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王爷 作者:月_殇
第7节
☆、出谋划策
四王府后院。
和陶然居一样,只是站在门口就能听见刀剑霍霍地练武声;
和陶然居截然不同的是,前者随便一拧脑袋就能看见是谁在练武,而后者,一眼竟然望不到围墙边。
好好地一个王府后院,竟然比陶然居前前后后加起来还要大上一倍,简直太可怕了。
楚翔一边吐槽,一边又忍不住连连赞叹,欣赏着廊腰缦回,长桥卧波,但就是没找到四王爷祁澈的身影。什么听声辩位,在这一片茫茫后院里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楚翔抬头望天,总觉得自己是被祁礼吴算计了,昨夜里说什么有个好主意,结果就是让他来开导祁澈,还表示一人帮一边很公平,怎么看都是他这边的难度更大吧?看看,到现在连人都没找到……
想归想,楚翔脚下倒是没停,对于能帮上云舒的忙,他打心底是很乐意的。一早祁礼吴便领着云舒云卷去祭拜祖坟,要趁着他们回来之前搞定才行啊!
绕过一片假山,正琢磨着见到祁澈该说些什么,忽然一道人影从假山后方倏地窜出,吓得楚翔浑身一颤,想要看清是谁,眼前却寒光一闪,一把一尺余长的直刀自上而下砍了过来,楚翔顿时闭上眼,呜呼哀哉道又是得罪了什么人,却没想脖颈处凉风掠过,刀锋堪堪贴住了脖子,但丝毫没有受伤。
楚翔小脸煞白,缓缓睁开眼,果然是四王爷。
“原来是你啊!”只见祁澈轻轻一笑,翻手将刀又收回。
“四王爷,如果后院不能随便进出,最好在门口立个牌子,以免出人命……”楚翔牙关还在哆嗦。
“哦,什么样的牌子?”祁澈好奇问。
“擅入者死。”楚翔认真回答。
“哈哈,你还真是有趣。”祁澈摇头笑起,此时他一身束腰白袍,手握短刀,颇有些少年侠客的感觉,也不知是看祁礼吴的面子还是云舒的面子,丝毫不摆谱子,跟楚翔打趣两句,又道:“这几天忙着调查刺客的事情,方才想得入神,一时间没能听出你的脚步声。”
假山不远处就是凉亭,祁澈边说,边朝那头走去。
“抓到刺客了吗?”楚翔跟上,不由关心起这个话题。
祁澈坐下,却是先看了他一眼,才道:“以你的身份来说,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楚翔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听话的点点头。
“你是陶然居的人,在我这也不必守规矩。”祁澈示意他坐下,又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云舒的事?”
楚翔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是为了四王爷和云舒的事。”
这话乍听上去意思没什么区别,但祁澈多聪明,立马从中品味出不同来。
不过祁澈也只是对着云舒才会头脑发热,这种话听得多了,沉吟片刻才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楚翔也是有备而来,当即一二三的分析起来:“首先,可以肯定云舒姐姐也是喜欢四王爷您的,但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困扰着她,让她没办法作出决定,王爷有没有试着帮她解决这些困扰?”
祁澈苦笑道:“当然,我知晓她放心不下妹妹,舍不得陶然居,便向皇兄请奏,调任荣城。这样一来,便与陶然居离得近,很多问题便迎刃而解。”
楚翔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跳槽这么大手笔,愣了一下才小心问:“皇帝陛下答应了吗?”
祁澈神色更加苦恼了:“没有,皇兄说,可以把陶然居搬到柳州,但不许我去荣城……”
楚翔擦了把汗,还好皇帝不糊涂,大名鼎鼎的西南大将军说调走就调走,未免太儿戏了。
不过,把陶然居搬走,显然是更不实际。
果不其然,祁澈紧接着又道:“如此一来,反倒是让陶然居麻烦,我自是不能做。”
楚翔忍不住道:“王爷,你该不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云舒了吧?”
祁澈没听出他口中震惊的意味,反倒羞赧的点点头:“我每日都会给她写信。”
“那您喜欢云舒的事情,是不是人尽皆知?”楚翔俨然是有些问不下去了。
“也算不上人尽皆知……”祁澈还在那琢磨着人数,楚翔却已经明白为什么祁礼吴要说他痴心到死缠烂打的地步,同样是兄弟,五王爷的情商为什么就比四王爷高这么多呢?这种小学生级别的段数,能追到女人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楚翔默默看了一眼蓝天白云,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四王爷,只是让云舒感受到你喜欢她是不够的,她现在的困扰都是在与别人而非自身,云卷、七王爷甚至是王爷您,所以,您要做的,是解决这些问题。”
见祁澈皱眉,楚翔又连忙补充道:“当然,像把陶然居搬到柳州这种让人更困扰的解决办法是万万不行的。”
祁澈似乎有点开窍,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云卷帮忙?”
果然智商还是很高的嘛!
楚翔放心的舒口气,立马知道事情不难办了,笑眯眯的进一步解释:“四王爷仔细想想,就算是您拍着胸脯保证云卷以后一样会过得很好,也不及云卷亲口对姐姐这么说一句吧?”
祁澈点点头:“有道理。”
楚翔趁热打铁,神秘兮兮地透露道:“七王爷已经答应了,会和云舒好好谈谈。”
祁澈惊讶道:“小七愿意帮我?”
楚翔更惊讶:“他为什么不帮你?”惊讶之余,连一口一个的“王爷”“您”都忘了用。
好在祁澈不在意这些细节,用无奈的口气解释道:“他对自己的事情都不上心,何况是我的事情。”
楚翔听罢倒是想的更深入一些,祁礼吴一直不干涉,懒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是怕云舒难为,如果是祁礼吴的意思,云舒肯定会听从,但这样却未必是她的真实想法。
虽然不清楚祁礼吴为何会在这时候忽然改变主意,楚翔显然也不想戳破,只是道:“他现在愿意帮,对王爷来说是件好事呀!”
祁澈点头道:“我会去试试。”
言语之间竟是意外的淡定,楚翔愣了愣,随即也猜道他是失败的办法用得多了,早已经过了一听到有主意就兴奋的阶段,心底不禁涌起几分同情,提醒道:“云卷也好,七王爷也好,都还是外在因素,最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云舒知道王爷的心意,有些话,亲自说出来比较好。”
楚翔说完,就见祁澈的脸庞微微红起来,暗叹自己还真是没猜错,昨天见他时,他对着云舒就说不出两句完整的话,更别提甜言蜜语了,这个纯情的王爷,以前恐怕都是写些云里来雾里去的诗来表达情感,事实上,除了司马相如卓文君,能有几个人愿意把谈恋爱当成阅读理解啊!
祁澈此时却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对着楚翔笑道:“难怪小七会选你。”
……
这算是家长认可?
楚翔不争气的红了脸。
☆、情之所至
十月的天气寒意渐浓,倒是正午日头暖意融融,楚翔急着跟祁礼吴商讨好消息,在屋里等了半天不见人,晒着太阳半倚在软榻上,眯了会竟然就睡着了。
也不知隔了多久,忽然身上一凉,楚翔下意识睁开眼,阳光已经不见,而祁礼吴抱着被子正要给他盖上。
“醒了?”祁礼吴笑着问。
“王爷回来了。”楚翔却似没睡醒,懵懵懂懂的说了一句废话。
祁礼吴将被子又放到软榻一侧,自己则挨着楚翔坐了下来:“还要再睡会吗?”
楚翔摇摇头,用力眨眨眼,倒是清醒了不少,想起自己要做的事,连忙道:“四王爷那里我已经办妥啦!”言语间很是得意。
祁礼吴忍不住一笑:“四哥也已经告诉我,若能帮上他们,是再好不过。”
楚翔点点头,笑容还挂在嘴上,眼神里却蒙上一丝不确信,犹疑着问:“那,王爷和我呢?”
祁礼吴微微皱眉道:“我们有什么值得困扰的吗?”
“我……”楚翔欲言又止,有些后悔刚才的午觉。他做了一个相当糟糕的梦,梦里面这副身体的主人来问他要回身体,那一瞬间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像是被推进冰窟一样,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回去与否,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
最想走的时候走不了,最不想离开的时候偏偏要离开,开什么玩笑?!
祁礼吴也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伸手摸摸他冰凉的脸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怎么说……”楚翔摇摇头,刚醒来的时候尚且迷糊,现在反而是越想越觉得可怕。
祁礼吴略微有些明白,并没有继续追问,思忖片刻俯身将人抱进怀里,提议道:“不如明天去找温孤?”
“对啊,还有温孤!”楚翔一喜,温孤殷既然可以算出异世之星什么时候降落,那一定能算到异世之星会不会离开吧?
心底正盘算着,祁礼吴忽然一把拧过他的下巴,凑近道:“只愿意告诉温孤,却不愿意和我说,我可是会不高兴呐!”
“呃……”楚翔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忙收起笑容,望向空气。
祁礼吴轻声笑起,松开手往他额头弹了一下,故作严肃道:“下不为例。”
“是是是!”楚翔生怕他不相信,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祁礼吴无奈,但也拿楚翔没办法,他相信只要稍稍逼迫一定能让楚翔把心底的秘密全盘托出,只是,这样的方法他并不喜欢。
“既然有了主意,就把心事放一边吧,说说看,今天四哥和你说了些什么?”祁礼吴干脆岔开话题。
大概是太阳偏移,楚翔这会觉得冷了,下意识就往祁礼吴怀里钻,躺在他膝盖上一五一十将事情汇报清楚,说完半天不见回应,抬头却看见祁礼吴认真的脸庞,不禁疑惑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祁礼吴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是四哥。”
楚翔更不明白了:“四王爷?”
祁礼吴道:“是啊,你给他出主意,他倒是一直在试探你。”
楚翔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果然是完全没发觉啊!祁礼吴对他的脑袋也不抱什么希望,摇头笑笑:“一开始从假山后面跳出来,是为了试探你会不会武功,之后提及刺客,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再之后也有不少虚虚实实的话。”
楚翔吃惊的张大嘴,虽说猜到四王爷智商很高,没想到会有这么高。楚翔忙转动脑子,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表现出不自然的地方,万一被他怀疑可就不妙。
祁礼吴笑道:“放心吧,四哥如果对你有疑心,一早就会告诉我,或者派两个人来监视着,但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反过来说,他对你是已经放心了。”
楚翔盘算道:“那我现在是过了四王爷这关?”
祁礼吴饶有兴趣的问道:“过关?你把我这几个王兄当什么了?”
楚翔无辜的眨眨眼,想了想愈发觉得自己这个词用的对,从陶然居这一路来,他可不就是在一个个的过关嘛!
这么想着,楚翔心底又不禁浮起一丝猜疑,从一开始决定去五王爷那里,再到永靖王追上,现今入住四王府,甚至包括今天他去找四王爷谈心,回想起来都是祁礼吴做出的决定,难不成这些也是祁礼吴一手策划的?
楚翔琢磨着,与其怀疑还不如大大方方问出口,便问:“王爷,你该不会是一直在算计我吧?”
祁礼吴哪知他脑袋转了这么一大圈,不太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疑惑的皱皱眉。
楚翔忙不迭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得到了祁礼吴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是说,全部都是你计划好的咳咳咳……”楚翔正做着总结,抬头就看见那似笑非笑的脸色,楚翔知道,自己又脑洞大开了,声音越来越小的问道,“诶嘿,我想太多了?”
祁礼吴微微眯起眼反问:“我给你就是这样的印象?”
“机智,睿智,理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想到这样的计划。”楚翔一本正经的糊弄着。
“是在夸你自己?”祁礼吴挑挑眉。
“好吧……王爷没想过当然最好。”楚翔望着他道。
“我想过呀!”祁礼吴回以一笑,神色无辜道,“只不过真要做起来太麻烦,我只好作罢,谁知上天眷顾,竟然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妈哒!推波助澜还差不多,不谋而合个蛋啊!这个人切开都是黑的吧!
楚翔用力盯着他,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结果那人忽然在他腰间不轻不重捏了一把,顿时破功。
“你干嘛!”楚翔一把抓住他的手,愤愤指责。
“情之所至,所以忍不住想触碰我心爱之人。”祁礼吴面不改色的回答。
“……”
结果被祁礼吴趁着他发愣又伸进里衣摸了两把。
楚翔明白了,比起耍流氓,更可怕的是一本正经的耍流氓:“王爷,白日宣淫不太好吧,而且你有没有觉得越摸位置越不对?”
“是吗?可是你已经卖身给我了呀!”祁礼吴起先也只是逗他,哪知碰到他软软的腰肉,竟然收不住手了,直觉的想要触碰更多。
楚翔瞪他一眼,挣扎着坐起身,没想这一动,祁礼吴的手直接滑到了尾椎,带着暖意的手指轻轻一划,楚翔浑身一颤,话都说不出来了。
“平日里也没见你脸这么红。”祁礼吴有些奇怪,虽然摸了两把,但平时卿卿我我的时候,楚翔明明也没这么害臊啊。
“哪有脸红……”楚翔见他突然靠近,心底更慌了,急急忙忙就想要从他身上跳下来,祁礼吴却伸手直接从前面环住他的腰,楚翔心底顿时大叫不妙。
碰到了吧,被他碰到了吧?!
心底正嘀咕着,就见祁礼吴笑意盈盈的又凑到他耳边来道:“原来如此。”
楚翔挫败的垂下头,只是被摸两把就硬了,这种事情,实在太可耻。
以前也没见自己这么敏感啊!
楚翔这会还有空神游天外呢,心想大概又要被祁礼吴笑上一阵,下一秒祁礼吴却微微侧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并不是值得羞赧的事情,尤其在我面前。”祁礼吴宽慰着,可低沉的嗓音却是挠的楚翔心底更痒了,祁礼吴似乎也发现这一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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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会被锁,自行想象吧
☆、坦诚以待
身为洛王门生,温孤殷并不是第一次来京城的洛王府,但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寂寞。
或许是因为时时面对洛王那张与西宁王过分相似的脸,又或许是人人对他敬重而又疏远的态度。
从西宁一路上京,短短十几天,却是他人生游历中最快乐的时光。只可惜他走错一步,触碰了那位闲散王爷的逆鳞,原以为再也不会像以往那般相见相处,哪知不过两天,他们就登门拜访了。
只温孤殷再怎么绝顶聪明,也没猜到眼下的场面。
连在洛王那都没喝完一杯茶就匆匆跑来见他的楚翔,张口竟然就问了三个让他面红耳赤的问题。
和西宁王做过吗?怎么做的?舒服吗?
温孤殷望了眼灰蒙蒙的天,无言以对,沉默了半天才问道:“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难不成……”
楚翔用力点头:“就是这个难不成啦!昨天我和王爷……呃、嗯……差点……你懂!”
我一点也不想懂!温孤殷一口老血差点没咳出来,很想对着他直接甩出这么一句,但看着他求知若渴的眼睛还是心软了,拨弄着桌上的棋子犹豫道:“第一次会很痛。”
楚翔脸色刷的就白了,急忙问道:“有多痛?”
温孤殷想了想,用了个比喻认真答道:“大概是脚趾踢到桌脚那么痛吧。”
楚翔的脸色刷的更白了,只是想象就忍不住打个哆嗦:“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很舒服?”
温孤殷奇怪问:“你从哪看到的?”
楚翔回忆着自己错手下载的那些bl,答道:“书上。”
温孤殷倒是理解般点点头:“书上来说,会捡好的写。总之因人而异吧,我倒觉得七王爷对你会很温柔。”
楚翔皱皱眉,支吾道:“但他很大……”说着,楚翔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腿,昨天他自告奋勇,结果被吓了一大跳,说好的文弱书生呢?!
“……”面对楚翔的奔放,温孤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用力捏着棋子让自己松口气,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楚,你今天来该不会就是问我这个吧?”
楚翔忙摆摆手:“当然不是,我就是顺便问问,我只有你这个朋友嘛。”
温孤殷心下一暖,又不免疑惑道:“陶然居的几位呢?”
楚翔想了想道:“他们更像是家人。嗯……再说这种事问他们似乎不太好?”
温孤殷了然,那一对姐妹自不必说,剩下一个平日里都难得开口的冷酷侍卫,楚翔也很辛苦呐。
温孤殷不禁笑起:“小楚不必紧张,交给七王爷不就好?我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
“我也这么想。”楚翔点着头,又叹了口气,“但是有的事情,就算是王爷,恐怕也束手无策。”
温孤殷何其聪明,稍稍一想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问道:“难道小楚现在还执着于回去?”
楚翔摇头道:“这次不是我,是他。”楚翔伸手指指自己的身体。
温孤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翔像是脱力一般,趴到桌上道:“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是叫景旭对吧?他说,他要回来了,让我把身体还给他。”
温孤殷眼底流露出惊诧,沉吟片刻忽然站起身,匆匆将棋盘收起,对着楚翔道:“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跑回不远处的房间内,不出片刻又抱了一个匣子出来。
楚翔疑惑地看着他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刻有八卦的罗盘以及各种颜色的锦袋,只见温孤殷从匣子里拿了一块绸布铺在石桌上,有取出其中一个褚色的锦袋,掏出两枚勾玉,道:“本该是要沐浴更衣,请香算时,方能占卜,但你今天来,得不到结果怕是不能安心。好在你算是半条天命,要算出些结果并不难。”
楚翔盯着那两枚勾玉,像是嘀咕般问道:“真的能算出来?”
温孤殷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笑问:“你信我吗?信我就要信它。”
楚翔思忖半晌,点点头。
庭院里有风拂过,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但温孤殷神色肃穆,凭空添了几丝紧张的情绪,他闭眼先默念了一些什么,随后伸手抓起勾玉,双手合十朝虚空请了一下,才轻轻撒到绸布上。
楚翔完全看不懂,但从温孤殷的放松的神色上,还是读出些令人宽心的味道。
“怎么样?”楚翔张口发现自己紧张的嗓子都哑了。
“单从卦象来看,近期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温孤殷再次捡起勾玉,皱眉又道,“不过我也觉得你那个梦不单单只是梦,究竟是何意,我会再替你好好算一次。不用担心太多,各人的星辰轨迹不是说变就能变。”
楚翔对这一点深表赞同,不然的话穿越这种事情就不会是只他一个,便笑笑道:“算了啦,我觉得温孤说的很有道理,不用再费心,更何况就如你所说我是半条天命,真要发生什么也拿他没办法,还不如好好过日子。”
温孤殷道:“你这样想是再好不过,占卜一事算不上费心,不过是为你求个安心。”
楚翔感激地笑笑,踟蹰道:“可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温孤殷以为他是说雅集赏,摆手道:“到后期才有我的事。”
结果楚翔却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是说其他的,你自己的事。”
温孤殷一瞬睁大了眼,他猜不透楚翔这句“你自己的事”所指的到底是很么,是七王爷已经说破,还是他单纯的随口说说?温孤殷缓缓收紧手指,心底有声音告诉他,就算对眼前这个人坦白也没问题,只是说出来之后呢?
温孤殷还没想出答案,这头楚翔先慌慌张张的开口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温孤你别在意啊,你知道的,我对你们这里什么也不懂,只是觉得你心底有秘密,就胡乱猜测了些,你要是不想说……”
“我其实是吴国皇子。”温孤殷咬咬牙,打断他的话,干脆利落的说了一句。
卧槽?他没听错?!楚翔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在心底将这句话反反复复顺了两遍,又左右四顾,确定没人盯着他们才愕然问道:“不是开玩笑?”
温孤殷没有回答,也知道根本不必回答,反倒是说出来之后心情轻松了不少,不禁笑道:“瞒了你这么久,很抱歉,不过我还是好奇,到底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还是七王爷告诉你的?”
楚翔猛地一拍大腿:“他果然知道的啊!”
温孤殷呆呆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在意的竟是这一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那股因为将秘密抖露出来的紧张心情全都一扫而空,勉强从他的话里摸出一层意思来,怔怔问:“小楚是怎么猜到?”
照理说,这上京一路他自问表现正常,被七王爷看穿尚且算是他大意,但楚翔可是连吴国在哪都弄不清楚的外来人呐。
楚翔挠挠头道:“直觉吧!一路上就觉得温孤心事重重,开始以为你是在担心西宁王的事情,后来到了芈县,我记得当时七王爷说了句‘命由我不由天’,那时候看你的态度不像是会为这些事情而烦恼,我也一直没问。直到来到京城,你忽然不告而别,我才确定你是有事瞒着我。说起来,那时候是王爷赶你走的吧?”
“不是不是。”温孤殷连连摇头,解释道,“是我自行离开,小楚一直把我当朋友,我却还利用你,实在是……”
温孤殷愧疚不已,说着干脆站起身,朝楚翔屈膝一拜,道:“殷难辞其咎,愿为之前种种请罪。”
这一拜把当代好青年楚翔吓了一跳,别说以往了,来到大祁之后他除了卖身那次也没接触过这等大礼,连忙手忙脚乱的扶起温孤殷,将他按回凳子上,自己又紧挨着坐下,不高兴道:“还说是朋友,你对着我请什么罪啊!再说了,你真要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就算是请罪也没有用。”
温孤殷微微一颤,垂着头,似乎有些丧气。
楚翔本就是逗他,此时也不戳穿,故意沉下口气问:“快说说你都利用我做了些什么,我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好运连连
只听口气,温孤殷已经猜到楚翔只是在吓唬他,不过既然打定主意要说出来,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说给楚翔听:“小楚应该也知道,吴国分为旧皇党和将军派,现下是将军派当权,皇帝不过是个傀儡,加之年迈体弱,膝下无子,不出意外,五年之内吴国必定会重组皇权,面目全非。”
楚翔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等等,我有点奇怪,之前听王爷说过吴国没有皇子,那温孤是打哪儿出来的?”
温孤殷知道他会问,笑笑答:“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送到大祁,除了几位近臣,吴国无人知晓。人人都说父皇懦弱,殊不知他也算是留了一步棋子。”
楚翔睁大眼睛道:“十几年前就算到现在的局势了?”
温孤殷点头道:“恶疾久病生,父皇早早料到,只是心底仍存有希翼,五年前我游历吴国原本是合算好借机回宫,没料将军派因想利用占卜之术而抓了我,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若被他们知道我是皇子,恐怕早该杀了我。”
历史上这样的故事也有不少相似的,楚翔很快就了然于心,将军派手握重兵,时时刻刻都能造反,只是缺少一个让臣民信服的借口,等到皇帝一死,无子继位,将军派再推个人上去就轻而易举了。眼下看来吴国皇帝是寄希望于温孤殷头上,可温孤殷孤身一人在大祁,能做什么?
楚翔越想越深,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一个词,脱口便道:“借兵?”
温孤殷赞许的笑了笑:“小楚果然聪明,如今能帮旧皇党的,只有大祁。将军派主张战事,一旦□□必定会发起战争,对大祁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旧皇党一向与祁为好,我相信大祁也会愿意帮助旧皇党。”
楚翔琢磨着问:“万一……我是说万一哦,旧皇党引狼入室,让大祁吞并了吴国呢?”
温孤殷点头道:“当然存在这种可能,所以,我策划了一些事情。将军派里有我的人,出了西宁城后我便传出消息,让将军派的人知道我和七王爷有可能在安越镇,想引将军派的人来袭。我传出去的消息本就是半真半假,原本想着永靖王也在一道身边高手如云,断断不会出什么问题,而只要刺客被抓,大祁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也算是给大祁一个借兵的理由,哪知道刺客竟然伤到了小楚……”
楚翔哪想到一个安越镇居然隐藏了这么多密谋,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温孤殷却俨然有一口气说完的趋势,顿了顿接着说道:“后来我又利用你,向七王爷传递将军派想要在雅集赏捣乱的意图,结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穿了我,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
楚翔回忆起来,原来在芈县时,他以为温孤殷是脑洞大开,其实也是另有目的啊!楚翔忍不住为自己的智商捉急,说实话被天天在身边的人这么算计,心底着实很不爽,但这个人又是他唯一的朋友,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虽然明白你是出于无奈,但还是觉得很不爽啊!”楚翔不甘心的嚎了两句,盯着他半天才愤愤道:“不如你给我打一顿?”
“啊?”温孤殷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过比起做不成朋友好太多,便想也没想的向前倾了倾身子,口气坚定道:“嗯,你打吧。”
楚翔哪里是真的要打他,只因为心底郁卒,抬起手,最终也是轻轻在他脸上拧了一把,一边叹气一边还得孜孜不倦的叮嘱:“打人不打脸,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把脸凑过来,一会西宁王看见还不心疼坏。”
温孤殷惊喜问:“西宁王要来?”
楚翔望了望天:“我就是举个例子。”
温孤殷虽然没报希望,但听到这个答案俨然还是有些失望,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他最近应当会很忙。”
楚翔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想着又问:“这件事你找西宁王帮忙了?”
温孤殷摇摇头,叹口气道:“如果一早告诉祁沅,事情会简单许多吧,但那样对他未必是好。所以我拜入洛王门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从门生中脱颖而出,得到机会面见祁皇,商讨借兵之事。”
楚翔疑惑问:“但我怎么觉得你对雅集赏并不上心?”
温孤殷笑了笑:“我向洛王献上地图,因此洛王已经答应,会向祁皇直接举荐,不管雅集赏结果如何,我都能见到祁皇。我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怎么说服祁皇。”
原来是保送啊!楚翔点点头,又想起一个人来:“七王爷呢?他怎么说?”
温孤殷冲他眨眨眼,反问道:“小楚觉得呢?”
楚翔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祁礼吴正从夕阳下走来,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楚翔忍不住跟着勾起唇:“我觉得他这个人神叨叨的,又怕麻烦,不过,偶尔还是会做一些皆大欢喜的事情了。”
“咦,这个评价不是很高呐。”祁礼吴慢吞吞的也走到了二人身边,寻了张石凳就立马坐下来。
“真心实意的话语才更显得弥足珍贵。”楚翔严肃道。
“看看,好好的道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歪理。”祁礼吴对着温孤殷直摇头。
温孤殷扑哧一笑。
祁礼吴此时才问道:“你们两个谈的如何?”
楚翔好奇问:“你知道我们在聊什么?”
祁礼吴答:“本来不知道,但听见你的评价后,多少明白了。”
“虽然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不过大体上知道是怎么回事,”楚翔说着,又揣测道,“难不成你是故意带我来见温孤的?既然你都知道这些事情,直说不就好了嘛!”
祁礼吴却是促狭道:“你猜?”
楚翔顿时不想理他了,但一旁的温孤殷心底已经摸出了答案,认认真真地说道:“殷先前多有得罪,此番还得多谢七王爷。”
祁礼吴很是随意的摆摆手:“等事情办成再谢我不迟。温孤应当明白,借兵容易,□□却难,要知道你吴国百姓,还是支持将军派的人占了多数啊!”
温孤殷似乎有感,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语气坚定道:“不管如何,我会竭尽所能。”
对国事完全不了解的楚翔在一旁也没敢随便开口,琢磨着自己似乎在这种大事上完全帮不上忙,又不禁有些失落。
祁礼吴却是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笑道:“说起来,我可是带了好消息过来。”
楚翔抬头问:“什么好消息?”
祁礼吴回道:“二哥明日摆宴。”
楚翔眨眨眼没明白,温孤殷却是低呼一声,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赧着脸问:“七王爷的意思是,西宁王也会赴宴?”
祁礼吴点头道:“是啊,二哥将宴席摆在渭水河上,我们陶然居有单独一只小舟,届时请五哥和温孤同席,还望赏脸。”
温孤殷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一旁楚翔也替他高兴,不由得琢磨道:“确实是个好消息,但好像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而且赴宴这种事,祁礼吴不应该很烦恼才对?
“这只是其一。”祁礼吴道,“再来则是二哥摆宴的目的,是为了你我。”
“我们?”楚翔发愣,理了理思路也惊呼一声,“你说服洛王了?我又过关了?”
祁礼吴大约是心底高兴,也不卖关子,笑道:“是啊,我原以为二哥这里会更难缠……说起来,还要多谢温孤,在二哥面前夸了楚翔不少。”
楚翔惊讶的回头去看温孤殷,果然见他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想来他借着门生的身份,在洛王面前说了不少好话。难怪今天见到洛王什么也没问,还很主动的安排他来见温孤殷,当时以为洛王是想单独和祁礼吴说些什么,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
果然是近朱者赤,楚翔连连感叹,就像人人都觉得好学生的朋友就一定是个好学生一样,他跟着温孤殷这个大智者,竟然也沾到了光。
楚翔嘿嘿一笑,偷偷从桌底下绕过去拉住祁礼吴的手,跟着这个人,真的能好运连连呢!
☆、突生变故
“大意,还是太大意了!”
河灯萦绕的渭河水,欢歌曼舞的画舫船,楚翔站在船头,在浓浓夜色下连连叹气。
他的身边,依次站着挂着同样表情的云卷、温孤殷,以及……面无表情的卫子里和身在状况之外的乐青岚。
云卷一脸惆怅的抬起头,缓缓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温孤殷苦笑着点头:“到底是七王爷呐!”
乐青岚剥了颗花生丢进嘴里:“你们怎么了,干吗不进去坐着?”
卫子里提着剑就往他腰间用力戳了一下,示意他闭嘴。
楚翔看他一眼,反问道:“青岚,你看里面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乐青岚正在弯腰揉着被戳的地方,顺势就从挂幔的缝隙里看了一眼,答道:“空板凳有很多,吃的东西也有很多,说起来小楚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些零嘴,今天怎么丝毫不为所动?”
楚翔不得不解释道:“我那个立足之地就是个形容词,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这明明说好是陶然居的船,为什么洛王、永靖王还有其他几位王爷都跑到这条船上来玩,而不呆在他们那条豪华游轮上呢?”
楚翔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双层画舫船,那上头还有一批歌舞伎在孜孜不倦的跳着舞,被邀请的官员们因为顶头上司都不在,倒是一个个玩的相当开心。
乐青岚还在琢磨豪华游轮是个什么东西,云卷趁机从他手里拿了一颗花生,跟楚翔一唱一和似的回答道:“因为我们王爷在这里,所以大家都过来看望,毕竟一年见不到几次,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楚翔用力点点头。说来说去还是祁礼吴的错,要不是他太懒,一年到头连问候的信都不写,又哪里会让他的哥哥们这么关心,一个个都有种花擦好不容易逮住一回一定要问够本的不健康心态。
只可惜苦了温孤殷,期待着能借机和西宁王好好约会,结果却是目光接触都跟做贼一样,只好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隔着门纱聊慰相思。哪像人四王爷,光明正大的请了云舒到船尾说悄悄话去了。
乐青岚恍然大悟状,笑道:“哈哈,这有什么,里头不也还有其他护卫,我们坐着吃吃东西自个玩自个的不就好!”
温孤殷也忍不住开口了:“那青岚为什么到外面来?”
乐青岚答道:“因为你们都在外面啊,我跟你们比较熟。”
这人脑袋真是简单到没救了。在场的人都不由冒出了这个想法。
温孤殷站了一会倒也释怀了,心底安慰着自己能见上一面已经很好,此时便道:“那大家就在这坐坐,刚好还能欣赏歌舞,我们几个凑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
乐青岚赞同道:“温孤说的对嘛!多难得的机会,等到了雅集赏大家都忙前忙后,要见面可就不容易啦,哈哈哈,这里凳子都有,我去搬个小桌过来,云卷妹妹来帮把手,顺带偷一些吃的喝的,王爷乐王爷的,我们乐自己的!”
乐青岚啰啰嗦嗦的说着,脚下倒是爽快,推着云卷就去搬东西了。
楚翔也觉得这么唉声叹气不是个事,转身趴在栏杆上,看向不远处大船上的歌舞表演,此时丝竹一停,俨然是换了一批人上来,手里揣着小鼓,服饰与先前也全然不同,楚翔倒是有些熟悉地咦了一声,扭头问卫子里:“子里大哥,这个是我们在芈县看风族舞吗?”
说完又意识到其实问温孤殷就可以,又用目光看了看温孤殷。
两人都点了点头,但开口的果然还是温孤殷,也转了身和他一齐靠在栏杆上,笑道:“是啊,风族舞轻快明丽,很适合宴席观赏。”
楚翔对这项舞蹈还是颇有好感的,得到确定的答案,便仔细欣赏起来,不同于那日在芈县一个人的姿态炫丽,群体舞蹈带来的视觉感应显然更为直观,楚翔连声赞叹,忽然惊奇的指着那头道:“咦,子里大哥,那个人很眼熟,好像就是在芈县跳舞的姐姐?”
卫子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那个舞姬早已经换了位置,加之距离尚远看不真切,卫子里皱皱眉道:“我过去看看。”说着就跃下船,在楚翔和温孤殷的惊呼中,踩着水面就飞过去了。
楚翔目瞪口呆的嘟囔:“这么厉害……”
“怎么了?子里大哥去哪?”这会云卷和乐青岚也搬了东西回来,见到卫子里的动作不禁奇怪问。
楚翔便又把他的发现说了一遍,单就事情而言,从芈县上京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么巧都和陶然居的人撞见,几人心下都有些思量。
楚翔更是冲温孤殷抛了个眼神,生怕自己戳穿的是他的安排,结果温孤殷摇摇头,同样是不解。
卫子里倒是很快就回来了,眉头微皱,说道:“那边倒没有什么可以,不过水波有些古怪,我去四下探探。”
乐青岚放下小桌跟着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一人一边速度快点!”
卫子里没有反驳,但却担忧的看了另三人一眼。只是因为一个巧合而大动干戈并不太好,卫子里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打算一个人行动,但如若真的有什么情况,显然是更早发现比较好。
这时,温孤殷出主意道:“不如这样,子里去船内,也跟其他近卫说一声,毕竟几位王爷都在里头,我们跟着青岚在外头转一圈好了。”
卫子里略略一想,点头应允,快步迈进船内。
乐青岚遇到正事也认真起来,朝三人道:“你们都跟着我,上次刺客的事情还没完,吴国将军派似乎有意在雅集赏上捣乱,西宁王已经派人前去交涉,恐怕没这么快出结果。”
楚翔悄悄拉住温孤殷,低声问:“上次在芈县,王爷不是说将军派暂时不会来雅集赏捣乱?”
温孤殷略带歉意道:“那时本就是我在故意揣度,七王爷才会一口笃定的这样说,好将我的想法堵回去。”
楚翔猜测道:“难不成将军派也想到你那个计划,把雅集赏作为幌子,其实暗地里另有目标?”
温孤殷皱眉道:“这几天断断续续我也听洛王提起过刺客的事情,看上去不太像。”
楚翔道:“难道真的是针对雅集赏?”
温孤殷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恐怕完全和雅集赏无关,而是有别的,我们意想不到的目标。”
楚翔惊了一下:“该不会是我吧?”
温孤殷拉住他的手笑道:“这点大可放心,安越镇的刺客是私仇,况且被抓之后也没有机会向外传送消息,我想将军派多半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楚翔想想也是,琢磨着嘀咕:“那会是谁?”
温孤殷道:“只是猜测而已,这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刺客……”
不等温孤殷说完,前头乐青岚忽然停住脚步,凛声道:“停!”
三个人脚步纷纷顿住,心想着真的被他们猜中?一个个盯着乐青岚企图找出些答案。
他们此时已经快要走到船尾,这边较之前方要冷清许多,大概是顺着四王爷的意思,一个护卫都没有,只点了几盏宫灯。只见乐青岚缓缓拔出剑,刷的斩下船舷上的一盏宫灯,将其挑落水中。
三人正纳闷他这是在做什么,下一秒,宫灯掉落的地方“哗啦”一声,猛地跃出一名黑衣人,带出的水花溅了几人一身,云卷惊呼着拽着楚翔衣角退了几步,又似想起什么,朝着船尾大喊:“姐姐小心!有刺客!”
虽说心底提了个心思,但真的见到有人从水底冒出来,楚翔还是被吓了一跳,也不知是不是得到什么信号,第一个人跳出后,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从画舫四周跃出水面,楚翔连忙拉住云卷,生怕她有个闪失。
而船尾那边的四王爷也早已经发现不对,单手护着云舒朝他们几人跑过来,拔出直刀立于身前,缘由都未问,便吩咐道:“乐青岚,快带他们几个进去!”
想法是好,但黑衣人的数量远超想象,船头护卫们高声喊着有刺客,已经缠上一批黑衣人,如此状况船尾这边竟然还留有一大半。乐青岚倒是想带着他们跑,却完全没机会。
四王爷不得不改变主意,示意云舒几人背靠船舱,自己则和乐青岚护在前方。
里头也是一阵骚动,楚翔想起什么,整个人紧紧贴上木板,隐约能听见祁礼吴的声音,知他无事,顿时安心不少。
黑衣刺客仗着人多,连台词都不来一句就杀了上来,四王爷和乐青岚人数上落了下风,但段数上要高太多,此时哪还顾得上留活口,下手狠辣,一时间刀光剑影、惨叫连连,场面很是血腥,乐青岚一身白衣上鲜血四溅,身法大开大阖,长剑一划,横扫而去,竟是将一人的脑袋削掉半边,楚翔正巧望向那方,一幕入眼,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他尚且还忍得住,两个女孩子早已经面色苍白,紧紧拽着楚翔的衣服瑟瑟发抖。
楚翔很快想起来,她们两个曾经遭遇劫匪才至家破人亡,恐怕多多少少都留下些心理阴影,连忙拉着温孤殷道:“这么躲着不行,四王爷和青岚还要顾及我们,找机会溜进去吧!”
温孤殷良好的大局观早已经认识到这一点,点头道:“靠里走。”
两人刚拿定主意,忽然黑衣人像是得到什么信号,齐齐抽身,集体向船头撤去。
四王爷和乐青岚二人也弄不清黑衣人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虽厉害,但前方护卫更多,更讨不上便宜才对。
不过这样倒让他们松了口气,收起剑走向楚翔几人,刚要开口,整条船猛地晃了一下,将六个人齐齐甩到船舷处,两个会功夫的很快就稳住身子,还一人顺手救了一个。四王爷本就是奔着云舒去的,当然是想也没想的一把抱住云舒,乐青岚离云卷最近,伸手便拉住了小丫头。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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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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