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南风歌
第11节
“秀棋,随朕来。”萧国主开口道,转身走在前面,却是往后宫的方向越走越深。
年修齐被几个内侍拥在前面,身不由已地跟着走,心里的痛苦无法言表。
他终于要失身了吗?虽然皇上的确显得年轻,长得也不错,可是他不喜欢老头子啊,他还是喜欢年轻的肉体——不,他根本就是喜欢女人的啊!皇家如此淫乱之事,为什么一定要把他这清清白白的读书之人牵扯进来呢?年修齐欲哭无泪,心里把秦王骂了几百遍,又难得记起了自己那素昧谋面的“未婚妻”。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
年修齐被挟迫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不多时只见皇帝停下了脚步,一挥手将下人禀退,偌大的寝殿里灯火昏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年修齐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后退两步,心里想着如果这个皇帝真要对他行不轨之事,他该如何应对?反正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连秦王都没能得逞呢,怎么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萧国主只是背对着他,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年修齐,你这无忧无虑的简单性子,当真是泥足深陷之人的曙光。怪不得那些孩子,都喜欢围着你转。”
无缘无故地夸他?其中必定有阴谋。年修齐提醒自己莫要轻易上当,虽然这话听在耳里是挺舒坦的……
萧国主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年修齐,把年修齐吓得猛向后退,险些绊倒。
萧国主笑了笑,道:“你怕朕?朕听闻你一直对颢儿死心踏地,可以说一说为什么是他么?”
年修齐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小心翼翼地回道:“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萧国主继续道:“你今天也见到太子了,难道太子就不好,就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年修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萧国主笑道:“你这个小东西倒是警惕。朕可不是故意套你的话,罢了,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朕也只是随便问问。”
皇帝说留他下来说说话,竟然真的只是说说话,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便谴人送他出宫。
年修齐被人送到宫门外,尚自有些迷糊,向四周看了看,顺着街道慢慢往秦王府走去。
皇宫离秦王府不远也不近,骑马只需一刻钟,走路却也要走不少的距离。直到他一只脚踏上了秦王府门前的阶梯,年修齐才猛然从自己的思绪当中醒过神来。
这个秦王,竟然完全没等他?!而他竟然就自己走回来了?!好像他上赶着倒贴一样。
年修齐心里一生气,踏上去的脚步也收了回来,扭头就往外走。但放眼望去,不远处的街市虽是一片灯光通明,这偌大的京城,却只有身后这座威严的秦王府,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归属。
年修齐在秦王府大门外踱来踱去,踌躇良久,既不想离开太远,又不甘心自己先跨进那道门去,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士丁和士丙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正是秦王。
年修齐的身后也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士甲从不知何处的黑暗当中显露了身形,走到秦王面前行礼道:“属下参见秦王殿下。”
年修齐略显惊讶地看着他,难道士甲一直跟着自己?
秦王点了点头,又看向年修齐,不知是想气还是想笑,一脸无奈地道:“还不过来?你在本王王府大门前面耍什么花枪。”
年修齐灰溜溜地走了过去。反正是秦王先开的口,不算他上赶着。
秦王一把包揽住他略显纤瘦的身躯,带着他往府里走去。
“皇上没有为难你吧。”秦王开口道。
年修齐听他一提这件事,心里憋着的委屈全都泛了出来,绞着手指酸酸地道:“殿下还好意思说。您就自己说走就走,把我一个人留在皇宫。您就不怕皇上逼迫我——”
“什么?皇上能逼迫你什么?秀棋又在怕什么?”秦王促狭地低头看他。
年修齐哪好意思把自己那些荒唐的胡思乱想说出口,事实证明萧国主也的确是正派之人,没有对他做什么。
他抬手推开秦王的脸,嘟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耻……”
秦王不以为忤,反倒分外和气,搂着年修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进了门,将年修齐按在椅子上坐下,秦王又迂尊降贵地亲自捧来一碗茶,塞到小质子的手里,笑眯眯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小质子离了皇宫就自觉地走回秦王府来,这让秦王殿下心情甚是愉悦。
“说说看,皇上跟你说了什么?”秦王逗着他开口。
年修齐想了想,道:“皇上问我为什么跟你好。”
“哦?那秀棋是怎么回答的?”
“唔,你是个好人。”年修齐啜了一口茶,轻轻叹道。
秦王英俊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是个什么回答?为什么有种不太愉快的感觉?
秦王还想问什么,年修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啊地一声猛地站起身来,手里的茶碗也差点掀翻。
秦王帮他扶稳,责怪地道:“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就不能矜持一点,让下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年修齐根本顾不上听秦王说些什么,慌慌张张地挣开他,抬脚就往外走:“我……我突然困了,我回去睡觉了。”话音未落,人已摔门离去,不见踪影。
这一次饶是英明神武的秦王也怔住了,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依他对自己父王的了解,他不可能为难秀棋,看小质子刚才的反应,显然在宫里也没受什么委屈。现在这又是哪一出?本来气氛良好,你侬我侬打情骂俏——不,是宾主尽欢,就这样被破坏了。
只听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又突然近了,那急躁又拖沓的脚步听得秦王直皱眉头。这家伙自从失忆之后,实在是越来越没气质了。
他坐在椅子里八风不动,冷眼看着小质子一头冲进来,把手里捧着的的茶碗搁在桌上,又转身跑了,期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秦王盯着桌上的茶碗,恨恨地磨了磨牙,站起身来矜持地一挥衣袖,大步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对于如此任性妄为,不顾及殿下心情的小情人,秦王殿下是坚决不会姑息的。虽然这个小情人从没顾及过他的心情。
士丁从藏身处走出来,向秦王行礼道:“殿下,泠如夫人遣侍女来报,自殿下离京已久未相见,近日身感微恙,望见殿下一面。”
秦王皱了皱眉头,回头往年修齐的院子方向望了一眼,还是叹道:“本王公事繁忙,难有闲暇。去宫里召名御医来给她看看。”
士丁垂首应了,又迅速地隐没在黑暗里。
☆、坦白身份了。。。
年修齐回到自己的房间,连轻儿也顾不上搭理,将房门猛地关上,后背抵在门上,惊魂不定。
年修齐,皇上叫他年修齐。皇上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呢?他变成程秀棋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萧国皇帝,连与程秀棋有过床第之欢的秦王和傅紫维都没有发现异样,为什么会被皇上知道?甚至连他的名字都——
难道——程秀棋果然和他一样,换了他的身体,还已经见过了皇上?!也惟有这一种原因,才可能让皇上一见到他,便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这又未尝不是一种试探。毕竟身体互换这种事太匪疑所思,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的程秀棋即便向皇帝全盘交待,皇帝也未必全信。因此那一声唤,只怕是试探的成分居多。但无论他是哪一种回应,恐怕都无法打消皇帝心里的疑虑,甚至会连身为“程秀棋”的他也一直怀疑上。
年修齐心里打着一阵阵的小冷颤。被皇帝在心里惦记上可不是好事,万一连累了秦王岂不是罪过更大了?
轻儿在门外焦急地拍门叫道:“公子,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被人欺负了么?告诉轻儿啊,虽一个人闷着。”
房门吱哑一声打开,年修齐一脸郁闷地走了出来。轻儿忙凑过去仔细端详他,担忧地叫道:“公子——”
年修齐抬眼看着轻儿,心里也是一阵的忧郁。如果事情败露了,他连轻儿也要失去了吧?轻儿一定会回秀棋质子的身边的,对于轻儿来说,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轻儿。”年修齐悲伤地轻轻搂住轻儿,“轻儿千万要记得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
轻儿有些不明所以,却依然点头:“当然。轻儿从小和公子相依为命,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年修齐听他这样说,却越发觉得难过起来。
一连两天,年修齐都没出现在秦王面前。秦王也端着骄矜,硬没让人去唤他,打定主意绝不惯着这恃宠行凶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的家伙。
没想到第三天一早,那张漂亮又可爱的脸蛋就又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丝丝忧郁和悲伤,原本圆润起来的脸颊又消瘦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竟让悦尽千帆的秦王殿下看得好一通心跳如雷。
难道他就好这一口?失忆傻乐的小美人都欠缺这么一丝韵味。可从前的程秀棋既美且又高贵深遂,也从没触动过秦王殿下矜持的内心啊?
秦王端坐在书案之后,一手擎着书卷,抬起眼皮看了站在门口的年修齐一眼,轻咳一声,沉声道:“王府书房重地,岂是随意可以进来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年修齐立刻将踏进书房的脚收了回去,情绪低落地道:“喔。是小生失礼了。”
“恩。”秦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年修齐转身往外走去:“那小生去找傅大人说说话吧。”
“你给本王回来!”秦王将书一摔怒斥一声,瞪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年修齐困惑地回过头,扒着书房的门往里看:“可是殿下似乎很忙。还是国事重要,小生不能打扰殿下。”
秦王恨恨地磨了磨牙,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本王也没那么忙。秀棋有何心事?尽可向本王道来。本王定为秀棋排忧解难。”
年修齐点点头,走了进去,非常自觉地靠到了秦王的身边,居然让秦王心里升起那么一丝丝的受宠若惊。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离开了,殿下会想我吗?如果殿下发现我说了谎,会恨我吗?”年修齐闷闷不乐地抓起玉虎造型的镇纸摩挲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秦王抬头看了他一眼,揽过那纤细的腰肢:“说谎?秀棋有什么事瞒着本王?自己交待,本王可以宽大处理。”
“交待,我也想交待。可是怕殿下不信。”年修齐为难地道。
秦王信誓旦旦地道:“那好,本王保证,只要是秀棋说的,本王无不相信。”
“真的?”年修齐惊喜地看向秦王,对着秦王脸上宠溺的笑容,他又突然有些羞赧。
他知道秦王以前并不喜欢秀棋质子,可是秦王对他明显越来越好。秦王不知道两人交换了身体的真相,是不是可以说明,秦王心里更加喜欢的,其实是他本人,是那个有些迂腐的小书生?
看着秦王俊美无双的脸庞,仅是想到这个可能,年修齐便感到胸膛里心跳一阵加快。
夫子,对不起,学生的官路好像走歪了……
年修齐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如果我说我不是程秀棋,我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殿下会相信吗?”
秦王一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起糊话来了。”
“过分!”年修齐恼怒地推开他,“说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相信的,结果还是不信我。”
说完挣脱秦王的怀抱,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为什么在他如此忐忑伤心的时候,那个混蛋还要揶揄他?一点也不把他的伤感当回事。
秦王仍旧端坐在书案之后,面上的笑意消失,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紫维,如果我说我并不是秀棋质子——”年修齐坐在傅紫维身边,犹疑地开口道。
傅紫维抬手打断他的话,依旧仰头微微闭着双眼,笑着轻声慢道:“今日之你我与昨日之你我皆非同一人,凡人又何需执着——”
年修齐看着他一副神棍模样,轻叹了口气,理智地不再往下说。
“吕将军,我并非你心里爱恋的秀棋公子。您以后也莫再纠缠我了。”年修齐站在吕东洪的武器架前面,向着练武场上正耍着长剑挥汗如雨的吕大将军道。
吕东洪一剑挥出,斩断年修齐背后靠近的小虫子,剑风吹起年修齐的发丝,吓得他噤若寒蝉。
吕东洪一步步靠近过来,带着浓重的煞气,逼得年修齐一步步向后退去,一直将他逼到墙角,一只手狠狠地撑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年修齐。
☆、不如跟本将军去房里谈谈心?
年修齐怯怯地抬眼看着吕东洪,咽了咽口水。
“你说什么?”吕东洪用他低沉的声音威胁道。
“小生说……”年修齐嚅嚅道,最终在吕东洪逼人的视线之下还是明智地决定闭上嘴巴,“将军没有听清就当小生什么都没说吧。”
吕东洪冷哼一声:“你到底是不是程秀棋,本将军早就怀疑了。”
年修齐疑惑道:“早就怀疑了?什么时候?”没发觉啊,不是一直追着“程秀棋”追得很卖力吗?
“多嘴!”吕东洪瞪了他一眼,“本将军的心思岂是你能猜度的。”
“是、是,小生自不量力了,小生对将军高山仰止。”年修齐连连应是,心里亦轻松下来。
他跟三个人坦白身份,没想到竟然只有吕将军如此机智地相信了他。其他两个的反应,一个糊涂一个神棍,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
吕东洪低头看着属于程秀棋的那张至美绝伦的脸庞,眼神稍微柔和下来。
“不管你认为你是谁,本将军眼里看到的,就只是你。”吕东洪低声道,修长有力的手指似触非触地划过年修齐的脸颊,似乎怕碰到他就会弄痛他一般小心翼翼,“不管是曾经色诱本将军的小妖精,还是你这蠢笨又机灵的小东西,在本将军的眼里,那都是你。”
年修齐心里瞬间警钟长鸣,一脸戒备地看向吕东洪。
吕东洪得寸进尺地将一只大手按上他纤细的腰肢,低笑道:“秀棋似有许多心事。不如到本将军房里谈谈心吧。”
“不要!”年修齐一把推开他,大怒道:“又是这样!全都是这样!你们谁都不相信我!一群蠢材!”说完便蹬蹬蹬地跑走了。
吕东洪顺势倚在墙边,沉默地看着年修齐跑远的背影,眉间渐渐凝起一丝纹路。
年修齐从将军府里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嘈杂的人声,他却只觉得那些都离他很远。他站在人群的中央,却觉得孤寂,难过。
他顶着程秀棋的皮囊这么些日子,周旋于他从前只能仰望的贵族之间,虽然嘴上告诉自己这都是形势所逼的无奈之举,却未尝不曾在心底偷偷开心过,庆幸过,自以为是靠他自己赢得了那些天之骄子的喜爱和肯定。毕竟以前的程秀棋并不得人心不是么?
可直到今天他鼓足勇气坦白身份,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们——无论是秦王,傅紫维,还是吕东洪,他们眼里看到的从来不是他这个一文不名的小书生,永远只是那位出身高贵身世可怜的秀棋质子。无论讨厌或者喜欢,都与他这个小书生无关,只有程秀棋,才有资格参与进他们的爱恨情仇。
年修齐思虑着这样的事实,心痛得忍不住想要落泪。他揪着胸口的衣裳,咬紧薄唇,忍耐着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嫉妒,好嫉妒。嫉妒程秀棋的美貌,嫉妒程秀棋的高贵,嫉妒他和秦王的纠葛。
这么丑陋的情绪他一点也不想要,却遏制不了它疯狂地滋长。
如果他没有程秀棋的身份,如果只是那个从偏远小城前来赶考的小书生,秦王会多看他一眼么?
忍了半晌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一滴滴砸在街道的青石板上。
石板上水滴的晕染渐渐多了起来,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响雷,周围的路人纷纷加快脚步,年修齐却停了下来。冰凉的雨点滴落在背上,如同他凄冷的内心。
一把伞突然遮在他的头顶上,一个高大的人影转到他的面前,秦王无奈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玩够了吧,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回去吧。”
温和的嗓音听得年修齐心中一阵悸动。这是他一直向往的秦王殿下,高贵不凡,如今却为他撑伞遮雨,温柔地对他说话。
如果他不是程秀棋,秦王会这样对他吗?如果是小书生在路边淋雨,秦王会停下脚步么?当日在江上时两船交错,秦王不同样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程秀棋的身上,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么?
年修齐抬脸看着面前的秦王,却只觉得心痛如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秦王拥住他拍了拍,叹道:“这是怎么了?早让你不要去将军府,你偏不听。是不是吕东洪欺负你了?告诉本王,本王不会放过他。”
年修齐连连摇头,把脸埋进秦王的胸前止不住地哽咽。
这大概是他作为程秀棋的最后的时光了,等到真相大白之时,他便不会有机会这样靠近秦王了。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他并不想离开呢?不是作为属下对于主上的忠诚,不是作为读书人对于皇家的拥护,只有深深的眷恋。
他眷恋着秦王。年修齐想着,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秦王一手撑着伞,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就这样站在京城的大街上,与怀里的小书生在雨中相拥而立。
☆、65·质子现身
年修齐在忐忑中又过了几天,等到宣他进宫的圣旨终于来到时,他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到底是生是死,一切就在今天有个定论吧。
年修齐抱着视死如归的觉悟踏上了前往皇宫的道路,秦王将他送到王府大门,站在马车边上替他理了理衣衫,笑道:“早点回来,晚上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年修齐听得眼圈一热,心里的那点英雄气概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秦王那张英俊的脸,吸了吸鼻子道:“殿下,你能跟我一起进宫么?”
秦王笑道:“小傻瓜,皇上又没有宣本王,本王怎能随意进宫。太后娘娘那边无错尚要挑本王三分错来,本王岂能授人以柄。”
“你!”年修齐有点生气,一甩车帘,闷声道:“我们走!”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年修齐又忍不住挑帘回头望了望,秦王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
年修齐鼻子酸酸地坐直了身体。这个男人,还是不够喜欢他的吧?
进了宫,直接被侯在宫门处的小太监领到了皇上跟前。年修齐一撩衣摆叩了下去:“草民叩见皇上。”
“哦?”皇帝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秀棋质子明明有爵位在身,何以自称草民?”
年修齐苦笑道:“皇上,您别拿小生开玩笑了。小生实在惶恐至极。”
皇上没有开口,殿里却突然响起另外一道似熟悉至极却又似十他陌生的声音。那声音轻佻地笑了笑,轻声道:“皇上就不要吓唬他了,听说他这几天过得可是惶惶不可终日呢。”
年修齐骇然抬起头来,循声看去,只见那殿前的阶梯上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朝他眨了眨眼,用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庞冲他挑眉一笑,笑容中极尽轻浮浪荡。
“你、你!”年修齐红着脸指着他张口结舌,“你是程秀棋?!”
程秀棋将一条手臂撑在身后,俏皮一笑道:“我是程秀棋,我也是你啊。”
“你才不是我!”年修齐气愤地看着他那放荡模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原来的那张脸还可以做出这般神情作派,简直有辱斯文。
“你、你自重!不要用别人的身体做些奇怪的事!”年修齐怒道。
程秀棋一努嘴道:“小书生,皇上在此,你怎敢如此放肆。”
“我、小生——”年修齐顿时想起站在一旁很久没有彰显存在感的皇上,连忙又趴地跪好。
一双脚走到他的面前,那令他愤怒的轻佻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说你,也太不珍惜别人的身体了吧。我身为堂堂云水国皇子,怎么可能跪得这么没有仪态。”
“你还说!你快过来跪下!”年修齐拉着“自己”的手将人扯到身边。程秀棋配和地跪下来,口中道:“你轻一点,这可是你的身体,磕着碰着你不心疼啊。”
皇上站在一旁看了片刻,突然轻叹一声,转身道:“你们两人先吵明白了,朕再过来。”说完便抬脚离开了。
年修齐怔怔地看着皇帝的背影,猜测着圣意是生气了还是有别的意思,直到有人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还不起来,不是你的身体你就这么不珍惜,随便跪这么长时间会伤到我的膝盖的。”程秀棋抱怨道。
年修齐回过神来,猛得转向他,看着那张自己似曾相识的脸。以前只在黄澄澄的铜镜里见过,模糊又木讷,如今如此清晰鲜活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娇俏妩媚,一身的小太监服也丝毫没有掩去一丝光芒。
妩媚,妩媚——好端端得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妩媚?!年修齐惊怒交加,抓过“自己”的身体把手往领口里探。
“你这个浪荡子!你没用我的身体做什么奇怪的事吧?!你不会又跟什么人好上了吧?!我警告你不许胡来,这可是我的身体!”
“胡来的是你吧?!你松手。”程秀棋叫道,“你非礼的可是你自己啊。”
年修齐忙松开了手,把手背到身后,瞪着眼前的程秀棋。
程秀棋一旋身又坐到了台阶上,看着年修齐,扑哧一声笑了,拍了拍身旁的空地:“过来,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年修齐看了看门外,不知道皇帝到底去了哪里,这大殿里除了他和程秀棋二人,也再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因此他也不必拘谨,直接走到那描龙画凤的台阶旁边席地而坐。
程秀棋扭头看了看他,年修齐赶在他之前开口道:“先说好,你不准用我的身体做些奇怪的事。不准勾搭其他男人!”
程秀棋听着,突然大笑起来,直笑得年修齐脸色涨红,薄怒道:“你笑什么?”
程秀棋摇头笑道:“你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我媳妇似的。”
“谁是你媳妇,你严肃点。”年修齐正色道,“我问你,那天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皇宫里?”
年修齐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觉得奇怪。他与人相交素来客气有礼,可是对于面前的程秀棋却如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并不感到一丝拘谨,明明只是头一次见面的人而已。也许是因为自己太熟悉他的身体,而眼中看到的又是自己二十几年来见惯了的模样。
程秀棋轻叹一声:“种种事由一言难尽,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你我必定要在此相见的。那些先不提,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一件事。我原先身中奇毒,受制于李良轩,如今半年之期将至,若不能及时拿到解药,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那、那怎么办?”年修齐也发愁起来。这些天来他一直沉浸在身份揭穿的恐惧和即将与秦王分别的悲伤之中,中毒这件事还真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秦王殿下也许会有办法。”年修齐喃喃自语道。
“秦王也知道?!”程秀棋疑道。
年修齐点了点头:“我一得知此事,便告诉了秦王殿下。”
程秀棋摇头道:“那就是一头没有心的野狼,你告诉他有什么用。别指望他了,此事还需另寻他法。”
年修齐听得不乐意了,道:“秦王殿下是个好人,你对他有很大的偏见。”
程秀棋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向着他?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明明用的是我的身体啊,你这是什么眼神。”
年修齐更加不悦了,想起那时在船头上看到的一幕,心里的小酸意又涌了上来,争辩道:“你不喜欢他?你不喜欢他,那时候你跟他在船上干的什么好事?!”
程秀棋一怔,突得一脸落寞,摇头长叹道:“你不会懂的。”
年修齐眯起眼睛道:“你不会是贪图秦王殿下的美色吧?!”
程秀棋呛着了似的咳了几声,一双猫儿似的眼睛瞪圆了看着年修齐:“你、你说什么呢?简直荒谬。莫要胡说八道了,快来说说解药的事。”
年修齐皱眉发愁道:“可我对解药一无所知啊。你知道要怎么拿到解药么?”
程秀棋将双手放到膝盖上,坐姿分外秀气,道:“解药向来是李良轩要胁我的工具。这一次李家遭逢大变,皇上又刻意阻拦太后向秦王发难,李良轩想救下被抓捕的子弟,恐怕只有通过你的手了。你会知道中毒的事,应该是他已经找过你了吧?”
年修齐点了点头,程秀棋又问道:“那他提的什么条件?”
“他要我把秦王殿下搜集到的证据全部拿给他,拿不到的也损毁。”
程秀棋拍了拍手道:“这就简单了,你照做就是,先把解药换回来。”
“绝不可能。”年修齐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才不会出卖秦王殿下。”
“那你就等死吗?!”程秀棋瞪着他道,“这可是我的身体,容不得你私自决定!”
年修齐道:“我也没想死啊。这件事不只关系到秦王殿下,李家通敌卖国,我怎能助纣为虐?”
“他通的敌也是我家而已。”程秀棋没好气地道,“别讲什么大道理,你先把我美丽娇嫩的躯体保住好不好?”
年修齐将头摇得波浪鼓一般,气得程秀棋想下手打他,却终究因为那是自己的身体,舍不得下手。
“你个书呆子!”
年修齐道:“对了,皇上!皇上既然知道你我二人的身份之事,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皇上没有办法吗?”
程秀棋向着大殿门外看了一眼,摇头叹道:“皇上?呵,九五之尊又如何?还不是处处遭人掣肘。这条路行不通的,不要再想了。”
年修齐狐疑地看着他,道:“对了,你还没有说清楚,你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信了你的邪,相信什么灵魂互换的荒唐故事。你不会真的和皇上——”他一下眯起眼睛,抓着程秀棋养得皓白的手腕怒道:“你没有拿我的身体乱来吧?!”
程秀棋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抽回自己的手腕细细揉着:“我又没有老眼昏花,皇上都多大岁数了。我向来只喜欢年轻有力英俊多金的男人,放眼京师够格与我有肌肤之亲的也不多。”
“哦,你终于承认了!”年修齐怒道,“还说你不是贪图秦王的美色?!你这个大色胚!”
“有没有你这么能吃醋的啊?!”程秀棋叫道。
里面吵吵嚷嚷地没个消停,站在门外听了好大一会儿的男人嘴角边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最终还是决定推门进门。
靠里面两个小家伙,恐怕天黑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来人一进门,还在吵闹的两人一齐停了下来。年修齐转头一看,慌忙又正色地跪了下来:“小生叩见皇上。”
奇特的是这个时候,他心中的忐忑不安早已尽数褪去。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那是不是意味着,也许他可以不用离开秦王了?
☆、国内第一的大腿
“平身吧。”皇帝温声道,态度和蔼。
年修齐恭谨地起身,仍旧低首立在一旁。
皇帝打量了他几眼,笑道:“不愧是饱读诗书的圣人门生,知书达礼,与秀棋质子大有不同。即便是同一张脸,也断不会让人认错了。颢儿与你相处日久,居然没有丝毫起疑,他也实在太大意了。”
年修齐回道:“这……并非秦王殿下大意。借尸还魂这种事,一般人听了也只会觉得荒唐,连信都不会信,又怎么会主动往那个方面想呢。”
不待皇帝开口,程秀棋抢白道:“你才尸呢,我那么美丽娇嫩的身体给你白白占了便宜,你要懂得感恩。”
年修齐忍住瞪他的冲动,低头嚅嚅念道:“小生的身体也被你占了便宜呢……”
皇帝笑着制止道:“好了好了,不要吵。小书生说得对,若不是当日亲眼见了你,朕对于质子所说的灵魂互换之事,也是断不能相信的。”
上一次面见皇帝时的惧怕和慌张还历历在目,这一次所有事情都摊开,皇帝又如此温和可亲,年修齐反而轻松了。他忍不住好奇道:“既然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办呢?”
皇帝笑道:“小书生想要如何呢?”
年修齐想了想,回道:“小生想要留在秦王殿下身边,望皇上恩准。”
程秀棋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对皇帝道:“他想当您的儿媳妇,您看着办吧。”
年修齐一下子红了脸,皇帝也拘谨地轻咳两声,二人不约而同地把程秀棋的话忽略过去。
皇帝道:“你不用慌张,朕并不打算如何,一切皆由你们自己作主。朕听闻你一心想要做官,可有此事?”
年修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绞了绞手指道:“可惜小生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科考。”
皇帝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要谁做官还不是朕一句话的事。”
“这……不太好吧。”年修齐羞赧地点着手指尖,对这位伸着大腿尽管他抱的萧国头一号靠山道:“这影响不好……”
“那算了。”靠山嗖地一下把大腿收了回去,“难得修齐如此公私分明,朕十分欣慰。”
这一下轮到年修齐暗自懊恼,几乎要流下泪来。他并非那么光风霁月铁面正直,如果能靠皇帝陛下一句话捞个官来当当,他自会为百姓做些好事,为秦王殿下好好做事,至于这官是怎么来的,有那么重要么?!
可惜靠山已经揭过这一茬,顶着他的脸的那个无良质子假惺惺地把皇帝扶到龙椅上坐下。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小太监,侍候皇帝也是理所应当。
皇帝气定神闲地坐下,又开口道:“此次宣修齐入宫,也是应秀棋质子的恳求。如今你二人已然相见,不知对于日后之事,你二人有何打算。”
程秀棋道:“只要皇上遵守与秀棋的约定,秀棋便再无他求。”
年修齐好奇道:“约定?什么约定?”
程秀棋看也不看他:“跟你无关,说了你也不会懂,土包子。”
年修齐气结。
皇帝又看向年修齐,和蔼地道:“修齐有何打算呢?”
小生想当官。
年修齐在内心默默地想着,却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他想了想,道:“小生如今跟在秦王殿下身边,一切都十分稳妥。只是今日进宫之前,小生才向几个人坦白身份,虽然他们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是事后回想起来,难免会起疑。对于这件事,小生现在觉得甚是为难。”
程秀棋问道:“哦?你都告诉谁了?”
“自然是秦王殿下,傅大人和吕将军。”
程秀棋撇了撇嘴道:“你很可以嘛。吕东洪我都没来得及勾到手。难道他就好土包子这一型的?”
年修齐还顾不上生气,忙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当着皇上的面就说这么直白,也未免太放肆了!
皇帝只是慈眉善目地无奈摇头,程秀棋又道:“你不用看皇上,皇上身为萧国第一人,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遮遮掩掩才是对皇上的藐视。皇上哦?我说得对吧。”
皇帝无奈地道:“秀棋,你少说两句。修齐,你若想留在颢儿身边,朕不会阻碍你。但是颢儿生性多疑,你恐怕要受些委屈了。”
年修齐为难地道:“难道不能向秦王殿下解释清楚?既然质子也在这里,只要让秦王殿下见到质子,他定会相信移魂之说。”
“我才不见他。”程秀棋道,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绝美的脸蛋换成你这平庸的姿色,怎么好意思去见老相好。不见。”
“你、你欺人太甚。”年修齐惊怒地脱口而出道,“谁平庸了?小生的身体明明清秀可人,秦王殿下一定会喜欢!”
转脸看到秦王殿下的老爹还在堂上坐着,虽然他正襟危坐一直对此类对话假装听不见,但年修齐可不能假装没说过,瞬间脸色通红,呐呐地低下头去。
程秀棋扑哧一声笑了,皇帝淡然开口道:“质子身份特殊,移魂之说又太过惊世骇俗,传出去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晓,只局限于这个大殿之内,只在朕与你二人之间。其他人,务必要瞒着。至于你来之前对那三人的坦白,大可不必理会。移魂之说荒唐不羁,即便生疑也无法确信。你且放心,若他们敢为难你,朕会为你作主。”
皇帝都这么说了,年修齐自然只能听命。
皇帝又道:“好了,朕乏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秀棋,你送他出宫吧。”
年修齐糊里糊涂地进了宫,又糊里糊涂地被人送出宫,到最后也没想明白皇帝的用意何在?只是为了让他和正主相见?他和程秀棋在殿里商量中毒之事的时候,皇帝一定是听得到的,只是他居然一字不提。难道真的被李家掣肘至此?那这皇帝当得也怪没滋味的。
程秀棋将他送出宫门,又与他一道上了马车,一路将他送回秦王府的街头。马车绕了一下路,走了小半个时辰,程秀棋趁机在马车里将解毒之事与他商量了一番。
“既然你不愿意背叛秦王,那只能从太子殿下那处入手了,太子殿下与李良轩关系尚属亲密。太子与我虽交情不错,但是恐怕也不会为了我去偷药。如何拿到解药,还得多费一番思量。我已经禀明皇上,你以后想要进宫,只需持此令牌即可通行无阻。我不能常出宫来,你要记得来找我,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切莫耽误。”程秀棋说着拿出一块木制的小巧令牌递到年修齐的手上,殷殷嘱咐道。
年修齐收好令牌,看着程秀棋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虽然与程秀棋相见这半日老是斗嘴,但他从心底感到与程秀棋分外亲近,他们如今可说是息息相关,移魂的遭遇竟成就了这份特殊的关系。此时要暂别,心底竟然生出一丝依依不舍的离情别绪来。
“我会的。你也要记得保重身体。”年修齐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别对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
程秀棋乐得笑出了声,道:“宫里除了皇帝全是太监和女人,我想做也没机会啊。”
年修齐刚刚放下心来,程秀棋又道:“不过我可以自己做些……奇怪的事。”他舔了舔白嫩的指尖,冲着年修齐眨了眨眼。
年修齐一下子脸红到脖子根上,一把抓过他自己的手:“你敢!不许做!”
年修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看着那马车辚辚地顺着街道驶远,他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往秦王府狂奔而去。
一路闯进王府大门,往秦王的书房跑去,此时他也顾不上礼法,一把推开书房大门,又转身将房门一关,叫道:“秦王殿下,你猜我今天入宫见到了谁?!你总是不相信移魂之说,这一次你总要信了!”
至于皇帝金口交待的不得让第四人知道的圣旨,年修齐早刻意抛之脑后了。
☆、介于正经和不正经之间的谈话
秦王坐在书案后面,从一堆帐册里抬起头来,不满地挑了挑眉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年修齐闻言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了整衣衫,低着头缓步走到秦王身边。
秦王英俊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这家伙鲜有如此听话的时候,一下子这么乖巧,秦王殿下反倒有些不习惯了。难道是生气了?秦王虽然总是对他发号施令,但似乎从心里并没指望自己的话被当一回事,一下子被当回事地遵从了他反倒有些担忧起来。好歹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说一言九鼎也是金口玉言,不知道这样的心态算是什么个状况。
秦王看了看年修齐的脸色,赔着小心地道:“秀棋是怎么了?这个……本王也不是故意训斥你的,别往心里去呵——”
年修齐摇了摇头,略带矜持地道:“秦王殿下说得对。小生的确不应该放浪形骇,小生会记得秦王殿下的教诲。”
秦王一听,难得有些失态地手忙脚乱了一番,将手中的朱砂笔扔到桌上,一把拉过年修齐的手:“这是怎么了?没吃错东西吧?”
年修齐瞪了他一眼,你才吃错东西呢。
自从知道自己可以继续留在秦王身边之后,他便一改之前的颓丧,瞬间又充满了斗志。秦王对他这么好,想必不全是程秀棋的美貌的缘故吧,总有一部分是属于他小书生的。他既然喜欢上了秦王,缘何不能争一争。和程秀棋相比,他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既然要争,第一步便从迎合秦王的喜好开始吧。秦王不喜他大呼小叫,那他便收敛好了。
秦王被他这一瞪瞪得舒爽许多。但没想到小质子眼波一转马上把那凌厉的一瞪化成了两汪春水,还掩唇一笑盈盈道:“秦王殿下不要说笑了。小生可是有要事与殿下相商。”
秦王看着惺惺作态的小质子,寒碜得眉毛都揪成了一团。
“什么事?”秦王淡定地端起茶碗来刮了刮茶叶,“是否在宫里又被人刁难了?”
“殿下还记得小生说过的,小生并非秀棋公子吧?小生本是偏远小镇进京赶考来的书生,机缘巧合之下与秀棋公子换了灵魂。如今的秀棋公子就在皇宫里,伪装成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今天皇上召我进宫,就是让我与秀棋公子相见。这一下,殿下总该相信小生了吧。”年修齐说完,有些得意地看着秦王,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让他之前不相信自己,现在总不能不相信皇上吧。
秦王听完,居然只是淡定地放下茶碗:“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很多事都可以解释了。”
“比如?”年修齐好奇地道。
“比如若只是失忆,缘何秀棋这么冰雪聪明的人会变蠢了。”
“难道小生不冰雪聪明?”年修齐有些伤心地道。
秦王看了他一眼,突然叹息一声,一把将他揽在怀里,笑看着小书生的脸色渐渐变红了。
“我问你,在皇宫里的时候,难道皇上没有嘱咐你不得将实情告知他人?”
“有啊。”年修齐乖乖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告诉本王呢?皇上所言皆是圣旨,你这是抗旨不遵,懂吗?”
年修齐看着秦王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你?你不说我不说,皇上又不会知道。”
“呵,小傻瓜,这都不懂,还敢说自己冰雪聪明呢。”秦王笑着刮了刮他的脸蛋。
年修齐抹了抹脸,道:“非是不懂,是不为也。小生是明人不说暗话,事无不可对人言,小生是坦荡荡的真君子。”
“好了好了。”秦王笑着打断他,“一夸起自己来就没完了。”
年修齐眨着眼看着秦王,等了片刻没见他再多说什么,忍不住道:“殿下,就这样?您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秦王道:“秀棋想听本王说什么?”
“移魂之事,不是很荒唐的吗?殿下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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