞为好。”
说完,又低声吩咐了几句,那管事便折了方向,捧着莲纹蚕丝甲往上玄宗的方向去了。
这盖世魔君想送的,究竟是英雄,还是佳人?众人心里简直像百爪挠心似的,就想得出个结论,可谁也没那个胆子问,等那管事到了上玄宗的包厢门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的看,生怕错过了什么,心里还在思索着:清霄道君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呢?
万众瞩目之下,那管事捧着莲纹蚕丝甲进去了,片刻功夫,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那托盘已然空了。
这毫无疑问是收了啊!众人激动万分,这等重大奸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来在自己的徒弟徒孙面前,绝对是值得骄傲一生的谈资,你师父师祖我当年可是亲眼看到清霄道君收下血屠魔君所赠的定情信物!
这么多兴奋异常的修士里,只有方才进入上玄宗包厢的那个管事脸色古怪之极,本来血屠魔君在他心里绝对是一个纵横修界的绝世魔头,可这会,他不仅对血屠产生了同情,还觉得对方实在是可怜极了。
他不由想起了刚才在包厢中所见之景。
当这管事进去的时候,上玄宗所有人面色都有几分扭曲,干脆把头撇过去,眼不见为净,只有清霄面色如常,伸手接过了莲纹蚕丝甲。
管事瞥见那双修长优美、漂亮的简直无懈可击的手,心里一颤,急忙把头压的更低了,不敢再看,正要告退,就听得清霄轻描淡写道:“东西倒是不错,衡之,你穿着吧。”
此言一出,连上玄宗几人都忍不住开始同情血屠了。
元衡之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原本并不想收下血屠出钱买的东西,可转念一想,若是血屠知道了这莲纹冰蚕甲穿在了自己身上,保准要气得七窍生烟。
如此一想,之前还显得格外讨厌的冰蚕丝甲这会也变得顺眼起来,元衡之微笑着收下了这件引起轩然大波的内甲,眉眼间满是愉悦:“师尊厚爱,衡之永不敢忘。”
那管事的思绪回到当下,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幸而血屠并未召他回话,否则这管事还真怀疑自己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下来。
包厢中的一番波澜血屠却是全然不知,他只当清霄收下了东西,心里快活的很,自然也就懒得再去关注拍卖了。
最后几样压轴的商品固然是千载难逢的宝贝,可众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片还刻之前发生的事上,倒是没有多少修士将关注点放在拍卖上。情况如此,集宝斋也只好草草收了尾,对比前面的盛况,不得不说,确实是有一丝讽刺的意味。
东西买完了,好戏也看完了,一众修士心满意足的回到了住处,转头就将拍卖会上的见闻告诉了师门好友,不出几个时辰,差不多全修真界都知道了血屠魔君干出的事,不知哪个促狭的家伙只告诉好友血屠说了“红粉送佳人”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不在现场之人竟然十有八九都认为这才是真相,还义愤填膺的怒斥“宝剑赠英雄”此种谣言。
整个山海界都给搅得天翻地覆,惟独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倒是一切如常,一个该阴谋颠覆的继续做他的反派,一个该充当外挂的接着打坐入定,没有半分异样,着实让那些等着看后续的修士失望不已。
当然,这是血屠还不知道莲纹蚕丝甲被清霄送给了元衡之,否则这魔头可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紫绶天宫开启的日子,只见一道道离合神光从四面八方飞到北海之上,将整个海面都映照得色彩斑斓,奇丽异常。
渐渐地,海面翻涌,天空中风云交汇,隐有玄音袅袅,说不出的清渺动人。
众人正沉浸在这难得的妙音之中,陡然海水倒卷,直冲天际,一道流光溢彩的巍峨天门从海水冲击之处缓缓出现,其气势之高远,难书难言。
众修士看见这天门,精神一振,便听得有人清啸一声,语声有力:“众道友还等什么?吾等共探秘境!”
说完,此人率先而入,众人紧随其后,正如云行鹤影,尽皆没入天门之中。
清霄广袖一卷,低喝道:“走!”
他清隽秀拔的背影行止间从容自如,也未见如何动作,眨眼之间就已经出现在了远处,上玄宗诸人不敢怠慢,急忙跟上,也一个个的消失在了天门之中。
等到最后一名修士进入天门,天地嗡鸣,海水旋即退回,天门发出一声轰然长响,缓缓阖上,直至消失。
天幕上依然是平静如初的模样,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深深的幻想。
刚进入天门,清霄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雾之中。这白雾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却玄乎得很,即便是以化神修士的目力,也无法看透这片稀薄的白雾,甚至连神识也只能覆盖到周身百米之内。
要知道,化神道君的神识何等强大,若是全力施为,可达数十万里,如今却只有区区百米,又怎能不让人心惊。
乍然遇上这种情况,清霄却并没有慌乱,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将神识慢慢延伸出去。虽然只能探知百米,却也聊胜于无。
忽然,他眉尖一颤,清幽的眸光也沉敛下来。有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那人离清霄越来越近,在相距五六米的时候,清霄缓缓伸出右手,那只从流云广袖中伸出的手色泽冰白,线条优美,五根玉石削成的手指轻轻一握,白雾中的那人便惊骇的发现自己连一个指头都动弹不了。
紧接着,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就在他以为对方会捏碎自己的琵琶骨时,白雾毫无预兆的消散了,他一眼看见制住自己的人,失声叫道:“师尊?”
原来,清霄发现的那人却正是元衡之。
清霄手下微微一动,无形的灵力便隐蔽的探了进去,在确定了面前的确是自己的弟子,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变成的之后,他便收回右手,姿态优美的像拂去肩上的一片落花。
元衡之面上一红,他久谙风月,平日与妾侍调情之时,不知有过多少露骨之举,可如今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红了脸,无他,只是因为面对的人不同。
清霄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此处颇为诡异,还应当心。”
此刻白雾尽散,四下无遮无挡,二人这才发现,他们置身山中,这山峰祥云袅袅,仙气缭绕,山中飞鸟走兽,全是一派祥和之态,俨然是仙家福地之景。
元衡之目中满是赞叹,感慨道:“若是日后有幸飞升,所见也当如此。”
清霄一眼望去,并没有看见什么破绽疏漏,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一种隐隐的违和。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反应不及,清霄将这种疑惑压到心底,和徒弟一起,开始往山下而去。
这山广袤无边,出奇的大,以清霄和元衡之二人的目力也一时看不到尽头。
二人皆是高阶修士,早就到了御风而行的境界,这会儿广袖翩然,乘风御气,加之容颜出尘,若是有人见了,怕是必然会当成下凡真仙。
谨慎起见,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才从峰顶往下百尺之余,便从树木掩映之中看见了一处湖泊。
这湖泊离的尚远,远远看去,正像一块碧玉翡翠,通体无暇,色泽纯净,看上去实在惹人喜爱的紧。
更为出奇的是,元衡之在看见这湖泊的第一眼,便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吸引,像是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催促他靠近这个湖泊。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清霄,正对上那双清冽纯粹的凤眼,清霄沉吟一瞬,道:“此处似有蹊跷,不如一探。”
元衡之点点头,二人往湖泊飞去,离得近了,之前不曾看见的东西此刻清清楚楚的呈现在面前,元衡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湖底
此刻清霄和元衡之所见之景实在怪异之极,眼前碧波深深,但水下景观一览无余,一座宏伟奇丽的碧玉宫殿赫然映入眼帘,明明看上去如梦似幻,恍如龙宫,却总有一种诡异之感,直教人心底发毛。
不过此时见到这碧玉宫殿的毕竟不是常人,清霄略一思索,便冲元衡之点了点头,已然决定要一探究竟。
元衡之会意,率先进入湖中,二人施展避水诀,虽在水中,却丝毫不碍呼吸,兼之衣袂翩飞,容颜清隽,恍如洛水神祗,说不尽的逸然从容。
距离宫殿还有百尺之时,清霄突然停下,对元衡之微一示意,见状,青年也随之停下,之时心中犹有不解,刚想开口询问,就从水中感应到一股奇异的流动,他猛然转头,正看见从宫殿里涌出一群手执武器的“人”。
这些“人”全身赤裸,容颜殊丽,身体线条如雕塑般起伏,实在美妙动人之极,然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并不是属于人类的双腿,而是修长有力、鳞片上光彩流溢的鱼尾。
元衡之心中一凛,是鲛人!
鲛人在山海界早已绝迹,只有书中尚有记载,言称鲛人人身鱼尾,容颜美丽,可落泪成珠,但是性情凶悍,若是见到落单的人类修士,经常分而食之,是一种既美丽又可怕的生物。
此时这群鲛人手持武器,神色冷厉,实在不像是没有敌意的样子,元衡之以眼神询问自家师尊,只看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清冽的凤眼中明明白白的示意:稍安勿躁。
这一段的剧情原书虽然没有提及,但是却曾言道元衡之从紫绶天宫出去之后,身边就多了一位鲛人女王,如今看到这碧玉宫殿和一众鲛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是以清霄料想此行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的冲突,更何况,这群鲛人不过是金丹之境,倘若动手,绝不是二人一合之敌,这才示意元衡之静观其变,稍安勿躁。
双方沉默的对峙着,不一会,宫殿里传出了一阵嘶哑怪异的叫声,像是在传达某种命令,原本护卫在宫殿周围的鲛人顿时向两边散开,从中间露出的道路中,缓缓走出了另一群鲛人,这群鲛人比先前的那些修为要高些,大多都在金丹中后期,而他们的正中,则簇拥着一名头戴王冠的鲛人少年。
这鲛人少年的黑发像海藻一样蜿蜒在白玉雕成的肩头,五官艳丽无比,深蓝色的眼珠像有魔力一样,紧紧攫住人的心神,花瓣似的双唇仿佛天生就吸引人去亲吻、去膜拜。属于少年的身体漂亮到炫目,光洁优美的胸膛上,两点朱色正似雪中红梅,清极,也艳极。
他的鱼尾是和眼睛一样的深蓝色,充满着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的力与美,在这一群鲛人之中,他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超群脱俗,像是一颗碧水中的明珠。
可是奇怪的是,这鲛人少年雪白的面颊上布满红晕,刚一出现,就用一种热切而又动人的神情望向清霄。
周围的鲛人一见到这少年,就神色虔诚的伏跪在地,发出一种“嗬嗬”的声响,像是在跪拜他们的信仰。
说来也怪,这些鲛人的长相都是极为美丽的,然而声音却和他们的面容完全相反,嘶哑难听,简直不堪入耳。
这鲛人少年恍若未觉,艳丽的面孔上显露出一种沉醉的迷离,他凝视着清霄,双唇微张,声调怪异却又动听:“我······要你。”
话音一落,所有的鲛人都躁动起来,他们抬起身体,缓缓将清霄二人围在中间,一张张雪白丰美的面孔上,全是异样的兴奋,像有火星点燃了他们心中隐藏的欲望。
事态转瞬即下,即便以清霄的心性也惊愕不已,更不用说元衡之了,他本身就侍妾众多,就连有露水姻缘的女子也着实不少,这些鲛人面上的欲望他再清楚不过,分明是、是——
直白的情欲。
那少年是鲛人中的王族,这段时间本就是他的发情期,鲛人的天性又是追求强者,在来到这里的人类中,清霄毫无疑问是最强的那个,自然就成为了少年的目标。而作为王族,少年的欲望能够影响到整个族群,这才使所有的鲛人都陷入了狂乱之中。
而清霄也绝对不会想到,原本的鲛人女王变成了男性王族,而元衡之的待遇现在也轮到了他来消受。
只可惜,清霄没有徒弟的那种心思,当初元衡之能坦然接受,甚至还将其视为一场别有情趣的艳遇,到了清霄这里,却只觉得荒唐可笑了。
而元衡之眼中也是一片阴沉,他杀机已动,只待为师尊代劳,将这群可恶的鲛人变成一堆腐肉。
眼看二人就要出手,那鲛人王族却对自己的臣民发出了怪异的声响,神情极为不悦,像是在斥责,外围的鲛人对视了几眼,畏惧的退了下去。
另一侧则出现了一个年老的鲛人,手中托着一个精美的翡翠匣子,躬□恭敬的把匣子呈给了少年王族。
鲛人少年接过匣子,漂亮的鱼尾游曳出优美的弧度,清霄眼睫低垂,冷淡的看着少年靠近,然后打开匣子,露出一顶华美精致的王冠。
“给、给你······王后。”少年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纯然无辜的眼睛里,是纯粹的期盼。
然而羽衣星冠的剑修只是冷漠的看着他,完美无瑕的容颜上,是山巅不化的冰雪。
少年疑惑的歪了歪头,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又凑近了些,固执的把王冠递到清霄眼前。
靠的越近,越显出这少年惊心动魄的容貌来,他站在那里,仿佛连碧水清波和身后的辉煌宫殿都成了陪衬。
可是孤高如月神的修士只是说道:“本座不会收。”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某种纯粹而又坚定、一往无前的东西,在这双眼睛面前,世上的一切都无法动摇他,虽九死,亦无悔。
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少年王族怔了一瞬,猛然将匣子扔到地上,华美的鱼尾在水中激烈的摆动,他的手已然碰到了自己头上的王冠,发脾气道:“你、你不要,汐也不要!”
鲛人们霎时慌乱起来,那年老的鲛人以一种和外表全然不符的敏捷扑了过来,阻止了名叫“汐”的少年王族。
汐可怜巴巴的瞅着清霄,怎奈对方仍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遥远、冷淡的就像山巅的一抹雪色。
元衡之对这胆敢觊觎师尊的鲛人厌恶万分,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气:“师尊,不如弟子斩杀了这群异类!”
这少年王族在原书的世界中本该是一名美艳无双的少女,在碧水宫殿中与元衡之相遇,成为一段美妙热烈的艳遇,可命运实在奇妙,因果变动之下,此时此刻,元衡之只想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眼前的少年,以泄心头之愤。
可是清霄仅仅摇了摇头,“何必徒惹因果。”
他广袖一振,淡淡瞥了徒弟一眼:“走吧。”
元衡之心里有些不愿,按他的心思,实在是不想放过这些鲛人的,可是他向来不会违逆清霄,这会也只得按捺下杀意,跟着清霄离开。
汐在身后急切的叫着:“别、别走······”
然而他的挽留没有丝毫效果,白衣修士的身影化为一道玄光,很快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之中。
汐怔怔的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明明是长相艳丽的少年,可是却哭得全无仪态,像个无所顾忌的小孩子,从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滑过清艳的脸颊,变成柔和的珍珠无声的落到了水底的沙砾中。
这一趟湖底之行实在称得上是无功而返,不过清霄却并不在意,他素来觉得借助外物之力终究还是小道,偶然为之尚可,若是长此以往,对外物产生依赖,那对追求大道而言无疑是一件祸事,因而也不以为意;而元衡之还在气愤那群该死的鲛人,心思尚且没有转移到秘境中来,所以这件事倒也不曾对二人产生什么影响。
而之后的路途中,元衡之本就身负主角气运,其他人挖空心思也遍寻不着的珍宝往往他随便就能遇上,再加上清霄对原书的记载还有些印象,虽然不曾刻意,若是顺道遇上也会去探寻一番,倒也收获颇丰。
他们走走停停,转眼间已过去了月余,只是在寻找机缘的同时,二人也在用心记下紫绶天宫内部的方位地形,这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在做准备。
这一日,二人往西而行,约莫过了千里之后,清霄陡然一震,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吸引从前方传来,这吸引越来越清晰,逐渐与心跳相连,一下又一下,直搅得人心神烦乱,不得安生。
很快,元衡之同样感受到了,他迟疑的望向清霄:“师尊······”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一般而言对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都会产生一定的感应,这种感应有强有弱,和修士的修为气运有关,很多时候修士甚至能凭借这种感应逃过一劫。
可此时,他们所感应到的却是混沌不清的一片。
“可去一探,只是需谨慎行事,不可鲁莽。”
机缘险中求,若是一味求得万全,只会日渐消磨,失了进取之心。
有了清霄的首肯,元衡之也不再犹豫,法诀默运,便见两道玄光往西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元衡之
我叫元衡之。
万万没想到,原书里我的妹子现在变成了我的情敌。
这不科学学学学······(呆滞脸)
汐
我叫汐。
万万没想到,我第一次告白就失败了。
等等美人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尔康手)
血屠
本君叫血屠。
万万没想到,渣作者趁着本君没有刷出场率又给本君添了一个情敌!
这果断不能忍!本君要奋起,奋起,奋起!
昭烈云
我叫昭烈云。
万万没想到,我从原本的内定攻君,被清霄十动然拒,然后变成了如今的小透明。
人生啊,就是这么无常······(看破红尘)
第58章 照心
云海深处,仙宫飘渺。
这就是清霄和元衡之看到眼前之景的第一印象。烟波云海之中的宫殿巍峨雄奇,是存在于最深幻想中的仙人居所。在这里,仿佛连时间也失去了意义,只有这亘古不变的一方天地在视野中留存。
若是一般人见了此种胜景,必然心旌摇曳不能自拔,可清霄二人却心中警惕更深,须知往往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可怕,何况这宫殿是在深沉难测的秘境中出现,只怕一个疏忽,就要万劫不复。
二人心中警醒,这宫殿大门紧阖,不知是由何种材质制成,泛着金属的冷光,门上刻有玄妙复杂的纹路,看上去古朴而又神秘,充满了引人探究之意。
大门中央有一块手掌形状的凹陷,清霄将右掌印上,刹那间,灵力奔涌而出,大门上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样,流动成一个奇异的图形,只听“咔嚓——”一声,这道冷硬厚重的大门就从中打开了。
进去之后,首先感受到的是强烈的光,在铺天盖地的白光之下,所有的事物都被隐藏起来,窥见不得。
二人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周身紧绷,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然而奇怪的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片刻之后,白光散尽,宫殿内部的景象也清晰的显现出来。
整个宫殿都是由纯白色的玉石雕砌而成,显得尤为空旷冷寂,八根盘龙石柱分别按方位伫立,顶端的龙首冷冷的俯视下方,带来难以言喻的强大压迫。宫殿正中的檀木架上,是一块约有一人高的铜镜,光滑的镜面泛着泠泠的光芒,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玄妙吸引在呼唤着周围的人,仿佛是醇厚醉人的嗓音在耳边低语:看着我,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清霄缓缓抬头,下一瞬,他看见了那个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这是一栋外表精美的欧式别墅,内在也布置的极为高雅,每一件饰物都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既不显得赘余,也没有过分简洁,你看不到什么奢华的东西,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种内敛的底蕴。
在光线最好的那扇窗户附近,摆放着一张精巧的原木小桌,桌上的红茶仍然散发着袅袅的热气,而桌子旁边,正坐着一位黑发的贵妇。
她的年纪不能算轻了,可那些年轻的美人们,却绝没有她这样优雅的仪态,仿佛只要静静的坐着,就能照亮整个房间。
贵妇的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幼犬,有着湿漉漉的黑眼睛,看上去温顺而又可爱。
这原本是一个宁静的下午,如果不是门口忽然传来的声响打破了这种罕见的安逸。从玄关处进来了一个英俊逼人的少年,他的轮廓有着高贵的锋锐,因此显得深邃而难以接近;然而那双漂亮的黑色凤眼中是这个年纪男孩子们都会拥有的桀骜,这点桀骜反而中和了原本的冷漠,使他不再高高在上,难以触及。
少年将背包递给了一旁的佣人,懒洋洋的叫了声:“妈。”随即便整个人扑到了沙发里,原本精心打理的发丝也凌乱的垂下来,看上去不驯而又肆意。
贵妇保养良好的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幼犬,无奈道:“你看看你,坐没个坐相的,像什么样子。”
少年的手指插入黑发,将自己的发丝拨的更乱,交叠的双腿修长矫健,显示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妈,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就不能别整天这样管我?”
“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才要管你啊。”贵妇的眼中满是慈爱,这种慈爱使她看上去更为可亲,自然而然便能令人心生好感。
“是是是,”少年拖长了声音,“您总是对的,我上楼去还不行么。”
他单手撑着沙发,年轻矫健的身体跃出一道充满力感的弧线,抬脚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这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长相、家世、头脑全都无可指摘,这世上别人苦苦追求的东西对他来说不过唾手可得,问题只在于他对那样东西有没有兴趣,愿不愿意伸出手。
这样的人,似乎天 ,生就该接受别人的仰视。
他上到二楼,推开卧室的门,整个身体都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
整个别墅之中,楼上的少年,楼下的贵妇和佣人,所有事物都显得如此和谐,没有丝毫突兀之处,一切的一切关于那个人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好像他不过是流连于心灵最深处的一缕幻想,是源自深渊的黑暗之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的存在。
清霄的凝视着镜中景象,面上说不出是悲哀还是释然,一种无法克制的痛从脊髓蔓延到全身,明明作为化神修士早已寒暑不侵,可此时他却像毫无遮掩的置身于冰天雪地,连指尖也失去了知觉。
然而可怕的不是这种冷亦或痛,而是灵魂之上无法忽视的空洞。
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去,无论是母亲还是弟弟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兄长,那个家里,也没有残留曾经的一丝一毫。
这样······也好。
他们不用为失去的亲人痛苦,可以像他所期待的那样,毫无负担的活下去。
清霄垂下眼,掩去了所有情绪,平平伸出右掌,五指合拢,那块流光溢彩的铜镜如受重击,随着“砰——”的一声支离破碎,迸溅出的碎片划过玉石雕成的手掌,鲜血淋漓,恍如落红。
随着铜镜的碎裂,一旁的元衡之也骤然从幻境中惊醒,他下意识的望向清霄,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生生咽了下去。师徒百载,他从来没有在清霄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像是站在整个世界之外,一旦触碰,就会被莫大的寒冷击倒。
真奇怪。师尊在他心目中一直是强大完美的好像神灵一样的存在,可现在神灵走下了神坛,这种神像的破灭不仅没有让他感到失望,甚至还因对方难得一见的脆弱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怜惜。
是的,怜惜。在此之前,即使是在最绮丽的幻想里,元衡之也无法将这个词和师尊联系在一起,可如今,他却因为这种怜惜而生发出了隐秘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的整个灵魂都在颤抖:除了我,没有人看到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
他甚至无法自控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萧寒清疏的身影,可是刚一抬手,就看见那抹脆弱像昙花一样乍然而谢,仿佛阳光下融化的冰雪,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可惜。元衡之满心遗憾的收回手臂,没有人知道,方才他在镜中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象,当师尊寥若冰雪的面容上出现难以描摹的艳丽时,是何等的销魂蚀骨。
可元衡之也清楚的明白,这不过是想象,真正的清霄永远也不会被欲望掌控,应该说,没有什么能掌控他,除了他本身的意志。
当清霄心境平复之后,在满地碎片之中,发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圆镜。他沉默了一瞬,还是捡起了那块圆镜,凝神看去,镜子周边的花纹组成了三个篆体字:“照心镜”。
就在这一瞬,四下景象猛然一变,还是纯白的宫殿,却到处弥漫着无法忽视的死气,最令人心惊的是,在八根盘龙柱周围,伫立着众多真人大小的灰色石像。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些并不是石像,而是死去的修士,他们依然是栩栩如生的样貌,面上喜怒哀乐,鲜明灼眼,如果不是凝固的姿态,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
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纯白色的宫殿,灰色的石像,满地破碎的镜面,构成了一幅无比诡异的场景,不由令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气。
元衡之也有些犯怵,这里的气息诡异而又不祥,他也不愿久留,只是看清霄还在研究那面镜子,不好催促,实际上却是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清霄研究了半晌,忽然将镜子举起,正对着中央石柱上的龙首,从龙首的双眼中射出一道湛然神光,倏忽没入镜面。顷刻间,镜面光芒大作,将目之所及全部笼罩其中。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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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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