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上 作者:禾九九
第28节
“惠妃早晨已经请过安了,此时来有何事找吾。”皇后肃着一张脸,眼神都懒得给她,声音之清冷听了让人寒意顿生。
惠妃起身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妾身是来殿下宫里找太子妃的。”
师玉卿一愣,心道:好好的她为何要见我?
皇后眉心微蹙,不等师玉卿回复便道,“你找玉卿有何事?若是请安则免了,他是男妻,你是宫嫔无需这些虚礼。”
惠妃低眉顺目摆出一副愧疚的神色,“上次在御花园中只因妾身的任性让太子妃受了鞭伤,心底一直过意不去,但一直碍于太子妃男妻的身份不敢登门道歉,如今听闻太子妃在殿下宫里,妾身在此与太子妃见面也不惹嫌疑,特前来给太子妃致歉。”
惠妃没有说出的实话是,她确实不敢去紫宸宫,不是因为师玉卿男妻的身份,而是不敢招惹贺靖逸罢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皇后和师乔煌心底都有气,皇后蹙了蹙眉心,“玉卿如今伤势已痊愈,惠妃大可不必耿耿于怀。”
惠妃眼底泛红道:“妾身知道皇后体贴妾身的心意,可妾身因为此事夜夜难安,若得不到太子妃的原谅只能终日郁郁寡欢了。”
皇后厌烦的瞥了她一眼,师玉卿见皇后不开口也不发一语,惠妃心急的瞥了他两眼,朝喜鹊摆了摆手,喜鹊端着方才师乔煌斟给惠妃的茶碗,双手捧着递给惠妃。
惠妃接过茶,缓步走到师玉卿身前,露出一副愧疚难当的神色,朝师玉卿福了福身子,“还请太子妃原谅我的莽撞。”
师玉卿没想到惠妃会对他行此大礼,忙起身伸手要扶,师乔煌先一步将惠妃扶了起来,避免两人之间有所接触。
惠妃点点头朝师乔煌谢了声,依旧端着茶盏,声音中隐隐有些哽咽,那副娇弱的模样看得皇后心底一阵恶心。
“太子妃若真原谅我,请喝我了这杯茶,我也能心安了。”
师玉卿想着她到底是跟了成英宗多年的妃嫔,又是长辈,便道:“惠妃不必如此,我已无大碍,早已忘记当日之事。”
惠妃听了依旧劝个不住,眼角竟然憋出几滴泪来,师玉卿最怕见到女人的眼泪,不知所措的看向皇后,皇后瞧不起她作为皇子的母亲如此惺惺作态,想着她手里这盏茶是师乔煌亲自斟上的,应该无甚大碍,厌恶的摆了摆手,“罢了,玉卿受她这一礼罢,免得惠妃过不安生日子。”
惠妃也不恼皇后略带讽刺的话语,点点头,将茶盏向师玉卿递了递,一脸期待的看着师玉卿。
师玉卿听见皇后如此说,也不多顾虑双手接过惠妃的茶盏,“多谢惠妃。”
打开茶盖将茶碗移到唇边便要喝下去,眼见茶水将要碰触到他的嘴唇,师玉卿忽的眉心一皱,呕了一声,慌忙将茶盏放在身旁的小几上,险些打翻还洒出了几滴。
众人大吃一惊,师乔煌慌忙上前查看,师玉卿捂住嘴,不住的低下头眼见要吐出来,皇后忙道:“来人将痰盂递过来!”
话音还未落,苏锦早已利索的上前将痰盂递给了师玉卿,众人担心的看着他,皇后朝苏锦道:“去叫太医。”
师玉卿忙伸手拦住,捂着胸口道:“母后不用叫太医,我没事。”他说罢仍又干呕了一声。
师乔煌瞧着担心忙伸手给他把了把脉,察觉没事才稍稍放宽了心,“可是受了凉。”
皇后忽的想起什么,双眼一亮朝师乔煌使眼色,“可是?”
第三十七章
自从惠妃复宠以后,一改往日嚣张跋扈,事事与皇后争强的作风,为人处事低调谨慎了许多,每日清晨准时第一个来给皇后请安,其余时间大多待在自己的合和宫内,她如此巨大的改变倒是让整个后宫的人惊讶不小。
皇后派人紧紧盯了她几日,见她不仅毫无动静,而且每每与自己讲话都恭敬非常,对自己俯首帖耳,感到颇为惊异,一时吃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派人盯紧了她几日,见她出奇的安分,暗自斟酌了一番,决定先料理纯美人一事。
皇后原先想将纯美人暗中处死,好保全成英宗与皇室的颜面,但瞧着纯美人年岁尚小,正值青春,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又想到若暗中将她处死,后宫怕有议论,大皇子与纯美人一事万一瞒不住,就违背了她的初衷了,想到此她心中一软,挣扎了一番,不顾苏锦的劝阻,终究只是将她毒哑,打入了冷宫。
大皇子与纯美人一事知晓人不多,除却当时在场皇帝皇后几人,后宫中只有苏锦与徐亭禄两人知晓,苏锦和徐亭禄得到皇后的授意将消息严密紧锁,对于大皇子在府中禁闭一事,对外只称大皇子在猎场受了风寒,对纯美人也只道是犯了宫规被皇后带走。
皇后斜靠在凤榻上,浅浅的闭着眼睛,用手指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叹了口气:纯美人之事总算安排妥当了。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缓缓变得松软,疲惫了几日,皇后不知不觉的逐渐要睡去。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后睁开眼睛,便瞧见双眉紧皱,神色凝重的苏锦急匆匆走了进来。
皇后见她神色有异,朝她看了一眼,“何事让你如此匆忙?”
苏锦双眼微眯,眉心紧蹙,走至皇后耳边轻声道:“殿下,纯美人昨夜暴毙。”
皇后一惊,双眼忽地睁大,坐起了身体,朝苏锦道:“你说什么?!”
苏锦凝重道:“纯美人昨夜暴毙在关押她的密室之中。”
皇后看了苏锦一眼,顿了顿,“苏锦,可是你?”
苏锦与她主仆多年,早已默契十足,一听便知道皇后所指为何,忙道:“不是奴婢,那日殿下阻止之后,奴婢便断了这斩草除根的想法。”
皇后最是了解苏锦的,说她对苏锦的了解比对成英宗的了解还要深都不为过,此时见她神情不似扯谎,心底一慌,隐隐觉得不妙。
苏锦眼神中有些慌乱,纯美人死不要紧,可如今阖宫内无人知晓纯美人被关在长乐宫一事,更不知晓她被关起来的真实原因,如今死在长乐宫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对皇后不利。
她看着皇后蹙眉沉思的侧脸道:“殿下,我已将纯美人被关期间一切与她有过接触的宫人悉数关了起来,您看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皇后缠着绣帕的手指紧了紧,将绣帕光滑的绸面绷得更加紧绷,“待我先去看看她的尸体,再做打算。”
苏锦闻言福了福身子,轻柔的扶起皇后,与她一道匆匆朝后殿走去。
皇后与苏锦来到密室,密室门口无人,只有师乔煌一人在此,师乔煌见到皇后赶紧福了福身子。
“乔煌快起。”皇后说罢看了看苏锦,苏锦道:“看管纯美人的几名內监也都关了起来,但这里不能没人看管,我便找了乔煌来。”
皇后点了点头,对她的行为颇为认同,师乔煌小心的看着两人万分凝重的神色,猜不准密室之中发生了何事。
苏锦用钥匙打开了密室,左右看了看无人经过,才将皇后请了进去,师乔煌没有得到命令,眼睛低垂不乱看任何事物,也没跟着一道进去。
皇后瞧见纯美人已经僵硬泛着青黑色的尸体大失惊色,慌忙移开视线,快步走出了密室。
皇后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仍觉得恶心,尸体的臭味仿佛萦绕在她鼻尖,始终没有散去,她胸口也因为呼吸轻微的喘着。
“殿下,没事吧。”师乔煌上前一步扶住她顺了顺她的脊背。
皇后摆了摆手,抚了抚胸口,呼吸逐渐平稳,她拍了拍师乔煌的手,“我没事。”
师乔煌一脸担忧,苏锦走到皇后跟前扶起她另一边的手臂,担忧的看着她道,“殿下。”
皇后摇了摇头,沉思了一番又回头瞧了眼密室之中已诡异姿势躺在地上的纯美人的尸体,叹了口气,“定是要查出纯美人死因才可。”
苏锦点了点头,“昨日白天还好好的,不过一夜功夫就死了,这背后必有蹊跷。”
师乔煌听了一惊,她是知道纯美人被关在长乐宫之事,但并不知道缘由,也不愿多问,如今一听两人对话,纯美人竟在昨夜突然暴毙,长乐宫中守备森严,宫人都是苏锦精挑细选的,怎会出现这样的事?
她心中所想真是皇后与苏锦困惑之事,两人心中更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在她们的背后悄然进行着。
苏锦一脸愁容又道:“我们在太医院安插的人手不多,徐太医与常太医可巧今日一个有事出城,一个休沐,竟都不在宫中,这时候上哪去找口风紧的太医来,若是此时消息传出长乐宫,势必会引来不必要麻烦。”
尚未查明死因之前皇后与苏锦不自觉胡思乱想,心中惴惴不安。
“殿下,乔煌懂些医理,若殿下不嫌弃,乔煌可以试试。”
皇后一听,双眉霎时展开,喜道:“可不是,早听玉卿说过乔煌精通医理,此时竟忘了。”她说着敲了敲太阳穴,“是我糊涂了。”
师乔煌忙说不敢,低眉恭顺的站在一边等皇后下令。
“乔煌快去看看。”皇后说着要同师乔煌、苏锦一道进去,被两人拦下,师乔煌福了福身子道:“尸体腐味恐会惊了殿下凤体,乔煌一人进去便可。”
皇后有些忧心她一个女孩子见着尸体会受惊,道:“你一人在里面没事吗?让苏锦陪陪你?”
师乔煌瞧见皇后的忧色,知她担心自己收到惊吓,心中温暖,微笑道:“殿下无需担心,乔煌自幼习武,并不惧怕这个。”
皇后听见她竟会武艺有些意外,但确实让她安了些心,点点头道:“如此更好,那乔煌去吧,我们在此等你。”
师乔煌点点头,恭敬了道了声:“是。”转身往密室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师乔煌走了出来,皇后瞧着他担忧的神色忙问道:“乔煌可查出死因了。”
师乔煌点了点头,“回殿下,纯美人是中毒而亡。”
皇后与苏锦相视一眼,彼此脸上俱是惊色。
“中毒?!”苏锦道:“纯美人这几日的饮食都仔细检查过了,怎会中毒。”
师乔煌眉色凝重道:“我怀疑纯美人中毒并非一朝一夕,她体内原先就留着一种毒,只要与另一种与之相斥的食物吃下去,不消两个时辰便会暴毙而亡,”
皇后大失惊色,“乔煌的意思是,纯美人一早就被人下了毒?纯美人是妃嫔,何人如此大胆。”
师乔煌低眉不语,皇后手指绞紧了帕子,“此人如此早就对纯美人出手,怕是早已将她视做一枚棋子。今日的一切看来早已设好了局的。”
苏锦看着皇后道:“殿下认为何人会如此?”
皇后冷哼一声,厌恶道,“若说这下毒的机会,这宫里有嫌疑的人太多,但若说这动机,除了合和宫里的那位和她那宝贝儿子,还能有何人?”
第四十七章
师乔煌愣了会方才会意,忙摇摇头,“不是。”
皇后眼底露出些失望,她一直期盼师玉卿的肚子能有消息,但此时心中更关心师玉卿的状况,她抬眸疑虑的看了眼惠妃,见她伸长着脖子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神色。
皇后看了眼那茶水,摇摇头挥去心底的猜忌,方才所有人都瞧得清楚,惠妃并未打开过茶盖,师玉卿也并未喝下茶水。
师乔煌帮着师玉卿顺了顺他的心口,师玉卿似乎好了些,深吸了几口气,朝皇后道:“让母后费心了,我可能是受了些凉,胃里不舒服所以犯恶心罢了。”
皇后点点头,瞧着他仍是十分担忧,朝师乔煌道:“既如此,快扶你弟弟去我殿内休息,你再好好替他检查检查,待好些了派人去找太子过来接玉卿回去。”
师乔煌福了福身子随即扶起师玉卿送他去后殿内,师玉卿临走瞧了惠妃一眼,淡淡道:“惠妃的茶我是喝不了了,但我心底并不计较鞭伤之事,还请惠妃也切莫再提起了吧,过去之事还是让它过去的好。”
惠妃猜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还未开口师玉卿已被师乔煌扶着进了珠帘后,绕过屏风很快瞧不见身影。
皇后看着惠妃冷冷道:“我有些乏了,惠妃也请回去吧。”
惠妃点点头福了福身子,恭顺称“是”,稍稍抬了抬眼睑,瞧着皇后身边的小几上那杯被师玉卿放下的茶盏,眼底晦暗不明转身与喜鹊对视了一眼,被她扶着离开了长乐宫。
师玉卿被师乔煌扶进后殿内的榻上坐下,他喝下师乔煌倒来的水,斜靠在软枕上对站在身边的一众女官道:“姑姑们都去忙吧,我姐姐在这里便可。”
众人忙福了福身子,低眉恭顺的退下,师玉卿瞧屏风外看了眼,见无人跟来便坐直了身体。
师乔煌不解的看着他,刚要开口让他躺着好好休息,师玉卿拉过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姐姐,茶水里有毒。”
师乔煌一惊,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茶水是我亲自斟的,并没有任何异样啊。
师玉卿又道,“惠妃递给我的茶水里有种淡淡的香味混合在茶香之中,我依稀记得这味道姐姐教我识别过,是毒无误。”
师乔煌大失惊色,忙道:“你方才怎么不说出来。”
师玉卿道:“此茶是姐姐斟给惠妃的,我若说了定会将姐姐陷入麻烦。”
师乔煌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道:“是你想得周全,我急糊涂了,可这茶由我亲自斟上,并无他人经手,是何时被人下的毒呢?”
她想了想,对师玉卿道:“你随我去与皇后殿下说明情况,我正好查查究竟是何毒。”
师玉卿点点头,两人刚要起身出去,却见皇后被苏锦扶着走了进来,“玉卿你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不躺着休息?”
两人忙站起身,师玉卿上前将皇后扶到榻上坐下,皇后不解的看着他,“你好些了吗?脸色瞧着比方才好许多。”
师玉卿恭敬的点点头,将茶水之事告诉皇后,又道:“母后,我方才情急之下才装病,让母后为我担心了,还请母后责怪。”
皇后与苏锦听完亦是吃了一惊,皇后听见师玉卿如此说忙拍拍他的手,“玉卿休如此说,多亏玉卿机灵,否则惠妃定会借机诬赖你姐姐有意下毒害她,那事情便会更难收拾。”
师玉卿眼中有忧色,“我就是担心如此。”
师乔煌端着茶碗走了进来,蹙着眉心闻了闻茶碗里的气味,此时茶水已凉,那气味更加明显,师乔煌神色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如玉卿所说,这茶水里有毒,若方才玉卿真的喝下去,只怕不出三个时辰便会中毒身亡。”
皇后心下大骇,大失惊色得拍拍玉卿的手,“亏得我儿机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转念一想,疑惑不解道:“惠妃方才一直站在众人身前未曾动过这杯茶,她斟茶时我也仔细瞧着,她并没有机会动手,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
苏锦也一个劲的点头说道:“是啊,奴婢一直盯着惠妃,她不曾打开过茶盖不是她下的毒。”
师乔煌也是困惑难当,“这茶是我亲自斟上的,素来殿下宫里的茶碗都由我与苏姑姑亲自检查,断不会出任何问题,这毒究竟是何时下的?又是怎么下的呢?”
几人被这下毒的时机给困住了,众人纷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师玉卿沉吟道:“我依稀记得惠妃进殿时身后跟有一名女官,但惠妃与母后说话时,我却瞧不见那名女官了。”
他此话说的皇后心里一惊,“我说怪不得惠妃今日非要凑近我身前和我说话,她原是为了”
她话未说完,师乔煌与苏锦各个恍然大悟,师乔煌道:“惠妃故意挡住母后与玉卿的视线,又故作姿态引得众人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是为了掩饰喜鹊下毒的动作。”
皇后点点头,“我就奇怪,她向来心气甚高,今日怎么这么低声下气的给晚辈道歉,原是为了这个。”
皇后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坏在骨子里,这辈子怕是好不了了。”
师乔煌眯起眼睛,愤恨道,“她上次打了玉卿一鞭还嫌不够?如今竟想将他毒死,当真其心可诛!”
皇后冷笑一声,“定不会让她如愿。”
她侧过脸看着师玉卿,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垂了垂胸口道,“是母后不好,不该让你喝那杯茶,若你真有个好歹,我如何向靖逸交代。”说罢想起贺靖逸,眼底泛起红来,心底兀自后怕,她生养贺靖逸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性,若师玉卿有个差池,贺靖逸只怕承受不住。
师玉卿见皇后一脸愧疚险些落泪,忙安抚道:“母后千万不要如此想,方才惠妃那般姿态,即使母后不说,我也会接过茶碗,再来惠妃手段毒辣,防不慎防,母后又哪里会想到她的女官敢当众人面下毒。”
师玉卿又柔声说了些道理宽慰皇后,将她渐渐劝好了些,贺靖逸一进殿内瞧见的便是这般情景。
“母后怎么了?”贺靖逸看着皇后泛红的眼底关心道。
师玉卿还未开口,皇后将方才茶水一事系数说与贺靖逸听,师玉卿瞧着他越发阴沉冰冷的神色抿了抿唇。
贺靖逸幽深的眸子聚集起浓烈的怒气,他越是生气脸上瞧着越冷静,面若冰霜的看着那茶碗道:“是这杯茶?”
师乔煌点点头道:“正是。”
贺靖逸冷冷的点了点头没说话,师玉卿瞧着他那副冷酷的表情心底担心,上前轻唤道:“靖逸。”
贺靖逸转过头看着他担忧的神色,垂了垂眸子,暗自深吸一口气,嘴角露出微微笑意,“我没事,兰君。”
师玉卿瞧着他脸色有所缓和,稍稍放了心,贺靖逸走到皇后身边坐下,两人和皇后说了会贴己话才一起回了紫宸宫。
几天后阖宫流传出一个消息:惠妃宫中的掌事女官喜鹊多行不义惨遭天谴,七孔流血吊死在惠妃寝殿内,尸体在惠妃床前飘飘荡荡挂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才被起床的惠妃发现,惠妃惊吓过度当场晕厥,之后便身染大病,成英宗以惠妃被阴气侵体需要静养,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再次将惠妃幽禁在了和合宫内。
和合宫内,惠妃从噩梦中惊醒,她慌忙坐起身看了眼纱帐外恐惧的抓着被面不断的哭喊道:“别过来!别过来!喜鹊,你我主仆一场,你死了不要纠缠我!”
一旁的几名女官连忙上前掀开纱帐劝道:“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惠妃惊恐的抓了抓头发,哭喊不休,待女官将蜡烛点上,屋里布满光亮才堪堪好些。
身边有了人让惠妃稍稍放了些心,自那夜之后,她哭着喊着搬出了原先的寝殿,住到了偏殿,可依旧被噩梦缠身,整宿睡不好觉,一睡下就能梦见那日清晨,喜鹊凸着眼珠,吐着舌头,七孔流血死死的盯着自己,被悬挂的尸体在梁下飘飘荡荡,吓得她日渐憔悴。
她最害怕的是有人能潜进她的寝宫,在她毫无察觉之下便将她身边亲信杀死,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差点让惠妃也相信了传言,喜鹊是被冤魂索命。
可她心底知道这件事是贺景逸所做,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惠妃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证据在成英宗面前告他一状,只能愤恨的咬紧自己的牙根。
成英宗不来看她,只加派了守卫,宫里人人以为她中了邪个个避之不及,她这昔日奢华的和合宫,如今亦快变成冷宫了。
“贺靖逸!元玉华!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这冰冷后宫幽深长夜里,被梦魇纠缠几欲发疯的惠妃嘶喊着贺靖逸与皇后的名字纾解心中的愤恨。
而另一边的紫宸宫和长乐宫内,贺靖逸与师玉卿、皇后与成英宗正睡的安稳,一夜好梦。
第四十八章
自从惠妃被成英宗借故囚禁在和合宫之后,后宫着实安静了好一阵子,成英宗只说惠妃被邪气入侵受了惊吓,请了高僧在和合宫内诵经为惠妃祈福,更不拒着贺明成与惠妃作为羽林将军的哥哥江士郎来看望她,只不让惠妃走出和合宫,所以此次骠骑大将军想要求情找不到理由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仍由惠妃再次被囚禁。
议政殿内,成英宗放下骠骑大将军寄来的奏章冷冷一笑,骠骑大将军虽意在请求他复宠惠妃,但言语之间竟有些警告成英宗的意思。
成英宗虽然忌惮他的兵权,也顾及当年他长子的救命之恩,但作为皇帝,他如此言语已是挑衅皇权,让他颇为不悦。
他目光悠长的看了眼前方,他是一定要让贺靖逸成为皇帝的,这是他的承诺和心愿,若最后迫不得已就只能辜负当年的恩情了。
成英宗悠悠叹了口气,想到与惠妃家族的纠葛也是心情复杂。
当年为救圣尊皇太子,成英宗一怒之下举兵进攻长平都,他虽有元太师及当时还是羽林将军的元清城,以及圣尊皇太子一派势力鼎力相助,但兵马终究不如三王手里的多,若非骠骑大将军不远万里从冀北边关赶来挺身相助,那他定无法击败三王,夺取皇位,无论骠骑大将军是否看在因为惠妃嫁给他的份儿上,但当年大将军为救成英宗牺牲家族和长子时的忠心,还是让他颇为感慨。
成英宗这么多年一直不喜惠妃,却不会太为难她,除了是忌惮她家族的兵权,也有感念大将军恩情的因素。
成英宗垂了垂头,不发一语暗自盘算眼下的势力布局,心中只盼惠妃一派不要再出什么纷乱,让贺靖逸顺利继承皇位才好。
他想到惠妃又念起贺明成,不是他不疼自己的儿子,终究是惠妃太造孽,即使没有贺靖逸,他也不会让贺明成继承皇位,若贺明成当了皇帝,他与惠妃定不会善待皇后。
皇后十四岁便跟了成英宗,两人少年夫妻,当年也是琴瑟和谐,举案齐眉,而后大将军看中当时并不受宠,无权无势还是皇子的成英宗,有意拉拢竟将嫡长女江珮容,也就是惠妃许给他做侧妃,惠妃心高气傲,自觉母家家族高贵,自己却只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侧妃颇为不忿,处处与皇后作对,更离间挑唆成英宗与皇后关系,皇后顾念她父亲兵权与成英宗的未来,又怕使成英宗左右为难,处处谦让不曾向父亲诉过只字半语的苦楚,不与惠妃计较,只为保成英宗的家庭和谐,但太过谦让反而让对方得寸进尺,皇后的谦让和成英宗无意的放任,最终让惠妃做下了那件让两人悔恨一生的事。
成英宗自觉在惠妃的事情上欠皇后太多,自己身后也要为她打算好才能放心。
成英宗幽幽的回忆起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的太子哥哥贺昭成是那么英姿飒爽,才华横溢,又是那么英勇果决,那一身恢弘的气度与远见卓识,才是一个皇帝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他这般优柔寡断,顾念太多,事事踌躇不已。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亲眼见到贺昭成登基为皇,自己可以忠心辅佐他左右,只可惜先皇昏庸顽固,听信三王谗言囚禁贺昭成,三王觊觎皇位已久,为绝后患竟毒死先皇,假传圣旨让贺昭成自尽,又要杀掉敬仁皇后斩草除根,等成英宗收到消息赶到长平都时,只能救下敬仁皇后,贺昭成却早已身亡。
成英宗想起圣尊皇太子和敬仁皇后心底酸楚,慨叹道:好在靖逸像你,他将来定是个好皇帝,太子哥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靖逸平安继承皇位,我也不负阿凰姐姐当年所托了。
成英宗陷入回忆里,神情惆怅时而嘴角浅笑,时而眉心微蹙,他想的认真,连徐亭禄走进殿内都未发觉。
“皇上,皇上。”徐亭禄犹豫了下,又轻唤了两声引起成英宗的注意,成英宗一愣,抬头看他,“何事?”
徐亭禄忙道:“太子殿下和元太师大人求见。”
成英宗收回心神,忙道:“让他们进来。”
徐亭禄忙躬身说是,快步走出殿外请两人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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