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大胆刁民 作者:小越儿
第8节
他有比洗澡洗脸换衣服更急的事。
果然,他刚走到白玉堂跟前,就听他道:“芷柔不见了。”
只是这还不是最糟的。
因为冯源也不见了。
“我本陪在芷柔身边,同她一起闲逛,忽然听到爆炸声响,烟雾弥漫。隐约间,我似乎看到有两个白衣人将芷柔挟走,可当我追出城外,却发现人不见了。”
白玉堂的轻功并不差,连他都未能追上的人,轻功一定很高,况且他们手里还带着一个柔弱的姑娘。
通常带着累赘的时候,就算轻功再高,也会多少受些影响。
只是他想不通,“冯姑娘被人掳走时难道没有反抗吗?凭你的耳力,就算她不发声的反抗,也至少可以听到些动静来判断方位的吧?”
白玉堂道:“说来也怪,我非但没能听到芷柔的挣扎反抗,就连惊呼也未能听到一声。就好像她本来就知道会有人来带她走,而她也就那么一声不吭的随着人走了。”
展昭忽然想到那个差役说过的话,他也曾看到有人忽然不见,显然那些人也是被带走的,那些人也是一声不吭。
这难道会和之前的那起突然失踪的事件有关吗?
想到失踪,展昭忽然想到了和冯芷柔一起回来的纸鸢。
那个纸鸢岂非是什么暗示?
那总不会是白白出现的纸鸢!
想到此,他的人已飞快的冲了出去,又飞快的冲到了冯芷柔的闺房。
那纸鸢果然还在。
并且与他上次见到时一样,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只是现在,这只纸鸢已根本不能再被称之为纸鸢,因为它的表面已被人划破,划痕七扭八歪,丑陋无比。
这样一个残破之物,任谁都不会去多看一眼的。
但是展昭却已拿起那只纸鸢,凑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白玉堂和箫空也在此时赶到。他们也围在桌前,和展昭一起端详那只丑陋不堪的残破纸鸢。
他们静静的看,无声的看,将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纸鸢的划痕之上。
然后几乎是同时,他们三人竟同时抬起头,同时从纸鸢中回过神来。
因为他们已经从这只纸鸢上看出了所隐藏的秘密。
这个秘密埋藏的十分巧妙,若非心思缜密之人,恐怕一辈子也无法从中读取到有用的讯息。
读不出其中的奥秘,他们就不会发现一切。那贼人的计划就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有人出面拦阻。
但可惜的是,展昭三人都并非等闲之辈。
现在,这个秘密已经被他们三人解读而出,但是还有一事,他们不得不谨慎考虑——聪明的人,总是会格外小心,不然他们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丢的。
☆、纸鸢勾魂19
展昭将纸鸢平放于桌子中央,三人又纷纷将视线落于那只纸鸢之上。
纸鸢上的伤痕仍旧丑陋不堪。
可是这些伤痕却并非全无规律。
他们发现纸鸢上的划痕竟然与城中城外的道路有些相似。
这无疑是在为他们指明方向的地图!
纸鸢上唯一保留完好的,是角落上的那个用银线绣成的图案,这恐怕就是他们所要抵达的目的地点了。
只是他们现在尚有一事需要考虑,那就是这份别样的“地图”究竟是什么人为他们留下的。
不同的人留下地图的意义不甚相同。
这有可能是谁人偷留下来求助信号,也有可能是高人暗中相助,更有可能是贼人故意留下的陷阱。
可无论是什么人,这个人都并非是明面之人。
明面之人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为他们传递讯号。
可若是暗中之人,他藏身于暗处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些问题虽然都是他们避不可想的,但是现在时间已是不多。
冯芷柔已经被人掳走,其他百姓也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掳去的,冯源更是下落不明。他们现在仅有的一点线索,就是眼前的这个“地图”,所以他们必须要去,也不得不去,哪怕是陷阱,也非去不可。
所以现在,他们三人已坐在了马背上。
那副用纸鸢“制作”而成“地图”此刻已被他们焚烧殆尽。那上面所示的路线自然也已经被清晰的记在了三人的脑子里。
索性图上的路线并不复杂,他们三个中也没有笨蛋,因此没费多少功夫,他们就已站在了一座坟前。
这座坟自然不是普通的坟,这是冯源妻子的坟。冯源的妻子也不是普通的妻子,她是首富的妻子。
可让人吃惊的是,首富妻子的坟墓竟然如此寒酸破旧。
她的坟上只有一座随意堆起的坟包和一块许久无人清洗的墓碑,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祭奠之物。
之前白玉堂曾说过,冯源的妻子因为他一心忙于工作,疏忽对她才会最终离世,那之后他也十分愧对妻子,所以在她死后,他只如此草率的为她立个碑本就奇怪。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有人来此祭拜清扫,就算冯源不来,她的女儿也未曾来过,这点更是奇怪。
可是这都不是最为奇怪的地方。
最奇怪的是,那份奇异的地图所示的目的地点竟然就是这座坟墓。
这一点,三人都觉得怪,而且简直怪异极了。
但是就算再怪,他们也已跟着地图走到这里,地图将他们带到这里,自然有目的。
所以这三个人现在必须挖开这座孤坟,检查一下坟墓之中究竟有什么。
他们从附近的农户家里借来了挖掘工具,三人合力将墓穴挖开。
墓中有棺。
棺材是楠木的,上好的楠木。
棺材本是用来装尸骨的,可是这座棺材中却没有尸骨。兴许就算有尸骨,这座棺材也根本没法装。
因为这座上好的楠木棺材竟然没有底!
三人见到这座没有底的棺木全都吃了一惊。
看来那份地图所示果然是真的。可是这座坟并未有其他人挖掘的痕迹,这是否可以说明这底下的地方不止这一个出入口?
这个口究竟通往什么地方?知道这个暗口的人,又和下面的人是什么关系?
答案也许就在这里面。
三人蹲在暗口处,同时向下望去。
里面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下面将会发生什么。
箫空忽然道:“我先下去。”
展昭抬手拦住他,“还是展某先下去。”
他已经准备要跳下去了,白玉堂才道:“这个入口久未开启,也不知道空气是否充足,猫儿,你可带着火折子?”
展昭拿出火折子划亮,这个时候,他不得不佩服白玉堂的心细。
他伸出手,将火折子顺着暗口扔下去。
三人探出头,紧紧地盯着那点星光不断下降,最终停下。
这里距离下面并不太高,火未熄灭,说明空气也充足,这下三人终于放心。
白玉堂还有些担忧:“下面兴许会有机关暗器,还是我先下去,猫儿,你作垫后。”
展昭点点头,而后与两人先后跳下。
地道之中本是一片黑暗,可当他们三人落地之后,两侧的墙壁上却忽然“刷刷刷”的依次亮起了壁灯。
壁灯亮起,这是否说明此处的主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光临?
三人在原地静候了片刻,见四下并无任何声响,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些灯光不过是一种感应设置。
三人不敢怠慢,谨慎前行。
走了一段,他们忽然发现在两侧的墙壁上竟然还刻着壁画。
只是壁灯的光芒很弱,只勉强可以看清一小段距离的路,壁画上的内容却根本看不仔细。
展昭不禁又划亮了火折子,凑过去仔细端详。
这次墙壁上的画比起他上次见到的那个被拓印下来的要生动许多,起码他还能看清哪些是人,哪些是物。
不过这些壁画上,好像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同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展昭并不陌生,那正是在冯芷柔带回来的纸鸢上见到的女子。
同样一个人出现这么多次,显然应该是个重要角色。难道这个暗道的主人就是这个女子?
他们顺着将两壁上的画看下来,每一幅画虽然背后的背景不同,但内容却都差不多,几乎都是下人抬着一口大缸,恭敬的跪在女子跟前,好似在向女子进献什么东西。
展昭猜测,或许这壁画就像是一种类似账簿的东西,将不同人所进献的财宝记录在案。
壁画一直延伸到很深处,因为内容相似,众人也未再细看,可就在尽头的石门之上,还有一幅图。
这幅图明显与其他图不同,三人立于门前,看着这幅图,心里全都升起一抹寒凉之气。
☆、纸鸢勾魂20
穴室之内干燥闷热,可三人在面对着石门上的画时全都由心底升起一抹寒意。
画上的主角仍旧是那个女子。在之前的那些画中,女子面对着向她进献宝物之人全都是一副冷然的面孔。可是这幅画中,她却在大笑,可是又笑的十分不自然,好像嘴在笑,脸却不笑,面在笑,心却不笑。
就在这个女子周围,无数个大缸向她倾倒,在倾倒的缸口处,还有数不尽的女子赤|裸着身体向外爬行,最可怖的是,每一个从缸口爬出的女子,全都被人拦腰横斩,可她们却完全不在乎,拖着满地的脏器,贪婪的向中央的女子爬去。
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三人虽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因为面前的石门是他们通行的唯一通道。
展昭忽然问白玉堂:“这个石门可否能打开?”
但不等白玉堂答话,箫空已开腔道:“这石门似乎并不难开启。”他边说着,已走上前,两只手在门板上摸索。
展昭见了有些担心,“这里的石门该不会藏有什么暗器在其中吧?”
白玉堂笑笑:“妙手空空,总不至于让自己被暗器戳死。”
展昭只好不在言语。
不多一会,箫空轻呼一声:“有了!”接着手上重重一拍,刻着壁画的石门立刻“轰隆隆”的向上开启。
石门之后又是一条通道,且相较刚才那条,光线更暗。
这条通道的两侧已不再刻满壁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表情的恶鬼石像。
那些石像的眼睛雕刻的十分诡异,好像他们不管在哪,那些恶鬼都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一样。
这里为何会放置这么多石像?这些恶鬼又代表什么意思?是纯粹的摆设还是另有它意?
他们未做过多停留,一路顺着幽暗的小道向前疾行。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又遇到一处没有路的尽头。
此处整体为圆形,中央的地面上镶嵌了一块透明的石头,在这个空间的周围围满了石像,但模样却比刚刚的恶鬼要缓和了许多。
三人围着这个空间检查了许久都未能查出什么,最后只得将目光停留在中间的那块石头上。
那石头看起来晶莹剔透,原本他们还以为那是由冰制成,可细看之下却又发现不是。
三人此时已围在那块石头周围,箫空忍不住赞叹:“此种工艺似冰又非冰,当真玄妙,中原之内似乎并不多见。”他边说着边伸出手去,覆于石头之上,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块透明的石头下面忽然有一道黑影,利箭一般冲了上来,直撞到箫空手覆着的位置。
索性那块石头够厚也够硬,三人也只是被突入而来的撞击惊了惊,却并未有人受到伤害。
展昭定了定,忽然问:“刚刚的……是什么?”
箫空摇头道:“速度太快,根本没能看清。”
展昭又看白玉堂。
白玉堂沉默片刻,淡淡道:“那似乎……是一只鱼。”
鱼?
展昭又将视线移到石头上,刚刚那个黑影快如闪电,一下子冲过来,“咚”的一声,撞在这上面,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那个黑影露出了一排白惨惨的獠牙。
那是不是鱼他没看清,不过那排牙齿他却看得真切、仔细。
世上会有那种长着尖利牙齿的鱼吗?或许有,只是他们藏身于深海之中,平日很少有机会见到。
他还记得公孙先生曾为他讲过的有关于海龙村海龙神的故事,传说海龙村从前是个破败的小山村,某日渔民打渔,在水中抓到了一条巨大的大鱼,老一辈的百姓便说那是海龙神,抓不得,渔民们生怕触怒龙神,赶忙将那条鱼放生了,并且村民集资,在村中修建了一座海神庙,每日祭拜祈求风调雨顺。说来也怪,自那条大鱼被放生后,村子的生活果真变好了,村民们不断富足起来。他们觉得这一定是海龙神降临帮助了他们,于是村民们扩建了海神庙,每日用更多的祭品祭拜海龙神,可那之后,海龙神就像是忘了被他守护的村民,村子一夜之间竟被暴雨洪水冲垮,没多久,这个村子就被人所遗忘了。
那时候渔民们打捞上来的那条巨型鱼,应该就是一种罕见的深水鱼,只是那鱼平日并不多见,村民又过于迷信,所以便将其当做神灵盲目崇拜。也实在可悲。
只是他很奇怪,海龙村见到的那条巨型鱼有可能是由于各种原因混进村子外的河流的,可他们刚刚看到的那一条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这里主人故意捉来养在此处的?
展昭不免对这里的主人的兴趣又更浓了几分。
三人又对那块石头做了彻底的检查,发现出路似乎并不在那上面。
白玉堂无意识的仰起头,视线正好与一座正对着他的石像相对,那是一个左手缠着一条蛇,右手举着一支宝剑的男人。白玉堂刚刚检查这些石像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条蛇的眼睛竟不是用普通的石头制成的,此刻他蹲在透明的石头旁边,才隐约见到蛇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反光。
秘密是否就在这条蛇的眼睛处?
他站起来,走过去,然后又退回来,向刚刚一样蹲下身,这样一个来回后,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
白玉堂轻松的将机关开启的时候,展昭和箫空全都张着嘴巴微怔。直到中央的那个圆形的石头被一块黑色的空洞所代替,二人才恍然回神。
只是接下来的景象,不光是展昭和箫空,就连白玉堂也当场愣在了原地。
金子!
满眼望去全都是金子!
金灿灿的光芒被无限的放大再放大,刺得人眼睛生疼。
可就算是再疼,也不会有人会对如此多的金银财宝产生半分抗拒。
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因为得财者得天下。
可是在这间封闭的密室之中,最为贵重的还不是这些金子,而是在屋子中央的高台上放置的一册玉做成的书。
☆、纸鸢勾魂21
玉书不是书,那是一本账簿。
谁的账簿?
自然是此处主人的账簿。
那主人又是谁?
展昭也想知道,因此他已施展轻功,掠过高台,从台子上取下了那册玉制的账簿。
那册账簿并不厚,只因每一页的玉都薄如蝉翼,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玉自然是好玉,能做出这么薄的手艺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艺。
账簿虽然不厚,可内容却十分丰富。哪年哪月哪时在哪通过什么手段得到何种进项,账簿中都清晰的记载着。
密密麻麻的小字刻满了整整一本。这样一本用上好的玉、上好的手艺做出来的账簿本就价值连|城,可它上面所记载的进项,无论哪一样的价值都已超过了这册账簿。
因为那些均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珍异宝。
因为那些珍宝早已在许多年前被阎磊盗走。
而此时,这些珍宝又怎么会被账簿的主人所得?账簿的主人又怎么会是他?
展昭眉峰紧缩,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白玉堂见到展昭的表情,也凑过来看向账簿,结果也同展昭一样,想不通,不敢信。
“这个人怎么会是阎磊?”
他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功夫高绝,心狠手辣的盗医阎磊!?
展昭忽然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大哥同他有过生意往来?”
白玉堂道:“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展昭翻动那册账簿,将其中一页摊开给白玉堂,“这上面也记录的很清楚。”
白玉堂虽不愿相信,但此刻也不得不信。
原来他一直当做是朋友的冯源竟然就是当年的魔头阎磊!
一切转变的太快也太突然,他完全没有时间准备。
正当此时,空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诡异奸笑。众人虽未见其人,可声音却仿佛就在他们耳边。
展昭不由赞道:“好强的内力!”
话声刚落,一个人影忽的自上方跌落,几个翻滚,已停在了白玉堂的脚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冯源!
此刻他的脸上、身上已满是伤痕,嘴角处的血迹未干,他用手抓着自己的前襟,气若游丝:“快……救……柔儿……”
白玉堂眉头跳了跳,蹲下身问他:“是谁将你弄成这个样子?芷柔在哪?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连三个问题一起抛出,每一个问题都是他们最想知道的,只可惜冯源已开始翻着白眼抽搐,似乎连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了,他现在能说出来的就只有“快救柔儿”四个字,似乎若非是这信念支撑着他,他早已闭了双眼,失了意识。
可是冯芷柔现在身在何处?
他们又该如何去救她?
头顶盘旋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他们却依旧见不到人。
展昭和白玉堂均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只有箫空尚立于原处,紧抿着薄唇,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是什么的忧愁。
那个声音终于停止大笑,道:“展昭,你可知道我是谁?”他不及展昭张口,又接着道:“不,你自然不会知道,因为我并不打算让你知道。”
展昭只好闭着嘴巴不言语。
那声音又对白玉堂道:“白玉堂,你可猜到冯源的身份就是阎磊?”他不让白玉堂答话,自己又抢先道:“不,你当然不会知道。你非但不知道他是阎磊,也不知道他一直埋伏在你身边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更不知道阎磊早已与反贼勾结,意欲帮助反贼踏平这个国家。这些你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他又笑了好一会,道:“如今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秘宝的线索也全部凑齐,你们既已自投罗网,我本该好生招待你们一番,只可惜寡人有疾,不方便出面,也只有请那老东西的女儿代我招待各位了。”
他话未说完,上面又忽然掉下个人来,白玉堂仰着头,下意识伸手去接,可他却未曾主意自己的脚下也裂开了一条深深的缝隙。
展昭见状,惊呼一声“小心”,自己已闪身滑了出去,并抬手在白玉堂的背上猛击一掌。
白玉堂以手携住冯芷柔,身子在展昭的掌力下向前倾去,待他再回过头,却只看到展昭最后那饱含深意的一瞥,接着,整个地洞开始剧烈摇摆,一切都在绝望的崩塌中化为粉尘。
再醒来时,白玉堂只感到天地万物都在旋转,触目之处皆为灰暗。
他支撑着想要坐起,可奈何浑身的伤痛仿佛被人生生碾碎,头上的剧痛更是撕裂一般,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是一声不发的再度昏厥。
再清醒时已过了三天有余。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令整个屋子都越发明亮。
白玉堂睁开眼睛,感觉嗓子干到几乎冒烟。眼前的光亮刺得眼睛很不舒服,他半眯着眼,缓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适应。
脑子昏昏沉沉,左脑脑后部分时不时会有刺痛感,右侧肋骨似乎断了几条,腿上也尽是伤痕,虽然伤痕累累,白玉堂却庆幸自己没有哪里残废。
他艰难的爬起来,踉跄着趴倒桌前,提起水壶想要灌一口水来缓解口中的干渴,却发现壶中空空,根本连一滴水都没有。他气急,一下子将水壶摔到地上,任白瓷的水壶碎成千片万片,发出清脆声响。
瓷壶碎裂的声响惊动了门外之人,冯芷柔惊慌的跑进来,看到趴在桌子上喘息的白玉堂和地上的一片狼藉,眼里禁不住泛起泪花。她抬起袖子,按按眼角,然后勉强挤出个笑来,道:“你渴了吧?我去为你取水来。”
白玉堂握紧双拳,浑身都在颤抖,他用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
“滚!”
冯芷柔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不过她并不怪他。她背对着他,偷偷擦干眼泪,然后走出门去,端了清水和汤药又回来。
再面对白玉堂时,她又绽开笑容,“玉堂哥,你喝点水,先把药吃了,我去为你煮些粥来。”
她原本以为白玉堂又会出言骂她,却没料到他却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双眼热切的盯着她。
冯芷柔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她问他:“你想说什么?”
白玉堂的声音依旧沙哑的低沉,可他说出来的三个字却无比清晰刺耳。
他问:“展昭呢?”
作者有话要说: =3=~
☆、纸鸢勾魂22
“展昭呢”,这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好似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冯芷柔的心脏。
在之前的那起事件中,展昭为了救她和白玉堂,自己掉入深邃的缝隙里生死未卜,而她和白玉堂虽然勉强逃了出来,却也因地穴的崩塌而伤痕累累。
她自己身上的伤并不太严重,不过都是些皮外的擦伤,可白玉堂却因保护她而受到重创。
在他昏迷的这三天里,冯芷柔听到他叨念的最多的就是展昭的名字。
之前她也只是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她却已经可以完全肯定。
呵,真是讽刺!
原本她以为他从不论儿女情长之事,自己尚有一丝希望,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失败,而且还是败在一个男人的手中。
她恨!她不甘心!
这次展昭因救他们而坠落缝隙,她以为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如果展昭真的就此死去,如果他们不用再见面,如果自己天天照顾他,如果自己可以用温情去打动他……
千千万万个如果,只希望他可以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忘掉他,忘掉那个他本来就不该深念的他。
白玉堂心里着急惦念着展昭,见冯芷柔久久未曾出声,不禁想要自己出去寻找。只是他连续昏迷三天,浑身是伤不说还油米未进,身子虚弱至极,步子还没迈稳一步就已重重向前栽了下去。
情急之中,冯芷柔扑过去,想要扶住他,可她却忘了男女之力的悬殊,这一扑,非但没能扶住白玉堂,反而受他牵连,一并栽倒。
恰逢此时,又一人自门外进来,见此状况,连忙冲进来,将两人扶起。
白玉堂本是心中烦闷到极点,刚要出口谩骂,未曾想抬开眼皮,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虚弱而惊讶:“师父?”
夏玉奇没说话,他打发了冯芷柔出去外面,自己架着白玉堂扶着他回到床铺之上。他先给白玉堂递了水,待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后,又将一碗黑浓浓的汤药送了上去。
白玉堂盯着那碗汤药吞了吞口水,用手接过来却没急着喝,反倒问他师父,“您怎么会来这?”
夏玉奇捻了捻胡须,道:“为师若再不来,徒弟都要给那阎王老儿拉去地府充数去了。”
白玉堂只有苦笑。
夏玉奇睨着他手里的碗,眼神示意他赶紧喝下去。
白玉堂又道:“师父,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展昭呢?”
夏玉奇道:“晏老头的徒弟,你惦记他作甚!还是先把药喝了,养好身子跟为师回去,你大嫂和几位哥哥都很担心你。”
白玉堂闻言,又把药碗塞回到夏玉奇的手中,倔道:“我不回去,药也不吃。”
夏玉奇看着手里的药碗干着急,半天才道:“好好好,为师不催你回去,可你也得把药吃了呀!”
白玉堂把头一偏,又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苦,我再睡会。”
夏玉奇知道他这徒弟的倔脾气,他看了看手中的浓浓黑汤长叹口气,端着药碗出去了。
白玉堂待他离开,又偷偷睁开眼睛坐起来。
冯源是阎磊,冯芷柔竟是阎磊之女。
他修建秘密地室藏匿曾经盗取的宝物,竟是与自己亡妻的坟墓相连。
可他们之前在穴室之中听到的声音又是谁的?
那个声音说,冯源是为了在他们身边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是否说明他们早已被人收买,布下这局来等他来跳?
那他的主子又会是谁?
展昭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的师父又怎么会突然出现?
还有那个冯芷柔……她还留在她身边,到底是否还会有什么目的?
事情多而繁杂,白玉堂忽然觉得头又在疼,疼的简直要炸开。
果然他还是应该先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去考虑应该如何去找展昭。
这一觉他就睡到了大半夜,兴许是睡得太多,肚子里又没食儿,饥肠辘辘又浑身无力的白玉堂,终于连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白玉堂在黑暗中软弱无力的爬起来,脚底下仿佛踩了棉花。
他现在必须先找些东西填饱肚子,才不至于在去找展昭之前先被饿死。
厨房里竟然有光,非但有光,还有阵阵菜香。
远处传来更夫的更鼓声音,显然已过了二更。
已经这么晚了,是谁在厨房?
白玉堂困惑的向厨房走去,越是走近,菜香越浓,走至近前的时候,他竟然发现除却菜香,竟然还有酒香。
浓郁的酒香与菜香缠绕,缓缓飘出,窜进他的鼻腔。
闻到这样的香气,不论是谁,不论肚子是否已经填饱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引起食欲。
白玉堂也是人,而且还是个久病在床、饥肠辘辘的人,所以闻到这样的味道,他自然也是无力抵抗。
推开厨房的门,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一个人背对着门口。
这个人一身白袍在身,头发随意束起却已花白,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师父夏玉奇!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桌酒菜,最重要的是桌子中央的那壶酒,那是白玉堂最为喜欢的梨花白。
夏玉奇似乎早已知道白玉堂的到来,因此他的面前放了两个杯子,每个杯子中都斟满了酒。
他没有回身,却淡淡道:“过来陪为师喝两杯。”
白玉堂听话的走了过去,在夏玉奇的跟前坐下。他盯着面前的酒,却没有喝。
受伤的人本不能喝酒,更何况像他这样久未进食的人。这一点他很清楚,他的师父比他更清楚。
但是此刻他的师父却让他陪他喝酒。
他师父是否已经忘记他重伤在身?还是他的师父已经老糊涂了?
自然都不是。
白玉堂本该提醒他的师父自己不能喝酒,他也应该劝诫师父少喝些酒。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
辛辣的液体流过喉管,又流进胃里,坠在他的胃中暖暖的。
他师父也灌下一杯酒,并为二人的酒杯再度斟满,同时道:“我知道你定很想知道这三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一定很想知道展昭去了哪里。”
白玉堂不可否认,他现在心中最为担心的自然是展昭。
想到在地穴之中展昭为救他在他后背上重击的那一掌,想到他回头时看到的那最后一瞥,他的心就在抽搐。
他不相信展昭就这么死了,他知道他一定还活在某处。
他会这么肯定自然有他的理由,因为从他醒来开始就一直没有见到箫空。
对于箫空这个人,他虽说不上熟悉,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他所能知道的就是箫空这个人绝对不会轻易死去,更不会轻易失踪。那他此刻的不见,自然就能说明他和展昭在一起。他现在只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静静地等着自己去找他。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要先将一切全都弄明白。因此他注视着稳坐在他跟前的夏玉奇,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纸鸢勾魂23
夏玉奇却不紧不慢,似乎明知道白玉堂急于知道一切故意吊着他的胃口一样。
他先夹了一块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又连喝了三大杯酒,直到两颊泛起红光,才幽幽开口:“在那之前,你要先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听闻在多日之前,杭州周边多处地方都出现了女子突然失踪的事件,只不过这些失踪的女子全都于次日自己找了回去,并且除却不知道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之外,并无任何外伤。”
白玉堂道:“不错,也正因如此,因此她们的家人都没有报案。”
夏玉奇接着道:“就在纸鸢大会开始之前的几天,冯家千金冯芷柔也突然不见了踪影。你们与冯家家丁一起找寻许久都未曾找见。不过第二日她却被人装在棺材里送了回来,并且在胸前还抱有一只白色的纸鸢。与其他失踪的女子一样,冯芷柔也不记得自己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的身上也无任何外伤。”
白玉堂道:“没错,她只卧床休养了几日便又生龙活虎了。”
夏玉奇又道:“可是在纸鸢大会当日,却忽然发生暴|乱,无数地方连连发生爆炸巨响,使得现场百姓一片哀嚎,当时你也在其中。”
白玉堂道:“我当时陪同芷柔正在街上闲逛,爆炸忽然就在耳边炸开了。”
夏玉奇道:“你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
白玉堂道:“我看到有两个白衣人将芷柔掳走,且奇怪的是她并未有半分反抗。我紧追着两个白衣人出了城,可一转眼间他们便不见了踪影,我只好又折返回来。”
夏玉奇问:“你回来后有没有四下检查?”
白玉堂道:“我知道展昭一定都会查,便没有再查,只在那里寻了寻展昭的踪影,见他不在就猜测他是否已回去了冯府。”
夏玉奇道:“所以你也回到了冯府,你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会回去。”
白玉堂道:“不错,我回去冯府后,却发现他还未到,不过稍等了片刻他就回来了,和箫空一起。”
夏玉奇没有问白玉堂“箫空是谁”显然他已从冯芷柔的口中知道了大致。
他道:“你们一起去纸鸢大会的时候,箫空并未同你们一起,可是当展昭回去的时候,却已经和箫空在一起了,这说明箫空是在纸鸢大会出了事之后才现身的。”
白玉堂道:“应该是这样的。”
夏玉奇忽然又问:“你有没有问展昭他们去了何处?是否在现场查询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白玉堂想了想道:“没有。”
夏玉奇道:“那之后你们似乎发现了什么?”
白玉堂道:“我们想到了随芷柔一起回来的纸鸢,那是她身上带着的唯一的东西,那东西是否会有什么线索。”
夏玉奇道:“所以你们去看了。”
白玉堂道:“我们去看了,但是那纸鸢却被人划破了。”
夏玉奇道:“哦?”
白玉堂道:“纸鸢虽然破了,但那正是给我们留下的讯息。”
夏玉奇道:“你们从中找到了线索。”
白玉堂道:“我们发现纸鸢上的划痕与杭州的道路相似,看起来那些划痕就像是一条为我们引路的地图。”
夏玉奇道:“有了这样的线索,你们当然不会假装没看见。”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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