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男孩 作者:张迷经
第10节
今天我怎么这么好说话?谷梁心里也纳闷。难不成自己还有一重听老婆的人格,要是被那些特别的朋友知道,恐怕要笑到抽筋。
车子平稳地开在街道上,穿过一排排路灯的光芒。
程归低头看着手机,闲来无事,他甚至在看出租房信息,总觉得自己在福里小区要住不长久了。他一直想自己租一套一居室,就随便在网站上翻一翻。
车子驶过上次霍霍婚宴的饭店。谷梁忽然问程归,“上次是这里吧?”
程归看看窗外,明白了谷梁的意思,点点头。
“那个人亲了你之后,有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没。”程归依旧翻着网页。既然谷梁已经知道他被亲的事,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至少要装作不在意。
谷梁又问:“什么暗号也没留?”他心说,彼此都心知肚明,还真难为自己要继续演戏。
程归想了想,也许常规情况,这种吻之后是要留下点儿什么的吧,比如古代要留个手帕折扇之类,就随口说:“有纸条。”以免谷梁再猜七猜八,一股脑都倒出来:“是个酒店的号码小票。”
正好,车子经过碧园温泉居,程归指指窗外,“就是这里。”
谷梁听着暗爽,“你记得真够清楚。”
“当然,我那晚还找过来了。”
“什么?!”
第58章 giveasign
谷梁用种踩急刹的冲动。可是,脚已微软。
他从没料到,看起来禁欲得如同小沙弥一般的程归,竟然如、此、随、性!早知这般,何必兜如此一圈?如果那晚直接在碧园温泉居守株待兔,岂不是早把正事办了。就说两个男人不用这么铺垫!一股名曰悔不当初的激流涤荡全身。
然而此时,程归也没平静到哪里,他豁然开朗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傻。那天怎么可能那么巧?留下的小票指向碧园温泉居,而自己就在碧园温泉居遇见了李丛木。这分明是李丛木那家伙安排好的。甚至,他还带着郝姝,就准备给上钩的自己当头一棒。这个混蛋!一股名曰勃然的怒气在程归的薄薄胸肌下跌宕起伏。
谷梁语气三分颓然:“所以,你白跑一趟?”
“没,正好叫我遇到了那个混蛋!”程归的语气中则有十二分的恼火。
“什么?!”谷梁额头青筋瞬间暴涨,他就知道他今年会有一劫,但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敢冒充自己摘桃花。一定要把那冒牌货的裤裆踢爆!心底狂澜怒吼,但理智仍控制住五官和谐,语调沉沉地问:“你把那个混蛋怎么样了?”
想到后来的事,程归顿时蔫了,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当时太笨了,没能看穿那混蛋的骗局。”俨然一副损失重大的神态。
这难道是说——正经事被别人给办了!x!谷梁心底的锅炉终于沸了!炸了!升起蘑菇云了!但又能怎样……也就只能狂按两下喇叭。
“嘀!嘀!”
程归探脖子朝前瞅瞅,空荡荡的路面上什么都没有啊。
“你按喇叭干嘛?”
谷梁的心理素质终究是过硬的,发泄几声“嘀嘀”,情绪已经得到了暂时的控制,波涛汹涌潜藏在平流之下,告诫自己要问清楚,“所以你跟那冒、混蛋睡了?”
“没啊。”程归忍俊不禁,心说谷梁在想什么啊?如果自己真和别人睡了,哪里会跟他说这些事情。自己和李丛木睡?想想都觉得那画面太糗不忍直视。
谷梁总算放松一口气。但终究觉得不安稳。现在骗财骗色的人这么多,自己真是一直掉以轻心。像程归这种喜形于色又缺乏防备之心的人,真应该锁在家里。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第一次与程归绩效面谈的场景,这小子心思清楚是个有主心骨的人,不像会随便上当。莫非是在试探自己?差点儿让这小子给糊弄过去。x!谈恋爱果然是件要把男人磨软的事。
“我到了。”程归提醒谷梁。
谷梁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眼睛眯起来,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中,程归低头解开安全带。
“多谢啦。”程归推开车门。
谷梁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眼神有点儿奇怪。
程归没在意,说声“周一见”,就关上车门。没想到,谷梁也站了出来。
“忽然想去下洗手间。”
“好啊,去我家。”
“你一个人住吧?”
“没,跟两个男生合租的。”
“同事?”
“不是。”
两人穿过昏暗的小区,走上窄小的楼梯,那陈旧的水泥墙面与谷梁一身笔挺的西装很不搭,台阶的宽度远远不及他皮鞋的长短。
“就是这里啦。”程归说着打开防盗门。
下一秒,就赫然看到客厅的桌旁,李丛木正穿着大裤衩在打游戏。
程归奇怪,“你干嘛在这玩?”
“等你呗。”李丛木偏过头,手上依旧敲着键盘,笑眼的余光却扫到了不容忽视的谷梁。盖在键盘上的手指消停了。
程归说:“这我同事,上次踢球时你们见过吧。”说完,急人所急,给谷梁指洗手间的门,“那里就是。”
谷梁朝李丛木点点头,说声“打搅”,就走去了洗手间。
程归回自己卧室把外套挂起来。
李丛木坐在客厅里,游戏暂停着,听见卫生间传出水流直下的声响。门是关着的,可水声依旧清晰可闻。怎么就是觉得,这声响里有种挑衅的意味?不得不说,上次在球场上见到这个人,就觉得气味不投。他的性子,向来广交好友,但就是觉得跟这个人不对路。
不一会儿,谷梁从卫生间出来,随意瞄一眼李丛木的电脑屏幕,客套地交流了几句游戏。
李丛木以主人之态客气道:“我玩太久了,给你玩一会儿?”
谷梁的眼睛在镜片后寒光一闪,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另有所指,回敬道:“你玩你的,下班时间也不多,我上班时就能玩。”
李丛木当然听得出话外之意,接招道:“我高中时就开始玩。”
程归站在自己门口,听这两人说话,怎么像两个小孩,玩来玩去的,“什么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有。”两人异口同声,表情就跟游戏广告里那种“天啊,这个游戏太爽啦”的浮夸演技一样。
程归不是同道中人,不能领会同道中爽,只是迫于压力地点点头,“好吧,我以后也试试。”
一听程归也要玩,两人脑海中都情不自禁地飘出些奇怪画面。因为他们说的“游戏”就是暗指某人啊。程归哪里知道他们如此低级,说着话,就开冰箱去找饮料招待客人。
李丛木则站起来,钻进洗手间。
程归拿一罐汽水递给谷梁,“你喝吗?”三个字刚问出口,洗手间里就传来了“哗哗哗”的不雅声音。
谷梁接过汽水,目光四处随意打量,透过程归卧室的门口,看到里面露出整洁小床的一角。
“去看看你的房间。”
“我房间很小。”程归笑笑。
主人先行,谷梁紧随其后。
于是,李丛木刚打开洗手间的门,心里还为自己的水声是不是更响而得意,就看见程归的房门在谷梁身后被带上了。
门板碰到门框,发出轻巧的声响。
哎呀!小夕一直趴在自己门板上偷听,从门缝中偷瞄。双眼冒光,两耳竖长,真恨不得变成一只小虫飞出去看个爽啊。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火药气息,一座房子里真是不应该有这么多男人呀!快、快为我决斗吧!哦不对,快为我室友决斗吧。
第59章 giveasign
程归看到门被谷梁带上了,由敞开变成虚掩着,心里自然有小小的不解。但这点儿小事,怎么好意思追问客人。
“就这样。”程归挥手在房间随意一划拉,表示斯是陋室,没什么值得介绍的。
“你要考注会?”谷梁翻开书桌上的教材,见首页画着一只乌龟,想必标志这是私人藏书,手指忍不住搔搔龟壳。“考试报名费,可以报销的。”
程归并不知道公司有这方面优待,从善如流:“今年报名我一定记得要发票。”
李丛木在门外腹诽:这点儿小恩小惠也好意思说。哼。
小夕趴在墙上羡慕:怪不得都跟领导谈恋爱,好处肯定少不了呀。
谷梁继续引诱:“咱们公司很注重员工的能力提升,比如你们想看什么专业书,都可以跟人事提议。”
“这么好。”程归不由反省,自己平日光顾着工作了,都没研究过有哪些边角福利,“那平时加班,有加班费吗?”
“有,15倍工资。”
程归懊恼,“我都没申请过。”
“你可以申请。那样的话,你将是全集团第一个申请加班费的员工了。”
“啊?”程归这才明白,原来加班费只是个摆设。你若敢申请,就摆明了不愿奉献。怪不得给买书。
空调的风越来越热,谷梁看眼窗外,把书合上,“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下去吧。”程归拉开门
门外,李丛木正噼里啪啦装作游戏打得很嗨。谷梁经过桌旁,听得到砰砰的爆破声,随口道:“有机会跟你切磋切磋,你在游戏里什么名头?”
“就是本名,李丛木。”
“李丛木。”谷梁低低念了一遍,上次在足球场时没上心,对这名字只是有个依稀的印象。
那厢的小夕一听人要走就心急了,在门缝里都没怎么看清帅哥啊,赶紧捧着杯子出来找水喝,借机不错眼珠地把谷梁打量个遍。他对于看帅哥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你好啊。”小夕谄媚一笑,“你是我家程归的上司吧?”
“同事而已,负责人力行政的。”谷梁自我介绍道。
“行政?那管的可广啦,一定管企宣吧?”
“涉及,我们有专门的企宣模块。”
下一秒,在程归惊诧的目光中,小夕竟然从自己的卡通睡裤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谷梁,“我是搞传媒的,你们公司如果想做宣传随时联系我,我们特别特别擅长做企业宣传片,不成片不收费的。”
小夕工作时常常偷懒,但他偷懒时也常常工作。这拉赞助都拉到家里来了。让程归觉得好囧。
谷梁接过那张花花绿绿的名片,也很有风度地还礼自己的一张。
小夕读了一遍名片,神神叨叨:“好名字啊,有谷又有权,物质精神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趁小夕要给谷梁算命之前,程归赶紧把人送出门。
走在小区昏暗的路上,路旁的光影映衬在两人的身上。谷梁漫不经心地问:“每天下班都很热闹吧?两个室友都挺有意思。”
“也还好。小夕下班时间不固定,李丛木又常在项目,碰面的时间也不算多。”
“他们两个都还单身?”
程归摇摇头,“小夕好像还单着,李丛木有女朋友的。”
谷梁心里打个弯,莫非刚刚是自己敏感了?回想上次在球场,似乎是有个女孩和李丛木一同出现的,当时裘致还介绍过。“你们合租,是裘致联系的?”
“不是啊,李丛木是我高中同学,正好转来上海工作。”
这样。打开车门,谷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名字是哪个木,肃穆的穆?”
“木头的木。拜拜,路上小心。”程归冲着车窗晃晃手,谷梁的车开走了。
程归沿着小路走回来,站在楼门前踟蹰几秒。从发出那条否定吻的短信开始,他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丛木了。于是转个身,沿着小路漫无目标地闲溜达。
不知何时,那条流浪狗跟了过来。有时走到程归前面,就会回过头看程归一眼。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竟然让程归有种倾诉的渴望。
“喂,小狗。”
小狗耳朵一动立刻转过头来看。
程归咳一声,坐到木椅上,“跟你说个事儿。”
小狗趴下来,把脏兮兮的小脑袋放到程归鞋上,抬起眼睛,仿佛在说:嗯,我听着呢。
“你有没有这样一个狗朋友?从前常一块儿玩,后来分开好几年。再遇到时,它莫名其妙地偷亲了你一口,留下一个房号。等你找到时,却发现它和另一条小花狗在一起。它就是故意逗你上钩,然后再向你炫耀。你说,它是不是心理变态?”
小狗眼睛转一转,似乎听得很走心。
“也许吧,你曾经跟它说过要考同一所大学,但你食言了。于是它怀恨在心,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对不对?真是一条小气的狗。卑鄙的狗。可恶的狗。”
“汪。”小狗低低叫一声,估计是接受不了这样朋友互撕的负能量,颠颠地跑开了。
唉,程归叹口气。转头去看小狗跑哪去了?却看到小狗跑到几米之外一个男人的脚边。
李丛木踱过来,站到程归跟前。显然,他刚才什么都听见了。
程归心一横,索性直说了,“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有。”李丛木的声调沉甸甸的。
程归等着他说,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程归,眼眸里夜色流动,有些许深情,又有些许认真。似在观察,抑或狩猎,循序渐进地俯下身。
程归被这带有威慑的架势唬住了,一时间忘了动,只觉得那双眼眸离自己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直到,不能再近。
那认真的睫毛盖住了深情的眼睛,光芒隐去。
一双温热覆盖到程归的唇上。
程归的双眼一眨不眨,听见有一阵清风从树梢落下。吹过发梢,掠过心尖。
似乎只是短短一瞬。李丛木直起了身,认真地问:“那晚的吻,和这个一样吗?”
第60章 giveasign
那晚的吻发生在酒后,程归正头昏脑沉。
而刚刚的吻,却让程归倍加清醒。甚至清醒得有一丝莫名禅意。否则,怎么会感觉到树梢落下一阵清风。
“到底一样吗?”李丛木追问,“还是要再试一次,你才能确定?”
程归晃晃脑袋。
李丛木笑了,“让我亲,你就有感觉了?”
程归觉得脸腾地一下就热得发烧,一直烧到脖颈,而小腹却感到一阵邪气的凉。
“呕——”
并没有吐出来什么。也没有胃酸逆流。只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程归甚至分不清这种感觉是来自胃里,还是来自脑中。
这无异于给兴致勃勃的李丛木兜头浇下一桶彻骨的冰水。
刚刚产生的旖旎幻想通通被打破!不可遏制地,怒气蹭蹭从每一条血脉往头顶上窜,李丛木的脸色瞬间差得可怕。微颤的眼周,是愤怒爆发前的预兆。
程归垂头坐在木椅上,似乎刚才的不适仍有余韵。
李丛木俯视着他,纵然有不顾一切的冲动,可又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呢?找不到出口的暴怒在身体里破成尖锐的碎片,扎着外人看不到的五脏六腑。最终,也只能是动动喉结而已。
李丛木一脸挫败,自嘲一句:“原来是坏的感觉。”本意是想把刚刚的吻举重若轻,冲淡尴尬的气氛,奈何说出口后,十足地垂头丧气。
“汪,汪。”小狗叫起两声,是有人从小路上走来。
李丛木拍拍裤子,“那我先上去了。”
程归看着他沮丧的背影,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能说什么呢?
能说自己根本控制不了那不礼貌的小动作?
能说自己的嘴唇现在仍不敢动?
能说自己莫名其妙地听见树上落下一阵风?
还是能说,自己刚刚有过一阵急促的心动!那一阵不应该对同性有的,更不应该对非单身的同性有的,一阵急促的心动。在李丛木嘴唇离开的瞬间,自己心脏跳得生疼,又疼得空明。
就像,一把生涩的钥匙终于打开了一扇生锈多年的铁门。而那扇门之后,藏着所有的不应该。但是,它恐怕却关不上了。
做个深呼吸吧。心里的小天使说。
即使是没用的。心里的小恶魔说。
昏暗中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是李丛木进楼而去。
声音不大,但此时的程归敏感得像被七个天赋异禀的葫芦娃上身。周遭的声色光影,都被放大了。从此,恐怕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会清晰记得今晚的一草一木。恐怕他再看到那只流浪狗,唇部都会有条件反射发生。
小狗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仰望程归,它都不知道程归已经不敢与他直视了。因为他的两次吻,都已经被它知道。
两次?
程归伸手揪揪嘴唇,真的是两次啊。而且,还是两个人。要不是自己非要确定第一个人,哪会再有第二次发生?!都是霍霍那个始作俑者!
说俑者,俑者到。霍霍正巧发来一条短信,内容是很平常很友好的同事关怀:“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很浪漫呢?”但在程归眼中,字字值二十大板。料想她对酒席中亲自己的那个人,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自己说有木,她就有木,说两个木,她就两个木,装得跟真事似的,就像毒害葫芦娃的狡诈蛇精。
就是她,就是她。心里的小恶魔举着火焰燃烧的铁叉。
别冲动,问清楚。心里的小天使挥动着小翅膀。
程归冷静一下,身残志坚地编辑一条反诈骗短信:“那个人名字里是不是还有一个木?”
还有一个木?霍霍捧着手机迷惑了,捅捅旁边的老公,“你说谷梁权,就我们公司那个死忠工作狂哦,他名字里除了梁和权,哪里还有木?”
“又啊,又不就是又一个的意思嘛。”
“对哦,老公你真棒。”霍霍亲一口老公,胸有成竹地回复程归:“对,就是三个木,别再琢磨了,就是你想的那个他,麻溜上吧。”
哼!程归抽抽嘴角,心说:果然如此!如果自己问四个木,她也会回复四个木,还唯恐天下不乱让自己快些出动。等着周一的!程归打算找个蜘蛛一早放进霍霍的水杯里去。
真相大白,看来是自己冤枉了李丛木。程归站起身,一路跑上楼,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李丛木打游戏的身影,但他关着的房门里透出无比冤屈的忧郁的灯光。
程归敲两下。
李丛木在里面闷闷地问:“干嘛?”
程归推开个门缝,见李丛木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刚才对不起,错怪你了。”
李丛木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还有,我不是恶心,就是……我的自然反应。”
“上次你也吐了?”
“没有。”程归赶紧解释:“因为那次……没感觉,醉着。”
“算了。”李丛木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们还是……好朋友吧?”程归就是想确定一下两人的关系有没有发生变化,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肉麻。
李丛木鼻子“哼”了一下。程归把门关上。摸摸胸膛,怎么就是说几句话而已,心却跳得不正常?
第二天一早,程归起床后就去附近的早餐铺买了煎培根和里脊。李丛木爱吃肉。程归打算以肉谢罪。
回到家,等到李丛木房间有了动静,程归才去厨房动手,煎手抓饼时,把肉蛋都包在一起,香气扑鼻。
关掉燃气,程归去敲李丛木的门。
李丛木说:“进来。”
程归带着笑脸推开门,刚想说“出来吃饭”,但只是张开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因为,李丛木正站在地上,什么也没穿!而且像怕程归看不清自己似的,还晃荡着走去窗边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
阳光瞬间涌入,明耀得让程归想闭眼。
程归窘迫:“你没穿好衣服,让我进来干吗?”
“怎么了?”李丛木大大咧咧地站在阳光下,一点儿羞耻也没有,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就要坦诚相见。”
第61章 turnitaround
“这什么逻辑?”程归不服,先找到个墙角把目光固定住,“谁说在好朋友面前就不用穿衣服?”
李丛木振振有词:“高中时,大伙踢完球就一起冲凉,一起游泳,冬天还一起泡澡,都坦诚相见过,除了你。”
是啊,有一次李丛木非要程归去看他踢球,踢完球又非要带程归一起去冲凉。李丛木还特地准备了一块高级香皂,拽着程归兴致勃勃地来到学校浴室时,见玻璃门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今日停水”。对此,李丛木一直耿耿于怀。
“不跟你说了,穿上裤衩出来吃饭。”程归要关门。
“嘿,你怕什么,都是老爷们儿,你看看我身上,哪样你没有啊?”李丛木说着,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没羞没臊地摸摸胸膛摸摸肩膀,跟拍香皂广告似的,还对程归施加压力:“除非你没把我当朋友。”
这真是友情绑架?程归豁出去了,你不怕羞我还怕看不成?把两道目光杵到李丛木身上。
沐浴在程归的目光下,李丛木满意了,露出一口白牙。
程归不服气地问:“够朋友了没?”
“够一半。”
“怎么只一半?”
“你也要让我看你的。”
“砰。”门关上了。
李丛木出来吃饭时,总算穿上一条大裤衩和t恤。可是,一旦看过脱光光的版本,几片布料就完全阻挡不住大脑的想象力了。总觉得别扭。
而暴露狂自己倒是满不在乎,一口就咬掉三分之一的饼,老不客气地说:“这肉不错,以后每天都加这个吧。”
“哼,那你身材会走样的。”在程归意识之前,贫嘴的话就这样溜出了口。
“你意思是,我现在这样身材正好?”
“……”
“到底是不是,还是我再脱给你看看?”
耍流氓肯定耍不过这家伙的,程归屈辱地点点头。心说,昨晚因为自己的反应,这家伙八成对自己的性感产生了自卑,那就承认一下他的身材帮他重振雄风吧。不过,仅限于此,就此打住。程归喝光果汁,回屋子拎起外套,就要出门。
“今天周日。”
“有块地着急要测算。”
“在家测呗。”
“怕你打扰。”程归说完,就噔噔噔下楼而去,一路慢跑到公司。据说慢跑会降低心跳,程归觉得自从昨晚那个吻以后,这心跳频率就快了一档,而且短期内没有下降的趋势。
到办公室时,约好的裘致也刚到。因为杜总之前曾交待,所以程归这次带裘致一起做测算。
裘致信心满满:“我把模板都研究得透透的了,你在边上看着就行,有事我叫你。”
“行。”程归嘴上答应着,保险起见,自己也在电脑上做一套,以便一会儿核对。一个小时后,程归完活,转悠到裘致旁边看看,这家伙已进行到一半。程归眯着眼睛检查已经算出的部分指标,一个个核对,免得前面出错后续白忙。
然而,裘致被程归这么炯炯有神地盯着,感觉像身旁站个监考老师一样,浑身不自在,“我说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嗯。”
裘致立刻咧嘴“啊?”了一声,程归解释道:“我反正也没事干么。”
“你可以打游戏啊。”
“我不会玩。”
“那就看书。”
“没带来。”
“那……对了,逛逛人人,我昨天上去一次,又冒出来不少校花,等着大家献出宝贵的点击呢。”
“我没有账号。”
“哦。”裘致想起来了,“你当初为了躲李丛木是吧?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他大学时候怎么过的?”
程归不吱声——被裘致问着了。刚上大学那阵,他真地曾化名注册过一个账号摸进李丛木的页面,但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李丛木竟然还设置了什么好友可见的权限。这家伙连衣服都不愿意穿,还怕人看?所以只能愤怒地狂按鼠标,也没能把头像放大看清楚他的熊样。
裘致急着把监考老师支开,贿赂道:“我账号借你。”
“不用——”
裘致在便利贴上写下邮箱递过来,“密码裘致小写全拼。”
“好。”
程归拿着便利贴缩回自己座位,登陆进裘致的主页——竟然有一千多个好友,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念过多少所学校。
终于找到李丛木时,程归握着鼠标的手指竟然激动了一小下。啊,终于点进来了。而不是之前,每次都被系统提示禁止。
李丛木显然很久都没上来过了,最后一篇日志还是四年前本科毕业那会儿,内容有几分伤感的,言语间很舍不得五湖四海聚到一起的兄弟又回到五湖四海而去。下面的留言中有很多陌生的名字,也有曾经认识的高中同学,还有郝姝。其他几篇日志,都是社团活动,以及一篇转载的马哲教科书。
点进相册,照片很多。有穿着正装去面试,有穿着蓝色队服踢球,有和同学一起吃烧烤,有和伙伴游玩在白山黑水之间。依旧像磁铁一样,身边围着一大群神态各异的朋友。
那时的李丛木似乎比现在稍稍瘦一点儿,肤色稍黑一点儿,一副在室内待不住的样子。不像他高中时,虽然也爱玩,但脸上常有种懒洋洋的自在。而大学影像里的他,似乎随时都准备着跑到外面去挥洒精力,脸上总有盛夏的气息。唉,好遗憾错过了他的大学时光。
唯一找到的寝室照片:背景是一面灰白色的墙,贴着一张球星的海报,下铺是书桌,桌面随意而简洁;上铺是床,掉漆的床栏杆上,靠着一只显眼的墨绿色抱枕,竟然是一只乌龟形状,龟壳抵靠在栏杆上,有着毛绒绒的质感。照片的标题很臭屁,叫“孕育伟大的地方”。
照片下面有一条留言:等着龟怀孕,九个月后生出“李伟大”。
跟着的另一条留言:楼上无知,龟是生蛋的好吗。
最下面是李丛木的回复:不忍心告诉你俩,我床上的龟,它是公的。(得意脸)
第62章 turnitaround
程归的脸上,露出一个呆呆的笑,手指习惯性去点击鼠标右键,图片另存。
“程归。”裘致突然叫起一声,中气十足的,“预缴所得税时候,期间费用能扣吗?”
程归正看图看得专心,甚至都忘了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一时间懵住了。
“哦,我看到公式了。”裘致自说自话,始终都没抬头。
兴致被扰乱,图也看得差不多了,程归移步到李丛木的好友列表,从中看到几个认识的高中同学,但因为对方不是裘致的好友,也没法访问。能访问的,只有两人的共同好友——郝姝。
郝姝的主页也是许久未曾打理过,置顶的一篇日志还是三年前写的,题目叫——不如单身到老。似乎对某些事情有感而发,写得言真意切。程归也算一个对婚姻不够热衷的人,看着看着,共鸣油然而生,不觉间,把满满几屏幕文字看到了末尾。
郝姝原来这样先锋。不过,如果知道她对婚姻如此痛恨,她男朋友会怎么想?下面的留言里,有个和李丛木同名同姓的人点了一个赞。
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谈这么久恋爱,竟然不以婚姻为目的。程归不由联想到《大话西游》里的唐僧,据说在现实生活中就是这样豁达的人,即使老了,也还是和多年的女友维持着谈恋爱的状态。想一想,心情竟然有一片晴朗。
再点进郝姝的相册里,倒是有几个月前的新照片。郝姝身穿白裙,手里抓着一个花束,笑容明媚,配的文字是:“opps接到了新娘的花,下一个结婚的不会就是我吧?(害羞图标)”
“噢”——程归真是长长地“噢”了一声。怎么才过了三年,郝姝的婚姻观就发生了这么彻底的转变?再想想自己,倒也能够理解,我们都是在打年少时候自己的脸的过程中长大的,自己今年不就差点儿去行贿吗?
“哎!”裘致隔着一排位置,像条剑鱼一样抻着身子,看程归在郝姝的相册停留这么久,鬼叫一声,“看不出哇,你对学姐还挺有想法。”
程归报以“你太幼稚”的眼神,老气横秋道:“她是你学姐,我还是你学长呢。”
“是吗,那学长给贤弟我瞧瞧,我算得结果如何?”
程归过去替贤弟校对一番后,吟诗一段:“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裘致眼珠转转,听着耳熟,就是想不起该怎么接。
程归拿指头在屏幕的三个地方点了点,“错、错、错。”
哦,裘致想起陆游这段了,斜眼睛:“真错了?”
“真错。你要自己检查,还是我给你看看?”
“我自己查公式。”
程归随他意,回到自己位置上,在内部通信软件收到信息,叫一声:“贤弟,稍安勿躁。”
“怎么?是不是发觉我没错?”
“非也,拓展部那厮传话,设计部要改方案,推翻重来。”
“靠,那不就白测了。”裘致第一次和拓展部打交道,被他们的临时变卦搞得气急败坏,但程归多少已经习惯了,随口道:“等设计改完,营销和成本还要改,有得等了,我们先去用膳吧。”
果然,从中饭等到晚饭,新的测算数据才被拓展部传递过来,裘致手生,又想自己琢磨,埋头在excel中,一不留神,时间已过晚上九点,然后,电脑死机了。
“靠靠靠靠靠”。裘致把电脑“啪”一声摔上,“it给配这破电脑,就壳看着是新的,一天比一天慢不说,还动不动就死机,这又开始更新配置了。”
“你刚有同步到公共云盘备份没?”
“幸好有。”
“那你来我这做吧,我电脑存不住电,但不死机。”
程归把电脑让出来,打个哈欠,去茶水间。冲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握着杯子站在窗前。因为是周末,附近几栋办公楼黑漆漆的,只有几扇窗子亮着灯。在几栋办公楼之间,是公共的一小片花园,澄黄色的路灯中,静悄悄站着那条帅气的跷跷板。
程归正想着要么去跷一下,就看到一个人出现在灯光中,瘦瘦高高的身形,头发对于男生来说长得有些过分,穿着贴身毛衣,却在脖子上围着蓬松的围巾。竟然是他——那天在ktv遇到的陌生人。
程归记得这人说过他在附近工作,还时常熬夜,莫非今晚也碰巧来加班?究竟有什么工作需要时常熬夜呢?难道是和国外做业务的倒时差?
隔着厚厚的玻璃,又离地面五层楼高,即使对方再像吸血鬼,程归也不觉得阴森,咕噜噜喝掉半杯奶茶后,见那人竟然骑到了跷跷板上,长长的双腿支撑在两侧,一下一下地跷了起来,越跷越高,越跷越嗨。
在腾空到最高点时,那人会陶醉地扬起脑袋,一头浓密的黑发在风中凌乱,围巾还散了一圈,空荡荡的一截在风中乱舞。
怎么就觉得他玩得很癫狂呢?程归心想,难道自己跷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景象?觉得他简直是在用全部生命来玩一样。甚至,都觉得那条帅气的跷跷板受到了非礼。那是多么帅气的跷跷板啊,就像李丛木一样。
程归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早上,想起在明亮晨光中看到的一切,光溜溜的李丛木,光溜溜的跷跷板。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有一天,李丛木也会像这条跷跷板一样被非礼吗?
天啊!心里的小天使质问程归:你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我不该想这些啊。程归抓紧杯子责备自己。可是,这想象力是不受控制的——到时候非礼李丛木的会是郝姝吗?
啊!小天使已经晕倒在心底。
怎么回事?强迫症发作了么?觉得有两个自己同时存在,一个过分清醒,一个却干着疯狂的事。
程归一口把剩余的奶茶喝光。站在水槽边清洗杯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丛木……郝姝……跷跷板……
忽然,一下轻轻的声响,灯灭了。
怎么回事?出现幻觉了吗?但手背仍能感受到水龙头中淌出的水流。
难道是停电?程归回忆周五下班前,似乎在内部通信软件里,收到过物业发出的一条通知,当时没仔细看就关了。
裘致倒是看过那条通知,但在灯和屏幕一起熄火的瞬间,还是吃了一惊。这破笔记本,竟然一丁点儿电量也没存住?
办公区里黑得特别彻底,一切依赖电力的机器都停止了运转。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裘致不由想起昨天看过的恐怖片,场景就是停电后空荡荡的写字楼,只剩下一个美艳的女员工,然后走廊莫名响起脚步声。
“tata,tata”
此时,走廊里真的响起了男人皮鞋的步音。
裘致想当然认为是程归,虽然,这声音里有种阅历丰富男人的自信。
脚步停在了门口。裘致转头去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区别于周围的一团漆黑。
裘致刚想问“程归?”那人却先开了口,竟然也是问:“程归?”
熟悉的声音,却与平常不同的语调。裘致自然听得出是谁。
找程归,他在茶水间啊。裘致本应该这样回答。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没吱声。
第63章 turnitaround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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