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 作者:青花玉龙子
第18节
江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毒小爷刚刚研究出来,解药还没配呢!”
“江!烟!”
显然江小少爷把喻朝河惹怒了,被喻朝河双手捆着,吊在马车的车尾骑马跟随着。
穆修白同情地从马车车窗望了江烟一眼。
路上七日总是过得很快。穆修白本想让江烟帮着他些打打掩护,他路上可以偷跑。江烟非常乐意,到头来却总是自顾不暇。
穆修白站在祁千祉的眼前,一身书生的打扮,一揖之下,便垂头不语。
祁千祉道:“我听说你的哑病好了?怎么还是不说话?”
穆修白只好道:“殿下。”
祁千祉只觉这声音略带砂质而十分清越,一时道:“李瑄城果真给了我一份大礼,叫你这么完好无缺地站在我跟前。”
祁千祉较往日有了更高昂的精神气,头上的金冠熠熠生辉。他起身来,绕过书案,将穆修白揉进怀里。
“望月,我这些日子一直盼着见你。”
穆修白被祁千祉按在怀里,下巴搁在祁千祉的肩上。只觉得脊背生寒,唯有苦笑。
穆修白微微阖目。这个人似乎忘了他还捅了自己一刀。
祁千祉将人放开,问喻朝河道:“李瑄城人呢,怎么没上京来?”
喻朝河道:“李大人游医去了。”
“游医?”祁千祉听得眉头一皱,“他什么时候游医不好,偏偏我提拔他做中郎将的时候去?”
“……”
“他还说什么了没?”
“李大人并未言及他事。”
祁千祉若有所思。穆修白只心道李瑄城最厌恶喻朝河,根本就不见他,哪来说什么废话。
祁千祉道:“辛苦广川了。”
“臣之职责所在。”
“你初到京里,先歇两日再上朝吧。”
喻朝河道:“谢殿下。”迟疑一会,却没有退下,道,“殿下,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
“敢问宫中御医可有擅解毒之人?”
“我承虬宫宫中的边云常即擅此道。你要是想用此人,自去拜访他,便说是我的旨意。”
“谢殿下。”
“无事便下去吧。”
待人走,才拿手一寸一寸抚摸着穆修白的肩背,向他道:“你说李瑄城是真不想入朝为官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穆修白颇有些不能习惯过来,有些不适地沉默着。
“你在语谰池这么久,觉得李瑄城此人如何?不如评说评说。”
穆修白想了想道:“有谋略,有胆识,好色喜淫。”
“那么你觉得他为什么屡屡不愿为官?”
穆修白道:“或许李大人志不在此。”
祁千祉道:“志不在此,志在医么?他千金的诊费,要是有心走悬壶济世的路子,倒是奇了。”
“……”
祁千祉顾自道:“莫非他嫌我当不起他的辅佐么。”
此一句是不需要穆修白回话的。穆修白不明白祁千祉为什么会这么怀疑。但是祁千祉这一句话想必酝酿已久,他对李瑄城是十分信任甚至依赖,李瑄城拒绝官职就是拒绝入他麾下,自然叫人有些不安。
穆修白也不明白李瑄城是要干什么,就像他每每看不透李瑄城落下的棋子。
然而对李瑄城平白生出的恨意,在入夜的贯穿之时,终于落到了实处。
穆修白对于疼痛的忍耐是很惊人的,他最初被祁千祉折腾了三日的时候一声都没吭。
但是现在却被祁千祉骑在身上,被颇有兴味地催促道 :“喊着我!望月!”
穆修白只是死死地拽紧床单。他的甬道内壁生了些新的肌肤,又多日未及性事,被祁千祉这么欲求不满地操弄着,疼痛居多几无快感。
一边被这样对待着一边喊着身上的人,他根本做不到啊。穆修白只是微阖着眼睛,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祁千祉带着强烈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下身继续坚定地往穆修白体内律动。
穆修白不是第一次被祁千祉上,甚至习惯了以后还会不知羞得获得一些快感。但是,此刻,这些疼痛却使他被迫地想起了一些更肮脏不堪的东西。
天禄台血水漫溢的地窖,尹天禄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脑袋,能够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人,然后尹天禄对他说:“你要是能叫多好啊……”
多日不曾侵扰的气滞之感漫上心头来,叫穆修白可以生生咳出一口心头血。
祁千祉沉在□□中不能自拔,眼前的人太让人着迷,抿紧的唇线,汗湿的额头,一切的一切,甚至只要知道他身下的是这个人,他就可以激动到直接射出来。祁千祉情到极处,泄在了穆修白的体内。似乎终于觉得穆修白有些不对劲,哑着声音问道:“望月,我这是弄疼你了?”
穆修白只觉得腹中一阵炙热,内脏也绞碎了一般抽搐,难受地微微蜷曲起来,双腿奋力地一蹬,将祁千祉踹下床去,哭道:“滚!”
祁千祉听穆修白带着哭腔的哑着的声音,差点又硬起来。然而他知道自己也许做错了事。他见到穆修白扶住床沿,开始干呕起来。脖子上凸显了青筋,面上也憋出了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的冷汗淋漓地落下,都是黄豆般大的汗珠子。
祁千祉慌得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好,一边披起衣服,一边往门外喊道:“御医!”
“望月公子修养两日便无大碍。”
李瑄城游医去了,穆修白自然见不到他。床前的人是位御医,叫做边云常,是承虬宫的专职。
穆修白的脑袋有些昏沉,微微想到了他昨晚到末了居然张口便以下犯上。
然而祁千祉似乎不甚介意,他的手指微微摸过穆修白微凉的额头。看着躺在锦被之下身体单薄的少年。
御医退出去了。
穆修白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他想等祁千祉走。然而左等右等,祁千祉却不走。
穆修白终于被浮在鼻头上的发丝痒得难耐,动了一下后,不得不睁开了一些眼睛。
床头的人似乎是一夜未眠,有一些可以看得出来的憔悴。
“你醒了。”祁千祉道,然后双目亮晶晶地望着穆修白,似乎等着穆修白给一个答复。
但是穆修白什么话也不想说。
祁千祉只好道:“醒了就起来吃东西吧。”
穆修白发现自己迎合祁千祉的能力退步了不知道多少。尤其是他能讲话后,往往不知道该讲什么。
祁千祉将人从被子里半托半抱地扶起来,替人披上狐裘,一边道:“这里只准备了银耳莲子粥,你想吃什么,都说出来。我让厨房去做。”
穆修白的脑子慢慢接通了回路,终于配合地道:“我想吃……”想到了语谰池上的吃食,接道,“白雪糕。”
祁千祉见他松口,吐出一口气。又道:“我叫人去做。”
然后拿出了一个锦盒,还有苍翠颜色的无字书简。将两样东西摆到穆修白的跟前来:“我送你的东西自然还是得给你。”
“天禄台我已经让人拆掉了。”
穆修白怔愣地望着无字书简,想到他在那些污血里染成了暗红的颜色。李瑄城将他带出天禄台的时候,并没有把无字书简一同捡回来。
祁千祉继续道:“虽然你也用不到了,你便放着吧。”
穆修白对无字书简倒是喜欢得很。
然后把那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的是祁千祉送他的夜明珠。也便是让祁千祉得以借兵回京的“除沉珠”。
穆修白出口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有气无力:“既然是除沉珠,殿下不奉于宗庙么。”
祁千祉微微一笑:“奉于宗庙还太早,况且便是不拿这颗又能如何?”
“……”
“多亏了它,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藏身鱼腹。”坐在床沿,把人抱进怀里,在穆修白耳边轻喃,“多亏了你啊,望月,你是我的福音。”
祁千祉确实如言让徐染教穆修白些功夫,替他寻来一柄不错的剑,唤作碧潭剑。吴辑不在了,替代的是位叫做赵谐的,比吴辑的年龄还小些,也很机灵。但是徐染却总是看人不顺眼,不说处处为难。不过承虬宫里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徐染看不得此人。
祁千祉耗尽了心神也没让穆修白在床上叫出来。虽说祁千祉不会真的逼他。但是穆修白确确实实感觉到,祁千祉并不愉快。
只可惜穆修白的身体一向是非常敏感的。穆修白甚至觉得,这都不需要祁千祉做什么。他的这副身体,总有一天他新生的肠壁一旦脱离了的磨合期的疼痛,他自己就撑不住。虽然已经无关自尊与否,他明明白白地身为太子的男宠,发出声音还是会让他觉得羞耻。
然而祁千祉却对他下药了。
那位叫做边云常的御医说的:“望月公子可能是刚回承虬宫还不能放开,殿下不如辅以夜合香助兴。”
穆修白平爬在床榻上,侧望着枕巾上的花案:“殿下又下药了?”
祁千祉的手指探在穆修白的体内,替穆修白做着扩张,他的声音也很喑哑:“我点了香。是增进情[]欲的。”
穆修白感受着身体的燥热,缓声道:“下了药也好。”
有时候穆修白觉得欲海越沉越好,这样醒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忘记发生过什么。
祁千祉却突然有些慌:“你不喜欢,我就撤了吧。”
“不,殿下上来吧。”
下了药的好处就是,往往在前戏的时候穆修白就会非常的主动。因为穆修白的身体不抗药,他的动作甚至有些惶急,从祁千祉的下巴一直吻到人鱼线,然后轻轻用嘴润湿了一下祁千祉的下[]体,自己便挺起上身,小心地分开双腿往上面坐。
祁千祉才觉得穆修白的劲很大,他看着穆修白苍白的身躯以及胸前凸起的红豆,只觉得唇干舌燥。当修长的双腿跨过自己的小腹,扶住他饱胀的家伙一点一点地坐到底。视觉上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享受。
还是很疼。但是这些疼痛显然对在药性中亢奋的人不算什么。穆修白双眼迷离,已经开始变得无意识,自己又试了试位置,觉得似乎是坐对了,便开始动了起来。
祁千祉爽得简直就要叫了出来。
……
穆修白到后来一边动一边哭。呻[]吟之声源源不断地从红色的漂亮的嘴唇里泄出来。一同落下的还有眼角的泪水。
人在春[]药的作用下脑子一般不太清楚,待祁千祉泄出欲[]望,穆修白的前端也稀稀拉拉喷射出一些稀薄的液体,穆修白拿双手自己往自己的家伙上套[]弄两下。终于把前端的欲[]望也释放了出来。然后颇一睁眼,眼前一阵阵发白,模模糊糊看见了李瑄城。
穆修白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懵了。呆愣在那里,心里全是惊惧。药性差不多已经过了,穆修白很快发现自己看错了。并没有什么李瑄城。但是他却吓得有些心力交瘁。
为什么他怕李瑄城看见。
……
但是泪水却止不住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修了。
☆、章二十一除岁沉心(三)
这一夜的交欢让祁千祉对夜合香有了些初步的认可。
以致后来用得颇为频繁。
几回过后,终于觉得祁千祉是不是有些上瘾。便求祁千祉不要再用。
祁千祉抱着穆修白,亲吻着他汗湿的脖颈,道:“我知道了。我就再用这一回。”
然而总是会食言。下一回时已经放到茶水里去了。
祁千祉在床上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做得十分周到。只有床上的时候特别肆意。祁千祉一向如此。也许正是床上肆意,在床下对人才会尤其的好。
夜合香已经用得颇少,后来一般用的都是行香丸,祁千祉白天忙于公务不能过于劳神,都是只让穆修白吃。偶尔试些其他的药。
祁千祉自然不会用特别烈的药。他只是满心希望穆修白能够放得开些。
祁千祉的生活是照常。而穆修白早上往往要睡到日上三竿。
苏慈早已在偏房等他了。
穆修白便自觉不妥,拜托赵谐务必在苏慈来承虬宫前将他叫醒。
苏慈拿手指着穆修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春寒中抖了三抖,道:“公子这这这……”
穆修白道:“晚上睡得不好。大人还是快给我讲一下这处吧。”指着药经中语焉不详之处。
苏慈道:“公子既然学医,这助兴之药的坏处……”
穆修白有些微哂,指着书上打断道:“还有这处,我昨日看时不懂之处尤其多些。”
苏慈按住穆修白递上来的书,微微叹了口气,道:“易元气亏损,多病,易伤寿,易不举,易生疮疡。”
穆修白面色僵硬道:“大人说的我都知道。还是说些我不知道的事。”
苏慈才把书接过,用他温润的声音讲了起来。
苏慈的声音完全不同于李瑄城的低哑。而且总是把一个问题反反复复讲个两三遍,怕人听不懂。这让听惯了李瑄城填鸭似的教学的穆修白颇不能适应。但是尊师重道他还是知道的,总是不会去打断苏慈。
况且是苏慈讲得多些,他余外花的时间也能少些。
太子妃金舒菀有了身孕。
穆修白时而会在承虬宫遇见她。她较之前也变了不少,神色中少了许多稚气。见到穆修白,也仅仅做好了礼数。并不会如以往一样摆出些或轻蔑或妒忌的神色来。
穆修白倒觉得金舒菀哪怕对他摆脸色他也是不会生气的。想来自己也许真有些对不起她。
但是金舒菀哪怕对着祁千祉也仅仅是礼数周全,不再有了之前的女儿情态。
她俨然一宫之主,有了超出了她年岁的成熟,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包括对穆修白的安排也绝不会有一丝怠慢。甚至萧皇后来承虬宫,也会巧妙地避免穆修白和其见面。
祁千祉道:“菀儿怕是恨我。恨我负了她一番情谊。”
穆修白心道,自然会恨的。
过去了二月二,又过去了三月三。开春了,承虬宫一潭春水养熟了柳绿莺黄。尚贤苑的桃花怕是也开得烂漫。
穆修白大部分时间在看医书。有了几个月的铺垫,这些医书他也看得懂些。祁千祉便找来一个御医,替他答疑解惑。本来是叫边云常教他,但是穆修白不喜边云常。于是换了一位御医名曰艾元豪的。他倒是挺赞赏穆修白的学医天赋,只是隐隐鄙薄穆修白的男宠身份。
穆修白倒是无甚介怀,肯教他医术的都是恩人。虽说若是谈起,还是会难堪。
艾元豪道:“公子学医又有什么用处,公子且不说悬壶济世,便是和老朽一般将自己的一技之长用到实处都有难度。”
穆修白道:“大人,我确实怀着治病救人之心。”
“公子既有此心,何必以色侍人?”
“……”
“公子在这宫墙之内,尺寸之地行走,如何能治病救人。一药虽好,药性不发,便是无用之药。”
穆修白不知如何作答。
不料这话传到祁千祉的耳朵里去。艾元豪便再没来过承虬宫。
取而代之的是位叫苏慈的御医,比艾元豪年纪小些,文文弱弱的。除了讲医就不和穆修白讲别的。
穆修白怕他再被祁千祉弄走,便也只沉心学医,也不多讲其他的话。
一日忽闻京中为质子的广沙王长子祁明和人在逍遥楼打了起来。
祁明虽为广沙王长子,其实也不过十五岁。据说与他打起来的是一位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穆修白盯着赵谐,道:“年纪差不多?”
赵谐点点头:“听说是个很漂亮的少年,和广沙王世子抢雅间。”
穆修白心里默默道,听着像是江烟会干的事。
赵谐终于丢出了最后的重击:“后来打起来,打不过世子,就给世子下了毒,这事闹到陛下那里去了!”
穆修白脑袋嗡地一声,惊道:“什么?那人抓到没?”
赵谐不知道穆修白居然如此关心世子安危,赶忙安慰道:“人是没有捉到,但是宫中御医擅解毒的也有,世子应该不会有事。”
穆修白把青灰色袍子的下摆一手提起老高,匆忙道:“失陪失陪。”然后飞也似的去找祁千祉了。
祁千祉在正殿,穆修白踏进去时,喻朝河也在,听见响动只是朝殿门瞥了一眼。
穆修白停住见礼,道:“殿下。”
祁千祉也往穆修白瞥一眼,道:“这么匆忙是为何事?”
穆修白见喻朝河在此,便道:“无事。”
祁千祉道:“无甚大事就先回里屋去罢。”
穆修白诺诺,却见喻朝河的目光微微一闪。穆修白也不太明白喻朝河和江烟算是怎么回事。江烟一边给人下着毒,一边巴望着黏着喻朝河,叫穆修白别让李瑄城知道。喻朝河却像是不会领情的。
于是默默回了里屋,在一边听着墙角。
喻朝河的声音飘飘忽忽的:“臣恳求殿下,无论如何保住这个少年……”
“闹出这种事来,你叫我如何和父皇交代?”
“……”
祁千祉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少年……莫非是江烟?”
喻朝河的面上微僵,道:“……是。”
祁千祉有些好笑:“你胆子挺大。应该不是李瑄城将人托付与你的吧。”
“李大人并不知道此事。”
“如果是江烟,我还真不能不管。”又道,“你准备怎么和我解释?”
喻朝河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一会儿才道:“江烟入京,非臣之所愿……”
祁千祉初见喻朝河时就见江烟在侧,两人举止之间颇为亲密,一时也免不了做些猜想,道:“我便不问你详情……江烟毕竟是李瑄城的养子,爱卿还是要知道些分寸。”
喻朝河道顿了一会:“殿下所说极是。”
“改日我让人送几个漂亮少年到你那里去。江烟我得替李瑄城看好。”
“殿下不必费神。”
祁千祉显然听出来了:“既然如此,我便不给你塞人。你把江烟送到我这来吧,我派人送他回泷上。”
喻朝河默然无语,良久道:“遵命。”
穆修白有一句没一句听了大概,然后抬头就见祁千祉背着手微微低头看着他。
穆修白道:“殿下……”
“听到现在了?”
“是…”
祁千祉伸手将人拉住,往内室走:“喻朝河和江烟的事,你知道多少?”
穆修白微微沉吟,道:“正月十五之前我并未见过喻朝河。”
“江烟上京的事你知道?”
“恩。”
“走了这一路,你可看出了什么没有?”
穆修白不语。
祁千祉道:“是江烟自己要上京还是喻朝河强掳江烟上京?”
“是江烟想上京玩。”
祁千祉道:“这事有些棘手。我先将江烟送出京城。余下的只能硬顶着了。”
又道,“走罢,你最近的剑术可有长进?”
穆修白万万没有料到萧藕色会在这个当儿来承虬宫。
祁千祉是背对着来人,穆修白却是一抬眼就看见了。手上的剑堪堪收回,身量一矮,被祁千祉一柄剑架到了脖子上。
祁千祉收剑回鞘,道一声“望月先下去罢”,然后回过身子看向萧藕色,见礼道:“母后。”
萧藕色道:“皇儿在练剑,我没有打扰罢?”
“母后来我宫中岂有打扰之说。”
萧藕色眼见穆修白退下了,方道:“皇儿爱玩,也要知道些轻重。刀剑之物,就不要叫这来历不明的人胡乱碰了。”
“母后教训得是。”
萧藕色神色一厉道:“回回我说什么你都应承,倒是有一句听进去了?”
祁千祉微哂:“儿臣宫里只有这一人。淮九兆淮大人的家妓,怕是也有十几位。儿臣平日也勤于政事……”
萧藕色道:“就是只此一人,我才担心。要是此人心怀不轨,剑刃之下是我儿的颈项,你要是当得起这后果?再有此事,我便将他送走。”
“望月心地纯善,母后何必如此防备他。”
萧藕色轻笑,压低了声音:“写得那样一手字的人,想必读书不少,方才所见,功夫亦不差。至于鸣鸾殿一计,拿假珠子得了真储位,皇儿也知道此人的城府。这样的人,倒是甘愿委身人下?”
祁千祉听得心下微惊。
萧藕色神色淡淡,转过身去看柳条迎风,飞絮满空。
“若是他不愿,我倒勉强能信他。要是甘愿,则必有所图。”
……
祁千祉处理公务的时候一般不会避着穆修白。
这半年以来的事务都平凡得很,三国相安无事。
虽然各自都刺探着军情。吴喾的新国主李其威大肆地换朝中的旧臣,国心不稳,太学生多次强谏,终于双方达成了妥协。南梁忙于镇压寒山的乱民,又与祁夏关系僵持,也难以分神对付吴喾。
祁千祉道:“吴喾这事这是奇了,一国之主压不过一座太学。”
穆修白隐隐觉得太学此设置在吴喾形成了一种权利制衡。然而不发一言。吴喾是三个国家中最弱的,儒家又尚仁,对上南梁这种视道义为无物的国家,只怕不堪一击。
穆修白对朝事不会轻易置喙。可是祁千祉喜欢问他,他总觉得穆修白多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穆修白只好道:“殿下,望月才疏学浅。”
“你就说你要说的,我又不会治你的罪。”
“若吴喾的国力强些,太学之设置便大有裨益。但是吴喾前国主怠于政事,明仑太后又多信任太学生,太学俨然成了半个朝堂。太学生中虽然人才济济,似乎好空想而不顾实际,以致上行而下不效。”
“说得不错。那么祁夏的国力比吴喾强些,你觉得如何?”
“吴喾选贤举能自成体系,祁夏不妨法其设置。虽是乱世,此事宜早不宜迟。”虽然太学的考试是非常粗糙的,待选之人也限于各地的举荐,往往寒士被排除在外。
“对。当行则行,瞻前顾后难成大事。我已叫喻朝山去置办此事,喻朝山习各家所长,对儒学多有研究。我准备让他做我的老师。”祁千祉意气昂扬。
穆修白眼睛一亮:“真的?”
祁千祉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已经禀明父皇。”又道,“不过我不能叫他们和吴喾一般僭越。”
穆修白把脑袋往后扭过去,口气轻轻地吐在祁千祉的颈窝里:“殿下给我个官职吧,什么都好……我也想到太学去。”
祁千祉被穆修白这一通扰得心神荡漾,拿手往穆修白的下巴上捏住,慢慢把人的脸从怀里扳出来。
“我真是奈何不了你啊。”
半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密道的事。密道显然是死路了,李瑄城那儿也是死路,他总得给自己找条活路。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了。
下一章李瑄城回归。
☆、章二十二日有食之(一)
江烟被喻朝河捆着送到了承虬宫来,满脸的委屈。
祁千祉看人张牙舞爪眼神凶狠,有些犹豫要不要替人把绳子解了。
江烟道:“喻朝河你居然捆我!快给小爷松绑!”
喻朝河目不斜视,向祁千祉道:“江烟年岁尚小,殿下还请原谅他出言无状。”然后向在江烟耳旁道,“别嚎了,再嚎我堵上你的嘴。”
江烟面上腾地起了红,真的扭过头不再言语。
祁千祉道:“给江小少爷松绑吧。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你闯了什么祸?”
陈士毅替人松了绑,江烟方才恭恭敬敬地作了揖,道:“殿下,江烟知错。”
江烟只见过祁千祉一面,此次也不过是见第二回。因为穆修白的缘故,也不太喜欢祁千祉,但心里知道祁千祉毕竟是太子,也不敢太造次。
但是一会儿还是委屈地说:“是广沙王世子先动手的。我又打不过他,只能下下毒了。”
祁千祉闭口不提江烟惹火之事,道:“望月要见你,你去见见他?”
江小少爷一下子高兴起来:“哪呢哪呢!”
陈士毅道:“望月公子在书房,我带你过去罢。”
穆修白见到江烟的第一个想法还是怎么叫江烟派上用场。
然而江烟向来最是派不上用场。
“见你一面真难啊,穆修白你……”
穆修白眼疾手快捂了人的嘴,接口道:“恩,两个月没见。”
江烟呜咽几声,穆修白道:“在殿下这里你还是入乡随俗叫我望月吧。”
江烟点了点头。穆修白放开手,江烟的眼珠子囫囵转了几圈,白面团子一样的脸上显出一丝疑惑来。他自从上了京才知道穆修白的事,这会儿轻声道:“我觉得太子对你也挺好的啊。”
“……”
“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李瑄城。”江烟忽地把嘴凑在穆修白的耳边轻声道,“这样吧,我想来想去,我把我手中的药都给你,你什么时候给这里的人下了,然后就可以跑了。”
“多谢。”
江烟一边竖起耳朵注意着动静,一边把药瓶藏在大袖底下度到穆修白那边去。穆修白拿手握了,就听江烟道:“不过李瑄城花心得很,你想清楚了?”
穆修白沉吟一会,道:“恩。”
江烟无不遗憾道:“李瑄城以前可不喜欢男人。我还为此失落了好久。”
穆修白眼皮一跳。
江烟道:“我被送回泷上后你多替我注意着些喻朝河。”
穆修白道:“你果然是喜欢喻朝河?”
“当然。”江小少爷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喜欢得不得了。”
穆修白觉得江烟的眼睛亮晶晶的。又想起喻朝河凌厉的狭长的凤目,都不知道江烟哪来的勇气。
“可惜这人简直像粪坑里的木头,又臭又硬。”
“那你还招惹他?”
江烟支支吾吾两句,突然盯着穆修白眼睛下面的青黑:“你是没睡好么?都快黑了半张脸了。”
“三成的东西到你嘴里就成了七成。昨晚上看书晚了点。”
江烟道:“真搞不懂你这种神经病,白天日光怎么足,非得晚上看书。不过你没在我学什么都懒了。不行不行,我得回去用功。”
……
四月初,南梁螟。
四月底,祁夏旱,吴喾旱。
五月朔日,日食。日无光,则百姓罹苦,国无政事。诗经所载。
江湖之人则言天下将乱。南梁、吴喾早闻祁夏得了除沉珠,始信为真。
六月,三国会于祁夏之苍临。
祁千祉前往苍临,终于不在宫中了,穆修白得了个喘息的机会。然而徐染总是寸步不离,比祁千祉在时看得更紧些。
徐染教穆修白功夫,穆修白心中有气,两人切磋剑术的时候便一剑挑了徐染的佩玉。
徐染退开几步,面色无波道:“望月公子近来功力见长。”
穆修白不语,把剑横在胸前。
徐染只把剑背到身后去,走开两步捡了玉佩:“这是吴辑的佩玉,还请望月公子日后比剑时手下留情。”
穆修白才回过神,收剑回鞘,抬眼见徐染手里的佩玉,面上微微发白道:“徐侍卫,我方才冒犯了。”
徐染左手还反执着剑,伸出两指将佩玉上面的浮尘抹了,藏到怀里去:“无妨。公子今日还练剑么?”
“不练了。我……抱歉。”
“公子的内力怕是和属下也相当了。殿下防着公子逃跑,也是自然。公子还请体谅。”
又道:“属下先告退。”
穆修白面上无甚波澜,只是向徐染一抱拳:“徐侍卫自便。”
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他还能干什么。穆修白把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在水边撒气一般练完一套剑法。
苍临之会,寒山不复,三国再立十年,息战事。沉盟书于太河。
祁千祉道:“再立十年,不过是各怀心思罢了。”
祁千祉归来时,自然很满意穆修白的不生事端。穆修白却不怎么想见祁千祉。
穆修白抄着些文书,祁千祉批了折子。祁千祉偶尔说两句话,穆修白便应两声。好在本就公务繁忙,祁千祉倒没觉察到穆修白情绪有异。
批了几个折子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便叫穆修白坐好,自己枕在穆修白的膝盖上。
“替我揉揉肩。”
穆修白如言。但他一点都不擅此道,下手不知轻重,时而听得祁千祉道:“轻点轻点。”
穆修白停了手里的动作道:“殿下别难为我了。我不会。”
祁千祉睁开眼睛,看着穆修白漂亮的下巴,道:“总要学着来。”
穆修白的左手在祁千祉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握了下拳,沉默地继续替人揉肩,微微放轻了力道。
祁千祉又闭上眼睛,惬意至极。
“太学筹备得差不多了。”
穆修白竖起了耳朵。
“你最晚月底就可以过去。你也是有些本事的,别浪费了。”
穆修白异常欣喜,不自觉就低头望向祁千祉。
祁千祉专注地盯着穆修白的眼睛,拿手捏住穆修白的手,把手指放进嘴里,微微吮吸。
穆修白的小指头微微挑起,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祁千祉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祁千祉抬手将那描金的漆盒伸到穆修白眼前去,明黄的绣着暗纹的袖口边滑落下去一些。
祁千祉吐出穆修白的手指,道:“你猜这是什么?”
穆修白仔细盯着看了看。就听那边说:“拿着。”
祁千祉遂坐了起来,挥手让近侍都下去了。然后便开始低头拿嘴唇勾勒着穆修白的锁骨,一路往下去。一手托住穆修白的后背,一手也一边拨开衣裳,直到穆修白的胸前大敞。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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