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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炮灰男配的一百种死法 作者:汪三岁

    第34节

    头dg的月亮被乌云遮蔽,只留下一道昏暗的阴影,十四亲眼见证了齐文卓对陈慕的大不敬,比之梁元风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手下毫不留情,两人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齐文卓暗暗心惊,早在决定投奔礼亲王时他们便将皇上身边的人查的门清,此时却冒出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而且武功与他相当,齐文卓面色冷凝,心中的情绪慢慢沉淀,越发认真起来。

    打发了进来的侍卫,又让人将安顺待下去好生安顿,陈慕抱着陈熔亲了亲小孩的额头,深呼吸好几次终于颤抖着伸出手去看小孩的脖颈,即使做了心理准备,真的看到还是猛吸了一口凉气,陈熔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安慰。

    陈慕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心软愤恨混在一处如同吞了千万根针,齐齐的扎在他的心口。

    齐文卓这个变/态怎么下得去手!

    小孩子米分/嫩的脖颈此时赫然五个红肿发紫的指印,狰狞的布在脖颈两边,即使看着便让人喘不过来气。

    陈慕红着眼眶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酸涩的要涌出点什么好缓解体/内快要爆炸的心疼,但也许是痛到了极点,反而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痛吗?”他开口,嗓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陈熔摇头,盯着他的脸颊,片刻跪起身抱着他的脖子,软软的嘴唇落在他的眼皮上,孩子的声音也是柔/软的,却让一直哭不出来的男人潸然泪下:“父皇,我不痛。”

    小孩被突然砸落的泪珠吓得抖了抖,随即惊慌失措的越发抱紧陈慕:“父皇,我真的不痛。不要哭。”

    陈慕点头,恨不得把这个暖心的孩子揉到怀里带走,只要想到以后这个孩子会成为孤儿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宫城里自己生存他就心酸的不得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么自私,不能为了你留下。对不起。也许是愧疚和心疼酝酿的太久,陈慕将整张脸埋在小孩肩膀上,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服。

    陈熔起初惊慌了一阵,片刻冷静下来便小大人似的用小手轻拍着陈慕的后背,口中喃喃念道:“没关系。没关系。父皇不怕了。”

    翌日一早李福喜收到消息时安顺已经醒了,正跪在他门前领罪,李福喜年纪不小了,底下接手的也就这么一个还能看,他这些年下意识的放权,倒弄得底下那些人不把他当回事了,皇上那出了那么大事也不来通报一声。

    李福喜一边着急皇上身体,一边恼恨手下人不老实,命人将昨夜守夜的宫人领过来一人赏了顿板子这才急匆匆去了长乐殿。

    昨夜折腾了一晚上,十四也没和齐文卓分出胜负来,不过梁元风出了把力,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现身打的齐文卓措手不及,一举将人捉拿,就绑在殿前的合/欢树下。

    李福喜进门就看见往日的大将军头dg着绿叶盘腿坐在地上,即使四肢被缚也是一副威严模样,他眼睛一转,落到门口站着的梁元风身上,他对这些站在礼亲王那边的大臣们向来没有好脸色,此时更是阴沉:“怎么回事?”

    “齐将军昨夜意图谋害皇上。”

    “既然是谋害皇上,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直接发落天牢便是,绑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是皇上的意思,说是让他感受一下这是谁的地盘·····”

    话未说完便见李福喜抱着浮尘进到大殿里,看到龙床上相拥而眠的父子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眼见着早朝是上不了了,李福喜忙轻手轻脚出去,命人去大殿通知了一声便忙着吩咐人准备洗漱用品和膳食,好一阵才走到合/欢树下看着齐文卓,“来人。”

    他一向不喜欢齐家的人,从入宫第一天就不喜欢,到现在可以算得上积怨了,如今齐家的儿子犯了错,他若是不把握机会,以后怕是都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李福喜以往教训人最不喜欢亲自动手,他在心底里总认为自己还保存着一丝作为人该有的善良,但今天,他注定要破例了。

    沾着盐水的鞭子打在人身上很疼,也是因为知道有多疼,李福喜才越发觉得舒畅。

    ☆、第150章 出宫

    陈慕醒来看到齐文卓吓了一跳,昨天迷迷糊糊听到安顺问这人怎么处置,他心中愤恨便让人将他绑在院子里,想让他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哪里想到早上这人会变成血人。

    捂着陈熔的眼睛从他面前走过,陈慕心里乱乱的,昨天不该冲动啊,这下不知道剧情歪到哪里去了,真是······

    还有这谁这么不道德,竟然在人家院子里打人,打成这样血糊糊的也不知道藏一边去,不知道家里还有孩子呢吗?

    “李福喜,让人把不干净的东西弄走,别脏了朕的眼。”

    走了一段路,确定看不到齐文卓了,陈慕这才松开手,重新恢复光明的陈熔仰着脑袋看着他:“父皇。”

    陈慕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落到他脖子上的青紫指痕上一阵心疼,连带着越发讨厌齐文卓:“今天父皇带你去玩好不好?”

    陈熔惊诧的张了张嘴,父皇虽然疼爱他,但平日里从来没带自己去玩过,此时心中温暖而激动,当即点头:“好!”

    陈慕牵着小孩的手,不知是自己的身体太弱还是陈熔最近吃胖了,他现在抱着这个孩子已经有些吃力,索性牵着手让他自己走。

    齐文卓盯着他的背影,愤怒失落更多的却是惶恐,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从不知情爱为何物,更不知如何讨好喜欢的人的白痴。老老实实的被人一路押进天牢,心里惶惶不安全是那个人方才无视自己的模样,又想到自己昨天一时冲动,差点掐死那个孩子······

    是嫉妒吧。

    一路回来听到的都是这人如何宠爱那个孩子,真的见到之后怎么能忍受那个人看着那个孩子专注而宠溺的目光。

    因为嫉妒他差点掐死一个皇子。

    齐文卓想着自己的下场,被砍头还是五马分尸,按照那人对那个孩子的宠爱程度,一定不会轻饶了他吧,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男人此时窝在天牢的床角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活像一个为情所困的半大小子。

    “皇上,不能出宫啊!”李福喜弯着腰跟在陈慕旁边,沙哑的嗓音里满是着急,可他的主子正兴冲冲的带着小主子换衣服,“皇上啊,宫外不安全,眼下外面不太平啊,皇上,请您回去吧。”

    “这件颜色可以吗?能穿上吗?”比划着给小孩套上衣服,陈慕左看右看觉得有点薄了,又拿了一件小披风,“这样?”

    “啪——”

    皇帝拍手,眼睛放着光,看着眼前被自己打扮的很贵气的小公子笑眯了眼睛:“就这样了。”

    可怜多少年没有情感波动的李福喜都要急哭了:“皇上啊。殿下,您劝劝皇上,这宫外真的不安全啊。”

    陈熔还没说话,就听见屏风后的陈慕笑着道:“李福喜,朕又不走远,就在外头的商业街逛一逛。陈熔长这么大还没出去玩过呢。这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说罢从屏风后转出来,黛色的长衫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襟,外间罩着同色缂丝金菊纱衣,腰间束着黑色浅水纹腰封,手中再拿着一把折扇大,倒真是翩翩公子佳如玉。

    李福喜看着主子眼角眉梢的欣喜和藏不住的骄傲,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主子要去便去吧,大不了他多找几个人跟着便是。

    陈慕站在陈熔跟前,蹲下神替陈熔整理好头上的小圆帽,笑道:“不愧是我儿子,就是帅!”

    陈熔也跟着笑,小孩现在已经能做出几个简单的动作,陈慕也知道面瘫是病,得慢慢治,可偶尔看到小孩面无表情的样子难免着急,此时他微微扯着嘴角笑容腼腆的样子便格外让人心软。

    站起身见李福喜还站在一边,陈慕咦了一声:“李福喜,你还站着干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出去?”

    李福喜张着嘴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诧异,片刻又低下头:“老奴自然是要跟着的。”

    “去换衣服吧,顺便把梁元风也叫过来,让他也换上。”

    李福喜弓腰,出去招手让不知为何充满精神气的梁元风过来:“皇上要出门,你去换身平民的衣服过来。”

    梁元风眼神晃动了一下,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中规中矩的行了礼忙去房里换了件最新最好的衣服。

    四人出宫小分队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马车刚到商业街,陈慕便命人停车,抱着陈熔下车去了一旁的铺子。

    别说陈熔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就是陈慕也有些惊异,他以为这个国家就算说不上水深火热也该是民不聊生,但这么一瞧,还是挺安居乐业的呀。

    陈慕没想到的是,这是天子脚下,自然比其他地方要好一些。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大街上飘着家家户户传出来的饭香,陈慕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飘过来的香气馨香馥郁,忍不住便拉着陈熔想着街边的小店走去。

    而此时,隆福宫内,太后摔了手中的茶盏,愤愤的瞪着底下跪着的太监:“皇上是要满朝文武都寒了心吗?大将军刚刚回京,他便将人连夜关进天牢,是嫌这个位置坐的太稳了还是怎么?”

    底下的太监瑟瑟发抖,磕着脑袋求饶:“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太后仍是气血难平,刚知道自己与礼亲王的事情败露之后惊惧羞愤,生怕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更怕的是皇上将她幽禁冷宫,她这辈子尝过了权利的味道,便是死也不愿在冷宫孤苦终老。

    太后惶惶不安许久,倒真的大病一场,见皇帝没有追究她□□宫闱的罪名,便又放肆起来,想着自己终究是皇上的生母,他还不至于如此狠心,更何况他一向爱面子,这么一想太后近几日隐约又恢复往常的气焰,偏偏这时候有人告状告到他面前,太后觉得这是复出的好机会,便带着大部队去了天牢。

    关于礼亲王和太后之间的事,齐文卓是知道一些的,也是因为知道才更瞧不起这个女人,他站在牢房里,身上的鞭伤没有经过处理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太后皱眉用帕子掩住口鼻,俨然一副礼亲王府当家主母的作态:“齐将军。你与礼亲王情谊深厚,又刚回到京城。皇上年幼不知事,委屈将军了。”

    齐文卓冷脸看着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好一会儿才平稳心绪:“罪臣冲撞了皇上,被关押在天牢是罪有应得,太后娘娘此言有失偏颇。”

    太后眼皮抽了抽,眼前这人一副知错就改,心甘情愿的样子反而显得她太殷勤,但想到这人在礼亲王身边的分量又强压下心中的厌烦,笑道:“齐将军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些。将军常年在外保卫我大陈的江山,便是真的做错了什么,皇上也该念在你往日的功德上宽恕你一次。将军还请放心,哀家待会儿便去找皇上说情,必然会救出将军。”

    话音刚落,只听齐文卓闷声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谁去说情都没用。太后娘娘还是省点心吧。”说完觉得这话太过熟稔咳了一声,“罪臣罪有应得,实在不敢劳烦太后娘娘,您的心意罪臣心领了,但是此事还请娘娘不要插手。”

    太后一听这人领了自己的心意,也不嫌弃这牢房中味道难闻了,当即笑道:“将军太见外了。哀家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倒是要劳烦将军,替哀家捎句话。”说着压低声音凑上前,“劳烦将军替哀家问问王爷,他可还记得功成之诺。”

    齐文卓皱眉,一脸凝重的点头,送走了那多事的女人,这才自嘲的勾起嘴角,片刻想起那个人又皱起眉来,他对他了解甚少,两人相处的记忆被反复咀嚼,本是为了缓解思念,结果却截然相反,窝在墙角看着身上的鞭痕,想到他身边那个老不死的太监,眸光突然凌厉起来,这身伤总有一天他会还回去。

    “香芋糕嘞!热腾腾的香芋糕呦!”

    “包子!香喷喷刚出锅的包子!”

    “烧饼烧饼!”

    ······

    陈慕牵着陈熔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儿梁元风手里就拎满了东西,李福喜瞪了他一眼,梁元风忙收敛表情。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皇上装作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何事,但他今天点名带自己出宫游玩已经足以解释一切,梁元风心里想着大约是皇上害羞,或者是迫于身份不能公开两人的关系,他想了许多种可能,最后又全部否决,只在心里默念着,这人喜欢自己就好。

    “发什么呆呢?”陈慕晃了晃手,笑嘻嘻的看着他,剧情走到现在他对这个人已经没有敌意,见他拎着一大堆东西发呆,觉得好笑,“走啦。”

    梁元风心脏剧烈跳动着,满眼都是那人亮晶晶的眼睛,他点着头跟上,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他,就算,就算最后的立场无法改变,他也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父···父亲!”陈熔踮着脚尖举起手,期待的看着陈慕,手里冒着热气的豆沙包流出漂亮的馅料,衬着白色的包子皮越发可口,陈慕眯着眼睛咬了一口,只觉甜到了心里。

    ☆、第151章 难啊,难

    “王爷。齐将军出事了。”有人跪在桌前,语气平稳到木讷。

    陈琰正与温淮瑾腻歪在一起看那副新得来的画作,闻言愣了愣,温淮瑾在他这般疑惑的抬起头:“算算日程,齐将军不是才到京城两三日吗?”

    陈琰点头,一脸凝重。

    夜里,两人一番云雨,陈琰抱着熟睡的温淮瑾自言自语般问:“若我做了那乱臣贼子你可还会与我相伴?”

    温淮瑾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仿佛做了噩梦,片刻又软化下来,老实的呆在他怀里。

    陈慕自打那天出去一趟便策划着下次出宫的时间,可太后这两天不消停,平白扰了他的心思,若不是昨天他摔了个杯子发了通火,怕是今天又要被骚扰。

    上了早朝下来,途径御花园,远远看到几个女子凑在一处陈慕便有些头疼,但这花园的小径九转十八弯他再回去便要绕上一大圈,陈慕身子惫懒,迟疑一番便正面迎了上去。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宫妃们约是早就知道他要途经此处,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惊讶样子,只是这不走心的演技,实在让人牙疼。

    “众爱妃起来吧。”他随意的挥挥手就要走,冷不防被人拽住衣摆差点跌倒,回头正撞上一双含羞带怯,水汪汪泪盈盈的大眼睛,眼睛的主人瘪了瘪嘴,似惊恐又似委屈的低下头,带着哭腔道:“臣妾,臣妾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陈慕看着她这幅样子有点慌,要说这后宫里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好看,他好好一个直男搁在这难免会有点心思,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这毕竟是原身的妃子,他占着人家的身体还要欺辱人家的媳妇,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陈慕的道德心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一直克制着不和这些宫妃过多接触,可如今人家跑到自己跟前来了,而且是这种柔弱娇/嫩的模样,陈慕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

    正不知所措,就见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女子,绣衫罗裙外罩着件菊纹上裳g前半路的大杀器挤在他的胳膊上,形成猛烈的视觉冲击,尤其是这人还眨着大眼睛娇滴滴的喊了声:“皇上~”

    陈慕这下觉得鼻子也有些烧了。

    他伸出手试图推开围着自己的女子,可后面站着的几位也开始蠢蠢欲动,陈慕甚至怀疑,她们是不是要把自己拖到哪里酱酱酿酿,求救的看向李福喜,却见一向威严的总管公公眯着眼睛低下头一副老奴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陈慕诶了几声,被那群女子困得更深,到处都是酥/xiong和凝脂般的肌肤,他想下手推都找不到着力点,一时狼狈的很,只能不停地喊着:“爱妃们。冷静!唉!爱妃,别推朕!”

    陈熔远远看见自己的父皇被一群女子缠住,小小的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烧的他难受,一溜烟般跑过去,斜了眼袖手旁观的李福喜冷声大呵道:“住手!”

    宫妃们忙着给陈慕展现自己没人理他,倒是被困在中间的陈慕眼睛亮了亮,下一刻便随手推开一人喝到:“给朕住手!”

    宫妃们一惊,这才记起皇上往日的威严,忙跪在地上,个个都是泫然欲泣的样子。

    陈熔走上前,仰头看着自己的父皇,这一会儿下来,衣冠楚楚的男人便狼狈不堪,腰封被人扯开,衣襟散乱露出里衣,头上的珠帽更是断了好几根,此时只残留着断裂的金丝在帽檐上随风飘荡。

    陈慕咳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整了整仪态这才看着脚边的女子们:“你们,身为宫妃竟然对朕如此不敬,成何体统!李福喜!传令下去,今日御花园内所有宫妃一律禁足三个月!”说罢便拽着陈熔的小手回去,走了老远还是心有戚戚然:果然这饥/渴的女人猛如虎啊,太哔哔的吓人了。

    陈熔看着父皇心不在焉的样子,停住脚步,感受到手臂的拉扯,陈慕侧过身子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陈熔仰着头,表情有些扭曲,像是委屈又像是凶狠,他直盯盯的看着陈慕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父皇喜欢那些娘娘吗?”

    “啊?”陈慕本能的诧异了一下,随即红了脸,“·······也,也不能说喜欢吧。咳!这,这是大人的问题,你,以后就知道了。”

    陈熔还是盯着他:“父皇会和她们生孩子吗?”

    他的眼神活像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幼童,陈慕心里酸酸的,他知道这个孩子没有安全感,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矮下/身子拍了拍小孩的脑袋,是承诺亦是诉说一个现实:“父皇,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儿子。就是你。”

    那是枫叶红透的秋天,正午的阳光透过花廊的窗格洒在年代久远的木地板上,四周飘着桂花香气,穿着一身金黄龙袍微微弯腰的男人给了他认定的儿子一个承诺:“这辈子自会有一个儿子,就是你。”

    小孩终于开心起来,紧紧的攥着陈慕的手指,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得到了整个天下。但他没想到,这个天下会那么快就消失。

    齐文卓已经被关在天牢里半月有余,这半个月,无数的人涌入这间血腥而肮脏的牢房,从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到他那群冲动的手下,朝中的大臣,今日来的这人却在他意料之外。

    刘宰相。

    齐文卓看着眼前的老人,刘家来人再怎么说也不该是这个家主,但他此时站在这里,齐文卓心中一紧,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终于要确定自己的阵营了吗?

    刘宰相一惊年过半百,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他站在牢门外,看着站在稻草堆上的齐文卓:“看来老夫来晚了,将军身上的鞭伤怕是已经痊愈了。”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平稳,听到人耳朵里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放松了身体。

    齐文卓笑了一声:“多谢宰相大人关心,这身伤确实好的差不多了。”别人也许会被假象欺骗,但他不会,刘家父子的狡猾奸诈有很大一部分是依靠外表的淳朴善良降低别人的警惕。

    两人寒暄一阵,不过是刘宰相提了一些往日对齐家的恩德,齐文卓赶驴顺坡下的接上几句表示他们齐家自然记得,到最后刘宰相终于说到正题上:“齐将军在牢中住了大半个月可想出来?”

    齐文卓又是爽朗一笑:“这京城里的天牢比边关的条件好多了,我暂时还不想出去。”

    刘宰相不在意的笑笑,也不逼他:“既然如此。老夫便不自作主张了,只是听闻礼亲王前两日启程回京,虽说对外打的是回京过年的旗号,但真实目的将军与我都心知肚明。但是我朝律法规定持有封地的皇亲贵胄未经允许不得入京,礼亲王此举怕是···不妥吧。”

    说罢他捋了捋毫无褶皱的袖口,温和的笑了笑:“不管将军如何想法,老夫总不忍往日旧友的子孙落魄牢狱。”

    他说完转身离去,齐文卓若有所思的盯了一阵继续坐在稻草上发呆,这是他手里最后一位忠臣了吧,如今却跑到这大牢里要救他出去,如果他知道了会发疯吗?

    “皇上,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安顺捧着茶水,急的要疯,可他的主子却优哉游哉的抱着大皇子剥栗子吃。

    “急什么?该是朕的就是朕的,谁也拿不走。儿子,啊~”炒的香喷喷的栗子金黄金黄还冒着热气,陈熔一口咬住顺便吮了吮陈慕的手指,陈慕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回头看着急的安顺,眼中划过深思,他记得剧情里安顺到后来是礼亲王的人啊,现在这么着急干吗?难道是剧情还没走到后期,可能吧。想着又拿了个栗子开始剥,“他刘伯承去大牢里走了一遭,那齐文卓就能被放出来?你呀,就是杞人忧天。朕又不是摆设,只要朕不发话,朕看谁敢把他放出来?”

    陈熔看着说狠话的父皇,眼睛亮晶晶的,小孩对疼痛记得清楚,尤其是那人当着自己的面轻薄了父皇,不剁掉他的狗头真是太仁慈了,小孩心里的想法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老老实实的剥了栗子递到陈慕嘴边,软软糯糯的喊:“父皇~啊~”

    安顺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模样实在是欲哭无泪,但也知道皇上现在当权,只要皇上不发话,齐文卓出不来,他怕的可不就是齐文卓出不来嘛!要知道现在朝中大臣人心动荡,民间百姓私底下都说皇上是个昏君,便是街头的孩童唱的歌谣都是藏头诗,旁人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四个字:皇上是猪。

    可眼前这人毫不在意的模样又着实让人心疼,安顺不懂朝政,没有办法帮忙,只好暗自下定决心,好好照顾皇上和大皇子,若是最后真的无法挽回了,他也,绝对不会离开皇上的。

    陈慕哪知道自己掰弯了一个年华正好的小太监,他正琢磨着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做,把齐文卓放出来这是肯定的,可要怎么放呢?既不能让人明显的察觉到是刘宰相求了情,又不能让别人一点都不知道。

    这种恰到好处的放水,真是·

    难啊,难。

    ☆、第152章 秋雨不歇

    秋雨不歇,绵绵不断。

    人也懒懒的提不起劲,陈慕从椅子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这雨怎么还不停。”

    好像从那日刘宰相来求情之后便一直下着,大有一直下下去的劲头,陈慕本想等天晴再去见一见胆大包天的齐文卓,如今看来却是等不下去了,昨日太后闹了半天替礼亲王求了一张御令,给他这次回京一个名义,陈慕百般不乐意,但按捺不住太后一口一个曾经的恩情,又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和着外面的雨声令人烦躁不堪,不说陈慕,就是在一旁做功课的陈熔都不堪其扰,主动抱着厚厚的治国宝典去了偏殿。

    秋风飘零,外间的树木大多泛黄飘落,便是几种长青的树木底下也落了一圈落叶。

    李福喜年纪大了,一到阴雨天气身子骨便不结实,因此这几日只安顺一人在跟前伺候,坐上辇车,看着安顺披上蓑衣皱了皱眉:“安顺,跟朕上来。”

    正在整理蓑衣的安顺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跪在车辕上:“皇上有何吩咐?”

    “进来。”

    隔着一层竹帘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辇车不大,但容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安顺不敢确定皇上是不是那个意思,踌躇着爬进去就见陈慕歪在软榻上,揉着额头不在意的道:“把你身上那东西脱掉。”

    安顺低头慌慌张张把身上的蓑衣脱掉掀开门帘递出去。

    陈慕扫了他一眼:“走吧。”

    从宣室到天牢距离遥远,饶是辇车也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许是大雨的冲刷使这个血腥的地方少了一层血气,陈慕进去看着满室的执刑太监和琳琅满目的刑具皱了皱眉,安顺递过来一方香帕,他掠了一眼没接:“齐文卓在哪?”

    “回皇上,在天字第一间。”

    陈慕轻嗤,还天字,感情齐文卓是住了间客栈还是怎么滴:“带路。”

    有一个太监匆匆爬起来:“皇上请跟奴才这边走。”

    从左手转进去,穿过点着油灯的昏暗走廊,四周的阴湿霉气扑面而来,陈慕皱眉差一点被熏吐,下一刻鼻息间一阵清香,安顺垫着脚尖担忧的望着他,片刻察觉到自己失礼腿窝一软就要跪下,被陈慕眼疾手快的扶住,装作无事一般继续往里走。

    齐文卓看见他眼睛亮了亮,大半个月的牢狱之苦让这个铁血铮铮的汉子脸上多了一层苍白,

    陈慕一手捂住鼻子,也没工夫观察这人什么样子,见他上前两步盯着自己猛瞧了一会儿单膝跪下行了个礼脸色才好一点。

    “齐文卓。”

    昏暗的牢室,皇帝的声音隔着手帕闷闷的,懒散中带着对眼前这人的不耐,本是嫌弃的语气,听在日夜思念而不得的那人耳中,却变成了另一种样子,他紧紧的凝着眼前的男人,目光中带着如狼似虎的渴望,倒把陈慕吓了一跳,来路上想的思想教育变成磕磕巴巴的:“你,你可···可知罪了?”

    齐文卓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牢房里昏暗的灯光映在皇帝白嫩的面皮上,如同上好的白脂玉打上光,吹弹可破的质感引诱着人去触o,偏偏这人用帕子遮住大半张脸,便又多了一分欲语还休的娇俏。他听见陈慕问话,带着恼羞成怒,但身体里血液沸腾的声音盖过了他的情绪,让那份愤怒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齐文卓,朕问你话呢!”眼前这人的目光实在太具有侵略性,在这种目光下陈慕有些迟疑自己到底穿没穿衣服,空着的手掐了一把自己,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毫无畏惧的对上齐文卓的眼睛,冷声道:“看来齐将军不认为自己有错啊,那就······”

    “罪臣知罪!”话音未落便被那人打断,沙哑的明显带着情/欲的嗓音让这间牢房迅速升温,也让陈慕的脸沉了下来,齐文卓偏偏火上浇油,盯着他忍耐不住的舔了舔嘴唇,用越发低沉的嗓音补了一句,“罪臣知罪,求皇上责罚。”

    陈慕被他的声音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但是碍于威仪不能使劲搓两把胳膊,只好故作镇定的咳了一声:“既然你已知罪,朕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念在你多年战功的份上,这次便饶过你,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服气?”

    齐文卓点头,终于挪开视线磕了个头,安顺在一边低着头但心里却把齐文卓列到了危险人物的第一排,有人开了门,齐文卓带着一身霉味大喇喇的走出来,安顺跟在陈慕身后往外走,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即使室内昏暗他也依然清晰地看到,那人胯间苏醒的巨兽,他的目光向上,正对上那人凶狠的目光,那种目光,安顺幼年时曾在狩场的老虎眼中看到过,那是凶狠猛兽对猎物的势在必得。他猛地回头盯着自己的主子,眼神晃动不安许久才平息。

    陈慕察觉到身后小太监不平稳的气息,扭头看了他一眼,拿掉帕子递给他:“怕什么?朕又不会让你来这里。”

    安顺面色惨白的扯出一个笑容,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齐文卓出来时,陈慕已经坐上辇车,外头的雨还在下,他也不管,见安顺也在门口坐好,便道:“命人送齐将军出宫。”

    安顺清了清嗓子:“起驾长乐殿。”

    雨依旧淅淅沥沥在下,秋天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悄声无息的让人松懈,一步一步吞噬掉人的警惕,只等着时机成熟便一跃而出。

    安顺躺在床上,外间天色如同浓墨,室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瞪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皇上和梁大人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梁大人喜欢皇上他虽然难受却从没想过阻止,可眼下齐将军也喜欢皇上。

    齐将军那种人,浑身凶煞之气,即使在外人面前也毫不掩饰对皇上的欲/望,那么直白的感情皇上一定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让他冒犯自己却不治罪。小太监翻来覆去像是一条被人放在砧板上的鱼,越想越喘不过来气,越想越是怨恨自己的身份,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皇上,他却连想一想都是罪过。

    他夹/紧双/腿蜷缩在被子里,其实也有怨恨过,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却注定了要是太监,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认命,双/腿之间短短的青茬从幼年便如影随形的嘲笑着自己,无论他做了什么都逃不开太监,狗奴才的命运。

    终于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命运总是不公平,他一边怨恨却又忍不住庆幸,自己可以理所当然的陪在那人身边,如果连太监都不是,是不是连靠近这个人的机会都没有,曾经以为恐惧的暴君,接触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么温柔。

    齐文卓出狱不久天气便晴了,只是明显的冷起来,早朝还是照上,只是奏折不如往日精细,陈慕发现自己夜游症好了的那天生了一整天闷气,第二天看着一桌子的奏折一个头两个大,但还是尝试着去阅读,去解决那些问题,努力了三天之后他终于接受自己是个没有治国之才的庸人,认认真真的在每本奏折的最后写上一个“阅”字并盖上皇帝专用的印章。

    陈熔偏头就能瞅着他爹浑身笼罩在低气压中似乎受到无数人摧残却还坚持着批阅奏折的努力模样,小孩心疼坏了,捧着点心盘子跑过去,他现在已经长到陈慕腰际,米分雕玉琢的可爱脸颊显出两分英气,隐约可见未来也是个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美男子,陈慕的目光从他脸上转了一圈停留在点心上,老怀欣慰的o了o他的头,温和道:“父皇不饿,你自己吃就好。”

    陈熔狐疑的看着他,小身子一扭挤到陈慕怀里,仰着脑袋问:“父皇不开心?”

    陈慕摇头,双手捧着小孩养的肉呼呼的脸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蹭了蹭他软乎乎的嫩鼻头:“父皇很开心。”

    陈熔被他蹭的有些痒,往后撤了撤坚持问:“可是父皇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陈慕不说话了,把小孩抱坐在腿上深吸一口气:“珂引陪父皇看折子好不好?”

    陈熔乖巧点头,见陈慕看到折子又皱起眉头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日后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做功课好好练武,等以后替父皇分忧。

    陈慕不知道小孩的想法,只觉得此时父子相处的时光难得,需要珍惜,两人这般一坐半天,总算是解决了大半折子,陈慕把小孩放在地上站起来,抖了抖发麻的双/腿笑道:“珂引想吃什么?螃蟹好不好?这个季节螃蟹正是鲜美的时候。”

    陈熔看着父皇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缥缈,猛地攥住他的手,点了点头,认真的道:“父皇。”

    “嗯?”

    “儿臣长大之后一定会孝顺父皇,替父皇分忧!”

    陈慕惊讶了一下,随即软化了眉眼,回握/住小孩的肉呼呼的小手,却什么都没说。

    无法兑现的承诺永远不要给。

    ☆、第153章 你爹我呀

    礼亲王于十月初回京,那天天色阴沉,眼见着要下雪。

    有许多百姓不顾严寒跑到巷子里去围观从封地回来的王爷,陈慕却抱着自家儿子缩在暖烘烘的龙床上睡大觉,托礼亲王的福,今日早朝不必上,他也不是勤勉的人,看了眼外头的天气便决定搂着儿子一起犯懒。

    等到日上三竿,有人递上来消息,说礼亲王已经落榻,陈慕才晕乎乎的起来,陈熔人小动作快,没一会儿就洗漱好站在陈慕跟前,安顺正替他束腰封,本来这是两个宫婢合力的事情,不知何时变成了安顺一个人打理,陈熔盯着他俩,安顺的手从陈慕腰身两侧绕过去,看起来像是抱着他一样,偏生安顺身材小,这么一看,简直像是整个人都在陈慕怀里。陈熔犟了犟鼻子,对于这个抢走了父皇注意力的太监有些不满。

    “父皇!”小孩凑上去,把安顺挤开,陈慕o了o他的脑袋:“怎么了?”

    陈熔抿着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儿臣饿了。”

    陈慕看着他脸蛋儿红扑扑的模样,蹲下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饿了就吃!今天可以多吃点!”

    父子俩的日常简单又温馨,一点皇家的尔虞我诈都没有,翌日早朝过后订了礼亲王接风宴的时间便又没什么事情,陈慕知道,这满朝文武这时候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礼亲王一回来怕是会忙的不可开交,他是一个体恤臣子的好皇帝,便不占用他的时间了。

    而且,太后娘娘可还等着呢。

    果不其然的,当晚礼亲王一直在隆福宫待到宫门几近落玥才离开。陈慕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龌龊事情嗤之以鼻,也不乐意听,还不如多和自家儿子创造一些幸福回忆。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陈慕又是个怕冷的人,屋子里早早便烧上了火盆,陈慕看着噼里啪啦的炭火,起了主意:“珂引。想吃烤红薯吗?”

    陈熔歪了歪脑袋,可爱的让人恨不得咬一口。陈慕笑了笑,命安顺去御膳房提了一篮子红薯过来,洗干净的红薯个个细长饱满,搁在一块却看不出多少美感。

    小孩子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充满了好奇,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安顺却笑眯了眼睛:“皇上要给殿下烤红薯吗?”

    陈慕点头,挑挑拣拣找了三个埋在火盆里,边埋边和陈熔说:“等会儿熟了你就知道,这冬天吃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比山珍海味还强。”

    陈熔还是好奇又不解,一会儿看看自己父皇专注的侧脸一会儿看看火盆,陈慕埋好了红薯,乐呵呵的接着看折子,只等着时间一到扒出来就能吃,可陈熔不行,他忍不住的要瞧一瞧,小眼神控制不住的往火盆里飘,陈慕看见了觉得好笑,却不制止他。

    陈熔长得可爱,行为举止有时候却像个大人,这种充满好奇的样子像一只小猫,多了孩子该有的东西。

    “父皇。熟了吗?”小孩问。

    写完阅字的皇帝拿铁钳翻了翻炭火笑眯眯的说:“再等一会儿。”

    ······

    “父皇。”

    “嗯?”

    皇帝又翻了一次炭火。

    在食物面前的等待永远是最漫长的,在陈熔迟疑着要不要再问一次的时候,陈慕先按捺不住的拿起了铁钳。

    “父皇。烤坏了吗?”小孩看着眼前黑乎乎硬邦邦碳一样的烤红薯有些难过,陈慕却满眼放光的样子,“安顺,取一套吃螃蟹的小勺过来。”

    陈熔不知道吃红薯要螃蟹勺子干吗,但等陈慕把黑色的焦皮剥开露出里面烤的正好的黄心时,小孩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好吃吧?”

    点头点头。

    “你爹我呀当年······咳咳,没事没事,你吃,多吃点。”

    皇帝父子的冬季日常从这个红薯开始便正是拉开了帷幕。

    听说最近礼亲王最近与大臣们的互动非常频繁,尤其是至今都不受陈慕待见的齐文卓,当然还有那个看着温文儒雅实际上是只狐狸的刘明昭,就连往常总是在陈慕跟前当差的梁元风偶尔也会休个假什么的,陈慕觉得剧情走的差不多了,更加随心所欲的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吃吃喝喝,偶尔揉/捏两把自己儿子的米分/嫩脸蛋,一天便过去了。

    外人纷纷摇头,恨不得跑到陈慕跟前斥责一番,可想到前些日子那位御史大夫的下场又纷纷退却,陈国律法明确的写着“法不责大夫”,就是怕负责弹劾百官乃至皇帝的这个官职没人敢接,但如今显然皇帝置律法于不顾,三朝元老下狱在先,御史大夫被杖责在后,这朝堂上能够对皇帝出言不逊的只剩下/身为皇上叔父的陈琰,可偏偏大家心底里是不愿意礼亲王和皇帝闹翻的,于是便再也没人跑到皇帝跟前说话,只是暗地里将所有需要决策的大事挪到了礼亲王的案头。

    今年的雪比往年下的晚,直到十二月上旬才断断续续下了一场小雪,陈慕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叹了口气,这雪下的,看来春天必定是要旱一场了。

    十二月下旬第一天开始便不再上朝,在钦天监的引导下封了玉玺之后,陈慕总算松了口气,做完这件事情他就可以好好过个年,等到开春三月,天下大旱,他把烂摊子一扔,让陈琰去当救世主,这剧情就到头了。

    想想虽然有些对不起天下受苦的百姓,但内心确实是有点不可抑制的小激动呢,而且这一次他离主角远远地,绝对不可能把剧情歪掉的。

    嗯!

    就是这样。

    过年的时候宫里很忙,但要说有没有人闲的发毛,有!

    自从和太后彻底决裂之后,陈慕连做做样子都放弃了,往常偶尔还会假惺惺的过去瞧一眼,这两个月连那一眼都不瞧了,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长针眼。

    至于那些宫妃,在陈慕这吃了几回钉子之后也不敢再出现,暗地里只当皇上是真的不行了,即使心里难过却不敢去触皇上的霉头。

    女人们一消停,皇宫里便安静了下来。

    便连过年的氛围都淡了许多。

    除夕那天晚上,是按照惯例的除夕宫宴,这场宫宴由陈慕和后宫中份位比较高的妃嫔以及各位亲王与其妃嫔组成。然而,众所周知,大陈国的皇家子嗣一代比一代单薄,如今在京的只剩下陈琰陈慕叔侄二人。

    而,陈琰,他是个光棍。

    所以宫宴的组成人员是一如既往的少,陈慕牵着陈熔的小手坐好,左手边是太后娘娘,右手边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个女人手边坐着的是稍微有点面熟的女人,这么依次类推坐了四个。

    太后的左手侧座坐着的就是礼亲王了,他没有家眷,孤零零的坐在那显得有些可怜,但陈慕显然是不同情他的,命人传膳吃吃喝喝听了几句吉祥话便回去睡了,至于礼亲王是在宫里陪太后还是回府陪温淮瑾,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宫里自有人守岁,陈慕便拉着陈熔睡觉,凌晨被吵醒的时候陈熔有些烦躁的往陈慕怀里钻,小孩以往住的地方也能听到这些炮仗声,但总不如天之耳边听得清楚,陈慕带着轻微不悦的心情被小孩一个动作治愈了,o到昨晚提前放在床头的福橘剥开一个塞进小孩嘴里。

    上好的贡橘入口冰凉,陈熔被凉的缩了缩脖子,片刻抬头不解又委屈的看着他的父皇,那人却笑着,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新年好。”

    “父皇新年好。”小孩子嘴里含着福橘,声音软软的带着困倦的沙哑,陈慕却觉得可爱的不得了,一想到这是两人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年眼睛便有些发热,从枕头底下o出红包递到小孩手里,“新的一年,珂引要好好用功,健康快乐的长大。”

    陈熔结果红包挣扎着从陈慕怀里跑出来跪在床褥上,有模有样的磕了个头:“儿臣祝父皇新的一年平安康泰,健康喜乐!”

    陈慕见他这般,身体不自觉端正起来,一时感动反而不知说什么,只能o了o小孩的脑袋:“好好。珂引新的一年也要如此才是。”

    两父子睡不着,干脆让安顺进来伺候,听了一圈吉祥话让安顺给个人发了打赏,陈慕心里喜滋滋带着得意。

    以往总是收别人的红包,现在自己也能发红包了,那感觉,真爽。

    看着安顺捏着喜庆的红包喜滋滋的模样,陈慕越发的神清气爽起来,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掏出一个红包甩了甩,低声嘀咕着:“十四。给你的。”

    说完随后搁在小榻上走出内室去吃饺子。

    吃完这顿饭,忙忙碌碌的一年就开始了。

    祭祖□□,到晚间回到长乐殿,陈熔早就睡着了,陈慕一路抱着小孩回来有些吃力,到门口看着大年初一就当差的梁元风愣了愣,他以为梁元风这个等级的要到初五才当值呢。

    把陈熔安置好,陈慕从枕头底下o出一个红包递给安顺:“去,给外头梁元风送过去。”

    安顺领命出去了,心里却有些不乐意,到了外头看见梁元风tg得笔直的脊梁常年弯腰的公公也不禁tg了tg腰杆,压着嗓音道:“梁大人。”

    梁元风看过去,就见皇上跟前颇有名的年轻公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递过来:“这是皇上赏给梁大人的,拿着吧。”

    梁元风眼睛一亮,控制着激动先谢了恩才去接红包,却见安顺往后撤了一撤,年轻公公秀气的过分的脸颊上有一瞬扭曲:“咱家知道皇上待梁大人不同,但还请您记得自己的身份,若是被别人知道,勾/引皇上可是重罪!”说完将红包狠狠的摁在梁元风xiong口,转身又恢复平易近人的模样。

    梁元风久久看着手里的红包,许久才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

    ☆、第154章 一意孤行

    天下大旱的折子递上陈慕案头的时候已经是三月,本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却因为这场灾难而失去生机。

    陈慕皱眉看着那一摞折子,暗悔自己昨日早朝不该图一时口舌之快嘲讽礼亲王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回了京城便赖在这里不愿意走。这不,人家昨天下午就说了:本王在京城滞留许久,也该上路回封地了。

    这话一出,大臣们的折子便被送到了陈慕桌子上,过了三个月悠哉日子的陈慕托着下巴认命的叹了口气。

    晚间吃饭的时候陈熔疑惑的对上陈慕的视线:“父皇一直看着我作甚?”

    陈慕笑了一笑,o了o他的脑袋,心里微微发苦:“没什么。吃饭吧。”

    真的是老了吧,即使身体还是年轻的,心却已经枯朽,所以格外亲近小孩子,也,格外舍不得。

    但路终究是要走下去的。

    大殿上有人忍不住上奏,说淮南旱情严重,且有向北地蔓延的征兆,陈慕一直无视,目光落在齐文卓身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齐爱卿。你回京也有大半年了,朕听说边疆的蛮夷最近又动荡了起来?可有此事?”

    齐文卓出列称是,没等他解释只是小动荡就见陈慕大手一挥:“边疆动荡,便要带兵打仗,旱情固然紧张,但若是国破了这旱情便显得无足轻重了。”他顿了顿,看向底下蠢蠢欲动的人群,“传令下去。自今日起赋税涨至每倾地饲草五石,禾杆三石。为了响应战事,家有二子及以上者需出壮丁一名!”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那些大臣们哆嗦着身子一个二个似乎十分为黎民百姓着想,大呼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然而陈慕是下定决心要一意孤行了,听都不听。

    安顺也有些心惊,平日里的赋税只要饲草三石,禾杆两石,如今几乎涨了一成,他不知皇上何意,心里越发苦涩,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正踌躇着,便听到陈慕的声音:“礼亲王离京了吗?”

    “回皇上。礼亲王明日上午离京。”

    陈慕点头,看着底下躁动的人群慵懒的开口:“众爱卿可还有事奏?”

    底下的人挪动着身子,分明是有事奏的样子,只可惜朝中此时但凡有点分量的人都被陈慕弄走了,杀鸡儆猴,这群人即使再不满也不敢说出一个字。

    “既然没有,那便散了吧。”

    他步履匆匆的往外走,到外面终于大大的吸了一口气,黎民百姓,他以前也是其中一员,如今却站在高位,一手造成了眼下悲惨的局面。

    安顺追上来,见他神情低落,低低的唤了一声:“皇上。”

    陈慕没有回头,就那般站着:“朕记得前年的状元郎,是叫温淮瑾吧?听说他最近住在礼亲王府上?”

    不等身后的人答话,陈慕转身看了他一眼,他始终是太依赖剧情书,即使知道如今眼前的这个小太监有许多事情是向着自己的也不敢确信他站在自己这边,他又转回视线看着远处的琉璃绿瓦:“朕如今想起来觉得自己那时做的过分了,这温淮瑾是有大才华的人。安顺。你派人去礼亲王府走一遭,将他接到宫里来,朕有许多事情想与他探讨一番。”

    他不敢直接说,你去将人请过来,说出口的话却也没有婉转多少,安顺愣了愣领命招手让人过来,吩咐之后看着被人簇拥着往前走的帝王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总觉得这个人在计划什么,而这个计划会让他失去这个主子。

    温淮瑾收到圣旨的时候愣了许久,若不是传旨的公公笑眯眯的唤了他一声这人怕是要一直跪着。

    陈琰皱眉,一边帮他收拾入宫要用的东西一边对他絮絮叨叨:“皇上这时候让你进宫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你入宫之后要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将这面玉牌悬挂在腰间,宫中有我的人手,他们见到自然会帮你。”

    温淮瑾看了他许久才接过玉牌,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活力:“阿琰。”他想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没说出来,说什么呢,说皇帝如今所作所为不过是他们将他逼到绝路的无奈之举?他也曾经质疑过陈琰的野心,也愤怒过他私下里做的龌龊事情,但是他也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人的吸引有多大。

    穿过长长的宫道,走到那个人的面前,皇帝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却又比那时更添光彩。他抱着陈熔坐在御花园的八宝亭里,怀里抱着穿着浅黄衣衫的陈熔,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处,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写着简单的字。见他过来,陈慕挑了挑眉,等他行完礼这才慢悠悠的道:“状元郎不必如此多礼。赐坐。”

    温淮瑾低眉敛目一副任人揉扁捏圆的乖顺模样,生怕自己哪里不对便惹怒了眼前喜怒无常的皇帝,可他就这样坐了半个时辰,听着对面皇帝轻声和怀里的孩子说话,两个人指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笑闹。

    他如坐针毡,对面的人却视他无物。

    温淮瑾这两年成熟许多,最大的便是学会了隐忍,陈慕抱着陈熔写写画画一个时辰才把他放在地上:“珂引让安顺陪你去玩。父皇和状元郎说说话。”

    陈熔趴在他双/腿之间,仰着头有些不乐意,但见陈慕脸上好看的笑容,又觉得自己要懂事一些,便撒娇一般说了句:“那父皇说快一点。然后陪我玩!”

    陈慕点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看着他跑到花园里这才看向温淮瑾:“状元郎许久不见,看来过得不错。”

    温淮瑾眼中闪过痛色,那时少年得志,正是风光时候,哪曾想过会在大殿之上被人贬谪,那种感觉几乎是将他一身傲骨生生挫断,恨这人吗?怎能不恨?

    恨他昏庸!恨他暴戾!更恨的却是自己生不逢时,不得赏识。

    “草民知罪,请皇上开恩。”

    隔着石桌,陈慕看到他紧绷的脊背和低下去的高傲头颅,他笑了一声,言语里的虚假让自己都不适起来:“状元郎太见外了。朕既然将你接到宫里,便是认可了你的才华。你大可不必如此轻视自己。起来吧。”

    温淮瑾闻言站起来重新坐下,脸上一派儒雅淡定。

    “既然到了宫里,便安心住下。”

    他如此说着,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似乎他不是皇帝,眼前也不是将来要将自己拉下皇位的那人的姘头,他只是笑着,犹如一个欢迎客人的主人,对他说着宽心的话。

    加重赋税,征用壮丁,如今也把温淮瑾请到了宫里,陈慕抱着陈熔日渐结实的小身子,越发愧疚起来,他想要珍惜和这个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时间一直在走,迅速的让人恐慌。

    他越发看中和陈熔在一起的时间,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这些日子异常乖巧。

    眼见着到四月,陈慕终于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

    温淮瑾住在不远处的偏殿,陈慕怕自己o不着地方,特地让安顺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其实也是为了待会儿被踢伤的时候能够及时就医。

    独自o进了房间,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陈慕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颤巍巍伸出手时陈慕还想着他要一下子就把人弄醒,结果手还没伸过去那人便一脚踢了过来。

    快准狠!

    陈慕受到了会心一击,倒地不起。

    安顺听到动静,顾不得大不敬,提着灯笼闯进来就见陈慕面色惨白的蜷缩在地上,一旁温淮瑾僵硬的站在脚踏上,目瞪口呆。

    安顺一下子跌跪在陈慕边上,见他双手捂着胯/下,瞬间急出了眼泪,他没有那种东西,但也知道□□要是受伤了,这人一辈子就毁了,心急之下他的嗓音满是急怒听起来倒不像个太监了:“来人!来人!”

    他喊了两嗓子,突然想起温淮瑾这处院子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卫是再没有旁人了,正提着灯笼要往外跑就见有人跨过门槛。

    好巧不巧,是梁元风。

    但安顺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人多讨厌,他几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着:“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梁元风匆匆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人蜷缩在地上,唯一的光源打在他惨白的脸上,密布的汗水一片反光,即使还不明白情况他还是转身向着太医院奔去。

    心脏很痛,因为心疼焦躁,恨不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揪着只穿着寝衣的老太医一路回去只想要知道他没事,进了门又有些怕。

    陈慕已经被人扶到床上,脸上冷汗涔涔,牙齿哆嗦着嗑在嘴唇上,大约是想要咬住不发出shen/y的,却因为太疼没有任何作用。

    太医踉跄着跪在床边,慌慌张张打开药箱拿出脉枕,却见陈慕奋力抬起手,虚弱的张开嘴:“朕······没事。”

    “皇上。”安顺带着哭腔看着他,“您让太医看看吧。”

    陈慕疲惫的闭上眼睛,知道自己今天这劫难是逃不过去了。

    ☆、第155章 转场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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