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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重生之靠山吃山 作者:彦平方

    第26节

    宋初撇嘴道:“有啥好羡慕的,事儿自己便能做,仆侍多了也没用,金银又不能当饭吃。”

    安如宝失笑道:“也只有你才这么想了,你说的也对,要说风光,郑国公府以前多风光,还不是圣上一句话便被抄家圈禁,若非战起,还不知道会被关到甚么时候,嗯,以后我便留在这青山村,和你一起老老实实当农户,不过,种田的事儿我可不懂,以后说不得还要你来养活呢。”

    宋初挺起了胸脯,道:“放心,我能养你,你不在时我没事便习武练箭,箭法越发的好了,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小玉、小亦和小虎现今都是我的徒弟了,你也和我一起练,等到了秋日,咱们上山,打来小的野物自家吃,大的便卖了换银子,也能换不少钱呢。”

    安如宝莞尔,道:“是么,这般厉害……我和你说笑呢,我是个爷儿,哪里要你来养,我手里这几年攒了些银子,明儿多买些山头,在上面种满了树,在多买些田地,以后你便安心做个大地主,每日收租子数钱……你……”

    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噜声,安如宝噤声,伸头去看,顿时有些苦笑不得,原来宋初不知何时已去见了周公。他早已注意到宋初眼底的青黑,想是这些日子未曾睡好,轻轻的把人从怀里抱出来,放到旁边的枕上,在自家夫郎额上轻轻亲了一口,也闭上了眼睛。

    第101章

    出门到底不比在家,这一路除去饱受颠簸,在吃住上,安如宝其实并未受多少苦,然到家之后,他还愣是在屋里歇了三天方才出门。这三天宋初都陪着他,有时歪在炕头看看书,有时躺在炕上养养神,或只是说说悄悄话,当然两人分隔日久,免不了也有厮闹的时候,于安如宝来说,这三日过得再舒心不过。

    只是,不管如何恋恋不舍,三日后安如宝还是出了门,径直去了后山。他想的清楚,他既决心断了仕途,安心做个地主乡绅,从现在便要开始忙碌了。

    山下的杨树已渐渐成材,树干笔直,郁郁葱葱,而山上几百亩的田地也已下了种,多半种了地珍珠,剩下的则是土蛋。如今花生油卖到景国各地,他们家这些地珍珠仅用来供应一个州的花生油都不够,是以每年秋收后留够自己吃和送人的,剩下的才送到油坊或自家店里散卖。土蛋也是同样的处理。

    看安轩家用最差的沙溜地种出能换钱的庄稼,村里有不少人效仿,安如宝也没吝啬,地珍珠种都是按市价卖给他们,土蛋也是一样,他还教给村民土蛋的各种食用方法,能让村民多道菜不说,这土蛋在荒年可是难得的饱肚的物事。

    看了田地,安如宝方又去看了果树。看管树林的还是安正,这些年安正家不仅盖起了青砖瓦房,家里的两个小爷儿还去安修那里念书识字,日子在村里如今可是算的上的,这让村里不少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因感念安轩家的恩情,安正打理起山上的树苗来兢兢业业,果树在他的精心护理下,长的也甚是茁壮,安如宝一路走过,甚是满意。

    恰逢安正此时也在山上,正在给树木剪枝,远远地看他过来,便笑着迎上去,道:“如宝来了,前儿就听说你回来了,你叔么总是念叨,正想着这两日去看看呢。”

    安如宝弯过身边的一棵苹果树上的枝条细看,边笑道:“得亏安正叔你们没去,这两日我都在家中睡觉,你们若是去了怕是也见不到人。”

    两人边说边往山上走,安正道:“我也是这么想着,才没让你叔么去的,要不依着他当日便去了,读书考试可不比下田种地,最是费脑力,好容易考完了,可不得歇歇么。”

    安如宝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身旁的几株杏树,道:“嗯,总算是歇过来了……安正叔,你这树打理的可真好,这两年我忙着考试之事,都没怎么上山,多亏了山上有你照看着。”

    安正摆摆手,有些窘迫地道:“你跟我客气啥,我这不是该当的么,不说你每月给我不少工钱,便是不给,冲着你们家对我们的恩情,我也该尽心尽力。”

    安如宝道:“甚么恩情不恩情的,安正叔这么说便见外了,对了,安正叔,我这次回来,打算在村里再买两座山,还要再种些树,到时这山上怕是暂时就顾不到了,到时还要你多费心。”

    安正拍着胸脯道:“这树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转而又蹙眉道:“你还要买山?想好买哪里了么?”安如宝道:“我这不正想问问安正叔你呢,咱村里这几座山,有几座是没主的?”

    安正想了想道:“我知道的,除了你家这座后山,还有两座山是安富民的,那,就是那两座。”

    说着指了指远处不小的两个山头,又道:“其余的都是没主的。不过,咱村山虽然不少,可有些是种不了树和庄家的,那些山不比这后山好歹是沙土,几乎都是山石,买的时候你可要看好了。”

    安如宝颔首,道:“我晓得的。”两日边说边看,用了一个时辰将整座山都看了个遍,安如宝方和安正告辞下了山。

    到了家,还未到巳时,安如宝和秦风打了招呼,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先在院子里洗漱干净,又换了干净衣服,方进了卧房。

    卧房内,宋初趴在炕上,两眼微眯,显然是刚刚醒来。安如宝看他迷迷瞪瞪的模样,心里痒痒的紧,凑过去在人脸上亲了几下,轻声道:“醒了?”

    宋初直愣愣地看着他,眸光散乱,看不到一点儿焦距,就在安如宝以为他这样睡着了时,听他小声嘀咕道:“醒了,我又起晚了。”这都是第三次了。

    安如宝忍不住又亲了自家夫郎两口,戏谑道:“没事,我不嫌我夫郎懒,阿爹阿么也不嫌,……你越起的晚,他们心里才高兴呢。”

    只可惜,宋初完全没听懂他话中隐藏之意,慢慢地从炕上爬起来,皱着脸道:“你不嫌我懒,我自己嫌,再这样懒下去可不行,你明日起来的时候记得叫我。”

    臆想中的瞪眼脸红都没发生,安如宝挫败地叹口气,道:“好,我明日叫你。”宋初这方笑了笑,快速地穿好衣服,和安如宝手拉手去了东院。

    接下来的几日,安如宝便开始在山上转悠起来,除去安富民的那两座山,把村内村外,凡属青山村的山都转了一遍,宋初兴致勃勃的跟着他一起转,他本就爱上山玩儿,这下子便如久病卧床之人终于能跑能跳了一般,一下子撒了欢,背上背着弓弩,腰上插着匕首,手里还端着一把自做的猎枪,装备甚是齐全,把山上那些野兔野鸡等野物撵的漫山遍野的乱窜,若非安如宝拦着他,告诉他春日打猎的害处,让他收敛些,说不得青山村的野物们就要迎来一场大灾难了。

    宋初玩儿的高兴,安如宝也看的仔细,这青山村里里外外大小山头不下几十座,山谷也有二十来个,正如安正所说,其中大部分都以山石居多,不宜开垦,他心中有些想法,看来看去,合他心意的并不多。好在也并不是没有,看了几日后,有了计较,这一日便拿了些礼品去了村长安如喜家。

    他是捡晌午去的,安如喜刚吃了午饭,正在家中歇晌,开门的安立成的夫郎李新把他让进了堂屋,方才去叫了安如喜。

    安如喜来的不慢,身上披着件外套,进门便满脸堆笑地道:“如宝来了。”

    安如宝起身给他弯腰行了礼,叫了声:“村长。”安如喜在椅子上坐下,一摆手道:“叫啥村长,叫叔就成。”自出了安绍那件事后,安如喜和安轩一家便疏远了不少,安如宝更是改口叫他村长。虽说明知道错在自家哥儿身上,可安如喜对他心里总有疙瘩,也就没怎么纠正,尤其自家哥儿刚奉人时过得不如意,他心里甚至对安轩家都怀有了几分怨怼。这两年,自家哥儿过得好了些,他细细想,对安轩一家总有些内疚,也有些想要弥补两家关系的想法,这会儿看安如宝登门,难得和颜悦色地道:“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下次再考就是了,左右你还年轻,机会多着呢。”

    安如宝恭敬地道:“如喜叔说的对,”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安如喜旁边的桌上,又道:“叔,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跟你说。”安如喜也没看桌上的东西,只问道:“啥事儿?”

    安如宝道:“是这样,我想在村里买些田地,再买两座山,不知行不行?”

    安如喜挑挑眉,道:“买山?你想买山?你不是要参加科考当官的么,怎的又想起买田买山来了?”安如宝笑道:“叔,这两样可不冲突,我听人说,咱村里只三座山是有主的,其余的不知卖不卖。”他不想再继续考科举的事儿没想着诏告天下。

    安如喜那样问也只因着好奇,听他如此说,便也没再深问,便道:“除了魔岭,其余的山都是卖的,你只要挑好了要买哪座山,到时候和我去镇上办了文书即可,不过咱村山可不少,你想好了要买哪了么?”

    安如宝一听可行,心里松了口气,忙道:“已经想好了,”说着把自己挑好的地方告诉了安如喜,安如喜作为一村之长,对村里的一切自是无一不晓,略一思索便知道了他所说之处,不由皱了皱眉头,道:“那里?那里虽说山石少些,可除了外围能开垦出些地来,里面可都是密林,山谷狭窄,又不平坦齐整,要改做田地也不适合,买山虽比买地便宜些,可那么一大片山价钱也不会太低,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安如宝点点头,道:“我都想清楚了,就是那里了,其余之事就麻烦叔你了。”安如喜看说不动他,也不再劝说,道:“你既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过两日我带着你先去划边界,然后再去镇上办文书。”

    安如宝谢道:“多谢如喜叔了。”又道:“至于田地,若是村中有人要出售,请如喜叔给我留意着,不拘多少,最好是能连成一片的。”安如喜一一应承下来。

    事既说成,安如宝也不再多耽搁,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安如喜挽留了两句,将人送出了门。

    解决了一件心事,安如宝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谁料走到大门不远处,便见安承佑从自家走了出来,而送他出来的正是自家夫郎。宋初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长衫,头发高高束起,插一支银簪,整个人英姿飒爽,甚是精神,而安承佑一袭月白色滚金边的长衫,腰系石青色腰带,端的翩翩少年,风流潇洒,两人站在一处看起来竟意外的和谐般配。尤其安承佑出了门,回身对着宋初说了甚么,脸上温柔似水的笑容让安如宝顿时黑了脸。

    第102章

    “如宝,你咋在这儿站着?”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安如宝醒过神来,下意识看去,原来是安华,再一看,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变成了安华家的房场。

    说起这房场,安华其实早便有盖房的打算,只是楚离年纪小,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安华一心都扑在他的病上,房子的事便拖了下来,今年楚离眼看着成年了,安华方才又动了心思。依着他的意思,本想将老房拆了重起,谁知还未动秤,自家二叔和叔叔便往他家跑了不下十次,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在安华小时到好歹养过他几年,他不能没有良心,老房子的房场是安华的阿爷留下的,他们也应有份,脸皮之厚,把安华膈应的不行。

    安轩听说后,二话不说便将自家预留的房场划出来一块,给了安华。能跟安轩一家住的近,安华自求之不得,也没推辞,不过却没全要,只留了够建个四合院大小的地方,左右他和楚离只两个人,楚离身子骨差,郎中说过怕是很难怀上孩子,四合院刚刚好。

    安如宝掩饰地咳了两声,向安华身后看了看,顾左右而言他:“安华哥,房子盖的怎么样了?还有多久能盖完?”安华不以为意,笑道:“嗯,刚垒好墙,晒几日便能上梁了,估计再有半月便能建好。我刚看你探头探脑的,看甚么呢?”

    安如宝眼角瞄了一眼自家大门处,他与安轩说话这会儿功夫,安承佑已坐上马车告辞离开,暗暗舒了一口气,道:“没看甚么,这不是你盖房我还没来看过,刚好从这儿过便进来看看。”

    安华半信半疑,不过也未深究,只道:“不过是个房架子,没啥可看的,且里面乱的很,你这衣服进去就得勾坏,还是别进去了。”

    安如宝点头。两人正说着,里面有人喊安华的名字,安华答应一声,对安如宝道:“里面有人叫了,咱们改日再聊。”安如宝忙道:“安华哥你去忙,我这也便走了。”安华拍了拍他的肩聊表歉意,转身跑进了院。安如宝则漫步回了家。

    家中安轩和秦风都不在,安如宝便径直回了西院自己屋中。

    套间内,宋初正坐在书桌后,蹙着眉,手里拿着一个物事细看,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安如宝,站起来笑了笑,道:“回来了。”

    安如宝“嗯”了一声,进卧房换了衣服,出来后便坐在了榻上,状似不经意地道:“我回来时远远看到安承佑似乎来了咱家,嗯,他来干甚么?”

    宋初走到他跟前,也跟着坐下,一歪头靠在了安如宝的肩上,道:“他是来送这个的。”将手里摆弄的东西递了过去,是一张红色的请柬,安如宝接过打开细看,原来是安承佑邀请他们一家三日后去自家赴宴的请柬。

    宋初在一旁嘀咕道:“不过是请吃饭么,乡里乡亲的,怎的还要给这东西,说话也文绉绉的,十句里我只听得懂五句,嗯,还好你没考上,要不成了他那个样子可要不得。”语气甚是嫌弃,安如宝心里那股本就不多的酸意立时消散了大半,用下巴点点自家夫郎的头,道:“听你这样说,我落榜反倒成了好事了。他这几日一直在镇上宴客,和那些文人学子说话,自跟咱们不同,这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也是有的,何苦这样挖苦他。”

    宋初在他下巴上蹭蹭,撇着嘴道:“我看不惯么。”安如宝把人搂进怀里,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咧嘴笑了笑。

    转眼三日过去,到了安富民家请客这一日。

    因着此次宴请邀请了全村的人,未到巳时,安富民便已路陆陆续续有人来,作为村中的地主,安富民家的房子虽不如安轩家盖的精致,面积却不小,一拉六间的瓦房,前面围房,东西都是五间的厢房,院场甚是宽敞。坐个几十桌完全没有问题。

    安轩家只来了安轩夫夫与安如宝夫夫,他们到的不早,院里已来了不少人,安承佑和他的大哥安泽仕站在门口迎客,远远看到安轩一家,安承佑眼睛亮了亮,迈步迎了上去。

    “安轩叔,叔么,你们来了。”安承佑先和安轩与秦风打了招呼,这才对着安如宝一拱手,叫了声“如宝哥,”,又转而叫宋初道:“小初也来了。”

    安轩和秦风夸赞了两句,递上了贺仪,宋初敷衍地点点头,安如宝也拱手道:“恭喜恭喜。”安承佑接下贺仪,把他们四口迎进院去,在主桌旁的一张桌上落坐,方客气道:“承佑还要招呼客人,不便久待,叔,叔么,如宝哥,小初请随意。”

    安轩道:“你自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安承佑又告了罪,转身走了。

    因着客人还未到齐,桌上只摆了几样凉菜,安如宝看了看四周,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来了,出出进进的都是熟面孔,有看到他们,上前打招呼,安如宝笑着回了,正感无聊,那边厢安修被安承佑引着走了进来,在主桌上坐下。

    两人到底有这几份师生之谊,待安承佑走了,安如宝便起身上去问好,安修看到他来,捋一捋胡须,道:“你天资甚高,只要多些努力,下次定能金榜题名,切勿灰心啊。”安如宝“嗯嗯”称是,聊了两句回到自己座位。

    巳时中,人差不多都已到齐,大家都落了做,安富民并安井乐盛装出现在人前,安富民笑的志得意满,安井乐倨傲地昂着头,眼角眉梢俱是得意。

    安富民冲着所有人一拱手,道:“谢谢各位乡亲光临寒舍,庆祝小儿金榜题名,别的啥也别说了,大家吃好喝好!”

    人群中爆发一声“好”字,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后安承佑又站出来讲说了一番,无非感激之语,讲罢,安富民一句“大家请用。”仆侍们便开始上起了热菜。

    安如宝所在的这一桌坐的大多是与安富民家关系较近的人家,其中便有安井生一家。安井生一如往常,低头吃饭,沉默不语,他的夫郎李路边吃边不忘用眼睛剜宋初两眼,安春眼珠滴溜溜转着,不知作何想法,而他的夫郎小寡夫抱着孩子,不时偷偷瞄向安如宝。

    安井生一家来的晚,被人领到他们这一桌时,安轩一家脸上都有些不好看,碍于安承佑才没发作,再看他们这番表现,哪里还吃得下饭?!桌上的其他人,目光不住在两家人身上溜来溜去,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安承佑在主桌陪了一会儿便同阿爹阿么一起来给各桌敬酒,到了安如宝他们这一桌时,安承佑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到自家阿么嘴角讥讽的笑意,便猜到是自家阿么的杰作,心里对安轩一家升起几分歉意,垂着头跟着阿爹阿么上前敬了酒,偷着对安如宝递过去一个歉疚的眼神,刚想走,便听自家阿么道:“哎呦,我刚才认出,这不是安举人么,呵呵,我们承佑回来一直在念叨,说这一次进京多亏了安举人多番照顾,我这心里实在感激,来,我敬安举人一杯。”他说话时嗓门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安如宝和安承佑一同赴考,却只安承佑一人考上,村里人谁人不晓。今日宴客本为安承佑庆贺,安井乐偏生在此时提出来,一口一个安举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一时间所有人都禁了声,等着看安如宝如何回答。

    安如宝神色不变,淡淡道:“叔么言重了,我与承佑同路而行,相互照应本是应当,如宝这一路也受承佑颇多照顾,当不起叔么一句感谢。”说罢,也不举杯,夹起一口炒青菜吃了。

    安井乐的手还停在半空,硬生生的僵住。在村里,长辈敬酒,小辈是不能不喝的,否则便视为不敬,受人诟病,安如宝话说的好听,此举在他人看来是完全没将安井乐放在眼中。

    四周传来小声的议论之声,安井乐本为羞辱安如宝,却被当众拨了面子,脸色难看已极,终是想着今日是自家爷儿的好日子,不便发作,愣是将这口气压了下来,跟在安富民身后离开。

    安承佑脸涨的通红,对安如宝小声道:“抱歉,我阿么他……唉,你不要与他计较。”低着头追了上去。

    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安如宝仿若未觉,老神在在地吃着东西,宋初在桌下捏他的手指,安如宝挑了挑眉毛,捏了回去,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主桌上坐的都是村中的族老村老们,村长安如喜也在,再加上安修,都是由安富民和安承佑、安泽仕作陪。适才一幕落在他们眼中,其中一些人也变了颜色,有人撑不住,便要怒斥安如宝,族长安泰看了那人一眼,缓缓开口道:“怎么,想给安富民家的出气?”

    那人,怒道:“他好歹是个举人,怎能如此不敬长辈?”安泰道:“你也知道他是举人,这举人不比秀才,便是县老爷看到也要敬上三分的,再说,这科考三年一试,今后是何结果,谁又说的准呢。”

    那人愣了愣,语声立时低了不少,道:“那……那……”到了也没那出甚么,安泰不想再搭理他,自斟自饮起来,旁边有些和那人同样心思的,也都偃旗息鼓。

    主桌上的暗涌安如宝等人自不知晓,耐着性子等安承佑一家敬完了酒,落了座,安如宝和自家阿爹阿么一商量,便起身去同安承佑说了一声,一家人告辞离开。

    安承佑十分过意不去,一再道歉,将人送到大门外。

    第103章

    从安富民家回来后,安如宝开始为了买山地一事忙碌。次日,便由安如喜带着他去量了要买的两座山的范围面积。山地不比良田,价格自是低了不少,即便如此,安如喜算下来,买下两座山也须花费一千余两,惊的连连咂舌。

    安如宝却是不以为意。这几年因着花生油卖的好,他的分红水涨船高,每年便不止这个数,更别说他在其他地方还有千亩田地,每年的产出更不在少数,当下便与安如喜敲定了日子,去镇上办了手续。

    听说安如宝买了两座山,最高兴的莫过于宋初。以前打猎他多少还要顾及些村民,自家有了山,他便可以放开了打了。毕竟,这山种树也好,开田也罢,总不能任由野物霍霍了不是。

    安如宝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也不拆穿,由着他抱着自己撒了会儿欢,又跑去摆弄自家打猎用的一应物件,看样子好似明日便要上山大干一场一般,不由笑道:“你急的甚么,左右山是咱们自己的,你想何时去便何时去,我还没想好那山该如何开法,等想好了,咱们一起去。”

    宋初把这几年做好的大大小小的□□挨个翻检一遍,拿出一个掂了掂,边说道:“我可不急,现在不是打猎的好时候,野物肉柴毛色也不好,还要等上些时候呢。到时候,不仅你我,让小玉小亦小虎也一起去,他们跟我学的时日也不短了,正好去练练。不过,在那之前,要先选好趁手的家伙,嗯,这个弩挺合你用的,你看如何?”捧着一张弩跑过来递到安如宝手上,双眼亮晶晶的,献宝一般。他这两年个子长得快,模样也出落的越发清隽,只是性格却更多了几分孩子气,让安如宝又是气又是笑,使劲捏了捏他的鼻子方才罢手。

    宋初被捏的脸皱成了一团,也不理会,只催着安如宝试弩,安如宝无法,随手试了试,果然如宋初所说,甚是顺手,引得宋初十分得意,又跑回那堆物件前,挑来捡去,口里还念念有词,安如宝看的连连摇头。

    两人正闹着,安如玉跑进来叫人,两人收敛神色,随安如玉去了东院。

    堂屋里,安轩与秦风都在,曲佑抱着小期安坐在椅上,侍人站在一旁,还有几个做掌柜仆侍打扮的人站在一旁,安轩见安如宝和宋初进来,便道:“你们来了,坐下吧。”

    安如宝和宋初和自家阿爹阿么,以及曲佑打了招呼,方找了椅子坐下,就听曲佑道:“郑家产业遍布景国,现大多都系在我的名下,这两年我念着君宇,又有了期安,对生意多有疏忽,还是亏着是非和如宝帮忙打理,如今期安大了,君宇又……我此去为巡视产业,一两月便回,只是期安太小,只能托付给叔和叔么照顾了。”他自来村中,便一直心情郁郁,此时一反颓态,虽依旧神色憔悴,双目却亮如星辰,含着无尽的希望。

    期安睁着两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对自家阿么的话似懂非懂,只本能感觉有异,紧紧拉着曲佑的衣角不放。

    期安长相与郑君宇又六分相似,其余部分像极了曲佑,在这乡下地方也养的极好,粉妆玉砌般,极招人喜欢。随着安如宝和安如玉长大,不再与阿么亲近,秦风甚是寂寞,是以对小期安喜欢的不得了,一听要将期安留给他带,立时笑的合不拢嘴。

    曲佑说完,便起身把孩子送到秦风面前,秦风忙伸手去接,因着秦风平日抱他的时候较多,小期安对他甚是熟悉,下意识伸手便够,被秦风稳稳抱住。待他反应过来,再看阿么已不知去处,立时便哭闹起来,引得秦风赶忙哄劝不提。

    屋子等着掌柜的,都是这一次挑出来要跟着曲佑一起去巡视的,安如宝知道里面有郑君宇给曲佑安排的护卫,倒也放心,和宋初一起把人送到大门外。

    门外已备好了几辆马车,曲佑被人扶着上了车,又回头看了安家半晌,一咬牙进了车厢,将车帘放下,其余人也都上了车,赶车人一声吆喝,马车启动,向着村外驶去。

    送走了曲佑,安如宝便连着几天往新买的山上跑。这两座山连在一起,安如宝是经过仔细挑选的,土虽不厚,山石却也不多,越往里树木越是繁茂,到至沟尖,甚至有两三人方能抱住的古树,经年的落叶铺在地上,踩在上面宣宣呼呼的。

    半个月后,安如宝心里有了计较,又闷在书房里好些天,做了详尽的计划,听取了阿爹阿么的意见后,方又去找了安如喜。

    安如喜家很是热闹,未到近前便能听到里面喧哗的声音。来开门的李新脸上的笑意未褪,看到门外的安如宝,愣了下,转而笑道:“是如宝啊,快进来。”说着,把门都打开,把安如宝往里面让。

    安如宝道了谢,迈步进门,跟着李新一路到了正房堂屋,但见里面坐满了人,不仅是安如喜一家,兄弟子侄也都在,而坐在客座上的两人,一个正是安如喜家的哥儿安绍,另一个爷儿,看年纪二十多岁,他不识的,想必便是安绍的郎官苏辰义了。

    果然,安如喜看他进门,笑着给他介绍道:“如宝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你安绍哥哥的郎官,苏辰义。辰义啊,这位便是咱村里的举人老爷,你安轩叔家的安如宝。都不是外人,你们以后要多亲近。”之前那档子时已过了这么多年,安绍较之以前也安分了不少,安如喜心里高兴,往日里的不快也都渐渐放下了。

    苏辰义没见过安如宝,不过这些年安绍和安如宝之间的事,他陆陆续续也知道了不少,对他一直十分好奇,不由先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暗忖:“果然是姿容不凡。”方起身对这安如宝施礼道:“原来是如宝兄弟,失敬失敬。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安如宝忙还礼道:“哥夫客气了。”两人又寒暄两句,方各自坐下。

    苏辰义不着痕迹地瞄了坐在旁边的安绍两眼,见安如宝进来后,他只上下看了两眼,便垂下头,一心逗弄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一岁左右,胖胖乎乎的,两只大眼咕噜噜转着,甚是可爱—心里不由一松。

    安如喜等安如宝落了座,咳了一声,对着他道:“如宝此来,可是有事?”

    安如宝眼珠在屋内一转,道:“不瞒如喜叔,确实有事要同你商量,只是我不知今日安绍哥哥回来,来的不巧了,左右事情不着急,等叔你有空了再说不迟。”

    安如喜看看屋内还在说闹不止的众人,也知今日说事并不恰当,想了想便道:“也罢,你明日再来吧。”安如宝点点头,起身冲着安如喜施礼道:“那我明日再来叨扰,告辞。”

    又同苏辰义和安绍,以及屋内其他人都打了招呼,告辞离去。

    出了安如喜家大门,安如宝信步向家走去,不想,正走着,胡同里忽冲出一个人来,那人只顾猫头疾走,直直便向安如宝撞来,安如宝一惊,忙向旁边闪去,还是晚了些,两人肩膀撞在了一处,撞的那人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住。

    安如宝也被撞的生疼,边揉着肩,边下意识向那人看去,却是认识,正是安春的弟弟安思。此时的安思早没了未奉人前的神采,一身衣衫倒也华丽,头上也插着银簪,只是姣好的面上,一双眼睛疲惫不堪,又隐隐带了几分怒气和不甘。他怀里也抱着个孩子,看年岁同安绍的孩子差不多大小,穿着也十分精致,只木木呆呆的,看着不那么灵透。

    安如宝自认不是个记仇的人,不过想到当年这人曾当街拦过宋初,便对他没有半点好感,见他无事,便转身要走。

    谁知,这会儿胡同里又冲出一人来,嘴里还骂道:“……怎么,我这当哥么的还不能说你了是怎的,这里可不是苏家,能随着你的性子来,你有本事跟我们发脾气,有本事把苏大少爷拉到咱家来呀……”正是安春的夫郎小寡夫。

    小寡夫是一路追着安思出来的,正骂的欢,一眼看到安如宝,立时脸上便堆满了笑,高声道“哎呦,这不是如宝么,你怎么在这儿,正好,这里离家不远,要不来我家坐坐?”

    安如宝眉头微蹙,也不回头,只道句:“不必了。”便快步走开。

    小寡夫闹了个没脸,不死心地嚷嚷了句:“如宝慢走。”讪讪地住了口,转头看到安思站在一旁,嘴角微勾,脸上都是讥诮,心中的火气又被点燃,当即骂道:“你还有脸笑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好好的正夫郎不当,非要去给人家当小,你要有能耐也倒罢了,还是没能耐的,生个孩子也比不过人家,如今人家俩人恩恩爱爱的,你落得孤孤单单,哼,以为自己是谁呢,要走便走,有啥了不起……”说完,剜了安思一眼,昂着头便往回走。

    安思冷眼看着小寡夫趾高气扬的背影,暗地里咬紧了牙关,手上也不由自主的用力,孩子被勒疼了,小手小脚不住挣动,张开小嘴便哭了起来。

    安思回神,忙松开手,把脸贴到孩子的脸上,喃喃道:“你要争气,阿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争气……”

    第104章

    安绍与安思,安如宝并不在意,自不会放在心上。不久,安轩家又要请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青山村。这会儿正是农闲,除了偶尔给地里锄草,家里人口多的,多半劳力便都出去做工,赚些零花钱。安轩家不是第一次请人,但次次都为人津津乐道,无他,给的工钱高,态度又好,是以前晌消息刚透露出去,下晌安轩家门口便已围满了人。

    安如宝这一回买了两座山,两座山都比后山大了不少,要请的自然也多,最后拣年轻力壮又人品不错的爷儿汉子挑了百来个,又请了几位夫郎帮着做做饭,送送水,讲好了次日便即上山,被挑中的咧着嘴走了,未被挑中的则垂头丧气,还有些不服气的,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安如宝也不在意,只一句:“便是如此了,各位请回。”便关了大门。

    那些想要舔着脸磨工夫的见状只得散去。

    这百来人果然在第二日便早早来到安轩家集合,安如宝照常将人分了组,找了相熟几户人家做组长分好了工,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村西行去。

    要说起来,安如宝新买的两座山离着自家并不太远,他没打算如后山一般,开些田种些树,土质不同是一方面,安如宝还有些其他考量。是以,他只让人开了山脚,里面的古树密林一概不动,一样的围山转,不过这一次挖的更厚更宽。

    期间,安如宝也未闲着,带着宋初又到叠翠山庄买了不少树木,虽说吴是非与吴谱回了京城,庄内的其他管事也不敢怠慢,树木都是捡的最好最壮实的,价格也十分公道。只不过与上次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安如宝买的大多都是干果。板栗、核桃、腰果、红枣等,凡是有的,都买了不少。

    除此之外,安如宝还买了不少药材种子,都是常见的药材,收的价格都不算高,架不住他种的多,若种的好,算下来也是一笔收入。

    所谓人多力量大,百十来个壮汉,战斗力果然不能小觑,计划要月余干完的活儿,二十几日便干的齐齐整整,树木都栽了下去,药材捡能种的也都种了下去,让原本的两座荒山,立时变的郁郁葱葱起来。

    活儿干的快,安如宝心中高兴,按每日五十文发了工钱,又每人多给了一百文算做奖励。不足一月便赚了一两多银子,干活的村民们拿到工钱都喜气洋洋的。

    山上栽了树,还需有人管着,安如宝便找了安仁的阿爹安青和安凌的阿爹安庆。安青家人口多地少,安庆病了几年,身体虽渐康复但干不来重活,两人又是亲家,还可互相照应正合适。

    安庆倒罢了,毕竟安凌与宋初自小亲密。安青甫一听说,却真真是喜出望外。不为别的,自家夫郎当初为着田地与田租一事,差一点与安轩家交恶,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安如宝会找上他,还给他了这么好的活计——专看当初穷的差点儿揭不开锅的安正一家如今过得日子便知道了。两夫夫当即对前来告之的安如宝千恩万谢。

    不提安庆和安青在村民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上了山。且说山上事毕,安如宝便闲了下来,平日里看看书,写写字,偶尔陪着宋初去山上耍一通,倒也悠闲自在。只过了约定的日子,曲佑却未按时回来,让家人有些忧心。好在不久便即收到他的信,说是临时决定往远处的州城看一看,要拖些日子回来,这才让他们放了心。

    只这一拖便拖了两月方归。且回来的并非曲佑一人,安如宝打开门,看到门口的吴是非与吴谱先是一喜,再看三人脸上凝重的表情,又是一惊,却也没忙着问,将人迎进院。

    跟着曲佑的管事们都未跟着回来,四人一路进了后院,安轩和秦风、宋初早等在堂屋门口,怀里抱着小期安。

    小期安已几月未见阿么,有些陌生,眼珠不错窝的在曲佑脸上转,直到曲佑跟三人打了招呼,伸手去抱,还有些不乐意,好在这段陌生的时间并不长,他很快便想起这是自家阿么,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曲佑的脖子便不再撒手,引得曲佑眼眶红了一圈。

    几月未见,少不得一番寒暄,众人落了座,宋初与邢山的夫郎方齐给大家端来茶,一一放好,安如宝喝了一口,抬头见对面三人面上忧色不减,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哥么,可是此次巡视出了问题,或是吴老板在京城遇到了麻烦?你三人因何如此郁郁不乐?”

    曲佑闻言一怔,抱着小期安的手紧了紧,勉强笑道:“此次巡视产业倒也顺利。”便垂下头不再多说。吴是非道:“京城里生意兴隆,少不得你的红利,只是,”他看了一眼曲佑,叹口气道:“我等郁郁不乐,乃是因着前方战事。”

    安如宝一听与前方战事有关,忙问道:“前方战事怎样了?不是说郑国公连连告捷,不日便能将蛮族赶出咱们景国么?难道……难道又有了变数?”

    曲佑忽地冷笑一声,吴是非也是满脸怒色地道:“确是有了变数,不过这变数却不在战场,而在朝廷!”原来,当初蛮族大军压境,景国守城官兵连连败退,蛮族高歌猛进,直指临京,朝廷里那些整日只知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文官武将们全都吓得屁滚尿流,成了缩头乌龟。圣上力排众议,重新起用郑国公,自郑国公率兵以来,可谓捷报频传,夺回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景国百姓无不拍手称颂。谁知,局势刚刚稳定,朝廷里有些人便又不安分起来,处处给郑家使绊子,其他的倒也罢了,他们竟敢在大军粮草上做起了文章天国游戏。

    吴是非愈说愈是激动,单手不住拍着桌面,恨铁不成钢地道:“那可是军粮啊,前方士兵将领们每日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与蛮族拼命,这起子败类卖国贼却拿他们的口粮,做为对付郑家的筹码,何等丧心病狂,何等肆无忌惮!”

    安如宝也坐不住了,急道:“他们做了甚么?”

    吴是非怒气未消,鼓着脸颊喘粗气,还是曲佑回答道:“朝廷里,大司农专管农桑,钱粮的调配则归户部,大司农王其业是王家的家主,与郑家算的上是死对头,而户部尚书也是他们的人。如今新米未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司农便以此为由,运去的军粮根本不够十万人马消耗,而户部也推说今年税赋尚未收缴,圣上又不愿多征赋税,前几月军费开支过大,不肯多拨银子,如此拖来扯去,眼看前方粮草便要告罄了。”他的口气也不太好。

    安如宝听完也是气愤难当,道:“这些人国难当头还惦记着争权夺利,当真是不知所谓!难道朝中便没有人管么?!”

    吴是非这会儿气平了一些,冷哼一声道:“怎地没有,这几日有不少大臣向圣上陈情,只那些人说的话都有根有据,理直气壮地拿着账本嚷嚷着没粮没银子,偏生他们的账做的天衣无缝,让人查不出甚么来,便是圣上都无可奈何。”

    安如宝闻言皱紧了眉头,自古官场多倾轧,他上一世虽没经历过,却在书上、电视上看过不少,如今亲身经历,才觉其中黑暗龌龊,非是几页书、几部剧所能概括。好在这样的经历并非毫无用处,思索片刻,便道:“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不想让郑家翻身了。须知,前方蛮族已被郑国公打的无还手之力,郑国公经此一役,恐怕不但能一洗前嫌,还会更上一层楼,以后想要再对付便难了。左右蛮族已溃不成军,这会儿子随便派个人去都能轻松获胜,他们又岂会甘心这天大的功劳被郑家得了去?郑家军再是骁勇善战,吃不饱穿不暖的,如何能专心应战,更别说那些军马更是饿不得,最好郑家能因此失利,他们便可借机参郑国公一个指挥不力之罪,到时候只要再派自己人去收拾残局,这功劳自然便归了他们,而郑家则再无翻身可能,当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谋啊。”

    屋内其他人听了都是脸黑如炭,便是平日最是淡定的吴谱都忍不住骂了句:“真不要脸。”秦风不无忧心地道:“粮草一日不到,郑家便多一日危险,这该如何是好?”

    安如宝也低头苦思,眼睛不经意在曲佑身上扫过,脑中立时浮起一个念头,再前后联想一番,已有了定论,便直接问道:“哥么,你当初说去周边州县巡视产业,一两月便回,中途却临时决定去远一些州县,如宝斗胆猜测,哥么可是去筹集粮草了?”

    他问的突然,曲佑未及反应,已愣愣开口道:“你……你怎么知道?”说罢又猛地醒悟过来,懊恼地闭了嘴。吴是非倒是并不意外安如宝能够猜出,笑了笑,道:“到底是被猜着了,我就说瞒不住你。”

    安如宝也笑道:“吴老板和哥们都是聪明人,听说前方粮草不足,哪里会甚么都不做。郑家本做的便是粮油生意,别的倒也罢了,粮食肯定是不缺的。你吴老板生意做得也不小,虽说离了吴家,到底是吴家人,其他的总能想出办法来不是?”

    吴是非哈哈一笑,道:“谬赞,谬赞。”随后又神色一敛,叹息道:“我和曲佑哥这些日子确是跑了不少地方,景国各地的郑家粮店都调了六成的粮食出来,还说动一些商家也拿出了一部分粮食,只是正如适才曲佑哥所说,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等新粮上来,恐怕还等月余时间。粮店里都是去年的陈良,库存也不太多,上百家店铺,也仅够十万大军吃上十日左右,而至于其他药材、衣物等,我想尽了办法,却还是短着许多。”

    第105章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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