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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一醉经年 作者:水千丞

    第3节

    “谁呀?”屋子里传来宋居寒的声音。

    “送外卖的。”少年答道。

    “外卖?你点的?”

    “不是寒哥点的吗?蟹黄……馄饨?”

    何故尽量快步往电梯口走去,可还是迟了一步,背后传来了宋居寒的声音:“何故。”

    何故顿住了,然后转过了身。

    宋居寒皱眉看着他,又看了看馄饨,嗤笑一声:“你现在过来干嘛?”

    “送外卖。”何故面无表情地说。

    宋居寒微微皱起眉,虽然何故面上风平浪静,可他还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隐藏的怒意,他不禁觉得好玩儿,他认识的何故,除了在床上,平时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他勾了勾手指:“回来。”

    那少年探出一颗脑袋,又圆又亮的眼睛在他们之间不解地来回巡视。

    何故没有动:“你有客人,先忙吧。”

    “让你回来。”这是吃醋了吗?他还没欣赏够呢。

    何故顿了两秒,走了回来。

    少年道:“寒哥,他是谁?”

    宋居寒没理他,抓着何故的领子,凑到他脸旁闻了闻:“还行,没喝太多。”

    少年瞪大了眼睛。那口气轻佻暧昧,绝对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何故冲少年点了点头,熟悉地在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了。宋居寒的这个公寓他来过好几次,宋居寒还曾经要给他钥匙,但他没要,如果有了钥匙,他可能会忍不出隔三差五地跑过来,人有时候自制力不够,就需要一些外力束缚,他并不想给自己一种“我随时能来找宋居寒”的错觉。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十有六七是宋居寒主动找的他,可他主动的那三四,都是在无数的渴望再也压制不住地时候才释放出来的。

    少年有些怔愣地看着何故,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何故和宋居寒的关系,这两个人的差距就像一个质朴黯淡的瓷器和一个华光闪耀的钻石,跟钻石搭配的,好歹也该是他这样的铂金或彩宝,怎么都轮不到瓷器。

    少年皱眉看了宋居寒一眼,宋居寒不以为然。

    何故更是几乎没把少年放在眼里,他进屋之后,连外套都没脱,熟门熟路地拎着小馄饨进了厨房,倒在了两个碗里,然后端了出来,放在桌上:“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宋居寒似乎是睡了一觉刚醒,松垮垮的针织衫领口露出了大半漂亮的锁骨和蓬勃的胸肌,他的卷发有些凌乱,坐在餐桌前,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盯着小馄饨发了发呆。

    宋居寒的五官最常被人赞誉的是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但何故最喜欢他的嘴唇,宋居寒的嘴唇有些微微上翘,总是红红的、润润的,好像随时做好了接吻的准备。

    少年不客气地拉开凳子坐下了,抱着馄饨吃了起来,还冷冷地看了何故一眼。

    宋居寒也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不是有饭局吗?”

    “我提早走了。”

    “我六点钟叫你来你不来,现在来是什么意思?”宋居寒白了他一眼:“我有说要等你吗。”

    “没有。”何故看了看表:“要不我先回去了。”

    “把碗收拾了再回去,不然房间一股味儿。”

    “嗯。”何故扭头看着窗外。从这里能看到非常好的夜景,那些在地面上拥堵成长龙的汽车,在高空看下去却如美丽的星河,这个被欲望堆砌起来的城市,只有站在高处,才会有好风景。

    “寒哥。”少年撒娇道:“我来收拾就好了,你让他回去吧。”

    宋居寒冲他笑了笑,突然道:“何故,他你认识吗?”

    “在电视上见过。”叫什么他却想不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宋居寒道。

    少年冷淡地说:“我叫庄捷予。”

    “何故,你好。”

    庄捷予那叫一个来气,这个男人冷漠的样子简直像在挑衅他。他不知道宋居寒把人留下来什么意思,想一起玩儿?他看了宋居寒一眼,有些猜不透。他也不是不能玩儿,但他要是这么牺牲,得好好想想回头跟宋居寒要什么。

    宋居寒吃完了馄饨,进入一种吃饱了撑的想找乐子的状态,他懒洋洋地说:“何故,捷予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庄捷予心一沉,感觉自己猜中了,他心里暗骂了宋居寒几句,表面上却是不再对何故横眉冷对,而是冲何故笑了笑。

    何故的目光在俩人脸上逡巡,他也闹不明白宋居寒想干嘛,便含糊地说:“还行。”

    “嗯,我就知道,他跟当年的冯峥,有点像吧。”宋居寒漫不经心地说。

    何故没料到宋居寒会再次提起冯峥,他心里想着,半点都不像,于是摇了摇头。宋居寒真的是睚眦必报的个性,那日的冲突,到现在还没打算翻页。

    “不像吗?唇红齿白小白脸的样子,年纪好像跟当时都差不多。”宋居寒笑眯眯地看着何故。

    “不太像。”何故走过来,收拾起了他们吃完的碗,端去了厨房。

    宋居寒又打了个哈欠,大概是玩儿够了,揉了揉庄捷予的脑袋:“去准备一下。”然后进了卧室。

    庄捷予“哦”了一声,目光飘向了厨房,这个男的……还好身材长相都不错。

    何故刚把碗收拾完,打算离开,一回身,就见庄捷予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何故试图越过他,却被拦住了。何故静静地等着,等着庄捷予干点儿什么。

    他以为他会欣赏一出幼稚的争风吃醋,没想到庄捷予真是出人意料,竟然勾住了他的脖子,暧昧地说:“你能做1吗?”

    何故很诚实地回答:“能啊。”

    “听说被操得久了,就不想做1了,寒哥技术那么好……”

    “跟想不想没关系,生理没毛病就行。”何故不知道他玩儿的是那出,只是抓着他的胳膊放了下来,走出了厨房。

    庄捷予皱起眉,什么意思,摆谱?

    何故拿上钥匙,准备穿鞋离开。

    庄捷予上去抓着他的领带,不太高兴地说:“你什么意思啊?”

    何故皱起眉:“这句话我也想问。”

    “寒哥让我准备好,你配合点行不行,我这样子的,难道你吃亏吗?”

    何故反应了一下,知道这小子误会了,宋居寒没有那样的爱好,他道:“你误会了,居寒不玩儿这个。”

    庄捷予噗嗤一声笑了:“不玩儿?那我之前是跟鬼睡的?”

    何故愣住了。

    庄捷予挑眉道:“你不知道?寒哥需求很大嘛,有时候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他,他挺喜欢的,没跟你玩儿过?”

    何故感觉胸中翻涌着一些沉闷地情绪,让他气血上涌,他抓着少年的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将他的领带抽了回来,冷冷地说:“我不玩儿。”

    庄捷予怒了,他没想到何故会拒绝他,本来他才是不情不愿的那个,他玩儿这个也是挑的好不好,从来都挑身材长相俱佳的,这何故才哪儿到哪儿啊,平时他根本不会看一眼,现在居然敢拒绝他?!他有些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何故的衣领,用力堵住了何故的唇,技巧地亲吻着。

    何故僵住了。

    除了宋居寒和冯峥,他没和任何人接过吻,当时他唯一的想法是,这小子的吻技真好,跟冯峥的时候,俩人都没什么经验,跟宋居寒的时候,宋居寒不是太敷衍就是太急躁,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被认真地亲吻。

    “你们在干什么?”宋居寒阴冷地声音从背后传来。

    俩人分开了,庄捷予微喘着气看着宋居寒,宋居寒眼里酝酿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令他浑身发冷,难道他真的会错意了?宋居寒不是想要……

    何故擦了擦唇角的口水,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宋居寒需要他解释吗?不需要的话,他也懒得解释了。

    “寒哥……你不是让我准备好吗。”庄捷予有些无辜地说。

    宋居寒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让你这样准备了吗,我让你把屁股准备好。”

    庄捷予脸色微变,宋居寒平日里又大方又风趣,就算床第间说些下流话,那也是情趣,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他不知道怎么惹着宋居寒了。

    宋居寒却根本没有看他,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何故:“谁让你亲他的?”

    “他亲的我。”何故说。

    “我看你挺享受啊。”宋居寒眯起眼睛:“不过几天没上你,不用这么饥渴吧。”

    庄捷予更惊讶了,他从来没见过宋居寒对任何人恶语相向。这个大明星做人虽不算面面俱到,但接触过的,对其为人处世的修养也并无微词,宋居寒应该是个里外都得体的人,带着他那样的出身必备的优雅姿态,只要没有利益冲突,永远是个完美的贵公子。可他万万没想到宋居寒会有这么劲爆的一面。

    何故对那个吻,确实还算享受,那是个从技巧上无可挑剔的吻,让他对接吻的认识焕然一新,不过也仅此而已,就像品尝了一道他从没品尝过的美食一样,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他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宋居寒这是明显迁怒,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走吧,每当宋居寒不高兴的时候,他最好是消失,这是他摸索出来的规律。

    他转身要去穿鞋。

    “你敢走出这个房间一步,以后再也别想见我。”宋居寒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故。

    这一句果然奏效,何故直起了腰,只好再解释一次:“他误会你的意思了,我们……”

    “他没误会。”宋居寒看着何故,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有些残酷地笑容。

    何故身体一颤,宋居寒不会真的想……

    宋居寒走了过来,扯了扯何故的领带:“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很听话,今天也会听话吧?”

    何故的喉结上下鼓动着:“居寒,不要太过分。”他可以看着宋居寒和别人亲热,因为他没有什么立场管,但他不可能参与进去,那太恶心了。

    “怎么算过分?你跟他接吻算不算过分?”宋居寒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何故脸上那略带惊诧又似乎有些享受的表情,只觉得心头火气,浑身血液都好像在那瞬间沸腾了。何故竟然在他家和一个小骚货亲上了,何故竟然亲了别人?妈的!

    “这件事,应该不算我的错。”

    这句话似乎把宋居寒惹恼了,他一把揪住何故的衣领,将人按到了墙上,那双闪耀如明星般美丽的双眸,此时也升腾着遥无边际的宇宙虚空的寒意。

    庄捷予瞪着何故,又瞪着宋居寒,简直要被俩人之间那紧张的气氛弄懵了,不过是亲个嘴儿罢了,宋居寒这反应是不是太诡异了?

    庄捷予不了解宋居寒,因为他只看到过宋居寒绅士儒雅的、风趣迷人的一面,而何故见过宋居寒所有的样子,宋居寒的脾气之大,让真正了解他的人是向来谨小慎微的。今天大概是他和庄捷予的一个吻,让宋居寒觉得权威被触犯了?虽然他也很无辜,可承受宋居寒的迁怒,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忍一忍,等他脾气发完了就好了。

    宋居寒眯着眼睛,目光扫过何故脸上的每一寸,最后落在了何故的嘴唇上,他用指腹摩挲着那嘴唇,然后用力堵住,极其粗暴地亲吻着。

    何故不知道怎么回应这像是惩罚的亲吻,他连尽量避免牙齿相撞都已经应接不暇了。

    宋居寒的舌头蛮横地顶开他的牙关,在他口腔中放肆地翻搅,何故渐渐被亲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脸上爬上一丝红晕。

    恍惚间,宋居寒开始扯他的衣服,何故一惊,用力抓着宋居寒的手:“居寒?!”

    “今天玩儿个特别的,我干你,他看着。”宋居寒用力一扯,将何故的裤链扯坏了。

    庄捷予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被宋居寒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恶意吓着了。

    何故急了:“居寒,别闹了!”

    “谁跟你闹?”宋居寒的力气之大,根本不是寻常人抵抗得了的。作为宋氏娱乐帝国的唯一继承人,他的安全被永远放在第一考量,所以他从小有最好的武师教他习武,何故曾经见他像玩儿一样用无名指和小指夹碎核桃,那双漂亮的手不仅仅是精通多种乐器,还能一拳把人身上最硬的骨头挫断。何故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何故脸涨得通红,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难堪的一幕,他越过宋居寒的肩膀,看到了庄捷予饱含惊诧的目光,感觉自己的心被践踏进了泥地里。

    宋居寒蛮横地步步逼近,何故拼命地想推开他:“居寒,你放开我!”

    “别动,妈的,你搅了老子的约会,不该补偿一下吗?说不定有人看着你更兴奋呢,好好感受下,是他亲得你舒服,还是我操得你舒服。”他的手已经将何故的最后一道屏障给扒了下来。

    何故心脏巨痛,眼眶灼热,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力气,狠狠将宋居寒推开了!

    宋居寒踉跄了几步,但很快稳住了身形。

    何故看上去狼狈极了,衣衫和领带凌乱不堪,西裤堆在脚边,脸上满是怒意。

    庄捷予看着他的目光中有一丝不忍。这些有钱人啊,真没几个好东西。

    宋居寒没料到一向沉默听话的何故反应会这么大,一时还没来得及发火,反倒是何故脸上那至深的屈辱让他愣住了。

    何故颤抖着提起裤子,跑到门口,踢上鞋,旋风一般地跑出了门。

    等宋居寒反应过来,何故已经跑了。他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一脚狠狠踹翻了凳子。

    庄捷予有些害怕,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宋居寒的喉结上下鼓动着,阴沉地目光盯着半开的门扉,在原地僵了很久都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捷予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好久,宋居寒好像才发现他似的,冷冷地看着他:“下次再敢碰他,你在圈子里不用混了。”

    庄捷予倒吸一口气,点头如捣蒜:“对不起,对不起寒哥。”

    “滚。”

    第8章

    从宋居寒家里跑出来,何故就有些撑不住了。

    幸好晚上没什么人,不然他提着裤子的样子实在难看极了。

    他狼狈地跑回车里,亟不可待地发动了车,往家里驶去。

    开到半路,他猛然想起这车是宋居寒给他的,突然胃里一阵翻涌,猛打方向盘,将车急刹在了路边。

    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六年来,宋居寒对他不可谓不好,房子、车、隔三差五的贵重礼物、逢年过节的红包,一样没少了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抱着他柔情蜜意一番,总得来说,只要能忍受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俩人就挺和睦,宋居寒并没亏待过他。

    至于宋居寒跟别人睡觉、传绯闻,那不是他能管的,就像他对冯峥说的那样,宋居寒不喜欢他,不是宋居寒的错,俩人之间既无承诺、也无约定,他很清醒地知道,他从宋居寒那里体会到的痛苦,都是他庸人自扰,都是他心甘情愿。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他已经能忍受宋居寒的很多劣迹,可他今天还是低估了宋居寒混蛋的程度。

    他从抽屉里摸出半包烟,又摸了半天,才找到了打火机。

    因为宋居寒不喜欢,他想抽根烟也是藏着掖着。

    他打开车窗,任湿冷的风灌了进来,烟雾寥寥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随着尼古丁的味道在肺里兜了个来回,他感觉混乱的大脑也在烟草的刺激下清醒了一些。

    真是可笑,他对宋居寒的感情,怎么看怎么是个笑话。这个笑话像一把铡刀悬在他头顶,多年来,他在等着铡刀落下,等着宋居寒跟他拜拜,他一直为那一天做着准备,现在,他感觉离那一天不远了。

    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何故心脏猛颤了一下,连忙拿了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吁出一口气,接了电话:“喂?”

    “何故,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冯峥的声音。

    “嗯,说。”何故的声音很冷淡,他平时便是这个德行,经过那天的口头冲突,更不可能给冯峥什么好脸色。

    “那天的事,想跟你道歉。”

    “没什么。”

    “你的伞在我这里,有空还给你吧。”

    “一个伞罢了,不用了。”

    冯峥苦笑一声:“我只是想有个借口再见你,给我个面子吧。”

    何故叹了口气:“冯峥,你想做什么?”

    冯峥这股劲儿,不能不让人想歪,都过去六年了,冯峥完全没有对他殷勤的必要。但他还是不相信冯峥会对他旧情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只是有些想你,想我们过去的好时光。”

    何故的心突然有点酸软,禁不住也回忆起了他和冯峥在大学时候的点滴,他们是真的有过一段好时光的,虽然大部分时候只是暧昧,最后落了个不欢而散,他也很难受。他这辈子唯二动过心的人,就是冯峥和宋居寒,他是个挺长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冯峥在他心里,始终被放置在一个洒满阳光的角落里,那是永远回不去的青葱岁月,因为真的挺美好,所以他没办法对这个男人太冷酷。

    冯峥又道:“我保证不再提你和宋居寒的事了,我们能当朋友吗?”

    “你啊……”何故无奈地说:“你说到做到,我们就还是朋友。”

    冯峥笑了:“说到做到。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等忙完手头的案子吧,最近事情太多了。”

    “你现在在干吗?听声音不像在家。”

    何故怔了一下,“呃,刚加完班,正回家。”

    “我在朋友的酒吧,离你们公司不远,过来喝一杯?”

    “不了,今天太累了,而且都不认识。”

    “你还是这么怕跟陌生人接触。”冯峥低笑道:“有我在你也怕?”那声音里分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真的有点累。”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改天再约你。”

    挂上电话,何故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掐了烟,把车开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的气息,他平时很少在家吃饭,一旦工作忙起来,回家除了洗澡睡觉,都没时间干别的,这里之于他,有时候更像是酒店。

    这公寓也是宋居寒送的,看起来真像宋居寒在包养他,虽然他不需要谁养,但要在三环买这么一套房子,他得还十年、二十年房贷。

    关于宋居寒给他房车这件事,他既不觉得受辱,也从不觉得感激,这些东西之于他没多大意义,他对物质的要求很低,是个就算租房子挤地铁也照样坦然的性格,宋居寒要送他东西,是宋居寒自愿的,就像他上赶着喜欢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也是自愿的。与人无尤。

    只是,每次和宋居寒闹不痛快的时候,他都会觉得那车、这房子,碍眼,尤其是这个永远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的房子,只会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有多么的孤独,更预示着有一天如果宋居寒腻歪了,他可能要永远地孤独下去。

    那天之后,俩人长达半个月没联系。

    半个月其实并不算长,宋居寒忙起来,或者闭关写歌的时候,一两个月不见人影很正常,只是上次的不欢而散,算是俩人六年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冲突,这让何故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气消之后,何故几次想给宋居寒打电话,都提不起勇气,他不是嫌丢脸,而是害怕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走到山重水尽。他一次次试探宋居寒对他的时限,也一次次试探自己的底线,心里每开一道口子,他都生出些自虐般的救赎感,因为现在他越是失望一分,等到分别的那一天,他就越会好过一分,等到他把对宋居寒所有的感情都大肆挥霍光之后,他应该就可以潇洒地走人了。

    但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候。他就像在追着炸药的引线奔跑,究竟是炸药先爆炸,还是他先乏了停下来,尚未可知,但无论他停在哪里,炸弹一定会爆炸,他也一定会受伤,他明知道早一点停下,损伤便可轻一些,可他却无法遏制自己的双腿。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悄悄给小松打了个电话,他特意挑的是晚上十一点,觉得小松应该已经回家了的点儿,没想到电话一接通,那边是ktv的声音,小松嗓门儿本就不小,在ktv里还刻意扯着嗓子叫道:“喂,何故哥啊。”

    何故闭了闭眼睛:“是我。”

    “你等等啊,我出去跟你说。”小松明显喝了点酒,有点大舌头。

    一会儿,电话那边安静了不少,何故道:“小松,你还没回家啊?”

    “这不陪寒哥出来玩儿嘛。”

    何故顿时后悔打这个电话了,刚才宋居寒应该已经听到了吧……他跟小松完全不熟,打过去是为了什么,宋居寒不用猜都知道。

    “何故哥?”

    “啊,哦,那你们玩儿吧,我先挂了。”

    “怎么了呀?你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事儿吧。”小松打了个酒嗝:“没事,我没高,你说吧。”

    何故沉默了一下:“居寒最近还好吗?”

    小松顿了顿,声音正经了几分:“挺好的,就是忙,你们俩最近没见呀?”

    “没有……”何故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打这通电话意义何在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他这两天心情怎么样?”

    “这两天还不错。前半个月,妈呀,太可怕了,我辞职信都揣兜里了,还好我挺过来了。”

    “哦……”何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松也觉得有点尴尬:“何故哥,你们俩吵架了吗?”

    “也不算。”

    “我等寒哥心情好的时候,跟他提一提你。”

    何故苦笑一声:“谢谢了。”他这样像什么?等着皇帝翻牌的妃子?还要靠小松这个贴身小太监帮忙,否则皇帝早把他忘光了。真有意思。

    可他实在很想见宋居寒,他已经无法满足于只是看看照片和视频。

    有时候,他很庆幸这六年里,宋居寒从来没给过他一点希望,否则他会被自己的占有欲和臆想折磨死。

    挂了电话,何故在黑暗中僵坐了一会儿,就翻出了宋居寒去年发的新专辑。他买的那个65寸大电视已经到了,这么大的尺寸,看起来果然气派很多。

    何故靠进柔软的沙发,看着电视里那个俊美邪魅犹如暗夜君王般的男人,听着那仿佛魔咒般在耳边低喃的性感沙哑的嗓音,心脏无法抑制地轻颤了起来。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喜欢宋居寒,他却可以离宋居寒那么近,他应该知足。

    他告诫自己,知足,知足,知足。

    一阵电话铃声将何故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沙发上睡着了,宋居寒的专辑都已经放完了。

    他拿过手机,已经半夜两点多了,是小松打来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居寒出事了吧。

    他赶紧接通电话:“喂,小……”

    “何故哥,寒哥这边遇到点麻烦,你能过来一下吗?”

    何故心里一紧,腾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被粉丝知道他在这儿,现在粉丝把ktv前后门都堵住了,寒哥喝了酒,正发火呢。”

    何故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宋居寒碰到危险了,他道:“我现在过去……哎,你们公司不是有人专门处理这些的吗?”他怕自己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松尴尬地说:“这个,老板要是知道了,会怪我没保护好寒哥的行踪,所以……”

    何故听懂了:“把地址给我,我一会儿就到。”他快速穿上衣服,拿上钥匙冲出了家门。

    晚上车少,何故连闯了两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ktv。

    果不其然,ktv门口堵满了疯狂的粉丝,还有凑热闹的路人。

    何故拨开一众人挤到了门口,在一堆小女生里他简直鹤立鸡群,显得相当突兀。

    在门口拦着的ktv的保镖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

    “对,我是何故。”

    保镖把他放了进去。

    服务员把何故带去了包厢,还没走到包厢,就听到宋居寒在里面大发雷霆。

    “滚,我要回家,谁他妈敢拦老子——”

    “寒哥,外面都是你的粉丝,你这形象不行……”

    “粉丝个屁啊,粉丝是什么东西?就是一群傻逼,她们认识我吗,我认识她们吗?走开!”

    里面一阵叮咣作响。

    何故推开门,就见小松满头大汗地拦着宋居寒,旁边还有两个男服务生,一脸慌张无措。

    宋居寒看到何故之后,呆了呆,皱起了眉:“你怎么来了?”他看向小松:“你让他来的?你胆儿肥啊,谁他妈让你自作主张的!”

    “寒哥,寒哥,你听我说,明天你酒醒了怎么骂我都行,现在你听我的好不好,你要是被人拍到这个样子,宋总会杀了我的。”小松快急哭了,不停地朝何故递来求救的眼神。

    何故这才明白过来,小松是找他来安抚宋居寒的,否则里外里这么多保镖、服务生,要把宋居寒弄出去明明很容易,但宋居寒现在酒气冲天,怒意正盛,很可能在粉丝的推搡下脾气爆发,万一说了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就麻烦了。

    何故走了过去:“居寒,你冷静一点,外面真的很多你的粉丝,可能还有记者,现在……”

    宋居寒抓着他的领子:“谁他妈让你来的,滚!”

    何故没和他计较,反而轻轻抓住他的手:“居寒,你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别让酒精控制自己,好吗?”

    何故的长相非常地正,三庭五眼,分毫不差,五官端端正正、既不特别出挑但也挑不出毛病,俊朗之余,还给人一种可靠的、值得信赖的感觉,当他用认真的眼睛和温和淳厚的嗓音安抚人的时候,能给人一种异常安心的力量。

    小松朝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几人都退了出去,包房里只剩下了俩人。

    宋居寒挥开他的手,粗声说道:“我要回家,这里闷死了,让外面那些傻逼给我让开。”

    何故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了沙发上,有力的手捏着他的后脖子:“我一会儿就送你回家,现在你先冷静一点,好吗?”

    宋居寒闭上了眼睛,何故捏得他很舒服,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呼吸也平稳了很多。

    何故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想着他任性暴躁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苦笑。宋居寒很喜欢自己给他按摩,他为了能让宋居寒多一个理由跟他待在一起,特意去学了推拿,其实为了能更靠近宋居寒,他做过很多努力,只是宋居寒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按了一会儿,宋居寒真的平静了下来,何故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宋居寒喝了口水,睁开眼睛看着何故:“你跟小松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们并没有很好。”

    宋居寒讽刺地一笑:“今天不是你让小松叫你过来的吗?你以为你晚上给他打电话我不知道?我当时就在他旁边。”

    何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默认了。

    宋居寒嗤笑一声,口气有些得意:“才半个月而已,我以为你会坚持得久一点呢。”

    何故心里有些堵得慌,头沉重得抬不起来。

    宋居寒又喝了口水,突然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有些粗鲁地抓住了何故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热乎乎的唇用力堵了上去。

    何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宋居寒肆意将何故的口腔扫荡了一遍,才放开了他。

    何故舔了舔嘴唇,一双黑白分明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居寒。

    何故舔嘴唇时那略显迷茫的样子让宋居寒心里颤了颤:“想我了是吗?”他捏着宋居寒的下巴,凌人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所属物。

    何故点了点头。

    “有多想?”

    “每天都在想。”

    宋居寒伸出手指,点了点何故的心脏:“是这里比较想……”然后另一只手下移,掐了一把何故的腰,“还是这里比较想?”

    何故捧着他的脸,温柔地亲了亲他:“都想。”

    宋居寒笑了,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他就知道何故离不开他。

    何故露出一丝浅笑:“我们回家吧。”

    宋居寒没动,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何故的脸,眼眸深不见底:“庄捷予告诉你我跟别人玩儿什么是吗?”

    何故的笑容僵住了。

    宋居寒勾唇一笑:“是真的,有时候碰到做到一半就喊累的,太扫兴了,所以我就找两个。”他欺近何故,那红润的唇细细描绘着何故的唇线,“但我从来不带你玩儿,知道为什么吗?”

    何故面无表情,沉声说:“我不玩儿。”

    “你想玩儿也没门儿,我不允许。”宋居寒捏了捏何故的脸:“你很干净,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一直跟着我,生活圈子也很简单,我不喜欢套,所以我喜欢你的干净。懂了吗?不准让任何人碰你,因为这是你唯一的优势。”

    何故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这张脸,只觉得面目模糊,模糊到都有些看不清了。他心脏窒息般抽痛,以至于难以组织语言。最后,他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他的脸就像一堵铜墙铁壁的面具,从外面挡住利剑,从里面拦住情绪。

    宋居寒看着何故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负气般用力亲了他一口:“走吧,回家。”

    何故跟着站了起来,他走在宋居寒身后,看着那背影,即使是一个背影,都好像放射着光芒。

    他用了十年时间追随着这个背影,他拼尽了努力去接近、再接近,然而也不过如此,俩人之间的鸿沟永远都不会消失,他哪怕抓住了宋居寒的一片衣角,又能改变什么呢。

    何故深吸一口气,禁不住笑了。

    其实和他猜得差不多,宋居寒这么多年不和他断,无非就是做爱舒服,以及安全——各种意义上的安全,他既不出去乱搞,也不嘴碎,更不会给宋居寒惹麻烦。今天宋居寒的这番话,无非就是证实了他的猜想而已,没什么。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和宋居寒是等价交换。宋居寒从他这里获取安全的性,他从宋居寒那里获取陪伴,俩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

    至于他体会到的痛苦与绝望,跟别人无关,就像他喜欢宋居寒,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第9章

    穿过走廊,宋居寒看了一眼乱糟糟闹哄哄的门口,翻了个白眼,靠在墙上喘气,嘴里咒骂着什么。

    何故脱下外衣罩在他头上:“我不会让她们靠近你的,你低着头跟我走就行了。”

    “我只是喝个酒,又不是做贼。”宋居寒想把衣服拽下来。

    “被拍到你现在的形象不太好。”何故抓着衣襟不让他拽下来,沉静地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居寒,“听话,我带你出去,上车就没事了。”宋居寒对外打造的形象是带点邪魅的混血绅士,一向以王子的姿态示人,这种喝得乱七八糟的样子虽然是别有风情,但宋居寒的父亲最讨厌突发情况,一个不慎,小松可能会丢饭碗。

    宋居寒这辈子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可唯独对音乐是从灵魂深处出发的热爱,因此哪怕是这么任性的人,为了保护嗓子,也是非常自律的,他平时最多只会喝个一两杯红酒,很少会喝这么多,酒量也不太好,如果是清醒的时候,这种小场面他自己足够应付,但现在何故必须保护好他。

    宋居寒望进何故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那种只属于成熟男性的稳重,让他浮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何故用衣摆挡住他的脸,温厚的手握住了宋居寒的手,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在小松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出了大门。

    一阵阵刺耳的尖叫环绕着他们炸响了。

    何故深深皱起眉,感觉耳膜都要被穿透了,这些小姑娘的疯狂他见识过很多次,因为他去过宋居寒的好多场演唱会,可这是第一次,那些仿佛是有形体的狂热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他感觉身体不断被推搡、拥挤、拉拽,他有种会被这些平素柔弱的女孩们生吞活剥的错觉。

    “宋居寒,宋居寒,我爱你——呀啊——”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当何故反应过来那是器材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他闷哼一声,只觉眉角一痛,右眼顿时一片血色,视线变得模糊不堪。

    “何故哥?!”小松惊叫了一声。

    原本一直低头沉默走路的宋居寒顿住了,下一秒就想掀开衣服,何故单臂抱住了他的脑袋,力气很大,与宋居寒相握的那只手陡然收紧,俩人掌心捂出了汗:“没事,快到车上了。”

    宋居寒恼了:“何故你怎么了?!”

    “没事。”何故的声音很沉、很稳,在这种粉丝的尖叫和保镖的咆哮声编制而成的异常吵杂的环境里,这把声音像一股清流一般汇入了宋居寒的心脏。

    小松拉开保姆车的车门,何故把宋居寒塞了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

    车门一关,那些令人抓狂的声音顿时被隔离了,三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宋居寒一把拽开衣服,看着何故被砸破的眉角,脸色骤变:“操,哪个傻逼干的!”

    何故拽了张抽纸要擦,宋居寒一把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的下沿把血迹擦掉:“睁开眼睛,血流进去了。”

    何故难受得睁不开,睫毛一直抖个不停,宋居寒用手指拨开他的眼皮,拿纸巾轻轻把血水从眼睛里吸出来,何故这才感觉右眼恢复了视觉。

    小松发动车要开走,宋居寒冷道:“不准开。”

    俩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宋居寒却突然拉开了车门,何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那疯狂的浪潮再次扑将过来,令人头痛欲裂。

    宋居寒的眼睛越过疯狂的粉丝,在如此混乱的场面里,他冷静得像是个旁观者,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住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他揪着保镖,不容置喙道:“把那个人抓过来。”

    保镖赶紧拨开粉丝过去了。

    宋居寒用修长的手指梳理了一下卷曲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冲着粉丝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么晚了不回家睡觉,一群小女孩长皱纹怎么办呐。”那温柔贴心的样子,俨然是被无数资本打造出来的那个天才创作型歌手宋居寒,而不是何故认识的那个。

    粉丝发出能冲突天际的尖叫声。

    “我今天陪失恋的朋友喝了几杯酒,有一点醉,你们拍了我的照片,私藏就好,不要发出去好不好?”他的声线温柔沙哑,带着一点点情人般的撒娇,简直能把人听醉了。

    那些粉丝看上去仿佛要晕过去了,连连保证,兴奋得不能自已。

    这时,保镖把那个记者揪了过来,宋居寒抓过他的器材看了看,那上面的血迹刺得宋居寒心头火气,他克制着想打人的冲动,拎着记者的领子把人拽到了车门前,他个子极高,接近一米九,拎那记者就像拎小鸡,他指着何故,不容置喙地说:“你碰伤他了,道歉。”

    何故用纸捂着还在流血的眉角,纸巾血红一片,记者吓懵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何故的眼睛根本没看他,只是叫宋居寒赶紧上车。

    宋居寒跟粉丝道了别,这才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小松生怕他再生事,赶紧把车开走了。

    宋居寒靠在椅背上,瞪着何故:“疼不疼?”

    何故笑道:“不疼。”他想着宋居寒刚才拽着记者向他道歉的样子,心里暖如盛夏的太阳,这时候别说是一点擦伤了,就算他躺进医院也高兴。

    多年来,他鲜少有觉得宋居寒对他上心的时候,哪怕这个人五分钟之前还对他说了捅他心窝子的话。

    喜欢一个人大抵如此,一言天堂,一语地狱。

    “妈的,要不是人多,看我怎么收拾他。”

    何故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你笑什么?”何故并不是个爱笑的人,实际上他平时很少有太多表情,在宋居寒的印象里,何故这样笑的样子,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别说……还挺耐看的。

    “你刚才真帅。”何故的眼睛落在宋居寒的脸上不肯挪开。微醉的宋居寒,卷发有些缭乱,勾勾缠缠的颇有风情,那双眼微微发红,慵懒随性之中带着些许颓废的气息,漂亮得让人呼吸发紧。

    宋居寒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何故捏了捏他的手掌:“居寒,谢谢。”

    宋居寒拨了拨他短短的刘海,看着他刚刚凝血的伤口,轻声说:“护不住自己的人,还算男人吗。”

    “一点擦伤而已,你刚才真吓着我了。”刚才要是宋居寒下车之后发疯,今晚就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可是想想刚才宋居寒的样子还是被拍下来了,他忧心道:“可你的照片……”

    宋居寒满不在乎地说:“记者的照片是别想发出去了,粉丝拍的问题不大,无非是难看一点,没那么严重。”

    小松哀声道:“寒哥,你别不当回事,宋总肯定要找你谈话了。”

    “谈呗,还能把我吃了?”宋居寒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不去公寓了,送我们回香山的别墅。”

    “是。”

    小松把俩人送到别墅,用医药箱给何故处理了一下伤口,伤口不深,而且已经止血了,刚好划在眉毛边缘,就算留疤了也看不出来。

    宋居寒回到家已经困得不行了,看何故没事之后,就上楼睡觉去了。

    何故洗了个澡,也上了楼。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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