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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作者:约耳

    第4节

    米开朗基罗忧愁的眉间

    维纳斯卷曲的发丝从我指尖滑过

    孤独作画的人会蒸发

    我是凝固的那一个

    去不了他方”

    乐器音减弱,歌曲结束。

    台下响起来自开始录制到现在最热烈的掌声,来自那并不算多的八十多个观众。

    这是首旋律悠扬的歌,歌词却有种安静又无望的感觉。

    那座柔软的石膏像,他担心自己在它苏醒的时候没能接住它,将它摔碎。

    他如此诚惶诚恐。

    那是他的梦想。

    程冬双手握住话筒,舒了一口气,才放下。

    镜头给了主持人和嘉宾的表情特写,大部分都露出由衷赞美的神色,不消明说也知道是对谁,而黄文尧只是全程安静微笑,在歌曲结束之后走过去拍了程冬的肩膀。

    “我演唱会一定要邀你。”

    夏因脸上有细微裂缝,他在唱的时候就觉得被程冬压倒一大截,但那是来自身边人传来的奇妙气场,他的耳朵没那么管用,自己听不出来也指望大家听不出多大差距,但黄文尧说这话,不来对原唱说,却对第一次登台的小歌手说,实在是让他绷不住练习好久的开朗表情。

    “怎么说,虽然我不懂啦,但是程冬唱这首歌的感觉跟夏因很不一样诶。”女主持人说,眯着眼睛,“刚刚我听的时候好像能听到自己稳稳的心跳声。”

    夏因看了女主持一眼,两人的目光有短暂接触,女主持稍显尴尬地移开视线。

    “怎么,我们这档节目要变成《xx歌手》了吗,逼格瞬间拔高了。”男主持说。

    程冬笑一笑,把话筒放到嘴边,顿了一下才说:“没有,我就是……很喜欢这首歌。”

    女主持趁机问:“那跟喜欢的歌手同台什么感觉?”

    “很荣幸。”程冬侧身看夏因,也给了镜头一个状似亲密姿态,“师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大概是唱了歌的关系,程冬整个人不仅放松了,而且像是注入了活力,接下来的互动都应对自如,最后一个环节是在海滩上放烟花,比较恶搞的是,节目组推来了一个巨大的火箭炮一样的烟花筒。

    “这样呢,我们先玩游戏再放烟花,规则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猜词卡,两两一组,一个人拿着仙女棒在五十米外比划词卡上的内容,另一个人仙女棒的轨迹猜这个词。”

    “那简单,就是晃快一些,光点就能连成笔画了嘛。”

    “我们的字会比较复杂哦。”

    “奖惩制度呢?”

    “猜中最多的队可以点燃这里最大的烟花。”主持人笑着说,指向那个火箭炮,“而输的那一对,其中一个人要被绑在上面。”

    “啊?!不是吧!很危险的!”

    “我们会保证你们安全的。”

    “天哪不要,这个太恐怖了!”

    游戏在女艺人们的尖叫和男艺人紧张的神色中开始了,但是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夏因和黄文尧都要跟程冬一队。

    “今晚程冬好有人气啊。”男主持笑着提议,“不如让文熙跟程冬一队,你们就让女士优先吧。”

    这个提议被认可,但是节目组确实够贱,字型复杂程度根本难以用挥动仙女棒的方式来成型,总之文熙姑娘只猜中了五分之一……

    程冬默默望向了那个架在专用推架上的火箭炮,不管怎么看,都像玩真的。

    不少人都笑疯了,包括观众。

    不可能让女生受惩罚,所以他要被炸上天了。

    程冬四肢僵硬地走过去,被工作人员绑在了火箭炮上。赢家黄文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祝你飞行愉快。”

    然后好像黄文尧就按了开关。

    然后他感觉背脊震动,嘭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火箭炮里喷了出去,还落了一些在他头上。

    台下的笑声更加恐怖了,就连主持人都没憋住。

    程冬一脸呆滞,被从火箭炮上放下来,才意识到他并没有飞出去,烟花筒并不是火药制,只是喷出了一堆彩带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太精彩了。”黄文尧扶着他笑得直不起腰,他只好勉强牵了牵嘴角。

    沙滩上点燃了真正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夜空中绽开。

    程冬仰头看着,他的第一次节目录制,总得来说很愉快,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真正的艺人了。

    他突然感觉到肩膀被谁拍了拍,回过头去,看到了黄文尧。

    “你小心夏因。”对方也仰头看着夜空,看起来好像是在跟他讨论烟花。

    “为什么这么说?”程冬也不动声色地反问。

    “你也知道台本上没有夏因那么多镜头,还让他唱自己的成名曲。那个女主持大概是收了好处,让夏因拉着你多挣了不少镜头。”

    “……成人之美,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不,坏处是你把他风头抢了,哪有第一次登台就比原唱唱得还好。”

    程冬扭过头去,看着黄文尧那张健朗而谦逊的脸:“如果我没记错,是你在台上说要邀我做演唱会嘉宾,我唱得怎样,观众判断就好,你又为什么要点明呢?”

    黄文尧似乎愣了一瞬,然后笑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13章

    程冬完全没把黄文尧那句话放在心上。

    他觉得比起黄文尧,原殷之对他说这种话还更可信一些。

    唐真以前就对他说过,程冬你不是迟钝,你其实是没心吧。

    那时候他们高中毕业,乐队在凌晨四点结束了最后一场演出,成员各奔东西前吃一顿散伙饭,唐真酒量不好,很早就倒了,仰面歪在椅子上,盛夏夜里只穿了工字背心,两条花臂绵软无力地垂着。

    程冬过去架他胳膊,被他迎面抱住,在他耳边呼着酒气和隐约的哽咽,问出了那句话。

    程冬呆了呆。

    旁边的一个小姑娘突然扒着桌沿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哭,清醒点的就过去安慰她。

    那个小姑娘是他们乐队的忠实粉丝,虽然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打小闹,却一路跟随他们至解散,也就是在今天,她跟程冬告了白,程冬很惊讶,但看大家都一脸心知肚明。

    程冬顺势思维跑偏,以为唐真是指这个,却也在脑中过了一遍。大家都说他感情迟钝,但仔细想来,却也不是这样的,玩音乐的其实大多感性,情歌程冬也写过唱过不少,他的想象力和感知神经其实挺发达,但就是对生活的关注,确实有些懒怠。

    所以他没尝过动心,也懒于动心。

    黄文尧的那句似真似假的“喜欢你”,跟当年那个小姑娘借着酒劲对他的告白,冲击力是一样的,就是没有多少冲击力。何况他也能看出一点,黄文尧那句话更多的是撩拨,他看自己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个有兴趣的物件。

    录制结束后大家互相道别,小纪一边叽叽喳喳在程冬旁边说他唱得好,跟夏因同台足够扬眉吐气,一边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叫出租车。

    “这边不好叫车,不如跟我一起吧,我的车就在停车场。”

    程冬和小纪一起转过身,看到了笑着的的夏因,但那笑容一看就是挤出来的。

    小纪做了个讶异的表情,也不知道刚刚说夏因坏话有没有被听到。

    “程冬。”

    没想到黄文尧也要凑过来掺一脚,程冬觉得这个晚上好像一直被这两个人粘着。

    黄文尧朝程冬走过来,经过夏因的时候说:“夏因你最近话题度高,估计早就有狗仔蹲点了,安全起见,程冬还是跟我一起吧。”

    “黄文尧你什么意思?”夏因憋了一晚上,终于发作了。

    “没什么意思啊。”黄文尧耸耸肩,“那间赌场距离这里也就百来米,我是狗仔也肯定会来蹲。程冬他是新人,不懂事,还是安分点好。”

    两人莫名其妙就剑拔弩张起来了,而且好像还是因为自己,程冬举了举手:“我还是自己叫车好了,再见。”

    拜托,就算他傻,也看得出这两个人不是善茬。

    “程先生。”

    程冬觉得头疼:“我自己叫车就好,谢了。”

    “程先生,是原总叫我来接你的。”

    程冬本来埋头竞走,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发现堵住自己去路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大叔,面无表情,摆开手臂示意程冬上路边那辆迈巴赫。

    那车子通体漆黑,在晚间不好辨认,程冬眯起眼……啊,就是那辆用氙气灯把他闪瞎了的迈巴赫!

    三路围堵,就算有阴影,也数迈巴赫要亲切些,何况小纪在旁边一直戳他的背脊:“好赞啊好赞啊这车。”

    两人毫无气质地钻进了后车厢,那车就以急速的起步开走了。

    黄文尧饶有兴致地笑笑,搭上外套准备离开,夏因叫住了他。

    “见风使舵,你以为抱程冬大腿就有用?就算原殷之捧他,也不会带上你。”

    黄文尧好笑地转过身来:“夏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惨相吗?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可不是依附别人就够了。”

    他不是抱程冬的大腿,只不过觉得这也许是一块很有意思的跳板而已。

    夏因站在原地,瞪着黄文尧的背影,气得几乎发抖,他的助理站在旁边,也不出言安抚,比起去触夏因霉头,还是赶紧联系下家比较好。

    夏因因为那天晚上被原殷之抛下,总算脑袋清楚些了,去打探清楚了原殷之的近况,他过去也是原殷之身旁红人,还留着几个线索来源。原殷之这次包人很低调,事实上他一直都很低调,更何况这次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

    但那个歌手是程冬,夏因根本没有放在心、把人撞伤后连道歉都没有一句的程冬。再回想当晚原殷之是为了他的哪一句话而冷下脸,夏因才惊觉自己是因为得罪新欢,而成为了悲惨的旧爱。

    赌场的负面新闻本来并不算严重,但夏因的通告确实减少了,伯诚拍季度宣传片竟然也没有邀他,夏因知道这么下去自己就会被不声不响地雪藏掉,但这种缓慢进度让夏因不得不考虑挣扎,他必须得把握住任何一次工作机会。

    特别是这场补录,以程冬为主角的补录。要想得到被大大缩减的镜头,只好蹭在程冬旁边,夏因觉得这种凑上去充当绿叶的行为让他非常屈辱,更何况他还真的变成了绿叶。

    然后夏因见到了那个原殷之的专职司机。

    他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正在上升的星途就这么被毁掉。

    那位面无表情的司机把小纪先送回住处,却没有将程冬载回棕榈公寓。

    “司机师傅,好像走错路了。”程冬看着窗外的陌生街道。

    “没错。”

    “……”

    程冬扒着车窗户,最后车停在了一间装潢得五彩斑斓的宠物店门口,他正疑惑,就看到难得穿了休闲服的原殷之从里面走了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翟洁一手牵了只看上去只有几个月的柴犬,一手拎了个便携宠物笼。

    原殷之打开门坐上来,那只柴犬就跟着上车,相当不认生,看到程冬就凑过来闻他。

    翟洁把手上的宠物笼也塞给程冬,然后去副驾驶坐下:“程冬你明天没工作对吧,宠物店明天会把宠物用具送到你的房子里,你注意查收。”

    “诶?” 低头去看已经非常自然地把下巴搁在他膝盖上的柴犬犬,又看看从透气网格里探出圆圆鼻子的天竺鼠。

    所以这是要他养?

    原殷之伸手揉揉柴犬的头:“都还没取名字,你觉得叫什么?”

    坐在前排的翟洁一边玩手机一边嘀咕:“叫程程和冬冬咯。”不过她声音低,她可不想让原殷之听见,搞不好一个不高兴又要扣她奖金。

    而微笑着的原殷之,看着程冬说:“不如叫程程和冬冬?”

    翟洁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奖金!与奖金擦肩而过了!

    程冬嘴角抽搐:“听起来很奇怪。”

    “是吗,我不觉得。”原殷之一直挂着微笑,心情特别好,“本来就是觉得像你,才养的。”

    “像我?哪里像?”程冬惊讶,用他膝盖垫下巴的柴犬耳朵动了动,抬起眼瞅他,而天竺鼠好像嫌他吵,直接扭屁股睡觉去了。

    他真是一点儿没看出来这两只拽得不动声色的动物像他。

    原殷之充耳不闻:“就叫程程和冬冬吧。”

    “喂!”

    “怎么?”原殷之满不在意地抬眼看向他,简直跟跟那只柴犬一样,写满不屑。

    程冬咽了咽口水,看着两只动物,露出绞尽脑汁的表情,然后说:“叫皮蛋”他指指鼻端有一团柔和黑毛的喜马拉雅天竺鼠,又指指柴犬,“和蛋黄吧。”

    前排的翟洁噗嗤笑出来,纹丝不动的司机有些嫌弃地看她一眼,然后拿出手巾擦了擦她面前被喷了口水的气囊箱。

    原殷之用手支头:“比程程和冬冬还难听。”顿了顿,“行吧,听你的。”

    翟洁下车之前特地转过脸来对程冬抱以同情眼神,紧接着他就收到了翟洁发来的信息:“哈哈哈哈哈程程和冬冬哈哈哈哈哈皮蛋和蛋黄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哈哈哈哈”

    程冬是真的头疼了,一个原殷之他已经应付不了,还要再来两只。

    而从这个晚上开始,原殷之直接在棕榈公寓住了下来,这个屋子里不仅多出了占了整个阳台的鼠屋和无数被咬出牙印甩得到处都是的玩具,还多了原殷之的的无数定制套装,程冬发现原殷之对正装是真爱,有时候一天要换三套,分别是晨礼服、商业套装、晚礼服,换衣服的频率直接代表他的繁忙程度。有一次翟洁送洗好的衣服来,程冬正好在家,就在收拾的时候顺手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看起来有点像推销员。

    程冬不太了解原殷之的工作,他只是暗自庆幸,原殷之忙起来就意味着他可以安稳度日,不用连吃个饭都要时刻注意嘴角有没有粘东西——他总觉得原殷之吃饭时盯着他就是想来“你嘴边沾了东西”那一手。

    而关于工作,夏日大会播出之前官博就开始了预热措施,把程冬在台上唱歌和沙滩排球的照片po出来,再打了“剧场男神夏日大会现身”的标签,本来正如苏瑾所料,网友早已将他忘记,节目组逮住余温又炒了一把,节目播出当晚,收视率很是让电视台台长满意,程冬的话题度也再度激活。

    那天晚上程冬也守在电视机前,在自己唱歌的地方调了同步录制,然后反复播放,找出几处瑕疵。他有些难过,入圈三年,他丝毫没有进步,甚至比当初那个一腔热血练琴练得拿不起筷子的毛小子还不如,他迫切需要指导,毕竟他已经自我历练太久,瓶颈单靠自己难以突破。

    程冬趴在地毯上对着以前的旧曲谱抓耳挠腮,蛋黄玩咬球玩累了,颇自然地跑过来,将下巴垫在程冬背上,也趴下来准备睡一觉。

    当原殷之回到这里时,看到的正是睡熟了的一人一狗,程冬枕着一地稿纸,并不舒服,嘴里梦呓着什么,蛋黄枕着他的背,似乎做梦了,前腿一抽一抽。

    原殷之因为疲惫而略微绷紧的脸瞬间柔软了,他有那么一秒的恍惚,觉得这间屋子不是暂住地,而类似于家。

    他轻声走过去,弯腰想听听看程冬在嘟囔什么。

    “周昱……”

    原殷之锁起眉。

    “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没有听清,但程冬确实叫了某个人的名字,原殷之一时没控制住,伸脚就推了程冬那颗之前还被他说喜欢的头。

    程冬被踢醒了,睁开眼看到一双室内拖,再往上看到了冷着脸的原殷之。

    他反应了一会儿,睁大眼睛:“你干嘛用脚踢我头?”

    原殷之脸色凝固,心里却有些摇晃,他想问,你梦见谁了,但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又酸又可笑,眼神不由移开,这就让他逮到了借口。

    “皮蛋呢?”

    “不是在笼……”程冬转过头去,就看到阳台上的笼子门是打开的,那只喜马拉雅天竺鼠不见了!

    他立刻跳起来将楼上楼下都搜寻了一遍,最后跑到蛋黄面前,伸手就掰狗嘴,柴犬一边拼命别开头一边用惊慌又嫌弃的眼睛瞅他。

    “你是不是把皮蛋吃了?啊?张嘴!”

    柴犬龇牙咧嘴,不甘不愿地张开嘴,这家伙吃完狗粮还没刷牙,喷了程冬一脸口气。

    程冬放开它,又继续趴在地毯上搜寻沙发底,柴犬打个喷嚏,非常不满意。

    原殷之没想到程冬那么上心:“小东西饿了自己就出来了,总归是在这屋子里,你也不用急。”

    “它要啃了电线,会触电的。”程冬仍旧很紧张。

    原殷之却无所谓:“你慢慢找吧,找不到再买一只。”

    程冬因为他这话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什么都能用买的。”

    这真是句烂大街的至理名言。

    第14章

    最后是蛋黄把皮蛋找出来的,柴犬趴在立柜旁边,冲着柜子底下轻声汪汪,天竺鼠就探头探脑地跑了出来,伸前爪够住对方的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似乎也是嫌味道不好,缩回来洗了半天脸。

    程冬松口气,把皮蛋放回笼子里,给了它一块蔬菜饼干,转身摸蛋黄的头,柴犬似乎知道自己立了功,伸着舌头一脸求投喂的表情,程冬没理它,这家伙吃太多,肚子都要拖地上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原殷之在书房,灯还亮着,他想了想,还是上楼去,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听到原殷之说进来,他才推门进去。

    原殷之戴了一副无框眼镜,一手点着笔记本触控板,一手好像在比对纸质文件,摊在膝盖上。

    “有什么事?”原殷之头也不抬。

    “皮蛋找到了。”他说,然后不由自主地看着原殷之,这人戴上眼镜得时候真的斯文很多。

    “嗯。”原殷之只是给个鼻音,看上去还是不愿待见他,程冬觉得自己也算是示好到位了,正轻松地准备转身走,原殷之却叫住了他。

    “今晚我会留下来。”

    “嗯?”程冬疑惑地转过头,“你最近都留这儿啊。”

    原殷之抬起头吗,随手将眼镜取下,失去了折射光线的镜面,他那双天生锋利的眼睛,猛然让程冬拉回了智商。

    “我的意思是,今晚。”他将末尾两字咬重,“懂吗?”

    程冬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书房明亮的灯光下,原殷之满意地看着这个第一次接收到高能预警得青年,瞬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啊,那……那什么,今晚我我可能会睡得很晚,你也看到了,那些,那些旧谱,我都要全部修改一遍,那什么,你、你就不要等我了……”

    原殷之弯起嘴角的模样已经有些轻蔑了,他将文件扔到桌上,站起身走向程冬,青年又露出那种被逼至墙角的老鼠一般的神情,都快急出汗来了。

    原殷之凑近他,对着那想离了咬一口的耳朵说:“别让我等太久。”

    然后施施然回到主卧,他料想程冬一定会磨蹭很久,干脆放满水准备在按摩浴缸里好好泡个澡。热气氤氲,按摩水柱又让人十分舒适,但原殷之却毫无困意。

    他被激怒了。

    程冬三番五次推拒他,他不过觉得这是些怡情举动,加之对方姑且算是个直男,这次便想来点儿怀柔政策,温声细语的追求其实也是一种征服方式。

    但是原来程冬并不是难以快速进入角色,这愣头青脑子里竟装着些“钱不是万能”这种屁话,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他原殷之买不了那具年轻身体和赤子之心。

    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而把明码标价的东西当做非卖品的自己,也够蠢。

    原殷之躺在平静的波纹中间,仰首假寐,心下却似有一团明火再烧,直到程冬小心翼翼走进卧室,那突然显得单薄的身影投在浴室外玻璃墙上时,原殷之觉得那团火已经烧到了极致。

    他从水里站起来,抬手拿一条浴巾松松系在腰间,赤足走出去。

    程冬好像惊弓之鸟,被步来身后的原殷之吓得一抖,根本不敢看对方的半裸体,扭着脑袋说:“原总,我其实手活儿不错的。”

    原殷之差点儿破功。

    他走过去抓了程冬的手就按在自己的胯间:“是吗?说起来上次还没做完,你是弹琴的手,晓得如何拨?”

    “没那么粗的弦……”

    “嗯?”

    程冬硬着头皮将那在浴巾下显出形状的东西握紧掌心,起初是虚拢着手掌,尚有些胆战心惊地抚摸,然后那浴巾就滑了下来。

    程冬毫无准备,柔软织料在原殷之白皙光滑的皮肤上缓缓下滑,莫名其妙就被脑内处理成了慢镜头,很快浴巾就都堆在了他手上,他还握着原殷之的那话儿,完全不敢动了,他要是接着撸,就让人感觉是在拿着毛巾在打扫卫生……

    下一秒原殷之便打消了他的顾虑,上前一步捏住他后颈的同时,另一手一呼巴拽下了浴巾。

    程冬瞥到了那半勃起状态就已经相当可观的器官,在愣神的时候就被原殷之堵住了嘴。

    原殷之又开始用那种高超的吻技剥夺程冬的理智,很快被亲得迷迷糊糊,津液黏连,让他回过神来的是原殷之朝他挺了挺腰。

    那硬的根本不像人体部位的东西,程冬总算知道为何有人将此形容为枪了,被这东西戳着,他真觉得有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然而这种惊悚感却并不是恶心,程冬越发怀疑自己的取向这么愣神的当口,原殷之就将他推到了床上。

    “手活儿不好。”原殷之笑着说,然后欺身上来,把程冬的家居裤一把扒了下来,“我来教你吧。”

    程冬第二次被原殷之握住了命根,这回识相,不敢再推开对方,而很快,他就体会到了什么才叫手活儿。

    过去近十年的管都白撸了。程冬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愤慨,他大腿肌肉不得已地绷紧,感觉身体就像一条被跳跳糖侵袭的舌头,又麻又上瘾,原殷之手腕一转,将他的柱身用骨感的手指抹了一遍,然后多加了一只手,去拢他的阴囊。

    太奇怪了。

    程冬艰难地去看分腿跪在自己身上的原殷之,他只见过原殷之那双好看的手拿餐具、调整表带、系袖扣,那都是些漫不经心的举动,但此时此刻的原殷之,他用那双手抚慰自己,却多了分难以形容的认真。

    原殷之抬眼看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原殷之眉峰和眼睑的线条,以及那颗隐约的泪痣。

    程冬觉得自己有点心慌,他仰头想要调整呼吸,却发现那不是心慌,他在小鹿乱撞。

    这回真的大发了。

    原殷之又来亲他,举动也越发急躁起来,把他的嘴唇都咬痛了,又一路从脖颈到胸口,舔了舔他的乳首。

    程冬猛地瞪大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脱得七七八八,就脚踝上还挂着内裤,短袖t恤也被推到了脖子。原殷之好像觉得好玩,伸手指拔了拔他胸前颇有弹性的小点。

    “连这儿都硬了。”

    程冬忙伸手手去拉自己的衣服,被原殷之迅速握住手腕。

    “程冬。”

    他听到原殷之低沉的嗓音,抬眼去看对方,那人双眼中平静无波,却让程冬感受到压力。

    早晚都要有这一遭的。

    程冬闭上眼睛,他察觉到原殷之凑近他,在他脸颊上落了一个轻吻:“会让你舒服的。”

    然后他听到了抽屉被拉开的声音,原殷之又凑过来,用什么东西在他脸上蹭了蹭。

    不得已睁开眼,他看到原殷之咬着一枚隐约显出圆圈轮廓的东西,脑子一紧,就看到原殷之低了低下巴,把安全套放在他的嘴唇上:“帮我戴。”

    程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抬手把安全套拿下来,举在手里半天不晓得该怎么做,原殷之笑着,伸手拢住他的手,就着他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撕开了包装,把那枚滑腻的橡胶制品放在他手心里。

    程冬闭着眼,伸手往下面一捞,本想随便往上套的,但是它发现那套子好像有些紧,必须慢慢撸。他这才意识到,原殷之的尺寸真的有些恐怖。

    “这样事后好清冼,我们慢慢来。“原殷之不知是安慰还调戏,啄吻着他的眼角说,程冬心一横,大力往下一搓,总算给原殷之戴上了。而原殷之被那力道搓得差点没绷住,因为痛感却更贲张了几分。

    他看着完成任务就闭眼挺尸的程冬,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情绪也散了大半,直接握住程冬的脚躁,将他的腿打开,往那陷进臀肉的细缝处淋了润滑液,艰难维持最后的耐心做好扩张,将自己抵了上去。

    挺尸的程冬终于哼了一声,是疼的。

    他睁开眼本能地去看原殷之,眼睛里一抹惊惧稍纵即逝,随后就咬了牙,又把脑袋砸回枕头里了。

    原殷之停顿了一会儿。

    他看着程冬拧起来的眉毛,和他绵软垂着的睫毛,终归是挫败,觉得自己再这么没法把持,随便就被面前的青年戳了软肋,就真的不妙了。

    他摸了把程冬的小腿,叹道:“算了,你第一次。”

    而后他前所未有地温柔,甚至勉力克制,慢慢把自己送进了程冬终于柔软放松下来的甬道,在这过程里也大概摸清了对方的g点,退出一半,往那地方慢慢磨。

    程冬的嘴边泄出闷哼,零碎又撩人,原殷之咬了咬牙,伸手猛力按下程冬大腿,这种将人掰开一般的视线和手感的双重刺激,让原殷之觉得口干舌燥,快速地动起腰来。然而哪怕已经接近临界点,原殷之仍旧下意识地克制自己,完全没有百分百纾解,他俯视着程冬,青年在有所保留的冲撞中却已经有些意乱情迷,偶尔张开眼睛,那瞳仁黑不见底,他曾有的青涩退钝、倔强冷脸,全都被自己撞散了。

    “舒服吗?”

    原殷之问,将绷紧肌肉卡在自己腰侧的腿捞起来,偏头细密地去啃咬对方膝盖内侧的柔嫩皮肤。程冬难耐地动起那条腿来,想挣开他,被他身下猛力一个贯穿,才消停。

    “你不答,我就出来了。”原殷之这么说,果真从最深处缓慢往外撤,那对程冬来说诡异又火热的物什要离开了,这让他不知所措,睁眼去看原殷之,那一秒毫无掩饰的目光,明明白白写着挽留,也许就连程冬自己都不知道,他脑袋混沌,身体被欲望支配,看到原殷之裸体上滑落的汗珠,便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原殷之妥协了,对他来说,程冬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这种神色实在要命。

    他重新插进去,将自己与程冬推往高潮,当青年的液体喷洒在他的小腹上时,他才附在对方耳边,将这个晚上复杂的恼怒和情热,已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传达给了程冬。

    “你说,这算是把你买全了吗?”

    第15章

    原殷之半硬的东西还留在他的身体里。

    程冬突然觉得那玩意儿像个阴险又可怖的毒物,水蛭或者蛇。他感觉到自己酸楚的肌肉和柔嫩内壁的瑟缩,他突然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原殷之从来没有给过他如此明确的信号,就连那番关于金丝笼的话,都在原殷之的补救举动后被程冬抛在了脑后,他果然太神经大条了,这样明摆着的事实,却要金主亲口告知。

    程冬大概在懂事之后就很少哭,但这个时候,有一股抵挡不了的潮动涌到了眼眶,跟刚刚原殷之一边刺激他的后面一边帮他撸出来的那种涌动不一样,他连忙用手背狠压了一下眼睛,然后推开原殷之,想到床下去。

    “喂。”原殷之抓住他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原殷之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喉咙发堵,他清了下嗓子,“转过来我看看。”

    程冬果断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到浴室,浴室外的磨砂玻璃外墙能看到程冬草草擦洗了自己,原殷之紧紧盯着他,一边给自己披上睡袍。

    身上残留了自己和程冬的液体,原殷之却第一次忘记洗,应该说,第一次有人在跟自己上过床后率先霸占了浴室。

    原殷之回想着,似乎刚才程冬盖住眼睛的时候,喉结滚动的那一下,的确有点像要哭。

    他喜欢男人,哪怕是夏因那样娇嗔的,却也仍旧不缺少雄性荷尔蒙,他不喜欢看男人哭,简直难看死了,但是刚刚程冬的反应却让他一直有点儿悬心。

    原殷之靠在浴室外墙还有些没想透,程冬就推门出来了,看他一眼,然后跟没看见一样转身就往门外走。

    “程冬!”

    “干什么!”

    程冬站定下来,挺直背脊,回应简直是在呛声,原殷之都要笑了,走上前掰过他肩膀:“闹什么脾气?我不过是逗你。”他脱口而出,都有些讶异自己这黏糊话,简直像是悔改。

    程冬偏着头,轻轻挣了下,跟他拉开距离:“我明白,我明白自己的位置和处境……”他顿了顿,原殷之看着他湿漉漉的被推得十分整齐的薄薄鬓角,那里有一串水珠在往下淌,原殷之正有种冲动,想过去从他的下巴往上舔,就见程冬抬手将那让他轻痒的水珠揩了,然后接着说:“没有比现在更明白的时候了。”

    原殷之愣了愣。

    程冬转身就走,顺便还为他带上了门。

    他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细微情绪郁积,还发不出来,便理所当然地发泄给电话那头的人了。

    “喂,原总……”

    “现在几点了?”

    “噢,十点,因为这是紧急事务,所以我打了你这支24小时待机的号码。”

    “翟洁。”

    “……您说。”

    “我心情不好。”

    “给我五分钟,我汇报完工作,再做你知心姐姐好不?”

    原殷之咬咬牙,正想训斥对方,那女人就噼里啪啦打开话匣了,在几个专业字眼出现后,原殷之条件反射地进入了工作模式,于是这五分钟的汇报就变成了短小的商讨会议,把所有事情定夺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原殷之掐了掐鼻梁,正准备挂电话睡觉,翟洁在那边却提醒道:“现在是知心热线时间。”

    原殷之忍了忍,还是将零落的坏情绪捡起来,带些疑惑地说:“程冬刚刚好像跟我怄气了。”

    “嗯,你强迫他了吗?”

    “强迫?用得着?”

    “这么说他自愿的?不错啊,我以为你要再花点儿时间,不过他都自愿了犯不着怄气啊。”

    “……我说话有点重。”

    翟洁在那边停了下,似乎轻轻叹了气:“你说什么了?”

    “买他什么的。”

    “原总,虽然这是事实,但说出来真的特别讨人嫌。”

    “你说谁讨人嫌?”

    “您不讨嫌不讨嫌,就是有点儿不妥,程冬不高兴也情有可原,原总,我觉得照现在这势头,你对程冬还是挺上心的,你看,你从来没有为了小情儿的事情跟我说这么多,要杀要剐,要捧要宠,给我递个眼神不就行了,所以我觉得啊,既然你上心了,就稍微把架子放一放吧,程冬那小子看着实心眼儿,又愣,你不直接刺他他估计还挺自在的,就少撩他了,对他好一点。”

    原殷之拉开落地门,走到阳台上,夏夜有微风,他微微探出身去,楼下就是程冬睡的那间,此时熄着灯。

    “行了,你当真以为我想不透这些。”他对电话那头的女助理说,“不过是想透了没什么好处,程冬这脾性就算养熟了,也不一定是认主的。我都不晓得他属什么的,那老鼠啊小狗啊,都是能圈在身边的,但他是个人,圈不住,我就有些来气了。”

    翟洁听原殷之这么说,有些着急,也不知道是替谁,顺口就说:“那你为什么想要圈着他呢?”

    “不圈着,我养他干嘛?谈恋爱?”

    “也不是不……”

    “那没有意义。”原殷之说,声音很稳,并且平静,“我的生活已经定型了,能玩的时间所剩不多,我也想过,既然程冬是个这样有闪光点的人,其实也挺好,我能给他一些别人得不了的东西,让他走更远,然而不好的是……我似乎,也想拿一点儿以前不想拿的东西了。”

    翟洁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她老板门儿清着呢,这哪像个需要知心姐姐的恋爱中的青少年呢,这简直就是个思虑成熟的老变态。

    “明天10点前把合同草案放到我桌上,早点睡,你那皮肤糙的,还不如程冬的膝盖弯儿。”

    “老板你……”

    原殷之挂了电话。

    有些话要说出来才懂,不仅仅是让别人懂,也让自己懂。

    原殷之自喻是成熟理智的人,却也还是会有自乱阵脚的时候,面对程冬时的情绪变化让他因为不适应而有了突破尺度的行为。他习惯凌驾于他人,是因为能轻松拿捏对方的心态,而不是那种保守派贵族似的鲁莽傲气,然而眼下这种体验也让他感觉新鲜。

    那种有些身不由己,胸腔和大脑都浇了热炭似的发烫的感觉。

    原殷之返回室内,将手机扔到床上,一边系睡袍腰带,一边慢慢朝楼下程冬的房间走去。然而等他礼貌性地敲过门后推开,却发现程冬根本不在。

    那种身不由己,胸腔和大脑都浇了热炭似的发烫,怒火直冲脑门的感觉。

    程冬情绪低落地准备睡觉,一个电话让他立刻满血复活,几乎要唱起小叮当。

    他等了多日的陌生号码终于打到了这只公司配备的工作机上,接起来果然是邱余欢的声音,对方要他到市剧院去。

    程冬丝毫不觉得时间晚,抓起手机钱包就冲出去拦车,幸好棕榈公寓地处黄金地段,这个点也能轻松拦到车,赶到剧院只用了十分钟。

    他按照邱余欢的指示来到其中一间剧场,推开安全门进去,就看到了熙熙攘攘的排练场景,四周还有些嘈杂,但他却第一眼就锁定了台上被聚光灯照着的那个背影。

    “你看我白色的肚皮。”那个人背对台下,通过头戴麦克风说着台词,“和黑色的背纹,太显然,我是白底黑纹的斑马,还有谁比我更清楚自己的颜色呢?”

    这么说着,他转过身来了,就算排练中的演员没有穿戏服,程冬也知道,这个时候,他转过身来,观众能看到演员光裸的胸膛和腹部,从腰侧和手臂延伸过来的黑棕色条纹攀附着他的皮肤,妆容和灯光烘托起逼真而诡异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演员在这个时候的肢体语言,要造成人兽相融的观感,这里会立刻接一段舞蹈,专业的舞蹈演员在音乐伴奏中模仿林中众兽,他们穿着人类的服饰又画了动物的斑纹,却不是在演童话剧。

    这是音乐舞台剧《斑马》,三年前公演后引起国内舞台剧观剧热潮,三栖艺人周昱便是凭借这部音乐剧出道,他起点颇高,而之后的星途却崎岖,眼下并不在国内,他出国之前的最后报道,说他是去国外的影视学院进修。

    程冬有一瞬间以为舞台中间的那个人是周昱,直到演员转过身来,才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但这些也足够让程冬兴奋了,他在人群中找到邱余欢,冲过去挡在对方跟前,邱余欢正在跟人讲话,跟他谈话的人十分莫名其妙地看着程冬,觉得这人忒没礼貌了,还笑得一脸傻像,跟看着梦中情人一样对着老邱两眼放光,而更奇怪的是,向来严肃的老邱却没有训斥他,而是抬下巴指指舞台:“看过《斑马》没?”

    “看过,看过二十七遍。”

    邱余欢挑挑眉,点了点头:“那这回更好办了。”他指着舞台,“我们这次要重演《斑马》,剧情会有改动,相应地,配乐也会有改动,你过来帮忙,跟我一起做编曲。”

    “编曲?!”程冬觉得自己好像被迎面扑来的山川河流星空宇宙撞了满怀,头晕得不行,“编、编曲?真的可以吗?”

    “给你一小部分活儿而已,激动成这样?我说了收你为徒,自然是要带你的,何况我查了你底细,算是有两把刷子。”邱余欢说完拍了拍他肩膀,扭头对方才对话的人说,“去年热曲榜前三,有两支是这小子的编曲,我们要承袭《斑马》的流行风格,又要做点儿新花样,看看他能不能用吧。”

    “是吗。”对方似乎并不怀疑邱余欢的话,直接问程冬,“做了多久枪手?”

    程冬愣了愣:“三年。”

    那人上下打量他,似是觉得好笑:“模样挺好的啊,什么傻逼把你埋没到现在啊。”

    邱余欢摆摆手,示意话题到此为止,然后指指座位,对程冬说:“坐下来好好看,这是今晚的最后一遍彩排。”

    程冬把那暗红色的剧场座椅当成了骨头,蛋黄附身般扑了过去。

    第16章

    程看完音乐剧的段落彩排,就问邱余欢要了剧本和一些半成品的音乐小样。邱余欢还说,程冬来的时候音乐剧的导演正好没在,回头再找机会给他引见。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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