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一名成功的鬼修 作者:未妆
第2节
☆、第8章 遁逃
连雾被陵貉拎着遁飞而去的时候,整个人仍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似乎觉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哦,他又忘记自己的心早就不跳了,并且现在还漏了好大一个血洞。
但是心中仍旧震惊不已,他们竟真的顺利从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手中逃脱了!清宥长老的修为已到了元婴后期的巅峰,尽管一直无法突破,但是其实力仍可藐视半个四方大陆!要是放在平常,他们肯定是没有丝毫机会,毕竟元婴初期与后期的实力相差的那可不是一点半点。
想起刚刚那一幕,连雾心中仍然十分后怕,其实陵貉哪有什么疑惑求解,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为了降低清宥道长的警觉心而已,也是清宥自负,自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陵貉这点把戏在他眼中也不过垂死挣扎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原本陵貉计划得很好,他随意问了一句:“我记得当年师父去过一趟朱雀山,回来时身受重伤,闭关了整整八、九年才恢复,后来师父的洞府之中时常传出鸟鸣之声,悦耳异常,听到深处不觉入迷,我修炼之时曾日日听闻,但始终不知那是什么,久而久之,竟成执念,不知师父可愿告知?”
闻言,清宥纵声大笑,面有得色,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一桩事,本不欲人知,不过眼下这景况,想必告诉你也无妨,为师曾听闻,西南之地的昆吾山上,有一种鸟,名为小朱雀,以昆吾山赤金精为食,通体金黄,会吐火,火焰堪比三昧真火,此火用来铸剑炼器,是为最佳,为师不知历经多少险难,翻过十万妖山,攀上昆吾山,才找到这么一只小朱雀。”
他说得兴起,十分得意地一招手,霎时有高亢清越的鸟鸣之声响彻整个洞穴,未见其形,先闻其声,热浪顿时扑面而来,只见一只金色的鸟儿盘旋在空中,形状虽然只有山雀大小,尾翎却足有两尺来长,金灿灿的,差点闪瞎连雾的眼。
那鸟绕着洞穴内飞了两圈,猛然就转身朝着连雾所在的方位喷吐了一口金色的火焰,连雾大惊之下慌忙躲避,不想岔了力道,一个不稳,踉跄着落到地上,蓝光乍显,露出身形来。
清宥道长哪想到这笼子般密实的洞穴内居然还有别的人出现,他竟半点都没有察觉,不由将注意力立刻集中在连雾身上,十二万分的提防,然后他震惊地发现,神识竟然无法发现此人!他不由大惊,立时身为元婴后期修士的威压霎时就扑了过去,想率先制住这来历不明的少年再说。
同时在电火光石间,陵貉蓦然就甩手祭出一方琉璃金钟,将清宥道长团团罩住,此物乃是上品法宝,能扛住元婴修士的全力三击,但是三击之后必然是粉碎了。
紧接着,他毫不迟疑地伸手一捞,揽住连雾,又快速掐诀,一把符箓甩过去,俱是一一贴在那琉璃金钟之上,密密实实,几乎看不见其中的情形了。
清宥道长见状,勃然大怒,一张俊脸都气得扭曲了,狞然道:“好徒儿,你哪样法术不是为师教的?莫不是以为这么个破东西就能挡住为师?真是天真!”
陵貉也不言语,两指间夹着一枚青色的符箓,灵气注入,那薄薄的符纸抖动起来,上面的纹路霎时银光闪现,连雾隔空都能感觉到其中充沛欲溢的灵力。
这是要遁走了!连雾顿时一个激灵,顾不得别的,慌忙大喊出声:“石头!带上石头!”不然他肯定会在遁走的瞬间从陵貉怀里漏出去。
清宥道长已经开始满面狰狞地一掌拍上琉璃金钟,上面霎时裂纹纵横,再又全力一掌,金钟已经摇摇欲坠,眼见着他聚力欲拍下第三掌,陵貉表情不变,张开手,五指如爪,迅速往地上一连掏了四五把,那地面原本是岩土,坚硬异常,此时竟如豆腐一般,一掏就是一个洞,连雾总算明了之前害他掉下去的深坑是怎么来的了。
“拿着。”陵貉将一块黑石塞到连雾手中,迅速念诀,两人周身顿时涌起青色的光芒,交缠着将两人密实地裹起,如同一个青色的大蛋壳,与此同时,那琉璃金钟罩终于破碎,轰然炸开,紧接着,清宥一声大喝:“竖子!哪里走!”他五指一张,出现一柄银光湛然、锋利逼人的剑来,往两人的方向疾追而去。
木遁之所以是遁术中最快的一种,但是它有个致命的弱点,木遁的防守太差,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十分鸡肋。
眼见清宥道长的剑眨眼间就穿透那青色的蛋壳,溅出鲜红的血来,然而他还未及惊喜,就已是大怒,那青色蛋壳竟然没有丝毫停留,眨眼间就已经疾飞出去,连影都没有了!
清宥道长看着空无一人的洞穴,突然意识到,小朱雀不见了!他面色骤然难看异常,乍青乍白,他堂堂一个元婴后期巅峰修士,竟然让一个初入元婴的小子从手中跑了,还顺走了自己的宝物!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脸上恶狠狠地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陵!貉!”
再说陵貉这边,清宥道长那一剑确实没有伤到他,全扎连雾身上去了,又是当胸穿过,老大一个窟窿,汩汩地往外冒血,连雾乍见,觉得十分新奇,原来他居然还是会流血的,啧啧,除了这血是冷的以外,其他都与普通人一样嘛。
新奇过后才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痛,真是痛,痛得他忍不住想找个什么狠狠挠几把,恨不能立刻松了手中的黑石,变成鬼魂算了。
他这手刚想松动,陵貉突然一把攥住了他,声音低沉:“不要动。”
连雾才不管,他疼得要死要活,本就是忍不得的人,那钻心的痛好似一只长虫,拱到他脑子里去了一般,直把一个脑子搅成浆糊样,他呻|吟着嚷嚷:“我要痛死了,痛死了!”
陵貉不松手,连雾就哭着喊着,两双手扭成了麻花,又是拧又是掐,但是不敢蹦,他哭喊的同时也担心这一蹦,就把个对穿的心从胸腔子里蹦跶出去了,到时捡都捡不着。
任连雾兀自哭得满脸泪水,好不伤心,陵貉只一面手持符箓,念着口诀,一面使力攥着他的手指,将那黑石头紧紧地塞在他手心,不让他扔下,木遁之法遁行如风,眨眼便是千里之外,连雾这要是一松手,指不定就漏到哪个山旮旯里面去了。
四只手缠着,拧着,将那不甚齐整的黑石碾在手心,锋利粗糙的石面狠狠地磨着皮肉,片刻就鲜血滴答,沿着指缝缓缓流下,落在两人的道袍上,如花一般,红艳艳的。
后来连雾终于累了,眼泪糊了一脸,又被风吹干,痒痒刺刺的难受,手指手心被石头磨得破皮,也疼,胸口似乎倒不如之前那样疼得要死了,只是凉丝丝的,好大一个窟窿,他觉得有点儿漏风,脚也有点儿软,可见是刚刚那一阵子哭喊的太用力,眼下乏力了,他索性就不羞不臊地半倚在陵貉的胸口,挺结实,气味也好闻,十二分的安心,哑着嗓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们到哪儿了?”
陵貉调整着方向,回道:“牵牛山。”
连雾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牵牛山是个什么地方,只好又问:“离紫气宗多远了?”
陵貉想了想,道:“不远,若是他来找,不过片刻。”
连雾大惊:“快快快,再远点!可不能被他追上来,再捅上一个窟窿,我可受不了。”他说着,觉得伤口似乎又疼起来,不禁咬牙恨道:“怎么各个人都跟我的胸口过不去?哎哟,疼死我了。”
闻言,陵貉抿了抿唇,问道:“怎么说?”
听得陵貉问他,连雾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将他怎么死的,又怎么看到陈金胜和那魔物的一概事迹说的清清楚楚,说完之后,觉得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
末了又问:“我们去哪里?”
陵貉反问:“你觉得去哪里好?”
连雾想也不想:“自然是离紫气宗越远越好了,你若有什么去处,那就更好了。”
听了这话,陵貉沉思了片刻,道:“去西方吧。”
连雾也没有意见,反正他除了紫气宗,哪儿也不认识,十分信任地任陵貉自己去想。
四方大陆极西有蛮荒沼泽之地,常年被瘴气笼罩,毒物遍地,险恶异常,少有修士前往,陵貉曾有个道友在那里,不知哪根筋不太对了,说是要体验什么苦修,只是多年未有音信,不知现在是否仍在那里。
陵貉一路驱符遁行,尽管不见清宥长老追来,也不敢稍有懈怠,这路上飞的平稳,连雾就忍不住犯困,眼皮子上下打架,最后半倚在陵貉怀里,睡死了过去,微张着嘴,眼睫被风吹得扑簌直颤,面色苍白,如玉石一般,看起来清冷,但若是睁开眼睛,又觉得这少年活力十足,说不出的机灵劲,偶尔迷糊,也有些可爱。
他此时睡得正香,几乎要口水滴答了,衬着胸口一片可怖的暗红色血渍,以及皮肉绽开的伤口,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陵貉低头看了片刻,将人搂紧了些,往符箓中再注入灵力,加速遁飞而去。
☆、第9章 沼泽
连雾这一睡就睡得昏天暗地,雷打不醒,直到突然浑身一轻,莫名飘飘然起来,这才揉了揉眼,睁开来,半眯着打量四下。
第一个看到的是陵貉,他的手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半托,似乎是横抱着个什么,连雾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在做什么?”
见他老半天都没反应,伸手过去招了招,这才惊觉自己手中的黑石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在地,自己已经变回半透明的鬼魂状态了,胸口的血窟窿也不见踪影,但是身上的蓝色光芒却变得黯淡了许多。
看来这蓝光的强弱与自己的受伤或许有些联系,他猜测着其中的缘由,一面去捡起那颗石头,很快,蓝色光粒飘起,聚成光团,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身体。
见连雾完好无缺地出现在面前,陵貉看了看自己托起的手,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放下来。
连雾四下张望着,天色已经昏暗了,他们此时大概在哪个荒野外,四处杂草横生,树木长得张牙舞爪,古古怪怪,映着橘红色的余晖,活像一只只癫狂的妖魔,这一小片树林,一眼望去,几乎就没几棵树是直着的,大部分都歪得没个正形,恨不得脚朝天倒着长,看起来挺能渗人。
连雾见它们长得有趣,不由好奇地走到树下去,才伸手去摸,就被陵貉抓住了:“别摸。”
连雾奇怪:“为什么?”这树还有什么玄机?
陵貉指了指那树干,道:“此树名为苦木,从幼苗时起,上面就会长一种名叫哭若的虫子,啃食树杆的心,所以树才会长成奇怪的样子。”
听他解释,连雾不禁好奇:“这虫子很多?咬人么?疼么?”
“一棵苦木幼苗上长有许多哭若虫,但是树木生长太慢,没有那么多木心供虫子啃食,哭若虫就开始互相吞噬,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只,不多。”陵貉又认真地想了想,道:“咬人不疼,但是很痒,喜入人皮肉内,如附骨之疽。”
听了这番话,连雾顿时心中恶寒,背上寒毛都竖起一片,急忙退了几步,再看这树林子,哪里有趣?只觉得处处都是那看不见的可怖的虫子。
“这是什么地方?树都这样古怪?”他挨近了陵貉,有点紧张地捻住他的道袍一角,明明心中害怕,却仍然强作镇静。
“蛮荒之泽的边缘,再往深处去,就是沼泽之地了,里面的树更加古怪。”陵貉往前走,任由连雾把他的道袍扯住,好似拖了一只粘人的小灵兽。
连雾亦步亦趋,不知怎么,挨着陵貉走路,他就不那么怕了,还能有闲心四处瞎看,不时惊奇地道:“啊,那里,有许多蓝色的烟雾,那是什么?”
“那是瘴气。”陵貉站住了,神识扫过周围方圆百里,并没有发现他的那位道友,于是掏出一个小玉符来,雕成玉桃花的样式,花瓣精致,玉白的颜色中透着些粉红深红,一眼看上去颇有些……花哨。
连雾盯着那桃花玉符看了半天,突然问道:“这不是你的罢?”
陵貉颔首,只道:“一位故友之物,只是他现在不知在这大泽中哪处位置。”他说着,使诀,手掌翻动间,就飞出三只纸鹤,扇动着小翅膀,在二人面前停了停,分别朝三个方向去了。
连雾见他收起玉符后,随意地清理了地上的杂草,就地打坐,恢复灵力,纵然是元婴修士,也禁不住使了整整一日的木遁符,穿过半个四方大陆,灵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陵貉闭目打坐,连雾就蹲在一边,扯了根草茎叼着,光明正大地瞅着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来,右脸颊荡出一个笑涡。
反倒是陵貉坦然任他看着,不动声色,连雾看了会儿就有些无聊,由蹲变坐,学着他,也打坐,只是他此时丹田空空,根本无法聚集灵力,只不过学个样子罢了。
连雾打坐也坐不直,好似自个的腰没力气一般,软绵绵的,撑不起身子,他见陵貉打坐时,腰背挺直,像一柄未出鞘的剑,收敛着锋芒,沉静而坚韧。
这个人,似乎一直都这样强大……连雾发着呆,思绪像只小蝴蝶一样咻咻飞远,不知道飘到哪个地方去了。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幸而他能夜视,哪里都能看清,见陵貉仍然在打坐,连雾不由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作为一只鬼他竟会觉得困,真是奇哉怪也。
坐得太久,连雾脚都麻了,盘在一起,完全无法拧开,他觉得自己的腿骨都僵硬了,只好苦着个脸,靠上半身左右摆动,企图让盘在一团的腿脚散开来,哪只没有掌握好力度,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正好扑到陵貉的怀中,被一双手稳稳接住,他脑子骤然蹦出四个大字:投怀送抱。
惨不忍睹地暗自呻|吟一句:真是脑子今天被风吹坏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救?
陵貉睁开眼,顺势将他带起来,站稳,道:“要进去了。”
连雾不解,忽闻一声清鸣,三道白光扑至身前,停住了,细看来,原是之前飞出去的那三只纸鹤,陵貉挥袖将其收了,祭出飞剑来,揽住连雾,往那片蓝色烟雾飞去。
一路上他的眉些微地皱起,纸鹤并未找到那位道友,倒是找到他曾经居住的地方,不过现在已是人去屋空了。
越往深处,那蓝色烟雾越浓,到后来,几乎是只能看到三尺以内的物事了,纵然是陵貉,也不得不御剑贴近地面,以便寻找方向,然而地面的危险也是愈发的多。
连雾总算明白这地方为什么如此荒凉了,灵气匮乏,毒物丛生,就连御剑从空中经过,也不时有几丈长、水桶粗的大蛇直起上身,张开鳞片,蛇头昂立,朝着两人嘶嘶地吐信,伺机而动。
也有群居的爬虫不甘落后地追逐着两人,在沼泽的泥水之中扑啦啦地爬动,十分迅速,一群虫子爬动起来,那泥水中好似下了一场大暴雨,声音嘈嘈杂杂,不绝于耳。
还有些连雾没见过的怪物,浑身漆黑无毛,上身长得像只癞□□,下面却长了八条腿,爪子森然如钩,跑得飞快,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瞪向空中,简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看到地上那些爬着的游动的奔跑的各种毒物,连雾不由暗自庆幸,幸好没有会飞的……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突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其中还包含着嘤嘤嗡嗡的声音,连雾顿时大惊,竟然真的有会飞的!他不由攥紧了陵貉的道袍,贴近那温热坚实的身躯,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到陵貉的道袍中去了。
陵貉察觉到了,迟疑片刻,然后将外袍解开,把连雾拢进去,嗓音沉沉:“闭眼。”连雾来不及多想,立时听话地闭上眼睛,然后脑袋一缩,整个人就埋进那宽大的道袍之下了,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见他如此,陵貉不禁有些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只是凝神感觉那群飞近的东西,然后伸出右手去,掌中聚起一团灵力,青光闪烁,但是在这层层瘴气中仍然不起眼。
他放慢些速度,等那群嘤嘤嗡嗡的声音飞近,骤然挥手,那团青光就飞了出去,扑向那群毒虫,赫然是一只只拳头大小的食人蜂,尾针闪着寒光,密密麻麻一整片,几乎看不到边际!
那青光扑上那群食人蜂,蓦然就如同火焰遇上油一般,瞬间大亮,转眼就蚕食了一大片,将整片区域都点亮了,不过片刻,那食人蜂群就已经化作青光的一部分,并且青光还在不断地蔓延中,直到燃到右侧。
那里已经没有食人蜂了,全是雕一般大小的鸟,说是鸟其实也不尽然,只是长得有些像鸟罢了,蛇一样的头,大张着口,獠牙森然,足有半尺长,滴着腥臭的涎水,身子却像穿山甲一类的爬虫,爪子细长且尖锐,长了一双翅膀,十分奸诈,见那食人蜂已经全军覆没,它们竟然开始成群地想撤退了,哗啦啦地扇动翅膀,卷起一阵腥风,然而它们的道行在陵貉面前还不够看,只几息之间,无一逃出,连尸体残渣都被那青光吞噬得丝毫不剩。
那青光燃了片刻,就渐渐熄灭,四周重新恢复黑暗,然而此举的威慑效果却是不错,起码已经没有毒虫敢在底下叫嚣了,就连一直扑啦啦追着两人的也都渐渐消停下来,只有个别几个不怕死的,淌着口水,垂涎着,悄悄尾随。可见此处的毒物不仅可怕,还有足够的灵智。
听见外面没了动静,连雾张大眼睛,愣愣地盯着陵貉的胸口,那里纹着一片银色的祥云图案,衣襟口是蓝色的滚边,往下的地方是腰,收紧,看起来很结实,摸起来也是,对了,他的手现在就抱在这腰上,还揽得紧紧的,手指纠缠在衣袍里,缠成一团,脑中顿时蹦出四个大字:纠缠不清。
☆、第10章 秘笈
陵貉带着连雾这一飞又是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抵达目的地,那地方被一片沼泽围绕,四周生长着不少姿势奇特的树木,中央建了一座小木屋子,还围着篱笆院子,看起来很是有模有样,倒像凡人的居所一般,只不过,那小木屋子周遭泛着一团红光,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陵貉神识扫过,屋内果然没有人,他带着连雾进了院子,这院子看起来小,其中的景象却十分别致。
院子里种着各式的奇花异草,古古怪怪,有的扭成麻花一样,有的叶子细长,往外炸开,好似个鸡毛掸子,还有的茎叶颜色银白幽蓝,闪着寒光,刀剑一般的质感,看起来十分锋利,但是这些植物无一例外地,都顶着几朵大红花,没错,就是开着小西瓜那么大的血红的花,花瓣层层叠叠,边缘卷起,还凝着许多露水,香气扑鼻。
许是因为那花开得太香,引来了一些小飞虫子,前赴后继地扑向那红艳艳的花,大约是想一品芳琼,哪知刚一靠近,异变乍起,那花瓣突然“喀”的一声猛然收拢,将那些虫子包住,然后咀嚼起来。
连雾看得目瞪口呆,他发誓他真的听到那花朵发出了“吧嗒吧嗒”的咀嚼声音,黏黏腻腻,听得人寒毛炸起,不过片刻,那花瓣又打开来,“噗噗噗”地往外吐小飞虫的翅膀,还有不少粘液滴滴答答地掉落,然后又在血红娇嫩的花瓣上滚成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他觉得自己的胃部有点痉挛,什么样的人才会养这么……恶心的植物?他不由呲了呲牙,开口道:“你那故友……真是,有意思……”
陵貉面无表情:“嗯,他一向古怪。”
说罢便带着连雾进了屋子,屋子设了阵法,被陵貉轻松就破了,进到屋子,连雾不禁问道:“这阵法这样简单?他不怕被人闯入么?”
陵貉仍旧面无表情地回道:“他这阵法本就是向我讨去的。”
原来如此……连雾恍然大悟,继而窃喜道:“那我们偷偷摸点什么物什他也不知道咯?”
陵貉低头看他,并不说话,连雾悻悻然垂下头,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骂自己蠢,这么个小破屋子有什么宝贝值得一个元婴修士偷偷摸走的……
他垂着个头,跟在陵貉后边转悠,亦步亦趋,懊恼,像只丧气的小动物,毛尖儿都垂下来了。
路过堂屋时,见地上的蒲团边有一卷破旧的书,似乎是被人拿来垫过桌脚还是别的什么,破破烂烂的,褐色的书皮,里面的纸页是草黄色,书页边缘发毛卷起,可见已经十分古旧了,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些字迹。
由于修真界常常凭借玉简传递信息,现在已经很少看到纸页了,更别提拿纸去写字,一来保存不易,二来容易被人窥视,哪有玉简方便?是以连雾都很少见过书籍。
他不由弯下腰去,好奇地拎起书皮,将那卷破旧的、脏脏的书提到眼前,褐色的封页被扯了一个大口子,但尚算完整,连雾歪着头逐字地读其上的字:“鬼、修、秘、录……”
听他说话,陵貉回过身来,两人对视了片刻,又齐齐将目光放到那本破旧得快要散架的书上,连雾将封皮上的四个大字翻过来覆过去地读了几遍,忽然问道:“这是鬼修的修行秘笈么?”
陵貉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道:“我看那封皮上,并没有字……”
“!”连雾吓得一哆嗦,烫手山芋似的将书扔了出去,太吓鬼了。
“可是,”陵貉此时又缓缓开口,道:“你能看到,我却看不到,这并没什么稀奇的……”
听了这话,连雾想了半天,也是,他是鬼,能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陵貉看不到,也没什么奇怪的,说不定这书,还是一只鬼写下来的?
这么一想,连雾又不怕了,他壮壮胆,捡起那书,翻开来,看看他这同类伙伴写了些什么东西。
鬼修秘录四个字铁画银钩,连雾这种对书法半懂不懂的人都觉得十分好看,墨色的字迹细细看去,泛着些许的幽蓝,这让他又想起随身带着的那块黑色石头来,也是墨中带蓝,莫非这二者之间有什么隐秘的联系?他猜测着。
翻开第二页,字迹龙飞凤舞的,连雾险些找不到个认识的字,慢慢地看,连猜带认,幸而还是看懂了那么一点,这书是一个名叫麒俢子的鬼修写的,他曾经是一个化神期的修士,然而未及飞升,四方大陆就爆发了神魔大战,魔界入口被打开,无数魔物涌入四方大陆,大肆杀伐,残害修士,所过之处,哀鸿遍野,后来修真界集齐各方宗门的修士,上至化神期下至筑基期,由几方势力领导,与魔物对抗,双方斗了整整一百多年,才总算将魔物尽数赶回老巢,封印了入口,但是修真界也是因此损失极其惨重,高阶修士陨落大半,低阶修士死伤不计其数。
连雾由此又想到了紫气宗的后山,难道五仙岭之下,竟然是封印着魔界的入口?那么他那日看到的魔物,究竟是当年的余孽,还是封印已经开始松动,魔物们蠢蠢欲动,准备卷土重来?然而那次大战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谁还能知道其中真相呢。
连雾想了会儿,觉得有点费脑筋,索性不再去想,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哪里轮得到他一个死人来替活人担忧?
遂盘着腿继续翻看,原来那麒俢子便是其中陨落的一名化神修士,他发现人死后会变成鬼魂,以鬼魂之体修炼,这才是正统的鬼修之路,而如今放眼修真界,所谓鬼修宗门,无一不是以人身入鬼修之道,将自己修炼得不人不鬼,鬼气森森,但是无论修为多高,飞升必然失败,最后只能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罢了。
然而以鬼魂之身入道,却并不容易,几个条件的限制,门槛便高到让鬼望而兴叹。
首先,鬼魂生前必然要是修士,引气入体,先天之气锻造奇经八脉,死后才能保持形魂十二个时辰内不散,其次,十二个时辰以内,鬼魂必须到极阴之地修养,若是没有,至少也要得到幽冥石的滋养,否则仍旧会魂飞魄散。
他在后面注明,幽冥石乃是在九幽极阴之地埋藏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石头,阴气极盛,鬼魂遇之可化形,行事间与常人无异。
九幽极阴之地与极阴之地又相差甚远,极阴之地大部分为后天形成,尸气重或者位置偏北的地方都可能出现,而九幽极阴之地据说乃是盘古开天地时,神魔陨落之处,怨气不散,经过千千万万年才能形成。
据麒俢子所知,这样的九幽极阴之地,他只见过一处,就是当年他的身死之地,魔界入口。
连雾惊叹,原来之前的那个洞穴,竟然真的就是魔界入口!清宥道长出现在那处,还信步闲庭,可见是真的已经入魔了。
哎呀可惜可惜了,连雾想到,像那样的高阶修士可不多见呢,紫气宗可算是损失惨重,到时只怕要后院起火了。
他假模假样地叹气,又接着念手中的书,如果说前面那两个条件不算什么的话,最后这个条件可以说,把极大部分的鬼魂都拒之门外了。
鬼魂得到幽冥石化形之后,全身经脉闭塞,丹田空空如也,仍旧无法修炼,必须有大神通的高阶修士,以自身法力为其强行打通奇经八脉,用自身灵力滋养全身每一处经脉,使之能吸收运转灵气,这个高阶修士,再不济也得要元婴期,而且之后,修士自身修为会倒退十之!
连雾都看呆了,嘴上都忘了念,整个人、不、整只鬼都处于震惊的状态,好半天还回不了神,麒俢子当年十分幸运,与他一起杀魔的修士寿元将近,且身受重伤,倒是成全了麒俢子了。
高阶修士!修为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修行不易,哪个不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修炼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谁会愿意到最后白费功夫,为他人做嫁衣?只怕麒俢子那样的运气,无人可比了。
就好像正激动处,兜头一盆凉水,整个人都被冲傻了,连雾站起来,觉得书后面的部分根本没必要看了,抄起那书,往地上一扔,不解气,又啪啪踩了两脚,害你连雾爷爷白高兴一场!
陵貉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念了?”
连雾不高兴地撇嘴:“没什么用处,白瞎我看了半天,到最后还需要一个高阶修士心甘情愿花费掉自身的□□成修为,才能开始修炼,这法子真可笑!那麒俢子可见也是个不知疾苦的。”
陵貉不说什么,只是弯腰将那本被连雾踩得更加破烂的书捡起,收进储物袋中,往院子里走,连雾赶紧跟上,忽觉有什么东西在窗边一闪而过,黑白的两道,速度快得惊人!
“什么东西!”连雾呲牙,看那处,心里正不高兴呢,什么鬼东西,别来你连雾爷爷面前瞎晃荡晃荡。
见他如此,陵貉竟然轻笑起来,道:“不是什么东西,狸猫而已。”
这还是连雾第一次看到他笑,薄薄的唇角翘起,嘴边有细微的笑纹,他原本有些严肃的面孔瞬间就柔和了,就像……春天里的湖面乍然破冰一般,连雾似乎觉得整颗心都暖了,要化成水。
☆、第11章 千妖万鬼
“狸猫?这里怎么会有狸猫?”连雾移开眼,跟着陵貉出了屋子。
陵貉随意答道:“野狸,还不止一只。”
他口中说着,眼见那黑白色再次闪过,突然伸手一捞,快到连雾都看不见他是如何动作的,就听“喵喵——”两声惨叫,陵貉手中便多了两只……猫?
连雾十分新奇地打量着那对小狸猫,两只都不大,一尺左右,一黑一白,眼珠子是幽绿色的,带着点莹黄,在暗黑中发出荧光,两只狸猫脑门上都各一撮黑毛和白毛,爪子伸出来,锋利如钩,足有一寸长。
更奇特的是两只猫的动作竟然完全一致,脖子上的皮毛被陵貉拎在手里,不老实地伸直了爪子四下抓挠,扭动着身子,企图逃脱,全身的毛都炸起来,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居然还是一对阴阳狸?”陵貉奇道,顺手颠了颠,惹得那两只狸猫又是一阵喵喵乱叫,甚至连叫声都是重合在一起的。
连雾兴致勃勃地看着,问道:“什么是阴阳狸?”
陵貉解释:“狸猫晓阴阳,善变化,通人智,阴阳狸是其中很少见的一种,母猫开灵智,一母双胞,一黑一白,黑猫为阴狸,白猫为阳狸,阳狸喜食灵气,善寻宝物,”他停了停,道:“阴狸似乎很为鬼修所喜,具体有何用处,我并不清楚了。”
“善变化?它会变成人么?”连雾饶有兴致地伸手欲摸,那两只狸猫的爪子同时往前一抓,幸好他的手缩得快,不然恐怕要被生生抓下一层皮肉来。
“不会,还太小。”陵貉回道。
那对阴阳狸见一抓不成,瞪着圆溜溜的绿眼睛,又齐声喵喵叫起来,倒是不如之前那样凶恶了,耳朵也齐齐一动,小脑袋伸着,往连雾那边瞧。
连雾见它们有趣,嘻嘻笑着又把手伸近来,狸猫们再次去抓挠,复又收回去,惹来两声不悦的喵喵叫,甩耳朵摆尾巴,不乐意,一鬼两猫玩得不亦乐乎。
见连雾起劲,陵貉遂将手松开,那对阴阳狸见状,双双轻盈地跃到地上,果然聪慧通人智,纵使当时挣扎得厉害,又是伸爪子又是亮牙,但现在到底也不敢跑了,只一左一右地端坐着,舔爪子舔毛,似乎明白陵貉对它们的绝对压制,只怕一跑,就要横尸当场了。
陵貉对它们的表现不甚在意,看连雾蹲在地上,摘了草茎逗那两只猫,想了想,道:“你若是喜欢,可以将其收为灵宠。”
连雾听罢先是高兴,随后发愁,怏怏的,沮丧起来:“我并没有灵力,如何能收灵宠?”
“不急。”陵貉仔细端详那两只狸猫,直看得那狸猫一抖,身上的毛齐齐炸起,又低声喵喵几声,似乎在讨好,陵貉满意颔首,见连雾仍旧蹲在地上,垂着头,十分丧气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温和道:“以后总有办法的。”
连雾摸了摸耳朵,傻气地笑,朝着阴狸伸出手去,阴狸不动,只是又舔了舔爪子,好似没看到一般,阳狸冲它喵喵了几声,它这才不情愿地站起来,闪电一般地扑向连雾,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爬到左肩,端坐着,喵喵叫了两声,似乎得意于自己将敌人踩在了脚下,脑门上的白毛都傲然地立起来了,夜色中一双发亮的绿眼睛里满是对连雾的轻蔑和俯视。
似乎就是阴狸的奇妙之处,连雾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轻盈起来,好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那阴狸身上传来,在身体内游走一周之后,精神顿时一震,实际上,那幽冥石用久了,连雾常常会觉得些微的疲累和乏力,但此时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他欣喜地摸了摸阴狸柔软的毛,道:“叫你黑黑好了。”阴狸顿时炸毛,尾巴都弹起来,像是被人踩了似的喵喵叫,十分惨烈。
连雾才听不懂它叫什么,只以为它高兴呢,脸上也笑出个笑涡来,那阴狸不理他这傻样,朝着陵貉愤怒地喵喵大叫,抗议一般。
见陵貉也不理它,过了片刻,才服软似的看向地上蹲坐的阳狸,小声地叫,软软的,求饶,那阳狸也有趣,见它这样叫,像是心软了,突然两腿直立,站起来朝陵貉作了个揖,喵了一声,转身往外跑了几步,回头看两人。
陵貉见状,微微挑眉,拉着仍然兀自一头热地摸猫毛摸得起劲的连雾,跟了上去。
那阳狸倒也乖觉,拣开阔的路小步小步地跑,偶尔停下来等两人走近,渐渐的,树木开始密集起来,杂草也越发的多,阳狸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山洞前。
洞口有一人多高,开在山壁上,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凑近了,隐隐有冷风裹着腥臭的味道从洞内吹出来,连雾过去,将那阳狸抱起来,在怀里好一顿揉,一面奇道:“这是什么东西的洞?”
陵貉思索着,道:“大约是蛇一类的吧。”
他话音刚落,连雾就听到洞内传来什么爬行动物游走时,摩擦着石壁的“沙沙”声,一股浓郁的腥风从洞内吹来,险些给连雾熏一跟头。
他赶紧撤到陵貉身后,有些紧张地抠着阳狸的皮毛,阳狸吃痛地喵了一声,肩上的阴狸见状,立刻给了连雾一爪子,愤怒地喵喵喵叫,但是没敢用力,也没见血。
那“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静止了,一条水桶般的大黑蛇骤然间从洞内窜出来,探头迅速往两人这边一咬,蛇嘴张到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大,上颚和下巴之间几乎要成为一道直线,血盆大口中长着锋利的獠牙,在夜色中闪着寒光,这一下如果被咬住,只怕就会当场死去。
与此同时,陵貉手中迅速腾起一团青光,将两人笼罩住,那蛇牙咬在青光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四颗毒牙竟然齐齐折断了,连雾看得目瞪口呆,这青光究竟是个什么?居然如此坚硬。
不过一眨眼的事,大黑蛇原本在此地横行已久,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招惹它,不想今日竟然碰到了硬点子,出师不利,直接就崩掉了四颗牙,它似乎痛极,水桶粗的身子绕着青光缠成一团,紧紧的,想将两人绞死。
然而那青光既能挡住它的牙,那么这点小力道自然不在话下了,任它缠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那青光非但没破,反而逐渐亮了起来,在这黑暗的沼泽地里,散发出青蒙蒙的光,十分耀眼。
连雾心中有点紧张,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样大的蛇,幸而有陵貉在身侧,否则他肯定要扔掉黑石,化为魂体跑路了。
紫气宗的万兽园也有各类的灵兽,比这蛇大的不知凡几,但是他以前路过时,也只敢远远地看上几眼,且那些灵兽都通人性,哪有这黑蛇的一半凶猛?
陵貉见他害怕,便伸出手去,食指往那黑蛇的七寸一点,戳豆腐似的,那处便深深的凹了下去,蛇痛得尾巴“啪啪啪”地抽打地面,岩土碎裂,泥水四溅,将那本就不甚结实的泥地拍出几道深深的沟来,几丈长的身子扭成了麻花,翻滚缠绞着,渐渐的就不再动弹,死透了。
见陵貉一指头就把那蛇戳死了,连雾十分震惊,眼神中的崇敬之意几乎要溢出来,陵貉面无表情地撤去青光,那阳狸对阴狸喵喵几声,两只狸猫便从连雾身上跳下去,闪电般地窜进洞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只狸猫才一起出来,阴狸口中叼着个什么,迅速爬上连雾的左肩,讨好地将口中的东西递向旁边的陵貉。
陵貉接过,扫了一眼,顺手递给连雾,道:“回去吧。”
连雾“嗯嗯”点头,一面搂着阳狸,一面好奇地翻看这那牛皮纸一样薄薄的物件,跟在他身边,一直走回院子里。
那物件似乎是用什么兽类的皮毛制成,成年人的两个巴掌大小,质地柔软而坚韧,呈黄褐色,色泽像古旧的纸张,让连雾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本鬼修秘录来。
上面以银白的线条描着许多古怪的纹路,粗略一看,似乎是个什么兽类的角,细细去看,又不太像,连雾将那物事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朵花来,但是先前听陵貉说阳狸善寻宝,这古怪的图说不得也有大来历呢。
他又将图倒过来看了会儿,注意到角落写了五个蝇头小字,深褐色的笔迹,十分不起眼,寥寥草草,连雾根本看不清,他将那图递给陵貉,嘀嘀咕咕:“这儿有字,我不认识呢。”
陵貉听毕,将那图接过,细细看了片刻,递回给他,道:“千妖万鬼图,似乎是一件法器。”
“法器?”连雾兴奋起来,摸着那图,越发的爱不释手,又期期艾艾地看着陵貉:“可是……这是黑黑给你的……”
他一说黑黑二字,肩上那阴狸骤然炸起毛,愤怒地喵喵叫,陵貉看他那十分不舍的模样,眼底难得泛起一点点笑意来,道:“嗯,是给我的。”
连雾顿时就蔫了,最后摸了摸那图,然后递回给他,道:“给你。”
陵貉这回是真笑了,道:“我给你的。”
“啊?给我?”连雾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击得整个人都傻了。
☆、第12章 离开
待连雾乐颠颠地将那千妖万鬼图收好,咧着嘴傻乐,抱住阳狸好一顿揉,直把它的毛搓得乱七八糟,这才停手。
那阳狸也不敢伸爪子,喵喵叫了两声,陵貉看它一眼,道:“你给它们重起个名儿罢。”
闻言,阴阳狸猛然齐齐点头,连雾不解:“诶?之前那个不好吗?”
陵貉声音淡淡:“好是好,只是它们嫌弃不够威风。”
连雾恍然大悟:“难怪一直都不开心呢。”他伸手捏起阴狸的爪子,揉了揉上面的肉垫,又摸了摸阳狸月白色的皮毛,颇有些遗憾地道:“我觉得挺好的啊,唉,既然你们不喜欢,那就换个罢。”
他想了老半天,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个合适的,只好求助地望着陵貉:“陵师兄,不然你给想一想?”
按理来说,他叫陵貉为师兄是有些不合适的,陵貉是紫气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比连雾这个外门弟子不知高出多少辈去,但眼下一时想不到个好称呼,叫声前辈显然太疏远,直呼其名也不恰当,只得模糊地唤个师兄,想来还是他占了便宜去。
这样的小事陵貉自然不会介意,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好名字,半饷才慢慢地道:“也不一定要多威风,简单就好。”
闻言,连雾抓了抓阴狸墨黑柔软的皮毛,道:“我觉得黑狸和白狸就不错。”
话音刚落,阳狸还未怎么反应,阴狸就如同被踩了尾巴似的尖声叫起来,喵喵喵的抗议,不喜欢!
陵貉也点头:“挺好。”
这一声如落锤定音一般,阴狸霎时偃旗息鼓,垂头丧气,尾巴尖儿都耷拉下来,陵貉看着倒有几分像连雾沮丧的模样,也是这般,软绵绵的,不反抗了。
折腾了大半宿,陵貉在堂屋中打坐修炼,连雾在一边的竹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横流,袖子胡乱地卷起来,露出一条手臂,幽冥石被陵貉刻成一片两指宽的小牌,以红线穿着,缠在手腕上,两只狸猫互相依偎着趴睡,被连雾挤到竹榻的角落,委委屈屈。
直到东方的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时候,瘴气会散去一些,一眼望去,远处的景象清晰了很多,树影绰绰,水面如镜,虽然仍然朦胧,倒也显得有些优美起来。
陵貉吐纳完毕,睁开眼睛,一双眼眸深邃如无波的古潭,不起涟漪,这处地方灵气实在匮乏得紧,修炼一晚,收效甚微,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目光四移,落到竹榻上睡得正香的连雾身上。
他心中其实有些疑惑的,当年在紫气宗山脚遇到的那一个稚童,依依呀呀连话都说不顺溜,不过萍水相逢而已,顺手将其带回紫气宗,放到弟子堂,后来便未曾关注过,倘若不是仔细地想,只怕还想不起这样一个人。
他被亲传的师傅暗算了,也不觉得多难受,在地底洞穴时,当这个少年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认真地对他说,我死了,还想再见见你,那一刻,他心中诧异之余,竟然会觉得有些暖意,惊诧于自己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居然还会有人惦记在心里,死了化为鬼魂也不忘前来看上一眼。
那一刻,不管连雾刻意与否,陵貉心中都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仿佛当年怀中抱着的那个软软的孩子,温暖的体温一直停留在胸口,从未散去,循着衣衫一路爬到了冷寂空旷的心底。
他面上的表情微微温和起来,再不复平日里的严肃和冷淡。
连雾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起身没看见陵貉,便走到院子里,也没人,倒是黑狸和白狸蹲在木架上,互相舔毛舔得起劲,见他出来,黑狸不屑地从眼角睨了他一眼,转个身,拿屁股对着他,细长的尾巴上下摆了摆,显然十分看不上他。
连雾毫不在意,过去揉了一把它绒毛软软的小脑袋,嘻嘻地笑:“黑狸,小黑黑。”
黑狸猛地弓起背来,喵的一声,浑身的毛炸开,呜呜地抗议,可惜连雾是个缺心眼的,压根没明白,顺手拍了拍它的头,悠哉地又进了屋子,黑狸圆圆的绿色眼睛里面莫名透出一抹悲愤来。
陵貉半跪在里屋的地上,仔细地看着什么,连雾从他身后冒个头过去,也瞅,好奇道:“这是什么?会发绿色的光?”
陵貉修长的手指原本在那处点点画画,闻言便停了下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
连雾老实答道:“一团绿色的光笼在上面,下面盖着什么看不太真切。”
陵貉沉思片刻,才告诉他:“这处有一个小阵法,有些复杂。”
连雾奇道:“原来是这样?我看阵法都是有光的么?在你师父的洞府里面,我看那障眼法也是灰色的,然后……我的手把它吃掉了……”
陵貉摇头:“不知,这阵法也是一种障眼法,不过我从未见过,若想解开怕是需要一些时间。”
听他这样说,连雾便从他背后绕出来,蹲着,伸出手去,口中道:“让我来试试。”他说着,将手覆在那处绿光上,集中精神,身上便渐渐漫出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的光芒来,将他整只手都包裹住。
他手中的蓝色光越来越亮,涌向那团绿光,开始一点点地吞噬,融合,这过程异常艰难和缓慢,与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他感觉那绿光被吞噬进去之后,顺着手开始游走起来,像是在温水里包裹了一团冰一般,那冰始终不肯完全融化,只在游走时,渐渐地化掉那么一丁点,就这么一丁点,也让他觉得十分困难。
连雾就那么蹲着,认真地吞食着绿色的光芒,直至那绿光完全消失,露出下面的一个玉符来,此时他手上的蓝光已经亮得惊人,同时连雾也有了一种饱胀感,他蹲在地上,苦着个脸,陵貉见他表情不适,问道:“怎么了?”
连雾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委屈地道:“我……我好像吃撑了一般,站不起来……”
陵貉半饷无言,只得将他抱起来,顺手捡起那玉符,往堂屋里去了。
连雾坐在竹榻上,探头探脑地看陵貉闭目将那玉符贴在额上,神识探入读取其中的信息,嘴里就念念叨叨地追问:“里面说了什么?看完了吗?是什么?”
半饷,陵貉终于放下玉符,道:“他于三年前已经离开此处,去了东海诸岛。”
“东海诸岛?”连雾好奇地问:“我听说过这个地名,但是并不知道在哪里。”
“四方大陆的东面,”陵貉起身,一面道:“那里有海,海中有许多岛屿,不少妖修和魔修都在那里修炼。”
“海?是有很多水的地方吗?”连雾兴致勃勃地道:“我也曾听说在东边有一片很大的海,海中全是咸的水,没想到竟然也有人在上面修炼?那里好看么?海有多大?”
陵貉听他一连串地发问,认真地想了片刻,才斟酌着回道:“海中也有灵脉,自然有人修炼,但是都以妖修魔修居多,海里是蓝色的水,一片汪洋,没有人看到过边际,想来应该是很大。”
“你去过那里吗?”连雾跟着他,继续追问,像个小孩子得知了个新奇的话题,满腹都是好奇。
“我没有去过东海,不过从前去往十万妖山的时候,曾经路过那里。”陵貉走到院子里,祭出飞剑,道:“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东海么?”连雾有些兴奋地爬上飞剑。
陵貉沉默片刻,有些委婉地开口:“不是,我有些东西放在葛山,需要前去取来,葛山在紫气宗与灵兽门之间。”他说着,御剑往上空飞去。
“紫气宗?”连雾顿时有了一点担心:“清宥长老还会来找我们吗?”
陵貉神色有些冷,语气坚定地道:“他找与不找,我都从未惧怕过他。”
飞剑顿时如流星一般倏然划过天际,往东飞去。
来时陵貉为了摆脱清宥长老,耗费大量的灵力,使用的风遁符箓,回去时,显然是没有那个必要了,他带着连雾,御剑飞行,比之风遁,确实要慢上许多,倒也悠哉。
但是两人却都不着急,连雾索性欣赏起脚下的风景来,然而下面是漫漫的沼泽以及无所不在的烟蓝色瘴气,并没有什么东西可看。
一开始倒还好,脚下是茫茫的烟雾,让人不由生出点如临仙境的感觉来,但是时间一长,这烟雾没完没了,抬眼远远望去,方圆几百里全是这蓝色的瘴气,看得连雾十分乏味。
陵貉一直默默地御剑飞行,没有半分不耐的样子,但是连雾就不行了,毕竟少年人心性,眼下这枯燥得,他哪里坐得住?
是以他无聊地拧着身子左扭右扭,期望能看到的新奇热闹,来解一解自己苦闷的心情,他自己扭倒是不要紧,带动得肩上的黑狸也站不安稳,于是黑狸给了他后脑勺一爪子,喵地警告了一声。
连雾才不管,他正无聊的紧,一把将黑狸从肩上抓下来,抱在怀里,捏揉起它来,又是摸爪子又是揉脸,直惹得黑狸一阵愤怒的惨叫。
然而就在此时,连雾听到哪里也远远的传来一声惨叫,不似动物,倒似人一般,竟然穿透了云层,可见也是十分惨烈。
☆、第13章 救人(修文)
骤闻那惨叫,连雾忙伸手扯了扯陵貉的衣裳,示意他细听,陵貉便顺势停了下来,连雾竖起耳朵认真侧听,然而在那声惨叫过后,却又无声无息了,便有些好奇:“原来这种地方竟也有别人在,他们不怕被虫蛇啃了么?”
话音刚落,下方又是传来一声惨叫,这次是个女子的声音,凄厉无比,似乎正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让人心生不忍。
陵貉神识一扫就知道下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皱了皱眉,些微地迟疑了一下,道:“我有些事情,需要下去一趟。”
连雾自然不会反对,点头应好,陵貉便驱动飞剑,往那惨叫传来之处飞去。
两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连雾已经能看清下面的大致情形,不禁吓了一跳,黑色的沼泽中有五六只巨大的毒蛛,围攻着一小拨修士,尽管他们都驱使着各式的法器竭力抵挡着,但是很显然已落入下风,难以支撑了,他们原本满面绝望,见有人来,眼中顿时一亮,手下越发奋力地砍杀那群毒蛛,口中一边高声求救:“前辈!前辈救命!”
连雾见他们呼救,就转头去看陵貉,不知他下来,是否真的要救这一群人,若说连雾自己,肯定是不赞同的,首先这群人来历不明,出现在这蛮荒之泽,不知是做什么来了,其次,若是这些人并非良善之辈,反咬他们一口可怎么好?虽然说定然打不过陵貉,但是白惹一身骚,连雾也会觉得膈应。
陵貉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见连雾看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想救他们吗?”
连雾听他发问,犹豫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又反问道:“师兄想救?”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那拨人中又有人发出痛苦的哀嚎,半边胳膊都被那毒蛛撕咬去了,登时倒地,血流如注,那毒蛛的口器乃是剧毒之物,眼见着那人立时没了声息,余下的只剩四人,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陵貉闻言,竟然也是摇头,连雾愣住,那他们下来是做什么来了?看出了连雾的疑惑,陵貉只是道:“我只是来拿些东西。”他说着,便按下飞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石盒来,打开盖子,其中有一些青色的粉末,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将那石盒一抖,那些粉末便顺风飞了出去,长了眼睛似的,尽数黏上那几只毒蛛,刚一沾上,便轰然一下,燃烧起来,青色的火苗窜出一丈来高,那些毒蛛吃痛,八条腿爬得飞快,竟然十分聪明地跑到水深处,想灭掉身上的火。
但是不知那青色的火苗到底是什么,在水里也会持续燃烧,不过片刻,那几只蜘蛛便蜷着腿,肚腹朝天,死透了。
连雾对那东西十分好奇,追问着:“那是什么?”
陵貉收起石盒,答道:“故人送的,无名。”他想了想,又道:“我也是第一次用。”
连雾又问:“是住在这里的那位故人么?”
陵貉点头答是,然后祭出飞剑来,将那几只蜘蛛的尸体砍了,取出几条雪白的如同丝带一样的物事来,收进储物袋。
连雾:“……”原来只是想弄点材料而已。
他有些无语地转过身去,看那四个劫后余生的修士,都各自纷纷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走过来,躬身行了个大礼,语气感激地道:“多谢前辈仗义相助,否则,我等今日就要成为这些毒蛛的腹中餐了。”
连雾眨了眨眼睛,突然狡黠地笑了,忙摆手侧过身道:“不是我救的你们,不敢受此大礼。”
那几人又立即向陵貉道谢不迭,连雾故作好奇地问:“你们是哪里的修士?这蛮荒之泽如此荒凉,凶险莫测,你们怎么会在此逗留?”
听他这样问,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面露苦涩,道:“若非有不得已,谁愿意来这险恶之地?我等乃是灵兽宗内门弟子,有一个师弟十分顽皮,性子不羁,误入这蛮荒之泽已经十日有余,至今仍未出去,我们心中实在担忧,只好结伴前来寻找。”
他们一行四人,三男一女,除了领头那人有筑基巅峰的修为,其他两名男子都是筑基中期,被护在中间的那名女子的修为更低,只有炼气巅峰,但除了神色狼狈些,身上竟然也没有什么伤口,与其他周身伤痕累累的几人大有不同,想来大约是有着几样保命的东西。
连雾敏锐地觉得他们四人有哪里不太对劲,便又故意又问道:“你们现在有下落了吗?”
那领头的修士摇首,神色有些悲意,道:“没有,此地危机四伏,师弟他修为低微,只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连雾想了想,眼珠一转,便看似热情地邀请他们:“我与师兄正要离开此地,不知几位道友是否要一起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那三名男修对视一眼,如连雾意料之中一般,竟然都齐声拒绝了,语气客气而饱含歉意:“师弟虽然顽劣不堪,但是遭此大难,我们同门一场,不忍心他曝尸荒野,再说我等原本是一同离开宗门,不论死活,也要一同回去才是。”
他说到最后,眼中泛红,几欲哽咽,另外二人也面色悲戚,似乎十分伤心。
连雾心中有些想笑,正想说话,,忽然见被他们三人护在中间的女修抬眼看来,目露哀求,神色焦急,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救我。
领头的男修似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女修顿时噤声,垂下头去,身子微抖,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他又回过头来,眼角还有未曾散去的戾气,让连雾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三人哪里是护着那女修,站位呈三角之势,分明是劫持!
那男修客气地对两人道:“我们还要搜寻师弟的下落,就不打扰二位赶路了,以后若是得空,可以来灵兽宗找我们,到时必然重重酬谢二位。”
连雾突然试探问道:“我见这位姑娘似乎不愿意与你们一道了,不如我们带她离去,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那三人的面色骤然难看起来,为首那人咬了咬牙,语气生硬地道:“二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只是师门内的一些龃龉罢了,不敢劳烦二位前辈。”
言下之意,就是让连雾不要多管闲事了,连雾挑眉,他也确实不想多管,师兄想要的东西也拿到了,便道:“既然几位道友这样坚持,那我等就此别过了。”
几人皆是齐齐一愣,还以为连雾是个愣头小子,必然要接着纠缠不休的,哪知这就偃旗息鼓了?
不过这倒是大大利于他们行事,那领头人大喜道:“今日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在下就不耽误二位的行程了,请。”他话音刚落,变故突生,那女修竟然强行从三人的包围之中冲了出来,往连雾的方向奔去。
为首的男修想也不想,祭出法器向那女修追去,哪知法器刚一落下,女修身上骤然腾起一朵白色的莲花,莲瓣重重,将她护在其中,丝毫未伤,反倒是把男修一举弹开了。
“贱人!”那男修勃然大怒,破口骂道:“你竟然敢逃?!”
那女修此时已经躲到连雾背后,颤着声音哀求道:“求你们救救我,我才是灵兽宗的内门弟子,他们只是一群无耻散修冒充的,他们已经杀了我的师妹,一定不会放过我……”
她似乎害怕至极,一边说着,一边掩面哀哀哭泣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那为首的男修见事情已经败露,无可挽回,只得强忍住怒气,求个善了,道:“此女十分狡猾,然事情并不尽如她所言,还请前辈不要多事。”
连雾看了陵貉一眼,见他仍旧没什么表情,自己斟酌了一下,便试探道:“呃……这个,你们的说辞都不太相似啊?”
那男修竟也是个人物,听连雾这样说,便知大势已去,狠狠咬了牙,但是并没有多费口舌,只是忍气吞声道:“既然前辈不信,我等也惟有退去了,前辈自己多加小心了。”说罢又望向那女修,眼神狠辣,如淬了毒一般。
另外两人显然很不甘心,但见领头那人已然祭出法器飞走,也只能恨恨看了那女修一眼,追随而去。
“二位今日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那女修整了整衣衫,行了个礼,面色再不复之前的恐惧,倒也显出几分清丽的姿色来。
连雾挑眉问了一句:“他们为什么要挟持你?”
那女修回道:“我乃是灵兽宗的内门弟子,这次与师妹一同出来,遇上这几个散修,他们得知我宗门有秘法可以收服高阶妖兽,便诳我们来此处,我师妹见势不对,想要逃走,却被他们残忍地杀害了……”
她说着便捂嘴忍不住哭起来,声音发颤:“若不是我还有用处,只怕此刻也早已身了……”
她哭得十分可怜,连雾不置可否,配合着问道:“你眼下要回去宗门吗?”
出乎意料的,那女修竟然也摇头,语气幽幽地道:“小女子不能回去,他们将我师妹杀害后,把尸首扔在那处野外,我须得去将其带回宗门,可笑他们编的谎话竟也如出一辙,真是丧尽天良。”
“你师门不会责罚你么?”连雾诧异问道。
那女子苦笑:“我带了师妹出来,却并没有照顾好她,反而害的她身首异处,师门责罚也是应该的。”
随即,她与两人告别:“小女子还要去寻师妹,二位大恩,来日若有机会,定会报还,此物虽然普通,但也是小女子的一番心意,还请一定收下。”
她说着,双手捧出一个小小的十分别致的灵兽袋来,连雾好奇接过,打开来看,陵貉突然一把攥住他的手,伸手将那袋子弹开,冷哼道:“雕虫小技!”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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