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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师哥的甜言蜜语 作者:四更雪

    第3节

    慕容无争沉思片刻,便让负责山庄膳食的李婶带她去清洗一番,然后好好安顿。

    处理好此事,慕容无争便直接回了云鹤别居,细心的研好磨,铺开宣纸后,握笔的手迟迟不肯落下,视线落在墙上山水图的某处,似乎在思考该画些什么。

    徐梵音回到自己房间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慕容无争,以为他还在和那丑陋的脏女人在一起,气的火冒三丈,也不肯放下性子主动去找他,干脆晚饭也不吃就蒙头大睡了。

    入夜之后,慕容无争照旧取出血魂双罗修炼内力,在昏暗的灯光下,黑色的珠子里隐隐现出紫色,又像是有东西在缓缓蠕动,伴随着的,股股巨大的力量从四周慢慢聚拢,通过丹田,传遍全身。

    一个周期下来,浑身力如泉涌,大汗淋漓。

    沐浴之后,刚要穿衣,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对,短短几个月时间,他除了内力上的巨大增进,自己身体似乎也起了很多变化,比起最开始,他身上的皮肤变的又白又滑,且十分柔软,简直不像男子,身下有些发黑的那处颜色也淡了不少。

    突然想起龙焰之前说的一句“你最近妖里妖气的”,当时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没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诸事繁多,也没空多加留意,如今刹然发现所谓的妖里妖气,不禁有些惊慌,又仔细审视了一番珠子,心中疑惑丛生,在未弄明白原因之前,只好将珠子先收起来,暂时停止用其修炼。

    慕容无争心事重重,这一觉翻来覆去睡的极其不安稳,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却又梦到自己变成了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浑身赤o的被人玩弄,他看不见身上那人长相,只知他孔武有力十分强壮,如同一头蛮牛,将自己的气息顶撞的支离破碎。

    “滚开!”慕容无争大叫,睁眼就看到身边果真躺了一个人,此时正无比亲密的搂着自己亲吻,下身结合在一起,他能感到那一跳一跳的青筋,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醒了?”龙焰继续亲吻着他濡湿的耳根和脖颈,声音含含糊糊的,“你的警觉性怎么变的这么差,我都进去了你还不醒……”

    因为那梦境的原因,慕容无争对此刻自己身体内的异物感到十分恶心,因为愤怒而浑身微颤,一掌击开龙焰,他阴沉的脸色隐在黑暗之中,口气从未有过的狠毒,“滚!”

    龙焰猝不及防的被他打开,很是不可思议,脸色也变的尤为难看,“你叫谁滚,看清楚,是我。”

    ☆、一颗真心

    慕容无争深深吸了几口气,情绪才缓缓平复下来,此时没什么心情去哄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颞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事前给我说一声。”

    龙焰对他这态度十分不满,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满心的热情和相思,本以为那人也会一样,没想到他不但无动于衷,还摆出这幅不耐烦的表情。

    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龙焰拿起床上衣物胡乱套在身上,转身就走。

    慕容无争更不好受,伸手摸了摸后面,粘腻腻的,伴随着微微的刺痛瘙痒,心里越来越烦躁,一股洪流般的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他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恨不得一掌将世界毁灭。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慕容无争只能用微存的一点理智咬紧牙齿运功,试图静下心来。

    接下来几日,慕容无争都一反常态,每天呆在天玑阁翻阅书籍,徐梵音几次来找他均被拒之门外,面也见不着一个,气的小脸都青了。

    据说白鹿山庄的天玑阁网络天下奇书,天文地理鬼怪杂谈无一不全,但是,却唯独没有关于血魂双罗的记载。

    这并不奇怪,早在五百多年前召开的一次武林大会中,各帮派达成协议,从此不得借用血魂双罗修炼邪功,并彻底销毁关于它的所有记载,且以后不得记录关于血魂双罗的任何信息,若有违者,人人得而诛之。

    之后的几百年,血魂双罗便在人间销声匿迹,为了避免惹来杀身之祸,人们都对其闭口不谈,年复一年,它慢慢成了鲜为人知的传说。

    如今,这血魂双罗终于到了自己手里,慕容无争又怎么甘心将其束之高阁。

    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甘心过,从来也没有真正屈服过。

    六岁那年,小他一岁的弟弟慕容谦和生日,山庄设下大宴,来了不少贵客,热闹非凡。

    青云堡堡主派人送来一把宝剑当做生日贺礼,慕容无争因与慕容谦和都十分喜爱,争着要玩,却不想被慕容庄主赫白看见,二话不说就狠狠甩了慕容无争一巴掌。

    慕容无争双手捂住脸颊,忍着眼泪,倔强的瞪着威武高大的慕容赫白,换来的又是狠狠一脚踹在腹部,慕容赫白拉起慕容谦和的小手,头也不回的去了宴席。

    他如此好强,事事都要与慕容谦和争,尽管每次换来的结果都是被打的头破血流,他也要争,虽然才六岁,母亲也在刚生下自己没多久就死了,但他是嫡长子,慕容谦和的娘亲再漂亮,也只是一个妾,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相比,他不甘心。

    这一日,慕容谦和衣衫华丽,众星拢月般被所有人围着,言笑晏晏。他却挨了打,忧伤又愤怒的躲在花园的某个角落里流眼泪。

    他无处可去,也不想看到慕容谦和得意的嘴脸,阴差阳错的钻进了一个洞口,完全不知是进了慕容山庄的禁地——浮楼,在浮楼的地下密室,看到了一个被铁链捆锁在水牢里面的长发老怪物,慕容无争素来胆大,便和那老怪物说起话来,那老怪物说他不吃不喝已经活了几百年了,曾经他有着天下最厉害的武功,最多的财富和无上的权利,身边的美人不计其数,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慕容无争自然不信,问他这么厉害为何会被关在这里,那怪物哈哈一笑,说再强大的人都有他的致命弱点,而他的致命弱点则是太过孝顺,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早已处心积虑的要杀掉自己,这让他痛不欲生也无心反抗,眼睁睁看着du药在自己身上发作,看着长剑刺入自己的心脏……

    “那你不是已经死了?”慕容无争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你是鬼?”

    老怪物哈哈大笑,“我本来确实不想活了,我得到全天下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让她开心,让她和我一起长生不老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她却一心只想我死……哈哈,我便如她所愿,谁知,谁知那女人又说怕我孤单要陪我一起死……多么可笑,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于是老怪物开始凝聚真气,谁知敌人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此后百年,他都被囚禁在这里。

    老怪物问他可想知道自己当年能称霸天下的原因,慕容无争听故事入了迷,也顾不得真假,连忙点头,老怪物便给他说了血魂双罗的奇异功能。

    “血魂双罗?”慕容无争满脸不解,“真的这么厉害?”

    老怪物不愿多说下去,告诫他要想称霸天下,第一要做到的,就是无心,无情。

    慕容无争一脸决然,“我娘已经死了,这世上没什么东西可以让我动心动情,若有一天我能像你当年那么厉害,就绝不会像你今天这么悲惨。”

    老怪物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能说出如此豪言壮语,顿时哈哈大笑,道若是慕容无争明日半夜过来,他便会告诉他如何能找到血魂双罗,以及用其修炼的方法,定能助他成为天下第一人。

    却没想到,慕容无争刚出禁地便触动机关,被侍卫抓了起来。

    慕容庄主按照规矩要将他打死,慕容无争被鞭子抽的满地滚爬甚至大声哭喊求饶,可是身边除了慕容庄主的愤怒气息,便是众人的嘻哈取笑,慕容谦和被一大堆丫鬟仆人围着伺候,奶声奶气的大叫,“爹爹,抽他屁股,抽他屁股嘛!叫他屁股开花!”

    他被打的浑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不能动弹,若不是正值慕容谦和生日不宜杀生,他绝活不过当晚。

    之后半年,睡柴房,干粗活,没饭吃,没衣服穿,被下人欺负,天天挨打……

    再后来,江叹来慕容山庄做客,无意间发现这慕容家大公子的遭遇,心生不忍,便要收他为徒,带他去了白鹿山庄……

    ……

    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可是他心中的怨和恨,一点也不曾减少。

    慕容庄主已死多年,慕容谦和理所当然的当上了慕容山庄的庄主,而他这个名义上的嫡长子,在山庄始终无一席之地。

    慕容无争放下手中书籍,只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推开门,不知这小雨下了多久,还带着早春的寒意,与这沉沉夜影融为一体。慕容无争也不打伞,随手拿起门口的油脂灯笼,漫无目的的走出天玑阁。

    他心情不好,在这无人的黑夜里也不用伪装,任凭冷雨将浑身打个湿透,走走停停,竟来到了后山竹林。

    细雨之中,剑声凌冽,衣袂翻飞,身形如电,除了他,还能有谁。

    慕容无争知道龙焰一直在和自己怄气,但他不准备去主动和好,看了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剑气从耳边划过,身边一片竹子应声哗哗倒下,炸开的雨滴碎成烟雾。

    慕容无争转身看他,那人静止立在远处,硬如磐石的身影突然让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便笑了一笑,“都这么晚了,还在练剑,春雨寒凉小心身体,快回去休息吧。”

    龙焰声音比寒雨更冷,“不用你管。”说完则继续练剑,这回的招式瞬息千变,气势汹汹如同猛虎怒吼。

    手中灯笼里的光线渐渐弱了下来,慕容无争在哄与不哄之间纠结了片刻,最后无奈的摇摇头,笑着朝龙焰走去。

    “不是叫你别理我,你过来干什么。”龙焰狠狠抓住他的衣领,雨水顺着指缝流出,不管两人是何心情,它都温温柔柔的往下流。

    雨越下越急,慕容无争摸了摸龙焰水湿的衣服,又用手摸了摸他的胸口,温柔问道,“还在生师哥的气?那日都怪我睡糊涂了,这里还疼吗?”

    龙焰甩开他的手掌,不耐烦的说,“疼与不疼都和你没关系。”

    灯笼终于灭了,世界陷入一片模糊不清的黑暗中,只听见雨水沙沙的声响,慕容无争叹了一口气,“你说没有关系便没有关系吧。”

    龙焰唇角动了几下,最后终于把想说的话忍了下来,尽管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还是转头看向别处。

    慕容无争道,“我前几天练功不顺,几乎走火入魔,睡的也不安稳,这几日不得不静心修养,就先回去休息了。”

    “什么走火入魔?”龙焰抓住他的肩膀,“是不是因为那邪门的珠子?”

    “不是,”慕容无争摩挲着肩上那人的手,“年关庄中事务繁多,我练功时总不能专心……小师弟,你就体贴一下,别再和我生气啦。”

    龙焰不甘的哼了一声,“我怎么和你生气了,是你叫我滚的,我这些天可没有去找你。”

    慕容无争知道算是把人哄好了,便轻轻环住了那人的腰部,“是,是,都是师哥的错,小师弟这些天不理我,师哥更加不能专心练功了。”

    “以后不许你给我说滚这个字。”龙焰恨恨的说。

    “再也不说了,你若滚了,最伤心的还是师哥。”慕容无争亲了亲他的嘴巴,“你听话一点,不要老生师哥的气,好不好。”

    龙焰疯狂的吮住他的嘴巴,混着雨水分享彼此气息,最后把人压倒在积水的地面,伸手去解慕容无争的腰带。

    此处地处沙地,没有淤泥且十分柔软,四周漆黑一片,铺天而来的雨幕直接淋在二人身上,慕容无争透过身上那人湿透的衣服抚摸着他的腰臀。

    慕容无争手指慢慢伸入龙焰的亵裤内,温柔的问,“师弟,你听话一点,这一次,让师哥伺候你好不好?”

    龙焰顿时皱眉,“你在下面不是好好的。”确实,慕容无争每次都一副享受的不得了的样子。

    “师哥也是男人,又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不想在上面?”慕容无争趁他发愣的时间,手指慢慢在禁地徘徊,嘴上又说,“好师弟,成全师哥吧?”

    龙焰犹犹豫豫,最后低声道,“就这一次,以后还是我来。”

    慕容无争唇角微扬,拉下他的亵裤,早已蓄谋多时的手指顺利进入,还不忘亲吻安抚身上别扭的那人。

    “乖,好师弟,坐下来一点。”慕容无争一边诱哄,一边在他身上胡乱亲吻摸索。

    ……

    “……”龙焰咬牙皱眉,却始终一声不吭。

    ……

    雨渐渐停了。

    慕容无争体贴的亲吻着师弟的脖颈,“累不累?师哥有没有弄疼你?”

    “闭嘴。”龙焰将水湿的衣服拧干,开始往身上套。

    “怎么了?又不开心?”慕容无争拉住了他的手,“我们之间都亲密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龙焰穿好衣服后,将慕容无争的衣服也拧干,递给他,“快点穿上回去,免的生病。”

    不过上你一次就这么别扭,早晚叫你习惯且离不开,慕容无争在心里冷笑一声,跟着穿好衣服。

    两人回到云鹤别居,各自换了干净的衣服,慕容无争将自己的头发擦干后,便去给龙焰擦头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带着无数情谊般,令人浑身舒畅。

    正是美好安静的气氛,龙焰有些突兀的开口,“既然这么累有些事情让其他人去办不行吗。”

    “嗯?”

    龙焰不耐烦的说,“你当的是庄主,又不是奴才,有些事物不该交给其他人做吗。”

    慕容无争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想必是之前雨中自己信口那么一说,多么明显的苦肉计,他竟然如此放在心上……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慕容无争停下手中动作,失神的看着桌上烛火, “为什么?”

    龙焰胡乱的将头发擦了擦,皱着眉头,“什么为什么,是你先喜欢我的。”

    慕容无争呵声一笑,“我先喜欢你,你就喜欢我吗?”

    龙焰走近几步,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慕容无争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我教你江流剑法吧。”

    据说是只存在传说中的天下间最上乘剑法?但龙焰并没表现出什么热情,反问道,“就是你曾经两次将我打败的那套剑法?”

    慕容无争点点头,“这套剑法是白鹿山庄的至高机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且每代庄主一生都只能传给一人,那一人便是下一代白鹿山庄庄主,我当时对你隐瞒实在是情非得已。”

    “那你现在还要将它教给我,我对当什么庄主一点兴趣都没有。”

    “师哥最信任的除了你便没有第二人,除了你我还能传给谁呢?”慕容无争神色寂寥,温和的用手背抚摸着龙焰侧脸,“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能活的自在一点。”

    “我不会跟你学习江流剑法,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龙焰狠狠的将人拥入怀中,吻着他的头发,“我不需要你刻意讨好我,我只要你的一颗真心。”

    真心?慕容无争失声一笑,怕是给你看了真心,便不会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

    ☆、正中下怀

    半年之后,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将在华山举行,适时也会选出下一届的武林盟主。江湖所有正派掌门,均可参加武林盟主选拔大赛。

    这江湖武林,能人异士何其之多,其中更不乏德高望重之辈,慕容无争虽有名气,但毕竟太过年轻,若是不能在武功上脱颖而出,这武林盟主之位怕是就要与自己无缘了。

    若是使出江流剑法,或许还能搏上一搏,但他素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又不愿在武林大会上使出江流剑法,那剩下的办法,只能是借助血魂双罗,快速提升自己的功力。

    慕容无争考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重新拿出血魂双罗,修炼武功。

    源源不断的力量由珠子慢慢渗入自己的身体,那力量极其醇厚,慕容无争凝聚心神,试图将体内真气真正的据为己用。

    龙焰进来看到慕容无争面容发紫七窍流血的画面,大吃一惊,赶紧为他平稳心脉,将其体内洪流般的强大内力缓缓引出。

    慕容无争神智恢复,不甘心的握紧血魂双罗,“怎么会这样……”接收的真气深厚而强大,但却一直憋在体内横冲直撞无法驾驭,真正能吸收的微乎其微,而且还会慢慢引起那恼人的身体变化。

    龙焰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去,皱眉说道,“以后不许你再用这东西修炼。”

    慕容无争推开他的手,心中思来想去,第一次用的时候确实提高了不少内力,可是之后便与日剧减,到现在则几乎不能吸收,难道是自己的修炼方法有误……

    当年的老怪物也只是简单和自己说了几句,是真是假无从证明,当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那老怪物,逼他说出其中诀窍。

    曾经他暗中几次回过慕容山庄,可是浮楼已被封死,地下水牢空空如也,那老怪物早已不在里面,若不是死了,就是被慕容赫白转移别处,慕容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想找到一个被暗中囚禁之人,绝非易事。

    半个月后,正好是慕容赫白的祭日,慕容无争决定用此机会,找出老怪物的囚禁之处。

    第二日便打点妥当,以祭拜父亲为名,动身去慕容山庄。龙焰怕他再用血魂双罗修炼,只好跟同前往。

    不似白鹿山庄的清幽简朴,慕容山庄入目便是恢弘大气,群楼崛起扶摇直上,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庄中假山叠水巧夺天工,处处奇花异草鸟鸣啾啾,清凉河直接穿过整个山庄。

    慕容谦和接到慕容无争要回来的消息,亲自出来迎接。

    他肤色白皙,若柳长眉下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面波光流转,像是揉碎了漫天的繁星,见到慕容无争便唇角含笑,亲亲切切的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哥哥,可算盼到你了。”

    身后一大堆丫鬟侍卫纷纷行礼。

    与慕容无争的温文尔雅想比,慕容谦和身材高挑秀雅,衣服是出自江南的上好丝绸,绣着精致而繁复花纹的滚边,袍内隐隐露出银色镂空蝉羽镶边,白玉腰带上嵌了颗颗圆润珍珠,和那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堪堪一副艳丽贵公子模样。

    慕容无争无奈叹道,“我那边事务繁多,一直抽不开身啊。”又指了指跟在身后的龙焰,“此番来祭拜父亲,不想太过声张,便只有师弟龙焰一人陪同。”

    慕容谦和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龙焰,笑了笑,“哥哥的师弟真是一表人才啊。”

    龙焰示意性的抬手行了个礼。

    慕容谦和将两人住处安排在逸轩阁,这里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皆隐于山坳树影之间。白石为栏,环抱为沿,沿阶而上,则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真不愧是慕容山庄接待贵客的住处。

    慕容无争笑了笑,道了句有心了,便毫不推辞的入住下来。

    慕容谦和还要再派丫鬟过来,听慕容无争说自己在白鹿山庄清静惯了,不习惯被人伺候,只好作罢。

    走出逸轩阁,慕容谦和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换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身边的心腹丫鬟白明心平日里最为机灵,一眼便看出了慕容谦和的心事,开口道,“大公子多少年没回来过了,这次回来怕不是单纯的为了祭拜慕容老庄主吧。”

    “这正是我的担忧之处,”慕容谦和走到一座白玉石桥之上,低头看着下面的清澈水流,神情颇为忧伤,“虽说他从小便不受宠,但毕竟是慕容家的嫡长子,如今又成了白鹿山庄庄主,不但武功高强,在外面名声又好,而我……哎,爹娘都已不在,若是他有心争夺这慕容山庄,我只有拱手相让的份了。”

    “那庄主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白明心虽是十七八岁的女子,但心思颇为深沉,“虽说他是您的哥哥,但毕竟不是一母所生,若是他得了慕容山庄,天下之大,可再没有您的容身之地了。”

    “那你说怎么办,”慕容谦和眉头紧皱,喃喃道,“总不能把他杀了。”

    白明心神色森然,“为什么不能?”

    “大胆!”慕容谦和一脸惊骇,没想到这小小丫头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知你说了什么!”

    “奴婢该死,”白明心跪下,但仍是一脸决然,沉声道,“可是,奴婢一心都是为庄主着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请庄主三思。”

    “此事不要再说,”慕容谦和狠狠甩了袖子,转身离开,“我不会这么做的。”

    白明心看着慕容谦和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懊恼,气咻咻的低声埋怨,“庄主怎么如此优柔寡断。”

    第二日傍晚,慕容谦和在逸轩阁后面的花园摆下酒席,给慕容无争接风洗尘。

    宴席旁边是一处假山,一泓清泉从上面缓缓流下,落入石子铺就的池子里,池中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假山之后树木青葱,不远远处则是一片花圃,排排灯盏挂在花圃间的柱子之上,犹如繁星。

    慕容兄弟二人和龙焰依次入座。

    慕容谦和举起手中翠青龙凤酒杯,笑如春花, “哥哥,龙少侠,一路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

    “咱们兄弟二人多年未见,确实该好好喝上一杯,只是……”慕容无争拿起酒杯在手中把玩,脸上波澜不兴,似笑非笑,“你上来就要请我喝这毒酒,未免太过心急了?”

    慕容谦和一脸不解,“哥哥,你在说笑吗?什么毒酒?”话刚说完,白明心就突然从假山之后扑了上来,簇了剧毒的匕首直指慕容无争喉部,只是还未靠近便被龙焰捏住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腕骨断裂,匕首落地。

    “这……”慕容谦和一脸吃惊的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明心,“这……怎么回事?”

    白明心忍着剧痛,开口说道,“这是我的主意,和庄主无关,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慕容无争依旧神色如常的坐在桌边,瞧也不瞧慕容谦和一眼,淡淡说道,“慕容谦和,你心胸狭隘,怕我与你争夺这慕容山庄,便趁我前来祭拜父亲,下毒加害,我作为兄长,不能看你如此胡作非为,罚你在浮楼思过半年,你可服气?”

    “浮楼?”慕容无争吓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下毒……这事,这事一定有误会!”

    “慕容无争!”白明心这时已经知道自己行事太过鲁莽,正好给了慕容无争一个除掉慕容谦和的机会,悔不当初,“浮楼是处置十恶不赦的罪人的地方,老庄主去世之前便下令死死封锁,永不再开,你怎么能把庄主关在那个地方!这件事和庄主无关,是我要杀你,你尽管杀了我吧!不要为难庄主。”

    慕容谦和有点吓傻了,一脸茫然的叫了声,“哥哥……”

    第二日早晨,慕容无争以慕容大公子的身份召集山庄众人,将昨夜之事以及自己的处置办法当众宣告,最后说道,“家门不幸,谦和意图弑兄,实在愧对慕容山庄先辈,如今家父仙去,长兄为父,便罚他思过半年,期间由我代为掌管慕容山庄,半年之后,若他已然悔改,我便让出这庄主之位,众人可有异议?”

    自从慕容赫白去世,慕容山庄在江湖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慕容谦和武功平平,身子娇贵又贪图享受,整日的不思进取,除了身边那几个丫鬟,山庄其他人多少对他有点意见,但又敢怒不敢言,如今有这颇具威望又武功高强的慕容大公子回来掌管山庄,众人自然在心里叫好。更有甚者,直接开口说道,“大公子您是嫡长子,这慕容山庄庄主之位本来就是您的,说什么代管呢?属下一定誓死效忠!”

    应和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浮楼水牢,阴气森森,寒气逼人。

    这就是当年关押老怪物的地方。

    传说这里死过无数罪大恶极之人,经常在深更半夜或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刻闹鬼。

    慕容无争在及膝的冷水中瑟瑟发抖,又冷又怕,至今还不敢相信,他的哥哥,眨眼之间就把自己由高高在上的庄主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囚。

    水中含有迷药,可以慢慢渗入身体,让人变的虚弱,据说不少犯人都因身体无力而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最后活活被水淹死。

    慕容谦和几乎要哭了出来,“哥哥,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要冷死了,快来人啊~~~

    ☆、连夜出逃

    在这暗无天日死气沉沉的水牢里,若不是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通过墙上小洞送来饭菜,慕容谦和真怀疑时间是不是凝滞了。

    膝盖以下均被泡的肿胀,没了知觉,几次倒在水里呛了几口,又麻木的爬了起来,意志一点点的被瓦解,摧毁。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时辰,浮楼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低沉的脚步声朝着水牢的方向传来,不疾不徐,且越来越清晰,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鬼。

    慕容谦和瑟缩了一下,身体慢慢往后移动,最后贴上冰冷潮湿的墙壁,带起哗哗的水声。

    脚步声在水牢入口处止住,随即牢门打开,一身白衣的慕容无争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哥……”慕容谦和看到救星般的,踉跄着上前抓住慕容无争的衣袖,“快救救我吧,那天的事真的不是我安排的,我从未想过要加害你,你快让我出去吧,这个鬼地方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二弟,你不要怪为兄,”慕容无争扶着他走出水牢,沉声说道,“若不是将你关在这水牢禁地,你这一生怕是都要毁了。”

    见他一脸不信的表情,慕容无争解释道,“在你的山庄之上,又是你亲设的酒席,酒里却下了剧毒,你的贴身丫鬟又明目张胆的行刺,你怎么脱的了关系?哥哥当然信你,但旁人呢?你总归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按照慕容山庄规矩,你最轻也要被终生幽禁。”

    “终身幽禁……”慕容谦和脸色惨白,“那还不如死了痛快……”

    “哥哥怎么忍心将你终身幽禁,浮楼半年是我想到的最能让众人接受的处置办法了,”慕容无争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半年,你且忍一忍吧。”

    慕容谦和摇了摇头,凄惨一笑,“别说半年,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这个鬼地方,我会疯的,你杀了我吧。”

    “各派都有门规,若是为一己私心打破规矩,那在江湖就没了威信,永远都要被人诟病,就算我同意,慕容、白鹿两庄也绝不会同意。”慕容无争眉头紧皱,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若你真的宁死也不愿呆在这水牢,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慕容谦和听后,大惊,“逃?”

    慕容无争点了点头,“你暂且远离这些是非之地,若被发现,我就简单在慕容山庄搜查一下,等这事过了风头,我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接你回来。”

    慕容谦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狼狈逃走,还是从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里,但他这些天实在是被这水牢折磨怕了,此时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可他的腿损伤严重,走不了路,身上又没有力气,别说逃了,当真是举步维艰,好在慕容无争体贴至极,偷偷给他找了马车,又塞给他一大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嘱咐了几句,便让车夫趁着夜色带他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水牢送饭的下人急急忙忙的前去禀告慕容无争,二公子逃走了。

    慕容无争分析道,这慕容谦和在浮楼内吸入不少迷药,身子虚弱,走不了多远,应该还隐藏在慕容山庄的某处,于是吩咐众人在慕容山庄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发现可疑的人或物,及时前来禀告。

    这次,他一定要找到当年的老怪物,解开血魂双罗的秘密。

    慕容谦和乘坐马车连夜奔波,心里又怕又迷茫,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云里雾里的,似乎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一下子就从云端摔入烂泥里,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事事都有人为其考虑周全,如今突然间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他有点接受不了……

    车夫吁了一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慕容谦和猝不及防头部撞了一下,思绪也回归了,掀开帘子,临近天亮,外面是雾气蒙蒙的一个林子,便问道,“到哪了?怎么停下来了?”

    “到家了。”那马夫冷然一笑,随即从马车之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二公子,得罪了。”

    “你……”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慕容谦和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之上翻滚下来,“你为何……这么做,我哥……不会放过你的,还是……是他叫你……不,不可能……”

    那马夫不屑的轻笑一声,这二公子还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但他也不是能帮他拨开迷雾的菩萨,抡起大刀就朝慕容谦和脖间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当的一声,金属相碰,溅起火花四射,马夫大刀被一枚螺旋飞刀打落在地,身子也向后震退数步。

    一个慵懒而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睡个觉这么难呢,躲到哪里都有人打扰。”随即又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抬头看去,只见边上一棵葱郁大树的枝干上正躺着一个男子,那人身穿一袭红色衣袍,露出里面大片的白色中衣,在这雾蒙蒙的林子里很是突兀,更显眼的是他那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瀑布一般的直直从树干上垂下,这衣着打扮和出现的方式,诡异的简直如同妖怪,猛一看去,着实能吓人一跳。

    马夫的表情,却比见了妖怪更为恐怖惊骇,“司,司,你是魔教司空玉!”

    “怎么?”那人侧了个身,半躺着,单手撑住额头,似笑非笑,“你这蠢货也想杀了我去拿赏钱?”

    马夫一边看着司空玉,一边向后退,退了数步之后拔腿就跑。

    司空玉懒得管他,翻过身继续睡觉。

    慕容谦和死里逃生,本该高兴,可这魔教右护法司空玉他略有耳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如今他寸步难移,落到魔教手中,还是难逃一死。

    慕容谦和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但过了许久,都不见树上那人再有动静,他心思一动,缓缓朝马车爬去。

    最后终于驾上马车,他使劲全力的扬鞭一挥,马儿甩开四蹄,奔跑起来。

    天越来越亮,慕容谦和也越来越虚弱,最后马车跑到一处小河边,马儿没了路便停了下来,啃食嫩嫩的青草。

    慕容谦和一阵天旋地转的头晕,从马车上摔下来的瞬间,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映入眸中,那人银发红衣,笑眯眯的说道,“马车上果真是比在树上睡起来舒服一些,辛苦你啦。”

    整整三日,慕容无争让人将山庄翻了一遍,他也亲自查看了每一处密室,连慕容赫白生前的书房卧室都没放过,却是一无所获。

    大失所望。

    龙焰看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区区一个慕容谦和,你既不想杀他,跑了便跑了,又成不了什么气候,何苦一定将人寻回。

    他越来越看不懂慕容无争,或者自己从来都没看懂过他,气他处处对自己隐瞒,又气他总该把自己当成不懂事的小师弟,说起话来一副无奈将就又宠溺的大师兄口气。

    龙焰冷着脸走进逸轩阁,一把长剑扔向心事重重的慕容无争,“陪我出去练剑!”

    正在一心思考的慕容无争伸手接过剑,转而放在身边的桌子上,自言自语,“难道是早就死了……”

    “出去陪我练剑!”龙焰上前将人拉起就朝门外走去。

    慕容无争心不在焉的和他过了不到十招,剑就被打落,败了下来。

    龙焰挑起地上长剑,再次扔给慕容无争,“用你的江流剑法,再来。”

    慕容无争这才回过神来,正对上龙焰铁青的脸色,“师弟,你……”

    “少废话!”龙焰当即挥剑刺了过来,慕容无争狼狈的躲闪了一下,后退几步,但马上就化解被动,开始应战。

    风起,树动,剑气如波涛般,在四周激荡。

    龙焰手中之剑以肉眼不辨的速度,幻成千道白光,每一道都威力无比,直指慕容无争,慕容无争躲闪不及,当即使出江流剑法七式——怒江之吼,翻腾剑气如同饕餮般吞噬而来的所有攻击,霎时间天昏地暗。

    龙焰后退几步,脚尖一点身后石阶,翻身向屋顶跃去,万千剑气同时回归凝聚,一招长虹如练破空而来。

    剑气越来越盛,化成滚滚惊雷,相撞之时银花炸裂,两人如同生死宿敌般竭力攻击,毫不退让。

    最后双双剑断,不分上下。

    慕容无争缓缓平稳呼吸,看着痕迹斑驳的断剑,毫不在意的一笑,“江流剑法原来也有遇到对手的一天。”

    “我只是想告诉你,与其费尽心思的算计别人,走那些歪门邪道,不如一心一意脚踏实地的练习武功。”龙焰随手将断剑扔在一旁,走到慕容无争跟前,沉声道,“我娘曾说,要想成为真正的强者,第一不能要的就是走捷径。”

    “是吗,”慕容无争挑眉看他,似笑非笑,“我出生没多久便没了娘,不像小师弟你,什么也不缺,心无杂念,可以专心一志的投入武学,而我……”

    龙焰直接吻住了那薄凉的嘴唇,缠绵一番才开口说道,“我不会说话,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让你简单一点,不要整日的愁眉不展。”

    慕容无争这才眉宇舒展,轻声调笑道,“小师弟怎么不会说话?你的这些话让师哥听了心里很舒坦呢。”

    龙焰脸上微热,皱眉道,“你别总拿我开心。”

    慕容无争摸了摸他的头发和耳朵,语气十分温柔,“师哥这些天忙着那些琐事,把你冷落了,今晚……”

    乌云掩月,微风习习。

    青色纱帘静静低垂,檀香袅袅,弥漫一室色。

    慕容无争气息不稳的,抚摸着身上那人沁出薄汗的身躯,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调戏之语,换来的是更加凶狠的侵犯,当真是,自作自受。

    ☆、阶下之囚

    午后阳光从破旧的木格小窗透过来,零碎的洒落在稍显昏暗的小屋里,屋中陈设简陋,除了身下硬硬的床铺,便只有中间的一张四方小桌子。

    慕容谦和愣愣的看着四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朦朦胧胧间似乎还听见屋外有鸭子嘎嘎的叫声。

    他疑惑不解的想要下床查看,可刚掀开身上的破旧薄被,就脸上一红,自己下半身竟然什么都没穿,两条腿光溜溜的……

    他只记得马车走到一条小河边就没路了,然后好像看到一双十分迷人的桃花眼,接着就什么也没有了。

    慕容谦和坐起来打量着自己的双腿,小腿上抹了绿绿的东西,肿胀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用力掐了一下还有知觉,看来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慕容谦和一阵感激,过了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日子,回想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真是惊心动魄,好在自己命不该绝大难不死……

    只是此时床上除了一条破旧被子什么都没有,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白色亵衣,屁股都遮不住,但既然已经醒了,且除了小腿不灵活也没什么毛病,就不能继续躺在床上发呆,索性把被子绕着腰部裹了裹,一瘸一拐的下床了。

    推开屋门,是一个农家小院子,地面有些泥泞,到处都是鸡爪印子,应该刚下过雨没多久,边上垒了几个鸡窝,墙角还堆了不少柴禾。

    就在慕容谦和不明所以的东张西望时,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伯肩上扛着一捆柴,手里掂着一只野兔子,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见到慕容谦和便笑着招呼了一句,“年轻人,你醒啦。”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老伯身体十分健朗,把柴禾堆放好,便去处理兔子,说要给慕容谦和炖了吃,看到慕容谦和别别扭扭的裹了个被子,随手就把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挂着的一条青灰色破旧裤子递给他。

    慕容谦和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穿上了。

    老伯随后告诉他,这里十分偏僻,住的人家也少,都靠打渔捕猎为生,自己是这里的土大夫,今天中午一位十分俊美的红衣男子把昏迷的慕容谦和送过来医治,说起那红衣男子,老伯便滔滔不绝,“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稀罕的人,那衣服可真红,穿在身上当真的漂亮……只可惜啊,这么年轻头发却白了……”

    慕容谦和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大半,那红衣银发的,除了魔教司空玉还能有谁?

    “那,那红衣男子现在去了哪里?”

    老伯一边剥着兔皮一边说道,“那男子把你送来后,就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拜托我好好看着你,兴许等会就回来了。”

    若他回来那还得了?慕容谦和一听这话便顾不得许多,冲着院门就要逃跑,谁知腿脚不便,没跑几步就摔了一跤,趴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老伯丢下手中兔子,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诶呀一声,“我就那一条换洗裤子,刚刚给你穿了,现在可没其它衣服,要不……你先去床上躺着,我把衣服给你洗洗,等晒干了你再起来穿上?”

    慕容谦和听到这话当即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原来那司空玉竟如此狡诈,怕慕容谦和逃跑,就把他身上的衣服都扒走了。

    慕容谦和心中满是怨念的,光溜溜的躲在破旧被子里,欲哭无泪。

    晚上裹着被子在床上端着一大碗兔肉啃着吃,虽然他吃惯了山珍海味,这兔肉也实在做的粗糙,但毕竟饿了一天,吃的倒也欢快。

    司空玉奔波了一天,回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顿时来了食欲,老伯看他回来,就把锅里剩下的连汤带肉全给他盛了。

    慕容谦和看到司空玉回来,吓的两股战战,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司空玉没看见他似的,一边吃肉,一边和老伯谈天说地。

    等终于吃完,老伯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睡觉,司空玉才饶有兴趣的看了慕容谦和一眼,啧啧两声,“你这小姑娘的胃口,就吃那么一点啊,真是浪费。”

    这人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光泽流动,不自言的风流,俊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薄唇,一身妖娆红衣,玄纹云袖,一头银色长发,直达腰际,美艳绝决,说是天下无双也不为过。

    任人见了都会心动,谁会相信,这般美好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慕容谦和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把头扭到一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司空玉说话间欺身上前,一把拉开慕容谦和的被子,将慕容谦和上下打量了几眼,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看你年纪也不小了,长的倒是细皮嫩肉的。”

    “你做什么,”慕容谦和力气敌不过他,只能任他羞辱,“你杀了我吧。”

    “我才不杀你,”司空玉松开他,撇了撇嘴,“你的好哥哥,害得我好苦,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杀,我留着你还要和他好好谈条件呢。”

    慕容谦和一听这话,顿时心灰意冷,“你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救我的。”

    “那可未必,”司空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弯腰捏了捏慕容谦和的下巴,“你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要乱跑给我惹麻烦,否则,我会把你腿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炖了吃。”

    他这话玩笑成分居多,没想到慕容谦和当即吓的魂飞魄散,差点晕了过去。

    他好笑的看着床上裹成粽子的慕容谦和,“你怕什么,我说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慕容山庄,逸轩阁。

    慕容无争久久看着手中书信,目眦欲裂。

    信是下午弟子送过来的,来信之人正是魔教护法司空玉,上面说慕容家的二公子现在就在自己手上,让慕容无争立刻停止对自己的江湖悬赏追杀,并且在半年后的武林大会上,当着各派人士向自己道歉,还自己一个清白。在这期间,司空玉会好好款待慕容家的罪人二公子。如若不然,他会立刻将慕容谦和凤冠霞帔的送给戚门老三当老婆,洞房之夜再向江湖各派广发请帖。

    戚门是江湖中人口中的另一邪门帮派,所练武功极其阴险毒辣,又和魔教素来交好,十分不好对付,现由戚门老三当家,人人都知这戚老三武功绝顶,但人却是个断袖,不喜女子,至今年过四十还没娶妻。

    就算把慕容谦和碎尸万段,慕容无争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那毕竟是慕容家的二公子,若被送给邪教帮主当老婆,对慕容山庄可真是奇耻大辱,无论什么原因,都会成为慕容家的一个笑话,他慕容无争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了。

    慕容无争没想到这司空玉竟然如此卑鄙,这么下流的招式都能想出来。

    越想越是怒不可遏,手中书信顷刻间化为灰烬。

    第二日早晨,司空玉扔给床上的慕容谦和一套粗布衣裳,“为了掩人耳目,以后我便叫你小谦。”

    慕容谦和接过衣裳,对这粗俗不堪毫无品味的衣服很是不满,可也敢怒不敢言,慢吞吞的穿着,随口说道,“那我叫你小玉。”

    “你找死呐?”司空玉拧住他的耳朵,“你要叫我……”司空玉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最后恶狠狠的说道,“只有我叫你的份,没事你话也不需要多说一句,听见没有。”

    虎落平阳,阶下之囚,他又能说什么,慕容谦和闷闷说了句听见了,穿好衣服下了床。

    司空玉马上又拿他取笑,“真是人靠衣装,瞧你现在多像一个土包子,也就脸蛋还能看了。”

    见他木头一样傻站着也不说话,司空玉又道,“看你这窝囊的样子,和你哥哥真是差得远了,虽然我更讨厌你哥哥。”

    慕容谦和依旧没脾气的站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失了光彩,忧郁的看着地面。

    司空玉瞧他这受气包的模样,也没了兴趣继续捉弄,看了看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道,“现在,你跟我一起去戚门,路上不要给我打什么歪主意,我们魔教可不像你们正道,做什么事情可全凭自己的心情。”

    接着便把自己身上的红衣脱掉,仔细的叠好放进包裹里,十分嫌弃的拿出另一套粗布衣裳,不太情愿的穿在身上,最后在头上套了个黑色假发,以手指为梳慢慢整理起来,回头看见慕容谦和一脸错愕的表情,就没好气的说,“要不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才不会乔装打扮成这幅样子呢,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司空玉昨晚回来时就准备好了两匹快马,给老伯留下一锭银子,两人便朝着戚门出发了。

    换掉那一身狂傲不羁的红衣和邪气逼人的银发,慕容谦和对他的畏惧减轻了不少,这么看去,那个所谓魔头不过是一个身材纤细的俊美公子罢了。

    人就是这样,胆子稍微一大,话就多了起来。

    中午时分,二人在一家饭馆吃饭,司空玉点了不少,什么千层蒸糕,枣泥糕,糖炒花生,糖拌三丝,清一色都是甜的。

    慕容谦和皱了一下眉头,“这么甜腻的东西,怎么能当饭吃?”

    司空玉一边吃一边瞅了他一眼,“这么美味的东西你也挑剔,真是娇气,再说了还是我打钱,你就别给我找事了。”

    慕容谦和勉勉强强吃了几口,实在难以下咽,“我记得之前自己身上有不少银票。”

    司空玉听他这么一说,便放下手中碗筷,笑着将人打量起来,“那你可记得,你的命都在我手上呢大少爷。”

    慕容谦和情绪顿时低落下来,有些悲伤的看着面前的碗筷,他本来相貌十分俊美,又活泼有灵气,眼睛光彩流转,这段时间遭遇的变故之多,令人清瘦了不少,明眸也跟着失了色。

    司空玉有点不想欺负他了,用筷子敲敲桌子让他回神,道,“快点吃,吃完赶路,到了戚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把你当祖宗伺候也说不定。”

    话一说完才发现说漏了嘴,好在慕容谦和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动动小手收藏一下吧?或者留个言,给我一点动力……

    ☆、洞房突变

    老怪物的下落依然没有找到,仿佛他的存在只是慕容无争幼年时做的一个梦,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梦里的内容。

    慕容无争怎会善罢甘休,但是眼前,慕容谦和落在司空玉手里这件事显然更为棘手。

    早在接到司空玉的来信之时,慕容无争便在通往戚门的各个路上都布了眼线,但至今迟迟没有一点信息。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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