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风景的房间 作者:约耳
第5节
那个跟邱余欢说话的男人叫崔忠世,同邱余欢一起负责音乐这块,跟邱余欢也是圈内好友。
三年前《斑马》的成功无法复制,想要争得重排的版权,也是一场恶战,程冬很关注相关新闻,所以也算了解行情,但没想到剧组已经悄无声息地成立,甚至已经开始排练了,消息捂得如此严实,看来是准备在公演前期做重磅宣传。
国内的音乐剧起步晚,好作品寥寥无几,因此也几乎没有专业的音乐剧导演,多是话剧导演来操刀,初版《斑马》的导演是位美籍华人,纯正的音乐剧导演出身,剧中的大部分原创音乐都是导演创作。也因此,《斑马》的大热被很多乐评人剧评人拒绝认可为本土音乐剧的突破,而这一次,听邱余欢说,原导演不会来,新导演是个年轻人。
“现在整个剧组,没有一个外国人,不是我们非要跟欧美的音乐剧比而全用华人,比不了的。目前的情况是,虽然版权是买过来了,但原剧组的大部分演员都不愿意归队,毕竟导演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如果搞砸了,对经历过初版演出的演员来说,落差就有些大了,不过从这点来看……”
“从这点来看,《斑马》是一部会让演员留恋并敬重的音乐剧,他们不敢搞砸它。”程冬抬起头,看着邱余欢的两眼熠熠发光,“却也不敢去超越它。”
邱余欢愣了愣,突然展开了与他阴沉面色有些不符的灿烂笑容,伸掌就来拍程冬的肩:“不错啊,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子有野心!”
程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颈:“我还以为,打断老师你说话,你会骂我。”
“还叫老师?”
程冬愣了下,有些激动:“师父!”
邱余欢很是自得,可惜他没有长须可捋,只能抓了抓小山羊胡,旁边的崔忠世瞥他一眼,默默吐槽,那猥琐样也配让人家喊师父。
程冬跟两位前辈在演员收工之后,还在空剧场里聊了颇久,出来的时候已经天边熹微,三人都聊到兴头上,两个老顽童和一个毛头小子,寻了间早茶楼,又聊到接近中午,所以当程冬回到家的时候,原殷之被蛋黄咬着裤脚抽风,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想的是,这个夜不归宿的混球。
颇有怨妇腔调了。
“原总你还在啊。”程冬刚被上完,就拖着肌肉酸痛的身体去亢奋了大半天,此时挂了两个黑眼圈,都挪不动去卧室了,看到沙发就扑。
他这随口的询问,在原殷之听来,怎么听怎么像嫌弃,你还在啊,你怎么还不走啊。便立刻上脑了,起身走过去把程冬一把拽起来,青年长手长腿,个头还是差了原殷之一小截,被跟猫儿似的提了后颈,也不吵闹,昏昏欲睡。
原殷之都想咬他,结果定睛一看,眼屎糊着,嘴唇也起皮了,凑近还闻得到一股怪味。
程冬是夜不归宿,但就这副鬼样子,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厮混,原殷之想,而且也实在下不去嘴,就把程冬重新撂沙发上,想了想还给他盖了条毯子。
程冬安逸地睡饱醒来,发现蛋黄在扯自己的裤脚,见他睁眼,就跳上来舔他的脸,几乎眼泪汪汪。
它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好好被遛过,它那么乖,每顿都吃干净,在指定位置上厕所,就连那只笨老鼠……好吧它说它是天竺鼠,就连那家伙它都帮忙照看,为什么不多陪陪它呢?
程冬看着把头搁他胸口的柴犬,诡异地读懂了对方的眼神,立刻心疼了。
他小时候也养过狗仔,后来丢了,嚎啕大哭几乎惊醒整个社区,他爹妈说就是这场哭让他开了嗓,后来才去做唱歌那行。
程冬立刻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去找那根许久不见的牵引绳,没想到蛋黄拱了拱他的腿,嘴里已经把牵引绳叼好了。
程冬觉得这狗仔太聪明了,他不知道,原殷之买狗的地方,都是从专业训练场进货的,从出生就开始培养惹人喜欢的技能,这种培训比培训工作犬要简单许多,所以花不了太久时间,几个月后就能送到店里待售。
程冬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简单洗漱后准备把身上这套皱巴巴的衣服换下来,他伸着懒腰走进衣橱间,迎面就见到原总雪白的屁股。
原殷之皮肤白皙,比程冬白好几个色号,并且通体均匀,身上连快晒缺了的地方都没有,程冬知道这些有钱人动不动就海滨度假,热爱日光浴,不少影星脱了衣服不上妆的话,都能看到屁股上有块裤衩形状的皮肤比周边皮肤浅,原殷之却不,跟个终年不见阳光的……瓷娃娃。
程冬打了个冷颤,很有种大逆不道的感觉,他咳嗽两声,原殷之却毫不在意,慢条斯理穿了衬衣,再套裤子。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程冬说:“过来给我打领结。”
程冬只给自己打过几次最简单的领带结,换到为别人做,把手指扭在一起都没成功。
原殷之此时离他极近,微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看哪里,程冬没来由紧张起来,更加搞不定,原殷之突然按住他的手,并掀起眼帘,虽是正眼看他了,却也还是俯视。
两人之间蓦地陷入诡异沉默,前一晚的肉体交媾和言语冲撞,本已经沉淀,现在却像是有人伸手搅了,扬起粉末。
原殷之以为程冬又会退,这家伙的条件反射都特别讨打,但这次却没有,程冬乖乖让他握着手,原殷之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那只手是温热的,似乎体温向来比自己要高些,皮肤有些干燥,骨节分明指尖有点扁扁的,有时候看着看着,就想咬一口。
原殷之的心底,像是被那只手伸进去,托着心脏,让它缓跳了一拍。
“然而不好的是……我似乎,也想拿一点儿以前不想拿的东西了。”
他想起前一晚自己说的话。
心里的念头还未成型,他就弯下脖子,轻轻吻住了程冬。
程冬不明白发生什么了,他被原殷之握住手,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这么等着等着,气氛就怪异起来,他紧紧盯着原殷之的半个下巴,原殷之应该还没剃须,有短短的胡茬冒出来,程冬挪不开目光,他想去看原殷之的眼睛,又不敢,盯着那有点儿淡淡青色的下巴,因为聚焦过度有些晕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竟然是性感。
这不是第一次他觉得原殷之性感了。
这男人明明长得那么白,面相又冷,顶多冻人,怎么会让人觉得hot呢?
然后他就被原殷之亲了。
男人轻轻碾他的嘴唇,这是一个缠绵亲吻的前奏。
程冬微微皱了下眉,不过原殷之肯定没看到,他只感觉这次自己将舌头探过去的时候,程冬闭了会儿嘴巴,就微微张开口接纳了他。
他想自己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人。
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后颈,发现肌肉有些紧绷,原殷之停顿了一下,但非常短,默默承受着亲吻的程冬也没有察觉到。
两人闭着眼睛,全凭其他感官,有什么小心翼翼地探出来,他们互相感受,却终归会有遗漏的东西。
或许在这一刻,他们是想要靠近对方的。
原殷之没有让这个温和的亲吻升级,主要还是因为程冬没多少回应,以及楼下那只笨狗非常打扰气氛,叫个不停。
“我换件衣服出去遛蛋黄,它太久没出门了。”程冬说。
“是吗。”原殷之想了想,就把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放回去,换了休闲装。
程冬看他换衣服,猛地想到什么:“你不会是……要一起去吧?”
“不行?我也是那笨狗的主人吧。”
程冬自然没法反驳,跟原殷之一起下楼,蛋黄看出来,两个主人要一起陪它出门,更是兴奋得不知所以,在地上来回蹦成了个弹簧。
程冬用牵引绳套了它的项圈,从公寓楼的背面出去,不远处是街心公园,举目望去,除了人就是狗。
打扮得花里胡哨各式各样的宠物犬,让蛋黄老远就开始拽绳子,程冬只好跟在它后头小跑,原殷之觉得这姿态太跌份儿了,但这地方面积还比较大,小道错综复杂,比起跟在笨狗后边小跑,迷路才是真跌份儿。
他是没想到遛狗是这么个遛法。
所幸蛋黄很快认识了新朋友,程冬解开牵引绳,跟原殷之坐在树底下休息,看蛋黄在草地上撒欢儿。两人难得这个下午都没有工作,这么凑在一起做点寻常事,似乎还不赖。
原殷之觉得轻松,连带着那笨狗在眼前一直张着嘴的傻样也觉得顺眼,大概人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脑供氧都会不足吧。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句话出口之后,原殷之翻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不仅他愣了,程冬更是愣了,这没头没尾的,但的的确确,不像是原殷之会说的话。
程冬不由自主扭头去看身旁的人,原殷之的脸色很不好看,下颚线条绷紧,似乎在生气,然后程冬就眼睁睁看着那张似乎在生气的脸红了。
程冬不晓得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热。
“我、我觉得……”
他正磕磕巴巴讲不出话来,突然耳边一阵女人的尖叫:“啊!!!臭流氓!!!”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吸引过视线,看到的却是一只柴犬前腿搭在另一只巨大的阿拉斯加背上,茫然地抬头看着尖叫的女人。
“臭流氓!!!我家兰博是公狗!!!”
蛋黄还是傻咧着嘴,而被它“压”在身下的阿拉斯加犬一脸爱咋咋地的淡漠表情。
程冬捂住了脸:“毛都还没长齐怎么就发情了。”
而原殷之站起身就走了。
遛狗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第17章
「你觉得我怎么样?」
原殷之捏着钢笔的手一紧,墨点洇透了纸背,翟洁站在他桌前等他修改文件呢,结果就见自家老板写着写着就跑偏了,之后干脆停了下来。
“不怕不怕。”她从怀里再抽出一份复印件,把原殷之写坏了的那份换下来:“我早有准备,老板你尽情糟蹋吧,虽说这些雪白白的纸以前可都是小树苗儿呢。”
原殷之瞥她一眼,也知道这个早上自己心绪不宁效率低下,不发火,认真讲文件修改过一遍,递给翟洁。
结果这女人拿了东西却不走,相当碍眼地杵在面前,笑得跟个老鸨:“我说老板,你一早上写坏多少分文件了?连名字都签错,嗯?跟我说说呗,说说呗,什么事情给你添堵了?”
原殷之从眼尾睨她,不说话,却也没有赶她走。
“啊,我知道了。”翟洁佯装恍然大悟,嘴角翘得收都收不住,“一定是程冬对不对?”
原殷之听到那个名字,眉尾便不由自主地扬了一下,翟洁都看在眼里,一边心内唏嘘一边说:“好歹我也算是伯诚的hr总监,虽说只是挂名,但有时间也会了解一下啦,我听说程冬最近发展挺好的,混脸熟混得不错,专辑方案也在进行中,好像还跟个圈内大师拜师学艺了,这不正好吗,这些都是你给的。”
原殷之突然觉得这些听起来很陌生。
程冬不会跟他谈自己的工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充斥着极其生活化的小事情。但很显然,程冬正是为了专辑、为了镜头、为了那些具体的但自己毫不关心的事情跟他在一块。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翟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程冬现在在哪里?”
翟洁忙掏出手机:“我问问她助理。”
原殷之垂眼看着翟洁询问程冬的工作地点,他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早上他们还一起在同居的房子里吃早餐,但是程冬的行程他却一无所知。
更奇怪的是,他从未对别人有过这样的掌控欲。
翟洁挂了电话,说程冬在伯诚开会。
原殷之当即步出办公桌,要出发去伯诚。
原殷之的办公室在一座市中心写字楼的顶层,门牌标注为大木港运物流公司董事长,但其实这个港运公司的规模普通,原殷之挂这个牌也只是为了避开闲杂人等,轻易摸不到他的办公室来,不然每天接待员都要应付好多来访者。
原殷之的生意一半是自己在做,一半是家里交待的。伯诚便是他规模最大的私活,因为家族庞大,牵涉的人员太多,也有不少人想往伯诚挤,顺便将其发展成原家的家族产业,原殷之才把执行董事位置递出去,有了个借口推拒那些美名其曰入股啦投资啦实则来分蛋糕的亲戚,虽然大家都晓得这是借口,但有总比没有好。
原殷之不常在伯诚出现,所以夏因在大厅里见到他的时候,也很有些意外。
原殷之很快走进高层专用电梯,夏因没来得及过去,他此时正被助理拦着,不让他走。
“你还有合约在身,想想后果行不行,阿曼姐也说了,她会帮忙的,你能别这么急吗?”
“别拦着我。”夏因烦躁地挥开对方,女助理被他尾指上的戒指打到,摸了摸脸,恼羞成怒了,气得要转身走,这个时候黄文尧却正好从大门进来,看一眼这情况便了然于心,走过来拉住了要离开的女助理。
“怎么了,吵架了?也别在这吵,影响不好。”黄文尧说,特意看了看夏因,然后对他说,“有时间吗?我请你喝一杯?”
而所谓的喝一杯,夏因没想到黄文尧只是到茶水间拿了两罐咖啡,抛给了他一罐。
“阿曼的话你也不听,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
夏因瞪着他:“你就看我笑话吧,我会离开伯诚,娱乐圈不是只有伯诚一家独大。”
“离开伯诚你去哪儿?我听说你好像前些天混进酒会,勾搭上了奇亚的老总?是,奇亚目前规模是不错,但那个公司风气太差,高层几个一个比一个脑满肥肠,开娱乐公司跟开后花园一样,资源早就萎缩了,你知道你去年那张专辑里的主打歌,是从哪里买过来的吗?”
夏因没想到黄文尧突然提起这个,他专辑也只出过两张,除了团队,应该是没有人知道自己请了枪手。
黄文尧看着他:“就是从奇亚买的,那你知道,枪手是谁吗?”
“是谁?”
“是程冬。”
夏因猛地觉得恶心,为什么又是程冬,为什么他的东西,都变成了程冬的东西。
先是原殷之,然后是主打歌,他想起自己跟程冬合唱《窗格速写》,难怪程冬唱得那么好,说不定那个人站在自己旁边,已经在心里将自己鄙夷了千万遍。
“程冬那么有才华的人,随便写几首歌就让你的首专刷了36万销量,更别说对外报道干脆多加了个零了。那为什么奇亚不捧程冬?拱手送了他的歌给伯诚?因为奇亚早就不行了,现在也只能捡捡伯诚剩下来的。”黄文尧边说边用眼光上下扫过夏因,夏因怒不可遏,直想把手里的杯子砸到对方头上。
“你跟我说那么多干什么?别跟我说是为我好。”
“当然不是为你好,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黄文尧喝了一口咖啡,“阿曼觉得你有用而已,她跟我提过,上头的意思并不明确,要将你雪藏到何种程度,雪藏多久,没有说法的,所以你最好乖乖等,你在伯诚,还有机会的。”
黄文尧喝完了咖啡,把空罐子投到垃圾桶里,跟夏因擦身而过的时候,夏因问出了那句话。
“上头意思不明确……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原总随口说的,没有标准线嘛。”
夏因闭了闭眼睛。
黄文尧看他一眼:“你还动心思了?那你更加不能去奇亚了,跟过原殷之这样的,换了我,也受不了其他人。”
旁边训练房里的艺人们到休息时间,纷纷涌向茶水间,谁也没注意到两人刚刚结束谈话。
原殷之走到会议室门口,翟洁敲了敲门,然后推开,冲里面的人说:“打扰了。”然后将原殷之让进去。
里头正在开会的专辑团队都很惊讶原殷之会来,要起身,原殷之朝他们颔首示意:“你们不用管我,继续,我就旁听。”
会议桌边还有空位的,原殷之走过去却不坐下,团队人数不多,两两之间坐得不紧,原殷之就拖了把椅子塞到了程冬旁边,颇自然地坐下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程冬看猴子一样看了原殷之一阵,才转过脸来,摸到水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
会议继续下去,原殷之听他们商量,似乎已经敲定曲风,在讨论最后两首歌请哪个圈内人来加盟,决定下来就去谈云云,原殷之听着听着,突然伸手把程冬面前的歌曲表拿过来看,大家便停下来,纷纷看着他。
“这里。”他指着纸上的某处,“有钢琴伴奏?”
“嗯。”程冬点点头。
“我会钢琴。”
会议室瞬间寂静了。
原殷之把歌曲表又放回去,站起身来:“我去对面的joel等你,那里有台钢琴,等下弹了你听听看。”他有抬头跟众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翟洁最后帮会议室带上门的时候,看程冬坐在那垂着头,还懵着。
老板这追人的架势,简直就是硬塞嘛。
joel是一间西餐厅,配钢琴师的高逼格类型,程冬被服务生领到预订座位后就没人来搭理他了,他开了大半天的会,其实有点饿,很快就喝完了桌上的水,正想让服务生来加,抬起头却看到了原殷之走向大厅中央的三角钢琴。
他竟然不是开玩笑。
程冬的位置是整个餐厅视角最好的地方,原殷之是真的摁着他的头让他看,程冬想起这背后的动机,不由有些想笑,原殷之确实会在某些时候,流露出很别扭的孩子气来。
原殷之在琴凳上坐下来,自然地伸了一下胳膊,然后毫不拖沓地按下了琴键。
是坂本龙一的《rry christas,rwrence》。
流畅而温润的琴音带有微妙的矜持感,原殷之双手像是搭在一匹柔滑丝绢上,温柔地按抚,他的背脊都微微弯曲,流露出平日绝不会出现的谦逊态度。
程冬知道原殷之有一双多好看的手,但坐在这里,他看不到那样吸引眼球的指尖了,只能听到狠狠扣着心弦的——钢琴特有的充满张力的声音。
原殷之将钢琴曲中绚烂而矜持的感觉抓得很稳,无疑他的技巧纯熟,程冬听不出一丝纰漏,他很高雅,不仅是他专注的姿态,还是他的琴键。但是《rry christas, rwrence》在后半部分亟需爆发的重音,程冬发现原殷之仍旧在拿捏力度。
原殷之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演奏者,他的路数大概卡在了那些严格的幼年教育中,而他自己恐怕也对此深谙,艺术的范畴不是在熟背曲谱和将手指练习得犹如机器后便能到达的领域,很显然他也并不对那片领域感兴趣,这类怡情项目,不过是用来应付心血来潮的。
比方说在自己钟意的歌手情人面前,耍个还算讨巧的花招。
琴声结束,原殷之看向程冬,他看见程冬朝他露出一个非常友好的,前所未有的笑容。
程冬意识到,原殷之愿意做到这步,哪怕他根本懒于去体会曲谱中更深的感情,但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原殷之满意地从琴凳上起身,朝他走过来,程冬莫名又有些紧张起来,原殷之实在是个不懂收敛的人,要是气场可见,他此时恐怕周身都开起了千手观音一样的特效线。
“好了,回到昨天的问题。”他在程冬对面坐下,洋洋自得地看着程冬。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次没有蛋黄救场,程冬真的慌了。
第18章
服务生端着托盘准备上菜,被原殷之抬手制止,然后向外挥了挥手。
他笑得促狭,竟然你朝程冬歪了一下头:“我知道你饿,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再吃东西。”
程冬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原殷之目光灼灼,先是充满笑意的,随着程冬的沉默,慢慢尖锐起来。
程冬不得已只好开口,他不会撒谎,便打腹稿打了颇久,原殷之现在一脸不好惹的模样,他真害怕自己哪句话不对把对方惹恼。
“我觉得你很好,作为一个、一个成功人士,不管是年龄还是外貌,都跟你的能力成正比。”
原殷之笑了一下,这些恭维话他听太多,比程冬说得舌灿莲花的,在酒会上转一圈能不重样地收一堆,不过程冬说来,却显得更加真心。
那是当然,他知道自己很优质。
“小纪,就是我助理,她跟我说过,你长得好看,又很有气质。”
其实小纪的原话是“好想被他壁咚!”
原殷之挑挑眉:“说你怎么想就行。”
程冬把眼光移开,盯着桌布上的暗纹:“为什么非要我回答这个问题呢?”
“嗯?”
“这对你并不重要。”
原殷之没有再出声,程冬感觉到他扬手叫来了服务生,这个地方并没有使用桌铃,似是保留着质朴的用餐习惯。服务生将菜布好,再给两支杯子注了红酒,原殷之轻声交代这桌不需要服务了,然后亲手割了羊排,放到程冬面前的盘子里。
程冬肚子饿得要命,这时候却觉得面前的食物毫无吸引力。
他觉得脑子有点乱。
他明白原殷之为什么要他回答这个问题了,原殷之是故意的,那个男人知道他开了小差,在面对他们的交易关系的时候开了小差。
他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直,原殷之亲他,跟他做的时候,他都有觉得舒服,他起初认为那是因为原殷之技术好,但仔细想想,却也知道那不是技术的问题。他跟小纪一样,也觉得原殷之长得好看,原殷之抬眼看他的样子,脸红的样子,还有他猛然瞥到的,原殷之高潮的样子,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而这些事情,都被原殷之察觉到了。
程冬心绪不宁,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人,对方正微微仰首,抿了红酒,他肤色白皙,被血红的液体衬色,让程冬急忙低下头。
哪有这种事啊,太不合理了。
“你要是不吃的话,待会儿就没有体力了。”
原殷之突然开口,那嗓音好像被红酒润过就显得特别磁性一样,程冬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种好像被迫兴奋起来的鸡皮疙瘩。
离开西餐厅后,程冬意外地发现这次司机不在,是原殷之驾车,进入空间逼仄的车厢后,因为没有第三者的原因,程冬更加紧张,在副驾驶几乎正襟危坐,他本想打开收音机,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但却发现那一堆亮着背光的旋钮,他看不懂。
“你知道约会的三大步骤吗?”
握住方向盘,将车子驶出去时,原殷之突然发声。
“啊?”
原殷之扭头对他笑了一下:“据说是晚餐、电影、套房。”
“并不一定是套房。”程冬说,他的脑袋已经因为负荷过重开始抽抽了,脑海里一堆乱码,“高中时候,旁边一溜小旅馆,30块钱一晚上。”
原殷之皱起眉:“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呀。”
原殷之脚下一个急刹,拨了方向盘就驶到路边,车也没停好,车屁股翘在停车线外头,一旁的管理员见了,便朝这边走过来。
“你说什么?你跟谁去开房?”
明明程冬说的是高中,原殷之还是不可抑止地醋劲大发,伸手捏了程冬的脸扭过来,结果程冬一把打开他的手:“你干嘛!你别以为我好欺负,太不合理了!怎么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事!”
“你在说什么……”原殷之真的火了,把程冬按在座椅上,“你到底跟谁开房!”
管理员老远就听到车里有人吵架,一边走一边脑补“出轨女和绿帽男”的故事。
“开个屁!”程冬几乎把唾沫星子喷到原殷之脸上,“谁说我开房了!”
“你说30块钱一晚上,你去过!”
管理员纳闷了,30块一晚上?开那么好的车就找这种档次的?哦,敢情这是“小野鸡与霸道总裁”的故事,哟哟哟,能从挡风玻璃里看到了,确实有两个人,一个还把另一个压着!
“毕业那天去的!喝多了不敢回家!老板宰我们,后来我才知道只要25!”
原殷之松了口气,但看程冬冲他瞪着眼睛,很显然已经不在状态了,他笑了一下:“才几杯红酒而已,你怎么脸那么红。”
然后吻了上去。
管理员默默站在车前,里头吻做一团的两个男人跟本没发现他。
……原来是“狗男男”的故事啊。
两人在车里亲得缺氧,程冬受不了推开原殷之以后,这位向来风度翩翩的金主也喘息不住,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原殷之,看原殷之朝他露出笑来。
原殷之不常笑,大多数时候,他笑起来比板着脸还让人讨厌,他的笑容都是嘲讽的、促狭的或者得意的,这是程冬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有那么愉悦通透的笑容。
原殷之捏了下他的脸颊,坐回到驾驶座,一边将手搭在车座上扭头看着后方倒车,一边说:“把电影省了吧,我们直接开房。”
程冬还愣在对方捏他脸的那个动作里,听原殷之这么说,立刻精神了:“等、等下。”
“等不了了。”原殷之一脚油门轰出去,“程冬,你说你的答案对我不重要,不是这样的。”他偏头看一眼程冬,然后咳了一声,脸上虽然还挂着愉悦笑容,却多了分不合常理的羞赧。
“我觉得还挺重要的。”
程冬觉得自己见鬼了。
幸好原殷之最终没有真的带他去开房,他们回到了棕榈公寓,一进电梯原殷之就把他堵在角落,捏着他的下巴亲,电梯到了家门口,自动打开后蛋黄就立刻冲过来了,但原殷之在这个时候伸手摁了关闭,柴犬胆怯地看着两个主人消失在视线中,没一会儿那门又打开来,它却不敢上前了,站在电梯门外汪汪汪,特别担心的模样。
原殷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恶趣味,虽然这是私人电梯,监控是接到内线网络的,但还是有种触犯禁忌的快感,想就在轿厢内把程冬办了。
可惜程冬没那么厚的脸皮,当着蛋黄的面儿他已经觉得羞耻得要命,逮了空隙就从原殷之的胳膊底下钻了出来,也多亏最近捡起练舞的功夫,身形灵活许多。
“蛋黄,来来,今天给你加宵夜。”程冬忙招呼柴犬尾随自己,避开在身后虎视眈眈的金主,蛋黄看他往厨房走,立刻晓得有加餐,恨不得贴到程冬脚后跟上。有时候蛋黄还是很好用的。
程冬在厨房给食盆里加狗粮,原殷之走进来靠着门框,并不打算放过他:“我也想吃宵夜。”
程冬头皮发紧,被原殷之这一路逼得有点想发火,就指指蛋黄的碗:“喏。”
原殷之的脸冷了下来,他看看把头埋进碗里哼哧哼哧的蛋黄,心想我待遇还不如这笨狗?
“程冬,你搞清楚我的意思了吗?”
程冬低着头,双手插着裤兜:“什么,意思……”
他平时脾气挺好,这时候却像是不服管教的学生仔,偏要在老师面前揣裤兜,装作吊儿郎当,其实是心虚。
“我说你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还不懂?”
程冬抿了抿嘴:“可是……这不合理。”
“要什么合不合理。”原殷之觉得自己简直在对牛弹琴,不管是那支钢琴曲还是他重复了两遍的话,都是在对牛弹琴。他走过去掰过青年的肩膀,紧紧盯着。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句从未出现过,也从未打算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蹦出来了。
“程冬,我喜欢你。”
程冬抬起眼来,哪怕又用见了鬼一样的神情看他,原殷之还是呼吸一窒。
他已经很久不曾觉得紧张了,而那双眼睛,让他变得更加紧张。
程冬说的没错,这不合理。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让他紧张呢。
而程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原殷之会把话讲那么明白,而这一次,连蛋黄也救不了他了,那笨狗此时眼里只有食盆。
原殷之的气息就在头顶,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有意,他觉得自己的头发被轻轻吹着。程冬有点忍不住了,他在原殷之面前好像总是矮了一截,现在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却也要用这种态度来撩他。
程冬抬起头,第一次,主动亲了原殷之。
他在对方的嘴角碰了一下后就迅速退开来了,仍旧双手插兜,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模样,脸却红得要命,原殷之愣了愣,然后去看他的裤兜,程冬的两只手在那里面扭来扭去,显然已经紧张到了一种地步。
原殷之笑了起来。
“我以前不喜欢男人。”程冬费劲地说。
“是吗,现在呢?”原殷之也不再逼近他,而是慢条斯理解了袖口,抱起手看着他。
蛋黄把食盆舔干净了,凑到程冬旁边对他摇尾巴。
他心里突然就轻松了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从来没有恋爱过呢,原殷之挺不赖的,除了是他的金主这一点,其他都没有问题。
也许恋爱就像音乐,不抓住它、不写下它、不演奏它,它就会消失。
“现在,我想试一试。”
第19章
所谓的试一试。
原殷之看着踩进半只牛仔裤裤筒,朝自己蹦过来的程冬。
他好心伸出手扶了对方一把,就迅速换来一句“谢谢。”
然后程冬穿好了裤子,跑下楼给蛋黄和皮蛋准备好吃的,便背着吉他出门了,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原殷之,才想起来对金主挥挥手。
原殷之站在厨房空空如也的早餐桌边,看蛋黄吃了满脸的麦片牛奶,深刻感受到了差别对待。
这就是程冬的试一试。
原殷之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前一晚在厨房里的交谈结束,他本来想立刻办了程冬的,结果青年说第二天有工作,战战兢兢地拒绝了他,原殷之也觉得有道理,既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变,那么让程冬再露出那种让人扫兴的表情,就没意思了,所以再次动用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去冲了个冷水澡。
再结合今天早上连口热粥都没有的景象,原殷之觉得某些事情,可能出现了战略错误。
而程冬显然没有这种烦恼,他背着吉他赶到伯诚的音乐教室,还没到约定时间,便松了口气,而这次黄文尧比他早到,正在教室外间的桌子上吃早餐,阿曼没有在,所以黄文尧招呼他一起的时候,他就过去了。
“谢谢。”他接过黄文尧递来的一笼包子,旁边还有醋碟,很是丰富,黄文尧朝打开的窗户努努嘴。
“包子饺子什么的就是味道大,我以前在练舞房吃,还被罚款过,不过改不掉啊,我就是喜欢吃中餐。”
“我也是。”程冬咬一口包子,便尝了满嘴汤汁,立时心情好起来,问黄文尧这是哪间铺子。
“是阿曼家那边的包子铺,你喜欢?那下次上课我让她多带一份。”
“离这里远吗?下课去买来不来得及?”
“还好,似乎地铁只有三站路,你要自己去吗?哈,不担心被堵着要签名?”
“还好啦。”程冬挠挠头,“我现在应该没那么高的辨识度,买个包子而已。”
黄文尧看了他一阵,突然问:“是想买给女朋友?”
程冬起先没反应过来,接着就脸红了。
他确实是想起来今天早上起晚,自己饿着也没有给原殷之准备早餐。原殷之住进棕榈公寓后,两人就有了谁起皁一步谁就准备早餐的默契,原殷之大多数时候会亲自烤面包,而程冬比较喜欢换着店铺买外带,已经跟附近的所有小吃店老板混熟。
黄文尧说什么女朋友……程冬想起前一晚原殷之几乎贴着自己的脸说“我喜欢你”的场景,就有些克制不住地脸热,对面的黄文尧立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没想到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啊,你经纪人有没有叮嘱过你,这种事前期最好不要曝光。”
很显然苏瑾是知道他跟原殷之的关系的,程冬便点了点头。
黄文尧看他也不想多说,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不过有点让人吃惊的是,如果程冬用来对号入座的“女朋友”真是原殷之的话,那就好玩了,夏因都知道那种人是在玩票,面前的青年却是没有良好自觉?
两人吃完东西,邱余欢也来了,这次没有让他们一个一个来,而是一起喊进了教室。
“小黄十月底有演唱会,他说跟你提过,想让你给他当嘉宾,我觉得挺好,那时候你专辑刚出,正好可以炒一炒。”邱余欢对程冬说,看程冬没有立刻回答,就加了询问,“你觉得怎么样呢?”
程冬看了黄文尧一眼,对方也用十分礼貌的眼神望着他,他就有些犹豫了。
之前苏瑾提醒过自己,而且黄文尧总给他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牌的感觉,他只想跟这个人做点头之交,但这么拒绝的话,又确实像是损失了机会。
“我还在考虑。”程冬说,转向了黄文尧,“毕竟我没有现场表演的经验,而这是你的第一次演唱会。”
“我记得你有现场经验的。”黄文尧做出回想的表情,“你去过11年的鹭鸟音乐节。”
程冬顿时有一种被黏上了的感觉,他确实去过音乐节没错,但只有那一次,还是为了帮朋友忙,这种事情黄文尧都知道,这让人有些不舒服。
“行了,就这么决定吧。”邱余欢说,“小黄的演唱会导演我也认识,经验很丰富,对你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程冬只好点点头。
之后邱余欢将两个人都共有的缺陷挑出来说了说,并安排了统一练习。程冬这才发现,大概自己跟黄文尧是属于同类型的歌手。
基础扎实,音域还算宽,不太擅长快歌,肺活量有时候跟不上,所以唱跳也是弱项。
这些是从硬件角度来看,而软件角度,就是曲风了。
黄文尧从选秀节目出来的时候,是走唱功路线,但着实没有太多特色,脱离那档节目,来到各式各样的唱片架上后,听众的选择面拓宽,他的后期发展便一定会进入疲软,甚至对于伯诚来说,可能形同鸡肋。
偏偏黄文尧在唱歌上比较专一,目前也不愿意涉足影视,阿曼就想着给他塑造风格,然后他们发现了程冬。
程冬是同时兼具了实力和风格的歌手,他甫一露面,阿曼和黄文尧就准确地锁定了这个人,如此,两个属性相似的歌手,理所当然地,黄文尧也想往相同风格上靠拢,所以当他们听说苏瑾找了邱余欢,阿曼也采取了相同措施。
在每个需要成长的歌手面前,模仿都是必经之路,只不过黄文尧有些急功近利,他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仅仅靠模仿就满足。
两个人在音乐教室里学习了一上午,几乎都是同时解决了自己的一些小问题,邱余欢的点拨很有用。
下课后黄文尧弯腰在桌上扯了张便条,给程冬抄了包子铺的地址,直起身来的时候叹口气:“你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呢,不仅你粉丝要伤心,我也有点伤心呢。”
程冬充耳不闻,只跟他说谢谢。
黄文尧看起来温柔周到,极易相处,但程冬就是有点儿不喜欢对方,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好像黄文尧的玩笑话也仅仅是玩笑话而已。
然后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包子铺地址。
比起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黄文尧,程冬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比较喜欢原殷之。
像绕口令一样呢。
他正对着纸条发呆,门外就来人叫他名字,程冬抬起头发现是专辑团队的工作人员,对方说让他去试试录音棚。
“录音棚?”
程冬愣住了。
专辑里的歌都还没有选全,准备工作才做到一半,却可以进录音棚了吗?
一旁的黄文尧拍拍他的肩膀:“伯诚的录音棚是国内最好的,不同类型的歌有不同类型的录音师操作,祝贺你。”
耳后程冬恍恍惚惚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录音间内了,就连耳机也有人帮他带上,他隐约记得制作人跟他说,先试两首谱子没改好的,放大听了,再看有什么要改。
他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哪两首。
实在是,比第一次现场还紧张,这不是他第一次摸麦克风,却是第一次摸属于自己的麦克风。
他伸开掌心在裤子上揩了揩,抬眼去看录音师,对方朝他比了ok的手势。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向吊麦走近半步。
原殷之悄无声息地进入控制室的时候,就看到程冬闭着眼睛,录音间里的灯光温暖,显得他的轮廓柔和,监听音箱传出他的歌声。
“人们说
河床总有跌宕
激流会掀翻信念
桨木折断
一败涂地
沉默着
被打湿的亦有胸膛
哪怕支离破碎
桅倒帆破
有风可乘
远洋的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
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
乐可(完结+番外)、
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
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
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
深度开发1v3、
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