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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71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71部分阅读

    在自家客厅见到李卫时,曹颙唬了一跳。

    染了风霉的面庞使得他看起来像个田间刨食儿的老农,比出京时瘦并多个眉头间多个深深地川宇纹,看来这两车的青云直上也是苦熬出来的,不知是不是脸色变黑的簿故,原本很显眼的几个麻乎坑,也不那么显眼了口

    “今天听说又阶到京的访息正想着什么时候聚聚。快坐,快坐口”曹颙见他起身,忙道。

    “原想着过几日再来拜见,可听说太夫人才恙,便做了不速之容,直接过来了。”李卫颇为关切逍:“太夫人如何了?”

    他在曹府住过几年,与曹颙也算是通家之好。

    “又阶惦记了”曹颙道。

    李卫听了,方松了口气:”病愈就好,病愈就好。”

    曹颙见状觉得不对劲、不解她望向李卫。

    李卫扰豫了一下道:。是个日在吏部,无意听了一嘴。说是太夫人病重,大人靖了半月假,备不住要……大人也晓得,吏部如今正乱糟糟的,巴望着趁着这决调转的机会大嫌一笔,自是黑心肝的盼着旁人出缺……”

    曹颙听了恕极反笑。

    这叫什么世道,他好好地做着侍郎没才像伊都立似的出头跑官,结果他这侍郎的椅子就有人惦记上。

    是啊他要是”丁忧,”这户部侍郎的缺不就让出来了么?

    李卫见曹颙不说话迟疑了一下,问道:”两江总督向来是肥缺,那些人自是盼着大人不顺,他们才能才机会争一争

    “什么两江总督?”曹颙听了,越发糊涂:”怎么还扯到我身上?”

    李卫见曹颙如此,不由称奇。

    原来两江总督查撼纳也在此决奉召进京之列,就有人翻起旧账,这位总督大人早年与九阿哥私交甚好,怕是这总督位要到头了口

    而后,这尚未空出来的两江总督缺,就成了香特特。

    今天说这个人惦记,明天说那个人抢,传来传去不知怎么将曹颙也说在里头。

    听了李卫的估,曹颙拇头,道:”我都不知自己要谋两江总督,旁人倒是知道了这叫什么事几?他们怕是白忙乎,我瞧老查还能再傲上一任。”

    雍正既要调李卫去江南,这查鹅纳就暂时不会动。否则没才人镇着,将江南官场都交给新人,雍正也不会放心。再说,大宗翻的旧账太旧了,巳轻不顶用。

    查玛纳现下在朝中的援手,不是九阿哥也不是宗室王公,而是”国舅”隆科多,据说,总督夫人与园舅夫人私交”甚好”。

    看来六部官员也不是傻子,看出皇上对”国舅”巳经不如过去,否则大家伙儿也不会磨刀霍霍地冲查玛纳使勃。

    听了曹颙的话,李卫才晓得那些说他谋两江总督缺的话都是传言,笑道:“看来他们是抡红眼了,看谁的缺都想着抡过来,看谁都像是抢缺的。”

    他如今身份不同也晓得避讳,不愿给曹颙添麻烦,吃了两盏茶,便起身告辞。

    曹颙不知李卫在历史上到底活了多久,但是见他两年工夫,就老了并多,道:”趁着回京这段日子,你也好生歇歇,身体是本钱,往后在官场上还才的熬。”

    李卫的眼晴在曹颙脸上打了一个转儿,道:”个天陛见,见了皇上与十三爷,两位都比两年前显得疲惫;只才大人,依旧从容,今人羡慕,只才大人这样的品性,才能看淡富贵,不为仕途所累。”

    虽说李卫眼里带了羡墓,可曹颙倒是才些不好意思。

    他仗着自已是副职,该请示的请示,该交给下边司官的差事交下去,白己每日里除了看者文书,就是吃茶看朝廷郝报,只在年底的时候忙些,平素日子是过得悠闲了些。

    同康熙朝相比,他少了几分志忐忑,也少了几分用心。

    若不是天佑,还有堂弟们还不能支挣门户,他都想直接致仕。

    重阳节后,曹颙消了假、重新回户部当差。

    因李卫的话,使得曹颙留心,使人打听自己谋两江总督传言的来历。

    打听了两日听到些消息,原来是伊都立无遮拦惹的事端。

    兵部有个侍郎与他才些过节,在饭局上遇到,不知怎他听说他跑官之事,酒后就讥讽他不知自已个几分量,才从司官上升上来没一年,就开始不安分口

    伊都立也是勋爵乎弟带了傲骨的,那容他持老卖老损自己,再说那侍郎,背后也在跑官,谋得就是两江总督的缺几。

    许是故意气那个侍郎,伊都立便说有大人物谋两江总督缺,巳径是八丸不离十之事,这大人物就是户部侍郎曹颙。

    曹颙听了恼得不行。

    要是这些闲话传到雍正耳中,自己岂不是冤枉?

    就算自己也想要捡个漏儿外放,也没想过江南口天下排行第二的总督,又是紧要之她,以自己的资历还真是捞不到,更不耍说江南是他需耍回避的地方。

    就在他惧恼时,养心殿里的雍正正因同十三阿哥提及此事。

    “曹颙真在谋两江总督的缺?。雍正皱眉,问十三阿哥道口

    十三阿哥才些意外:“竟才此事,臣弟还是头一回听说。”

    雍正看了他两眼方道:“十三弟前些日子,不是提过一遭,曹颙在户部窝着可惜了?”

    十三阿哥眼皮跳了跳笑着回道:”臣弟是觉得,做副职限制了曹颙才能。瞧着他在官场这些年,做掌印官时多才成就。做户部侍郎,除了推行芭谷与番薯外,其他不过是平平,没才什么叫人眼首一亮的政绩。”

    见十三阿哥对曹颙的点评如此,雍正倒是生出回护之心,说了句公道话道:”民以食为天,推行良种,绝不是小事。要是天下官员,都悲着民生百姓,那朕就不用愁了。”

    十三阿哥不好再说曹颙,否则对景就是‘结党’岔开话道:“有皇上这样体恤百姓的仁君,是天下百姓子幸……”

    嘴里说着颂词,他却是瞧出,皇上已经有外放曹颙之心。

    是何地他心里也猜不出,只知道绝不会是江南。

    伊都立不是官场愣头青,上次那番话不过是酒桌之上酒醉后话赶话信口说出来呕人。过后,并没才放在心上。

    等到他听到传言四起连”丁忧。的话都出来,才醒过来自己这张嘴儿给曹颙添了麻烦。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晓得的,前些日子曹颙请假的原故是因为幼子病重。他家夫人,还使人送了药材补品过去探病,现下,巳经好了,太夫人虽也养了几天病,也是因担心小孙子的簿故。

    这好好的,就被人说成要‘丁忧’心中不恼才怪。

    不过,曹颙恼是恼也知道伊都立是无心的。但凡他会算计些,也不会做了二十多年司官,熬到雍正登基才崭露头角。

    看着伊都立满脸羞惭地来请罪,曹颙恼恨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劝他记得这个教训,记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这次不过与人置气,浑说了两句,就给曹颙添点麻烦也不大,以后当要小心,官场之上更是耍捉防小人下绊子。

    伊都立晓得自己犯了大错,即便曹颙没才怪罪他,他也羞愧不巳

    要知道就因为他口无遮拦引起的流言,不只殃及到曹颙身上,还扯上了太夫人。明明只是生了个小病,却被人茶余饭后议伦,说着她还能熬多久,能不能过这个什么的。

    他不能心安理得的等着传言淡淡散去,只好想法乎努力为自己那句话弥补曹颙。

    却是裁帮越忙,他见人就赞曹颙是孝子,拍着胸脯对人道:“两江总督,在旁人眼中是肥肉,曹颙却未必者不上。他要孝顺母亲,照顾手足,怎么会去江南?亡首的都是流言

    明明是好话,可开头第一句却失言,打了那些谋缺人的脸。

    两江总督天下总督排行第二,曹颙都瞧不上,那他谋得是直隶总督?

    伊都立越帮越忙曹颙”跑官。之事,越发有鼻子有眼,不仅官场同僚旁敲侧击,连谆王府那边,王爷都使人叫了他过去,专程问了他此事。

    曹颙真是哭笑不得,这直隶总督,因传京的缘故,为天下总督首位。

    谁都知道直隶总督,所用都是皇上的心腹臂膀,这个缺儿压根就不是跑官就能谋到的。

    这就是为何才人敢盯着尚禾空出的两江总督缺,却无人惦记正空着的直隶总督”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跪

    保定府治地清苑城外十里,接官亭。

    从接官亭到清苑西门十里官道,已经洒了清水,道路两侧,早有官兵伫立,将打算从西门进城的百姓驱开。

    接官亭里,在众人的簇拥下,端坐两人,都穿着锦鸡补服,正是执掌直隶民政的巡抚李维钧,还有回京叙职的陕西巡抚范时捷。

    两人一边吃茶,一边闲话几句,时而顺着官道望望西边的方向。

    接官厅内外,站着上百地方文武官员。多是直隶地方官员,还有十来个陕西官员。在两位顶头上司跟前,谁也不敢交头接耳,只有老实站着。

    虽说还不到十月,可是九月末的天气也渐冷了,秋风萧瑟,大家伙儿又是早早就出城,灌了一肚子风,实在不好受。

    有两个上了年岁的官员,已经站不住,身子直打晃,悄悄地退到后边,倚着亭子借力,才没有失态。

    说起来,李维钧与范时捷都算是年莫尧的嫡系,两人都曾在年羹尧治下为官,又都是被他举荐,才升任到的巡抚位上。

    而且,两人还有私交。

    李维钧之妻拜了范时捷之妻为母,两人是干翁婿。

    虽说两人年岁相差也就十来岁,如今又是同品级,可一个寒门出身,一个开国元辅范文肃公嫡孙,就算是认干亲,也是李家高攀。

    李维钧虽没有为自诩“范氏姑爷”,可每次回京,不忘往范府请安,逢年过节,送礼也丰厚,待范家几个“小舅子”也很是亲近。

    官场上,向来是花花轿子大家抬。

    李维钧恭敬,范时捷也就放下世家大族的架子,两家多有往来。

    毕竟有个“巡抚姑爷”也体面,他嫡亲的女婿,如今也不过是个三等侍卫。而他自己,勋爵出身,官场了熬了这些年,也不过是巡抚。

    朝廷早已旨意下来,大将军年羹尧率平青海的有功之臣进京陛见,沿途地方官员要“恭迎礼送,

    为了这个李维钧大张旗鼓地率百官出城。

    范时捷先一步抵京,得了年羹尧这几日将至的消息,带着在京的陕西官员从京城赶到保定来迎接自己的主官。

    早在任陕西巡抚前,他就在陕西为官,任陕甘提督。

    年羹尧以一人之力,将陕西官场搅合得翻天覆地。范时捷当时是武官,没有收受到波及,却是冷眼旁观,见识到年莫尧的狂傲与犀利。

    任了巡抚后,他与年羹尧接触更多。

    虽说年羹尧在他面前,并没有像对旁的属官那样斥骂随心,可是范时捷也晓得,那不过是看在他是范家子弟的份上。八旗汉军,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去怠慢范家人。

    范家虽在镶黄旗,可没有范文肃公对太宗皇帝提议,就没有汉军八旗建制;没有范文肃公向世祖皇帝建议,就没有满汉共治的朝局。

    范时捷同年羹尧的接触,一直是恭敬客气。

    身为世家子弟,他看人更通透些。年羹尧这样的倨傲性子,并非只是年大将军身上独有,他早年也碰到过类似的人。

    世家庶出子弟,没有受家族助力,科举晋身,功成名就,这就是那些人的相似点。

    年羹尧也不例外,他虽养在嫡母名下,却是庶出。娶的发妻,也是纳兰府养在嫡母身边的庶女。

    这样的人,最是忌讳旁人对其不恭敬。

    虽说范时捷没有像旁的官员那样谄媚与奉上重金,可是就因为他时时不忘“恭敬。二字,对了年羹尧的胃口,这两年颇得他回护。

    这次出京数百礼相迎,他就是专程为了给大将军面前添光。

    范时捷都如此了,被年羹尧似为心腹臂膀的李维钧自是不肯落后,这才大张旗鼓地郊迎。

    远方扬起尘土,传来马蹄声声,不少人都欢呼起来。

    身为官员,养优处尊。有几个是能吃苦的?站了一上午,大家都觉得双股打颤,要是再站下去,即便是在上官面前失态也顾不得了。

    李维钧也带了喜意,站起身来,对跟着站起的范时捷道:“岳父大人,您先请。”

    这是直隶地面,在直隶地方官员前,范时捷自不会不知趣地喧宾夺主,伸手道:“还是衡石先行。”

    李维钧不肯,两人谦让两回,远处已经出现人影,才并肩出了接官亭,带领众人出迎。

    “啮挞”马蹄声,落在耳中,使得原本安静的场景,多了几分肃穆。

    在众官兵前,骑马前行的,不是旁人。正是奉旨回京陛见的抚远大将军、四川、陕甘三省总督、一等公年羹尧。

    他的身后,是在平定青海叛乱中建立功勋的十几个武将,武将身后,是大将军帐下六百亲军。

    他骑在马上,看着远处乌压压地补服。视线落在站在众人前的李维钧身上,脸上没有“衣锦还乡。的得意与欢喜,反而满是压抑与愤怒。

    要是目光如刀,李维钧身上已经多了几个窟窿。

    就在李维钧看着马队近,毖上堆了笑,迈出脚步。想要前恭仰时。年羹尧却是畅口叫似。停在六、七丈外。

    他这一停,后边的将士,自是随之停下。

    李维钧一愣,扭头与范时捷对视一眼,都觉得诧异。按照年羹尧现下的品级,骑马近前,先接受他们行礼再下马回礼。

    停在十丈处,这是要提前下马?

    年大将军,何时这样谦让有礼过?李维钧还以为是看在范时捷的面子,年羹尧才会如此;范时捷则是想着,年羹尧如此,是不是在直隶官晏前,给自己的心腹体面。

    似乎,他们两人都错了。

    年羹尧勒住马缰,却没有下马的意思。

    他侧过头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剪,有个年轻武官策马近前,道:“直隶巡抚李维钧可在?”

    李维钧早年做过年莫尧属下,又为年羹尧倚重,与年羹尧身边近人多是相识。

    眼前这人,李维钧也认识,正是年羹尧一同年之子,投奔到年羹尧帐下。

    看着他大喇喇骑马上前,当着自己面,像是不认识似的,连官职带姓名一起叫,李维钧心里一抖,晓得不对劲。

    接官接出这样的场景,后头的文武官员,也都摸不着头脑,齐刷刷地望向李维钧。

    李维钧只觉得后背冷汗直流,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自己出了砒漏。硬着头皮抬头道:“本抚在此,敢问这位大人,”

    那年轻武官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大将军问,紫缰黄带在此,尔等为何不跪迎,藐视天恩否?”

    李维钧闻言,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一时间生出许多怨恨,年羹尧就算“衣锦还乡”想要显摆。也不该拿自己做筏子,众目睽睽之下,太不给自己留情面。

    可是年羹尧手中握着的,腰间系的,确实是“紫缰”与“黄带子”这两样御赐之物。

    李维钧挤出几分笑,道:“是本抚失礼,理当跪迎大将军。”

    那年轻武官没有立时就走,又说了一句:“大将军有令,不要挡了官道。”

    李维钧听了,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半晌方应了一声。

    范时捷在旁,已是觉得不对。

    即便年羹尧身上有御赐之物,也不当如此托大,要一省巡抚跪迎。又是在一省官员前,当众使人吩咐李维钧。与其说他招摇,更像是故意落李维钧颜面。

    毕竟,人人都以为,李维钧是年莫尧嫡系。

    现下,年羹尧这做派,可不像是对自己人的样子。

    后边的官员,看到这番变故,已经有不少人交头接耳,说起此事。

    李维钧僵硬地转过身体,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冷冷地看像两个大嗓门官员。

    那两人一哆嗦,立时收声。

    不管顶头上司是不是年大将军的嫡系。想要收拾他们,还是小菜一碟。

    “让出官道”李维钧缓缓地说道:“左右分列,跪迎大将军

    众人还没醒过神来,李维钧已经先前一步,走到官道左边,双膝跪下。

    这个时候,他脑子木木的,已是忘了去让范时捷。就算神智清明,他也不可能让范时捷先跪。

    年羹尧是在直隶地面,要的是他这个直隶巡抚,带领直隶官员跪迎。

    见本省巡抚都跪了,那些随行官员,才明白刚才那一句吩咐的意思,浑浑噩噩地跪了官道两边。

    场上,只剩下范时捷还有那十来个陕西官员还站着。

    那些官员也被这场面闹糊涂了,望向范时捷。

    看着前面几百铁骑,再看着眼前跪下这一百多官员,范时捷不由生出几分焦躁,总觉得哪里错了。随即,他只觉得周身一寒。

    不用抬头,他便晓得,望向自己的是谁。

    不管是什么缘故使得年大将军如此高调,既是他使人吩咐众人跪迎,再有人站着,就是对他的忤逆。

    范时捷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低着头移步到官道左侧空地跪下。

    见他如此,其他陕西官员也呼啦啦跟过去,跪在他身后。

    年羹尧面前,再无一人。

    他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摇了摇手中缰绳,骑马向前。

    在他的驾驭下,胯下马匹走得极为稳健。

    “啮啮,”

    “达啮,”

    直用了一复钟,马蹄声才由远而近,又渐渐远去

    户部,衙门。

    曹颙的眉头皱成一团,倒霉催的,怎么郊迎年羹尧的文武大臣里,就有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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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0706 09:0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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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一百章 初议

    “嘭 !”雍正将折子拘在御案上,神情因愤怒而变得狰狞。

    十三阿哥弓着身子,站在一边。他知道皇上因何发怒,刚听说这件事时,他虽没有愤怒,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十四阿哥当年回京,只是贝子身份,但是用的是郡王仪仗,沿途迎送的官员有跪迎的,那是图为他是当朝皇子,是主子爷。

    李维钧即便是年羹尧的门人,私下里不拘什么,身穿朝廷二品补服当众跪迎,年羹尧还是太托大。

    得授紫缰、黄带,固然是人臣之殊荣,可是以此傲视群臣,则有些过了。更不要说,面对的是李维钧这样宿卫京畿的抚臣。

    不过,他也晓得年羹尧为何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发作李维钧,那是因为李维钧继任直隶巡抚后,与自己走的太近。早就有闲话出来,说李帷钧改投门第,从年羹尧门下,投靠的自己这边。

    加上年贵妃有子,不少依附年羹尧的大臣,这两年想要谋储位。李维钧是年羹尧早年属下,又是得了年羹尧举荐,才得了直隶巡抚缺。那些人,自然就巴不得拖李维钧下水。李维钧出仕二十余年,虽不在朝中,却也当晓得康 熙朝夺嫡的惨烈。

    他知道自己的份量,自是不会参合此事,借口公务繁忙,与那些少了往来,将自己撇得干净。

    年羹尧现下,未必想行有助外甥夺嫡之举,可自己的门人如此趋吉避害,他也不合满意。两个加到一块儿,年羹尧对李维钧不满,发作一下也就不稀奇。

    “紫缰,黄带,就需跪迎?那是不是想要收拾朕任命的直隶巡抚,不用一刀一枪,只需下去个入八分公,就能解决了?”雍正的声音,带了几分阴冷。这两样东西,对人臣是殊荣,对于宗室的爷们,却也算是寻常。入八分辅国公以上爵位,都有紫缰;宗室子弟,都可系黄带子。

    十三阿哥听了,心里一颤,这才明白皇上最恼的,不是年羹尧的倨傲,而是李维钧的膝盖太软。他最忌惮的,不是威震西北的年羹尧,而是京城的宗室。年羹尧再威风,荣辱只在帝王的喜怒间。宗室若有不臣之心,才会八旗动荡,动摇国本。

    十三阿哥心中如是想,嘴里却顺着雍正的话,道:“李维钧原是年羹尧属下,许是面对昔日上峰,积威所致,才使得他失了分寸。”

    李维钧虽有些趋炎附势,可办起差事还算精心,算是能臣。眼下,直隶刚推行“摊丁入亩”正是紧要时候。十三阿哥怕雍正迁怒,罢了李维钧的巡抚,才说了这一句。他倒并没避嫌的意思,因为李维钧主动亲近他,还是皇上的安排。“李维钧还罢,范时捷呢?”雍正冷哼两声,道:“朕怎么不知道,在地方当差,见了上峰要行跪礼?”

    提到另一个抚臣,十三阿哥倒是不好再说情,要不然真有私结外臣的嫌疑。看着雍正挑着嘴角,满脸讥讽,十三阿哥晓得,陕西巡抚怕是要出缺了……

    同养心殿里的低沉相比,曹府客厅的气氛要轻松得多。

    看着魏文杰面色如常,并未图落第而沮丧,曹颙满意地点点头。

    虽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听文志、文蔷兄妹所述,曹颙也知道魏文杰为了这次会试做了多少准备。搬到京城的新家后,除了过曹府请安外,文杰就足不出户地背书。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无人督促的情况下,能耐得住寂寞,心智也算坚毅。

    可有的时候,未必付出就有回报。科举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是那么好过,也不会有人皓首一生,就止步在举人上。

    不过,听说魏文杰要往族叔处谋差事,曹颙还是很意外,皱眉道:“这才考了一科,就不准备再考了?”

    魏文杰道:“侄儿先天鲁钝,文华不显,却也打算要再考一科。只是侄子这回下场,八股也好,策论也罢,多是言之无物。如此文章,不落第反是古怪。现下,刚好有这个机会,去历练一番。不会耽搁读书,若是三年后再不中,也能有个营生,总不好坐吃山空。”

    魏家已经置了庄子与铺子,就算他不出去当差,每年也有六、七百两银子的进账,够他们一家嚼用。

    可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老在家待着也不是一回事儿,出去见识一下也好。“什么时候去?”曹颙想到此处,温言问道。

    “若是世叔允了,侄儿便等文志会试后过去,族叔那里有个书吏年底要回乡,明年不再上京,这就空出个位置。族叔的意思,让侄儿年前先过去两月,跟着好生学学,年后看看能不能独掌一面。”魏文杰道。

    这可真是提携,要不然魏文杰一个少年举人,哪里比得上有阅历的老举人为幕好。

    县衙,虽是七品衙门,可是父母官,正经需要费力差事。这样的地方历练,对文杰来说,也是好事。曹颙早就有打算,等文杰再大些,心性定了,若是先要出仕,自己便扶一把。

    “满城是保定府治下,离京城不远,想也还便宜。你同你姨娘提可此事么,你姨娘是什么意思?”曹颙问道。

    桂姨娘不是魏文杰兄妹生母,却是养母。几个孩子也晓得感恩,视桂姨娘为母。桂姨娘又是个忠义的,凡事只知道为几个孩子想,恪守本分,并不因自己对几个孩子有养恩就托大,是个值得敬重之人。就连李氏与初瑜提及桂姨娘时,也要赞其“忠义”。

    魏信这个做老子的,向来风流自在,早先连嫡妻都不娶,将几个孩子全交给桂姨娘。桂姨娘却能将几个孩子照看得好好的,很是不容易。

    “姨娘怕侄儿读书太费神,赞成侄儿功课上歇一歇;可出京当差之事,她又不放心,怕侄儿在外头吃苦。姨娘说了,在当差还是读书之中决断,是干系侄儿前程的大事,她是妇道人家,见识有限,还是来请世叔给拿个主意。”文杰说道。

    听了这话,曹颙明了,桂姨娘是不赞成文杰出京的,可是既是魏家族人发话,她这做姨娘的也不好拦着。

    疼爱文杰,舍得他吃苦是好心,可文杰已经不是稚子。旗人十六成丁,汉人到了十七、八算是大人,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

    想到此处,曹颙心中一动,想起妻子念叨过好几回之事,不由地打量文杰一遍。

    魏信好美色,文杰生母定是不错,使得文杰生的仪表堂堂。可魏信那个性子,最是风流,要是文杰继承了,那将妞妞许给他,岂不是坑人。

    再加上,文杰生 母不知是何身份。当年魏信送孩子回乡时,虽将婢妾打发了,可文杰那个时候,已经懂事。

    他早年提过想要去广州寻父,是不是也想要趁机寻生母?

    曹颙的打量,审视味道太浓。

    文杰生出几分忐忑,小声道:“世叔,是不是侄儿给世叔添了麻烦?他们一家北上,买宅置地,全是曹颙使人料理,加上落籍,还有他下场。如今又拿着自己琐事来烦这位位高权重的世叔,他有些羞愧。

    曹颙没有按他的话,问道:“今科已了,去县衙见识一番,学些东西也好,只是你转年就十八,到了说亲的年纪,你自己个儿是怎么打算的?”

    虽不是女子,但是听长辈问起终身大事,文杰也涨红了脸,低头说道:“侄儿一事无成,并无颜面娶亲,想着等几年,定了弟弟与妹妹的亲事再说。”

    “你不娶妇,难道要你姨娘来料理文志与文蔷的婚嫁?再说,也没有长兄还没说亲,做弟弟妹妹就先说人家的道理。”曹颙道。

    不管他们兄弟对桂姨娘多孝顺,桂姨娘毕竟是庶母,没有资格插手他们兄妹的亲事。桂姨娘也有自知之明,她一个内宅妇 人,能认识几个人,晓得谁家的孩子与自己相匹配?便私下里将他们兄妹亲事,托付给初瑜。魏仁离京前,也就此事托付过曹颙。

    文杰并不晓得长辈们曾在曹家提过他们亲事,原只想着过两年,寻两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给弟弟妹妹说亲。至于他自己,固有退亲之辱,偏生退亲的,又是他嫡亲的姑母,现下又成了他大妹子的婆家,断不得干系,心中就存了郁结,不打算早娶。

    听曹颙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想左了。自己并不能随心所欲,就算为了弟弟与妹子,也到了说亲的时候。

    曹颙见他神情呆呆的,心里好笑,道:“你大伯出京前,将你的亲事交由我做主。到底想要娶一门什么样的妻室,要知书达理的,还是要颜色好的,你可想好了?你上无父母庇护,下边却有弟妹需要照看,要是岳家能借上力,往后你出仕也好,耕读也好,也能有个照应。

    文杰是孤儿,即便有举人功名,门当户对的人家不过是富户乡绅。可他是曹颙的侄子,借着曹家的势,有曹颙出面,说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是难事。

    文杰听了,却是变了脸色,迟疑了一下,方道:“世叔,齐大非偶,侄儿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不敢生攀附之心……姨娘虽是庶母,对我们兄妹确有养恩……文志、文蔷没两年又到了婚嫁之时……若是世叔做主给侄儿娶妇,还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好。旁的不求,只求性子良善、孝顺知礼……”

    曹颙见他如此动容,想起魏仁之妻,就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现下娘家兄弟也都任着实缺。这也是为何,她对侄儿侄女们不慈,魏家也不能动她的原因。

    如此看来,文杰顾虑地也对,要是娶了官宦人家小姐,怎么会去孝顺死去公公留下的老姨娘?更不要说,要长嫂当母,去照看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叔子、小姑子……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仁人

    出乎曹颙意外的是,在文杰离开曹府后,他同妻子提及妞妞亲事时,初瑜已是变了初衷,不仅没有欣喜,反而变得很踌躇,道:“爷,姝平尚未及芊,要不再等等看?”

    曹颙一愣,道:“这又是怎么了?早前你不是还赞文杰不错么?”

    初瑜犹豫一下,道:“姝平身后,有庄先生的爵位。文杰不会国语,不能科举晋身的话,也补不了笔帖式;文志习武,即便会试不成,补入军中,往后照应也便宜。”

    “是因文杰落第的缘故,使得夫人心中换了人选?”曹颙闻言,生出几分不快。

    要是如此,也太势利了些。

    见丈夫起疑,初瑜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并不是这个缘故”我是问了天佑与恒生,文杰兄弟接触起来如何……爷也晓得,在长辈面前,他们拘谨,带了小心。同辈人面前,则坦诚率性得多……天佑与恒生两个,都喜欢文志……”

    曹颙听了,倒是有些意外。

    他晓得恒生与文志投契,却不知天佑欣赏的也是文志。他还以为,都是长子身份,少年老成的性子,天佑应该会同文杰更合得来。

    “难道文杰有什么不到之处,落在他们兄弟眼里?”曹颙问道。

    虽说天佑才十三,恒生才十二,可是生在高门大户,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的多。

    听祖母与母亲赞过文杰两次后,兄弟俩也影影绰绰地猜到点什么。妞妞与他们打小一起长大,名为姑侄,实为姊弟。

    同刚认识的“世兄”比起来,他们心中当然是向着妞妞的,便找机会接触文杰,想要挑出他身上不足之处。

    没想到,真发现好几处。

    文杰太疼兄弟,与人说起话来,全是文志之事。关于他自己的。则是闭口不言。还是恒生从文志那边打探,才对他了解些。

    根据文志所说,文杰不仅疼兄弟,待两个妹妹亦是如此。为了不让大妹妹为难,当初他姑母悔婚时,他没有露半点不满在脸上。

    他与姑母家的表妹,亦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为了不让祖母为难,为了让大妹妹终身有靠,他不争不闹,选择放弃与隐忍。

    还有他对饮食比较挑剔,只捡清淡、甜香的菜,不沾面食,只吃米饭。要是菜不合口味,他就选最近的夹两筷子,并不在餐桌上失礼。

    前者虽有长兄之风,对手足不失仁爱,这应该是优点。可要是处理不当,就容易委屈了未来的妻子。毕竟他们兄妹年岁相差不大,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疼爱手足,可娶来的新妇,却是不好自处。要是在小叔子小姑子那边有什么处理不周的地方,怕是会受丈夫责难,容易受委屈。

    后者虽是小事,这显示南北方生活习惯差异问题。

    妞妞打小在北方长大,曹府的厨子虽做南边菜与北方菜的都有,可她跟曹颙夫妇一样”惯吃北方菜,口味较重。

    一家人可以分灶吃饭,这夫妻之间,若是也吃不到一个灶里去,那旁的生活习惯怕是更难融合。

    文杰的隐忍,加上他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偏执,使得天估与恒生不看好他。

    听了这其中缘故,曹颙膛目结舌,半晌方道:“这两个小子,是不是看人太挑剔?身为兄长,友爱手足,并不是错。饮食这块儿,初到北边,改不过来也是有的

    别说天佑、恒生两个,就是他方才在前院客厅,想着或许要将妞妞说给文杰时,看着文杰也有些不舒服,生了挑别之心。

    总觉得他书生气太浓,行事有些刻板。性子带了阴郁,多有不足。

    可听儿子们彻底否定文杰时,曹颙还是忍不住替文杰说两句好话。

    初瑜道:“正是如此,才需再看看。左右妞妞尚未及竿,等个一年半载再定亲也不算晚

    曹颙点点头,道:“也好,文杰下个月要去满城县历练,且看看再议此事

    虽说有这番变故,截断曹颙的初衷,可是他心中不恼,反而很高兴。

    天佑与恒生,都是他言传身教教导出来的。

    如今他们小小年纪,看人就能入木三分,举一反三,这很让人欣慰。毕竟,他们两个,一个是伯府嫡子,一个是皇子伴读,又是半大小子,渐渐长大之时,多几分识人之明,也是多了几分自保之力。

    用罢晚饭,夫妻两个去了兰院。

    李氏歪在炕上,听着一个穿紫衣的丫鬟说话。

    天宝坐在一边,摆弄着一只万花筒,见父母见来,就慌着小胳膊站起来,欢喜地喊人。

    曹颙捞过儿子,哄了两句。夫妻两个,陪着李氏说了几句话,才回梧桐苑安置。

    次日一早,曹颙梳洗完毕。想着要去西郊接年羹尧,便叫初瑜寻了盘蜜蜡朝珠戴上。

    用罢早饭,他倒是没着急直接出城。

    年羹尧一行,昨日宿大兴官驿,就算辰正早上八点出发。也要将午时才能抵京。

    这奉命带领王公大臣去郊迎的,正是十六阿哥。

    曹颙便直接去了庄亲王府,与十六阿哥同往南城。

    十六阿哥阴沉着脸,顶着一对黑眼圈,脸色很是不好。

    见曹颙骑马而来,十六阿哥便招呼曹颙上了他的马车。

    “太福晋又折腾十六爷了?。见十六阿哥阴沉着脸,曹颙终是忍不住,问道。

    十六阿哥的神情比哭还难看,道:“十四嫂薨了”

    曹颙听了,唬了一跳。十四阿哥虽“奉旨守陵。”可是封了郡王的。一个郡王嫡福晋薨了,京里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得了急症?”曹颙问道。

    十四阿哥“守陵”后,家眷也随着迁出皇宫,随之同往。

    曹颙曾在平王府见过十四福晋,记得她与自己姐姐年纪相仿,同自己姐姐早年私交甚好,后来才渐渐疏远了。

    “谁知道,皇上也是直接得的丧信,下旨斥责了十四哥一顿,并无举丧之意。”十六阿哥怅怅道。

    “宗人府不举丧,完颜家那边?”曹颙问道。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道:“怕是还没得信。皇上的意思,直接使人在黄花山选址落葬。”

    固然十四阿哥不得圣心,十四福晋却是皇家媳妇,后事岂能如此草率?毕竟,十四福晋诰封还在,有朝廷礼制在。

    雍正却下令草葬,对十四阿哥一支的厌弃,已是毫不掩饰。

    十四福晋嫁入宫中二十年,即便政见不同,可十六阿哥早年也受过她的照顾,见她落得这么个下场,心里自是难过。

    曹颙不会有闲情逸致去同情十四福晋死后哀荣,引得他挂心的是即将随着年羹尧进京陛见的完颜永庆。

    这倒霉催的。

    既是十四阿哥姻亲,又在年羹尧麾下立功,要是雍正清理西北军政,永庆怕是跑不了。

    两人都没心情闲话,闷坐着出了城,顺着官道,又南行了十里,倒了礼部议定郊迎之地。

    奉旨来郊迎的官员,有外地进京的八、九个地方大员,还有六部九卿十几个堂官,剩下的就是几十个礼部官员。

    宗室这边,除了十六阿哥,还有十七阿哥,简亲王雅尔将阿,平亲王讷尔苏,淳亲王府世子弘曙,信郡王德昭,多罗贝勒满都护,被降为镇国公的十二阿哥允裪,镇国公普照,辅国公诺图。

    除了这些王公,还有六、七个宗室将军,封爵虽不显,但是在西北军中当过差,所以也得了恩旨,过来郊迎。

    曹颙随十六阿哥下了马车,同几位认识的王公打了招呼,便踱步到迎驾的官员这边站着。

    伊都立与李卫也在接驾人之中,曹颙过来时,这两位正在说话。

    “王公以下跪迎,这叫什么事儿?难道皇上真要封他为西北王不成?”伊都立带了愤悄说道。

    “还以为能见识这样的大场面,是美差,没想到,哼哼”。李卫倒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37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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