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 作者:音蜗
第18节
我对你好了,你必须对我好。你要是不对我好,我就绝对不会再理你。就是这样的脾气,刘孜锦打从禁闭室回来之后就没有跟韩景宇说过一句话,路寒祁也没有。
韩景宇什么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根本从来都没有入过他的眼。在也好,不在也好,都无关紧要。
作者有话要说:
刘孜锦:我打你骂你欺负你
韩景宇:抱歉我没看见你
刘孜锦:我宠你爱你保护你
韩景宇:抱歉我还是没有看见你
第58章 出闸
又跟从前一样了,刘孜锦缠着梁耀的那一段时间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他好玩想换一个玩伴儿,但是他追着那个新的玩伴一段时间,觉得不合心意就放弃了。刘孜锦正常了,路寒祁也正常了,他们之间也没有再起过争执,好像半个月以前的生死相搏只是一场玩乐。
再没有人叫韩景宇起床,韩景宇也不在意,他本来就不需要别人,他开始习惯更早的起床。
军营里的日子枯燥的要命,既没有电子娱乐也没有身体欢愉,这里每天都在锻炼人的体能,磨练人的意志力,时间就在这习以为常的煎熬中匆匆过去了。忙碌的时间过起来永远感觉不到漫长。
直到周围的人开始讨论退伍之后回去要怎么玩,怎么放纵,才有人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啊,原来一年的时间已经要走到尽头了。他们面临的是逐渐接近的,放生的期限。
钟源管教他们也不如才来的时候那么严苛了,但这不代表他会在最后的一段时间纵容他们。他们每天依旧累的像条狗,只是在回宿舍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可以安慰这一身疲倦的话题。
根据规定,来这里服兵役的年轻人都有去北京高校读书的机会,他们将接着自己已经过去的大一迎接惬意的大二生活,当然,他们甚至因为这一年的兵役享有较其他学生更优渥的择校权。但那也只是针对他们其中的一部分而显得优渥,另一部分的人根本不把这个权利当回事。他们不来这里拥有的也比别人优厚。但无论怎么样,在这段时间里,总是不乏那些把欢喜写在脸上的人。
一年之期终于到了,他们这些困在这个蛮荒地方的阎王都将要被放生回去继续为祸一方。凌晨五点起床,在起床铃响起的时候,场地上就已经沾满了人,钟源站在场地上整着袖口。
绿皮子车停在门外。
上车之前没有人说话,但是上车之后却都一下子炸开了。他们大声的笑闹,和才来的时候冷漠戒备截然相反。他们都在聊着回到京城要怎么怎么的玩,怎么怎么的发泄,没有任何形象,纯粹的是凶兽出闸的欢腾。韩景宇和来时一样,还是一个人站在一个地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有他一个人,一点变化都没有。在这样的极端喜悦中,连四小时颠簸的路程都不算那么难以忍受了。
车站有火车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只是专程的等着他们,有一辆车上运着他们的行李,钟源在火车站一样一样的把东西交给他们。韩景宇还是最后一个的,他就是一个背包,背包里只有几件衣服,还有灰沾在上面,韩景宇看着,就有了一种恍然的感觉。
他来了西藏一年,因为一个叫梁耀的逃兵,这句话说出来搞笑的很,但是他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
站在进站口的钟源扶着他的肩膀,声音温和且带着笑意,“进去吧。”
韩景宇手上还抱着那只狗,那只土狗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多,一顿能吃两碗饭,再也不是那个才来的时候咬两口面包就能吃饱的了。在这样蛮荒的地方,一只杂种的土狗都长得如同狼狗一样凶悍。它身上的灰毛和白毛都褪干净了,生的是那种很油亮的黑色皮毛,龇牙的时候,有点像野性难驯的藏獒。
韩景宇带着狗上火车,乘务员看着他后面那只摇着尾巴的狗,伸手拦了一下,“抱歉,火车上不能带狗。”
乘务员是个蛮漂亮的女生,声音带着韩景宇并不陌生的北京腔。她不让狗上火车,韩景宇也站在车厢外面不进去。钟源知道韩景宇心里蛮看中这只狗,见到韩景宇被拦在外面,过来对乘务员说好话,他说的什么韩景宇都没有听,狗伸着爪子在扒他的裤腿,他转过身在把那搭在身上的狗爪子往下面拨。
钟源一说,乘务员还是放韩景宇带狗进去了。因为是部队里的,座位都是安排在一起,韩景宇这次巧的很,跟刘孜锦坐在一起。
刘孜锦看着韩景宇拎了一个包过来,瞥过眼装作没看到。他还在怄气。
韩景宇看也不看他,把包放到桌子上坐了下来。
刘孜锦盯着窗户,好像是在看窗外的景色一样。
权匀坐在前面,路寒祁坐在斜对面,没一个开口说话的,这一节车厢里都安静的很,不像后面的一节车厢,吵嚷的简直不成样子。那只狗缩在韩景宇脚边儿,尾巴一甩一甩的打着桌子腿。韩景宇知道这只狗不喜欢呆在火车上,甩尾巴就是不舒服的表现,就伸手安抚似的揉了揉狗脖子。
“呼噜噜——”仰着脖子任由韩景宇揉搓的狗这下子安分了,尾巴乖乖的拖到了地上。
车厢的开始播放广播。坐着的人都不怎么喜欢那么嘈杂的声音,一个个把很久都没有用过的手机打开,插上耳机,百无聊赖的听着里面的歌曲。刘孜锦早就把耳机带上了,他坐在窗户边儿上,军装里雪白的内衬从没扣上的军纪扣里露了出来,更显出他脖颈修长。黑色的耳机线从他的脸颊垂落下来,连接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他的手机旁边就是他的一双手,那应该是他身体上最符合那张脸的部分了,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显得很无力,但是一旦被这双手抓住,就知道那皮肤下包裹的每一寸指骨蕴含着多么激烈的力量。
韩景宇直起身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手,视线一晃就滑开了。
列车行驶,平稳的不是看到窗外开始飞速移动的景物,你根本想像不到自己是坐在这样一个迅速运动的物体上。刘孜锦还是看着窗户外面,也只有到太阳光从车窗上折射过去的时候,旁边的人才能看见那窗户上映着的,一闪而逝的韩景宇的侧脸。
韩景宇有点晕车,闭着眼靠在后面睡觉,那只狗睡在他的脚下。安静的不得了。
坐在斜对面的路寒祁转头望了他一眼,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从韩景宇的身上滑开了。
韩景宇是睡迷糊了,靠在座椅上,一睡就到了下午。有列车员过来卖盒饭,刘孜锦动也不动一下,他知道韩景宇有胃病,挨饿了胃就难受,但是他就是觉得看不过他这个样子,他是在看外面的风景,但是不自觉的,眼睛就会看到那车窗上韩景宇一闪而逝的侧脸。那侧脸太沉静了,叫被搅乱了心绪的他不舒服的很。
卖盒饭的列车员来来回回两趟,在这样一群穿军装的年轻人面前,他连高声叫卖的胆量都没有。静悄悄的两趟走过去,就没有再来了。
刘孜锦也没买,他不是像才来的时候嫌弃吃食,只是他觉得吃不进去,就这么抱着胳膊端坐着,韩景宇在他对面,歪着头靠在座椅上,他眼睛像是没看他,却又像是盯着他。
外面的太阳渐渐强烈起来,窗户边上的帘子也没拉,那样刺眼的阳光落在韩景宇的脸上,竟惊扰的他醒了过来。
刘孜锦在他睁开眼的同时又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窗户外面已经稀稀疏疏有了一些平房,有的更旧一些的院子里还有袅袅的炊烟。
韩景宇一醒来,下意识的就抬手遮了遮眼。其实刘孜锦也不必躲得那么狠,韩景宇根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从一上车开始就在睡,现在已经下下午两点多了,早就过了吃饭的点儿,韩景宇好不容易被调整过来的进食时间又被打乱了,下意识的就伸手按了按胃的地方,嘴唇抿着,另一只手扶着椅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刘孜锦知道他现在难受,有胃病的人一饿就受不了。连韩景宇那么强撑的人,都因为生活规律陡然被打断而难受的不行,垂着眼,眉头舒展着,只有嘴唇抿的紧紧的。
刘孜锦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别的,总觉得对面那人的脸色,好像苍白了那么一些。韩景宇这个模样,引得斜对面的路寒祁也望过来了一些,路寒祁眉头拧着。刘孜锦看见他这个模样觉得好笑,刚才他也没有叫醒他啊。明明这个人有胃病,是他们两个都知道的。
韩景宇的身子往前弓了弓,那个姿势正好压住绞痛的胃。他脚边的狗因为他的动作也动了动。
刘孜锦心里有点解气,就好像这样就能惩罚这人对他的不理不睬一样。但是慢慢的,随着韩景宇越来越弯的身子,刘孜锦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这个时候他还一声不吭,弯着腰,抿的紧紧的嘴巴已经张开了,好像在喘息。但是那喘息都没有声音。
刘孜锦有些烦躁的把包翻了下来,他包里还有才来这里的时候家人塞的东西,笔记本电脑,钱,银行卡,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吃的。韩景宇听到刘孜锦这边发出的响动,不由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刘孜锦烦躁的脸色。
没有找到吃的东西的刘孜锦又把包扔回了桌子上,好像丢一件垃圾。里面的东西在现在都没有用,不是垃圾是什么?
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很久,韩景宇才感觉到胃里的绞痛缓解了一点,直起身靠在椅背上。
路寒祁买了盒饭,放在桌子上碰都没碰一下,早就冷了,他手在盒饭上摸了几下,最后都还是收回手来。
后面突然走来一个人,一只手按在韩景宇的肩膀上。
韩景宇抬头一看,是钟源。
作者有话要说:
韩景宇(扶额):我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蠢作者:口胡,傻白甜的才不会出现虐的镜头呢哼
第59章 挑破
“跟我过来一下。”钟源的手按在韩景宇的肩膀上,神情隐隐的有些奇怪。
韩景宇看了他一会,站了起来。他脚边的狗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摇着尾巴跟韩景宇一起出去了。
刘孜锦看着韩景宇的背影,那目光正好和路寒祁的撞上,两人的目光只交汇了短短的一瞬就交错开了。
钟源在前面带路,韩景宇跟在他后面,横穿了两节车厢。五号车厢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钟源转过头来,跟在他后面的韩景宇也停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那只狗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腿上。
钟源比韩景宇还要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多少,所以摆不来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我跟你说一件事。”
韩景宇还是没有多少表情,低着头看绕着他腿打转的狗。
“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去上学,你不用跟着去北京了。”钟源以为这话能说的很平淡,但是声音落下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韩景宇没有问为什么。
但是钟源知道自己还要往下说。
韩景宇不能去京城,因为梁耀要回来了。他不是梁耀,自然不能在顶着梁耀的身份。
钟源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卡夹,韩景宇伸手接住了,顺势将卡夹打开。
然后韩景宇的手僵住了。连着他现在的目光,他的表情,都一齐凝固住了一样。
钟源抿了抿嘴唇,他这姿势做的有些不自然,“韩景宇。”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梁耀这个名字跟了他一年,周围的人都在叫他梁耀。梁耀,梁耀,韩景宇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改了名姓,但是这个时候,第一个叫他梁耀的人在叫他那个一年下来都没有被提及的名字。
其实什么都已经明白了。
韩景宇眼睛眨了眨,那样沉沉黑色的瞳孔,仿佛永远也不会掀起情绪的波澜,连这样一件钟源纠结了许久才下了决心在这个时间段挑破的,可以说的上的残忍的事,都好像不能撼动他分毫。
钟源觉得自己会解释点儿什么,但是那解释会叫他显得更没得出息。于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看着韩景宇的发顶。
韩景宇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不再是初见时候的凶狠了,而是透着一股子生疏劲儿,又带着一种审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梁耀?”
钟源手贴着裤缝线,手心有点麻痒,但是他也不敢搔,就这么看着韩景宇的眼睛,“是。”
那双眼仿佛在一瞬间沉浸进了一汪冰泉里,那寒意顺着他的视线凝固出来。
“我……”钟源这个时候偏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才开始的时候,他想着,以后跟韩景宇摊牌的时候,多给他点钱就把他打发了,认识了之后,他想着光给钱不够,还要给他找个好学校上学,到后来他想都不敢想了。韩景宇这性子,真的不是钱可以打发的。不光是钱,连命给他他都不一定能放过你。
钟源在他们中,一直是处于管教者的地位,严苛的近乎变态,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对着韩景宇的时候,他竟然有了一种窘迫。
“为了什么?”韩景宇的表情没有变,但是钟源看到了,那只他从来都没有踹过一脚的狗,因为一直缠着他的腿,让韩景宇踹了一脚。不重,却已经足够昭示出韩景宇现在的心情。
为了什么?钟源说不出口。
韩景宇这下子咄咄逼人起来了,“说啊。为了什么。”
钟源觉得嘴巴里发苦,他只能念叨一个名字,“梁朦。”
这个名字一出口,韩景宇的嘴唇弯了起来,他在军营里瘦了很多,下巴更是尖的叫人怜。他是实打实的在军营里受了苦,他离开军营之后,前途又是茫茫。那些人出了军营,有父母怜惜,有荣耀标榜,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梁朦?”韩景宇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仿佛在咀嚼情人的名字一样。
“更多的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钟源说了一句他觉得最不该说的话,“银行卡在下面,密码是你身份证的后几位。”
韩景宇当着他的面,把卡夹里的身份证滑开,露出里面的银行卡。
“这件事,你别当着别人说,不然……”这一句才是最最不该说的。钟源知道不该说,但是他偏偏就说出来了。
“不然?”韩景宇薄薄的唇上下翕动,他的唇太薄了,所以显得薄情。说的话也都如同刀子一般。
钟源不说话了。越跟韩景宇这个人接触就越发觉,这个人倔,冷,偏偏又矛盾的叫人有一股子从心尖儿上涌起来的怜惜感。
这是一个欺骗。这是一个谎言。
“对不起……”钟源没对谁道过歉,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迎面韩景宇那一巴掌就落了下来。那一巴掌打的特别重,钟源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钟源半张脸都肿了,被韩景宇捏着衣襟,薄唇还勾了起来,“下手还真狠。”
韩景宇这一次没有再说别的话了,他捏着钟源的脖子将他压到椅子上,眼里又燃起了那种叫人胆战心惊的凶光。
“我以为,你是个什么样正直的人,现在看来——”韩景宇松开了手,看着钟源瘫在椅子上喘气,“不过如此。”
钟源瘫在椅子上咳了咳,嘴巴里的血腥味逸散出来,像在看孩子使气,“消气了吗?”
韩景宇再也不看他一眼,转头回去了。
车厢里的人看着韩景宇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面前走过去的这个人,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以前韩景宇再冷,你也只当他脾气古怪,而现在他这个模样,却是仿佛把所有人都排斥开了一样。
有人在给家里打电话。
“哎呀我累得要死,开房车过来,带衣服我要换。”
“妈,我现在在火车上,马上就要回来了。在车站等我啊!”
“你更年期了啊,那么啰嗦,我又不知不知道的,烦不烦啊。”
……
只有一个人,是没有人等待的。
韩景宇坐回了座位上,他一句话都不说,他身后的那只狗仿佛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一样,都不敢趴在他的腿边儿了,就蹲在走道上。
刘孜锦看到韩景宇脸色不对劲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梁耀——”
韩景宇的目光陡然刺了过来,慑人的要命。
刘孜锦只感觉这个他以为知道的够多的人,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就像现在。
韩景宇把桌子上的包拿了过来,攥着,骨节都因为他用了太大的力气而泛白泛青,刘孜锦看到了,他抓着包的手在发抖。从指尖儿开始哆嗦。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进入了一种谁也进不去的状态。
韩景宇只觉得胃里又开始难受了,那股难受翻江倒海,让他咬着牙,抓在手心里的卡包四角都把他的掌心戳伤了。
但是他能说什么,他能做什么?他从一开始,都是一个替代品,他所做的一切反抗,在别人眼里都是那么好笑。
他以为他可以不让自己受欺负,那也只是他以为!
“梁耀——”路寒祁也感觉到了,从位子上站起来,向着韩景宇走来。
两个人现在都看着他,韩景宇低着头,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滚开。”
他现在不想要任何人靠近他。
路寒祁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伸出手仿佛要按住韩景宇单薄的肩,但是一直坐着的韩景宇突然打开他的手,那样凶煞的目光,“滚开!”
整个车厢的人都望过来了。
韩景宇无缘无故的发了疯,猛然站起来,双手按在桌子上,对着刘孜锦,“你也滚——”
那样的目光。怎么感觉看着难受的要命?
刘孜锦最终还是离开了。他跟几个熟悉的人坐到了一起。
韩景宇也不喜欢别人看他,桌子上的餐盘被他扔出去砸了一个盯着这边的人的脑袋。没有人敢看过来了。
“汪——”趴在走道上的狗咬着他的裤腿,还和它幼时一样,好像在像韩景宇撒娇似的。
韩景宇那样慑人的目光,到最后终还是慢慢缓和了下来,他伸出手,按了按狗的头。
“汪汪——”
韩景宇也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刚刚踹了这只狗一脚,他知道。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舌头舔着韩景宇的手,从指尖到手背。那舌头是温暖的,慢慢的叫韩景宇停止了战栗。
钟源在后面的车厢洗脸,用毛巾蘸着冷水擦脸上的痕迹。他脸肿成这个样子,怎么叫他见人啊?他现在也只能躲在这里。
韩景宇那家伙,下手真重。不过,下了这么重的手,也该消了些气吧?到京城还要一段时间,让他冷静一下,再谈,才是最好的。
毛巾刮到脸上红肿的痕迹了,钟源痛的吸了一口凉气,嘴上小小的骂了一声,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里传出刘爻的声音,“你真决定回来了?”
钟源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嗯,不是说了吗,三十岁就回来。”
“行,给你准备接风宴。”
钟源又想到了韩景宇,那样的年纪,是该上大学的,“刘爻啊,上海有什么好的私立大学帮我留意一下。”
刘爻是何等精明的人,钟源突然回来,又是三十岁了,找学校也不可能是自己去的,“怎么?养小情儿了?”
“胡说什么呢!”钟源一听刘爻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他想到了韩景宇,“多的你也别问,反正给我找好了,接风宴不要瞎搞,走正常的路子。”
刘爻也蛮看重他这个发小的,要是钟源真的找到谁能安定下来的,那也是好事一桩,也没有再废别的什么话,把钟源说的都应下来了。
钟源想的挺好,先把韩景宇带到京城去,跟那真正的梁耀交接一下,然后他带着韩景宇回上海,把韩景宇供到大学毕业,就当还债呗!
他总是想的太好。
不过脸上的痕迹,一定要赶紧消下去,不然等见到刘爻那小子,不知道又要怎么被嘲笑呢。想到这里,钟源就稍稍开心了一些。
去上海之后,他好好把这韩景宇养着,当儿子一样还不行嘛。这么合他胃口的人,还真的不多。
韩景宇这样的年纪,会打架,脾气又这么古怪,家庭那边肯定不是什么问题。他现在都三十岁了,生儿子估计都晚了,这下子突然找这么大一个儿子回去,那些个老头子肯定要唧唧歪歪。嗯,那又是个麻烦。
钟源就一个人在盥洗间里想。
等到列车到了终点站的时候,钟源脸上的巴掌印还是明显的很,不过抹了点药膏,也不至于那么显眼了。他对着镜子整了整军装,就往韩景宇的车厢去了。
列车还没停稳,旁人都见到韩景宇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手上抓着那个背包,动作飞快的走到车厢门口。列车员还没过来这边,韩景宇自己已经拉开了门跳下去了。
火车下面都是豪车,都是来接自己家的小祖宗的,一个个翘首等着。恨不得拉警戒线的形式。
韩景宇从车队中间穿了过去,那只狗跟在他的身后,一齐消失在了人群中。
刘孜锦他们在窗户边儿上看,眼睁睁的就见着韩景宇消失在了眼前。心里就是猛地咯噔了一下。
但是他们马上又自我安慰,他还能跑了不成?梁耀,梁耀,这么一个北京城,还有他们揪不出来的人?
也许是他有什么急事呢。
火车停靠之后,钟源过来他们这边了,都还穿着一身军装,钟源没看到韩景宇,心里就有点慌了,扯了一个人问,“韩——”他意识到自己叫错了,马上改口,“梁耀呢?”
那个被他抓住的人是看着韩景宇跳下去了,“刚火车没停稳就跳下去了。”
钟源抓着那个人的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
确实,他总是想的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军营副本结束,京城副本开启
= =+
鲸鱼:这个副本有什么?
蠢作者:女装py
鲸鱼:……操!
第60章 落脚
韩景宇在西藏当了一年兵,面皮子还是多白净,半点都看不出来。他下了火车之后就把身上的军装扒了,一股脑塞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换上了自己背包里带的衣服。他衣服都是以前的,又在寄放间放了一年,拿出来都有味儿了,上面还沾着灰,韩景宇穿着就有点寒碜了。更何况他还领着一条土狗。
不过他长得实在是招姑娘,饿得不行了在私房菜的馆子里吃饭都能被姑娘搭讪。
要说这京城的地方真的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胆子大,但是你有讨厌不起来,人家姑娘坦坦荡荡的看着你,一点矫揉造作都没有的问你要联系方式。一般的男人被搭讪了,那姑娘长的只要不是特别吓人,联系方式早就给出去好几个了,韩景宇是根本像没听见一样,他就坐在那里吃饭,眼皮子抬都不抬。
姑娘穿的是开胸的包臀裙,头发扎的高高的,愈发显得五官出众,这样一个时尚漂亮的姑娘一只腿跪在椅子上,一只胳膊抵在桌子上,就这么看着你。那模样有多惹眼,看着店里其他望过来的热切目光就知道了。
“给个联系方式呗。”
韩景宇对女生好像天生都没有兴趣,这么漂亮一姑娘在面前都是看也不看。
那姑娘维持着这个姿势,还被搭讪的人无视,脸上就有些尴尬了,嵌着亮片的指甲点在韩景宇面前的桌子上。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金耳环,金手镯,一身俗气的打扮却硬生生的被她的气质衬出了几分贵气来。现在这个女人有些失了形象,走过来手按在女生的肩膀上,“瞎胡闹什么,回去。”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已透出了几分溺爱来,“你看看你身上都穿的什么东西!”
“妈。”女生转过身来,伸着手扯着自己的裙摆给女人看,“我又不是小孩子啦。十八岁穿这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女人伸手佯装要打她的模样。
那穿着十分清凉的姑娘就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歪歪斜斜的屋子后面去了。
这是一个老北京的四合院,后面是一个院子,被一层帘子隔着,姑娘雪白的胳膊掀开那帘子的时候,韩景宇就见到了那满院子逼人眼目的翠色。
“哎呀,客人啊,真是对不起。”女人气质非常好,两个手交握着,站在韩景宇面前,“我家那姑娘野的很,没打扰客人吧?”
韩景宇对待这个年纪的女人脾气总是最好的,“没有。”
“那打搅了。”女人冲着韩景宇微微一颔首,才转头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那穿高跟走都走不稳的姑娘又风风火火的冲到韩景宇面前来了,她高跟鞋已经脱了,脚下踩着一双老北京的布鞋,衬着她那一身时髦的衣服,怎么看都是古怪的很。她跑到韩景宇面前的时候,还扭头往后面看了看,见到她妈不在柜台那里才凑到韩景宇面前,“你把你手机号给我,我今天给你免单。”
韩景宇自己一边在吃还一边抽空在喂桌子下面那只狗,听到女生说话头都没抬一下。
“真的呗。”姑娘绕到他身边来,“我给你免单,以后你来吃饭还给你打折——”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在起哄。看得出已经是熟客了,这姑娘扭过头,说话泼辣的叫人有点招架不住,“吵什么啊!吃的还不够塞你们嘴啊 !”
姑娘扭过头来的时候,韩景宇正好把一块骨头喂到狗嘴巴里,“我没手机号,抱歉。”
他说话声音有点低,但是那姑娘还是听见了。
一般人听到韩景宇这话,十成十的会以为是托词,没想到这姑娘心眼也实诚的很,哒哒哒的跑到柜台旁边,把用来记账的本子都撕了,背面都还是今日收支的账目,刷刷在柜台写了一串号码。这姑娘可爱的很,身上穿的少的引人注目,脚上穿的也引人注目的很。是那种虎头的绣面鞋,鞋有点小,姑娘脚跟子都踩在外面了,伏在柜台上写东西的时候还特别俏皮的把腿抬起来了,一晃一晃的。
韩景宇就看了一眼。
那姑娘写了一串号码之后就把纸塞到韩景宇的手里了,画着淡妆的脸有点圆,近看才发现眼线都画歪了,“这是我电话号码!”
韩景宇最后还是接了下来。
姑娘见到韩景宇把纸接下来了,笑的露出腮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今天就给你免单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这样的姑娘最容易叫人喜欢。韩景宇都难得的不讨厌。
“邹霜——上午叫你把那东西贴出去你贴了没有啊。”
那姑娘一惊一乍的跳开,“诶呀,贴了,贴了——”
“等下我去看的啊!”
韩景宇就看着面前的姑娘跟变脸一样,刚才还跟他笑的春暖花开,这一下就是哭丧着一张脸,扶了扶他的胳膊,用手比出一个打电话的动作,跑到柜台上抱了一沓印刷纸就往外面跑。这姑娘冒冒失失的,跑的太快了,呼啦一下子手上拿着的宣传单一下子就散落了一地。
韩景宇就坐在她旁边,弯腰帮她捡起了几张。
韩景宇眼睛往纸上面瞥了几眼,是私房菜馆里招人,难得的是包吃包住。韩景宇现在包里有两万,加上钟源给的一张卡,他自己也估摸不清楚,但是短期类不差钱不代表就一直不差钱,京城消费高,如果他入宿宾馆的话,也学还没等他想好下一站去哪里,身上都没钱了。只这么一下,韩景宇就做好打算了。
邹霜看着韩景宇手上捏着几张宣传单,脸就红了红,“谢谢。”
韩景宇把手上捡起来的宣传单递过去,“我问一下,我在这里做一段时间可以吗?”
邹霜一下子瞪大眼,“啊?”
韩景宇低下头去,“不行就算了。”
邹霜连手上的宣传单都顾不得抱了,伸着手去抓韩景宇的手,脸上的高兴劲夸张的要命,“行行行——这个一定行!”扭过头往后面叫了一声,“妈,有人来应聘了!”
女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见到自己的姑娘又贴着客人,脸色几不怎么好了,伸手一拽,“大姑娘了你,怎么没羞没臊的啊。”
“妈。”邹霜跟没听见一样,咬着嘴唇,“就是他要来我们店里。”
女人正视韩景宇,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姿态,“你要到我们店里工作?”
“嗯。”韩景宇这个时候的模样看起来特别乖,在女人面前,态度也很好,“我没读书了,所以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学历……”
“不要学历的!就是来……”邹霜牵着女人的胳膊,特别兴奋的模样。
女人用手肘撞了她一下,邹霜不说话了才说,“我这边是招人,但是工资肯定开的不高。”
韩景宇又不缺钱,“这里包食宿吗?”
邹霜生怕韩景宇走了一样,“包包包!”
女人又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那我可以留下来吗?”
韩景宇看长相都不像是会干活的人,长得太秀气了,女人有点不敢要的,但是她那不争气的女儿一个劲儿在捏她的胳膊,最后还是叫她松口了,“要身份证抵押。”她又解释了一下,“你走的时候我肯定会把身份证还给你的。”
本来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人家肯留你工作,那已经最庆幸的事了。
韩景宇把身份证掏出来递了过去,女人拿着他的身份证走到柜台那里,锁到一个抽屉里,对邹霜说,“邹霜啊,你带他去熟悉一下。”
“诶诶!”邹霜这个时候应的勤快了,扭过头看着韩景宇的脸,“你跟我来。”
韩景宇跟她进院子了,老北京四合院的院子里,两棵大石榴树,还有几大盆子的盆栽。
邹霜哪里会带他好好熟悉?一路上都在嘚啵嘚啵的说,“你还养狗啊?你这只狗叫什么啊?”
韩景宇没说那狗的名字,他以前倒是给那狗起了一个名字,但是他却没叫过一声。这样的名字确实说不出来。
邹霜没听到韩景宇吭声,“不会还没起名字吧?”
韩景宇‘嗯’了一声。
“那你给它起一个呗。”邹霜还在笑,她爱笑的不得了,还总喜欢盯着韩景宇的脸看。
韩景宇看了身后的那只狗一眼,院子里花盆特别多,人走了都多小心,这只狗也特别怕弄坏什么东西一样,走路的姿势就小心翼翼的有些奇怪了。韩景宇是真的觉得自己当初起的那个名字没起错,“不用了。”
邹霜也没一直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家都在老胡同里,四合院,老四方椅子,亮堂的堂屋,怎么看都有一种味儿。只是邹霜实在是融不进去,跟她妈一点儿都不像。
两个人进了堂屋,堂屋里还摆着那种老式的大挂钟,桌子上还摆着青花瓷的碟子,碟子上放着金灿灿的橘子,邹霜拿了一个剥皮,掰了一半递给韩景宇。
韩景宇没接,他眼睛一直盯着院子里那棵大石榴树。
邹霜坐在椅子上,她腿白生生的,露了一大半出来,坐都没有个坐相,韩景宇不吃橘子,她一口一半全塞到嘴巴去了,“嗯,刚刚才来的时候看你一点儿都不像是要找工作的啊?最后怎么突然就——”
“想落个脚,也不知道去哪里。”韩景宇伸手摘了一片石榴树上的叶子。扁扁的,放在掌心,绿的特别。
“哦。”邹霜似懂非懂,然后她当着韩景宇的面儿说,“你来了肯定是不会让你进厨房的。”
私房菜馆,厨房就是生意的命脉。
韩景宇‘嗯’了一声。
邹霜嘟着嘴,生怕韩景宇想多了一样,“以前店里也不是这么规定的。”她看着韩景宇望过来,一只手撑着下巴开始解释,“店里几个员工都跑了,店里的招牌菜都被偷了好几样跑了,新客少了,老客还在,所以我妈才又招人的,她现在都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都不叫人进去了——所以。”
“我不会进厨房的。”韩景宇给出保证。
邹霜又笑眯眯的了,“好烦啊,一下子搞得这么严肃。”她咬着嘴唇,用手抓了抓披肩的长发,“店里现在也不是很忙啦,你也不会太累的。”
韩景宇转过头来看邹霜,他嘴唇弯了弯,那只是一个非常短暂也非常拘谨的笑容,邹霜却被那一笑慑了心魂似的,手上的橘子皮都没抓住,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打酱油的妹子,你单纯又善良
给鲸鱼引来的渣攻,威武又强壮——
第61章 哥哥
在这里落脚之后,韩景宇也慢慢知道了一些事。这老私房菜馆是邹霜的母亲一个人开起来的,她妈姓杜,叫杜舒云,邹霜随死去的父亲姓。这胡同里的私房菜馆开了也有十几年了,前些年生意没做大的时候,杜舒云带着邹霜就能照看住,后来生意做大了,杜舒云忙不过来就从外面招了人,起初那些招来的人都手脚麻利,又特别勤快,杜舒云就容许她们进了厨房。做饭也是一门子手艺,她这个女儿天生的对灶台前的事情不感兴趣,无论她怎么说都没办法。但是这手艺还是要传下去的。
杜舒云是真的打算把那几个招来的人栽培起来,没想到让她们进厨房把手艺学会了之后,人就跑了。
杜舒云这样的女人,天性的温柔,招人的时候什么凭证都没有,那些个偷师学艺的人在更好的地方开了一家酒店,因为她这私房菜的地方偏,有一些客人不喜欢往这里跑,就换了地方不来了,慢慢的,私房菜馆来的人越来越少,但也不是没有。
杜舒云经过这一件事之后,着实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是有些事她现在再想亲力亲为就难了,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招人。
韩景宇就是在这个空档过来的。
和母亲杜舒云的温柔恬淡不同,这叫邹霜的女生就开朗直爽多了,也是,要是不开朗直爽,也不会在见着韩景宇的第一眼就过来要联系方式。
邹霜才十七岁,还在高三里,这姑娘天生不爱读书,天天稀奇古怪的瞎折腾,杜舒云想管她,也是管不了。邹霜会折腾,耍巧卖乖更是一把手,杜舒云每次下了狠心要教训他,但是最后见着邹霜眼泪汪汪的模样,巴掌就是挥不下去了。
就这么个慈母,养出了邹霜这样的宝货。
邹霜十七岁,身材还真的不像十七岁,丰满的已经够惹人眼目了,这个姑娘还偏偏喜欢穿那些大胆前卫的衣服,露胸露大腿都是常事,杜舒云也不是老古板,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满大街的姑娘都这么穿,她也不能拦着自己家的姑娘啊。但是这邹霜宝就宝在这个地方,穿的特别勾人,眼睛却特别单纯,看着她的眼睛,你半点都感觉不到她的坏心思。就是她这种矛盾的魅力,招了不少人追。
邹霜这干脆爽利的,那些个追她的男生她一个都看不上眼,但韩景宇自打进她店里的时候,她看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该是她的。
现在这个人就和她住在一起。嗯,虽然中间还隔着一面墙。
邹霜现在赖在床上,一想着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睡着韩景宇,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睡都睡不着,在床上滚了半天之后居然开始挠墙。她是真喜欢上韩景宇了。
韩景宇还没把部队里养成的生物钟调整过来,天蒙蒙亮就醒了,杜舒云端着盆子从另一个房门里出来了。看到韩景宇就是微微一笑,还招呼了一声。
韩景宇来这里有三四天了,杜舒云也把他的性格摸的差不多了。这个少年真心不错,原本看着柔柔弱弱的,以为干不了什么事,没想到来了之后什么都能干。洗菜浇花打扫卫生,这样勤快,连杜舒云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原本她还担心,屋子里住了一个男的是不是不合适,但是现在这不合适的念头也打消了。这个少年心里都好像有一把尺子,不该问的一句都不问,不该做的也什么都不做,顺心极了。
韩景宇掀开帘子去开门,那只他带来的土狗抖了抖身上的毛,从门外钻了进来。
杜舒云还在堂屋里,隔得远远的韩景宇就听到杜舒云叫邹霜起床的声音。
“邹霜——邹霜啊,起床啦!”
过了一阵,杜舒云又在喊了,那声音都透着无奈,“邹霜——邹霜!你还在睡!今天你要上学知道吗。”
刚把桌椅摆好的韩景宇走到院子来的时候,就看到还穿着睡衣的邹霜慌慌张张的从房里跑出来,手上还捏着手机,“完了,完了!”
杜舒云站在堂屋里,看到她冲出来,伸出手就要打她,“你个憨丫头!衣服都不穿就往外跑,像个什么样子!”
“妈,别打,别打!”邹霜叫的凄惨,“我都要上课了!”
“你还知道要去上课啊,半个小时以前都在叫你了,你自己不起来怪谁!”向来都温柔恬静的杜舒云拎着邹霜回房间了。
几分钟以后,穿着短裙的邹霜冲了出来,她连化妆的时间都没有了。她站在门口就要往外面冲。
“先把饭吃了。”杜舒云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模样直皱眉。
邹霜手上抓着手机,哭丧着一张脸,“妈,我再吃我就要迟到了!”
“那也不能不吃早饭!”杜舒云难得强硬了。
韩景宇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两母女在堂屋里拉拉扯扯。都跟平时外人眼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邹霜最后还是被拉到了桌子旁边坐下,杜舒云招呼韩景宇过来吃饭,“景宇,过来吃饭——”
韩景宇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安静一点的少年,听到杜舒云叫他,就把手上拿着的洒水壶放到靠墙的位子走进来了。
杜舒云做饭的手艺很好,连早饭都做的精致,邹霜先是哭丧着一张脸在那里吃,慢慢的越吃越多,最后还添了一碗饭。
杜舒云这个时候就打趣她,“还吃,你不是要上学了吗?”
邹霜嘴巴里塞着油条,含含糊糊的在说什么,手上还在从锅里舀皮蛋瘦肉粥。
韩景宇的吃相在邹霜这凶残的吃相面前就显得特别秀气,邹霜看着韩景宇瘦,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给他夹东西,但是她夹给韩景宇的东西她从来不吃,然后她就换了一个方法,要给韩景宇吃什么东西,就把整个盘子都推过去。那个时候韩景宇就会吃。
在这么急的空档,邹霜都还把面前的一笼小笼包推到韩景宇面前,“你吃。”
杜舒云跟没看到这一幕一样。
“当——”
堂屋里的大吊钟敲了一下,邹霜看了一眼,塞在嘴巴里的东西一下子噎住了,杜舒云给她递了一杯水,她整个灌了进去才好受一些。
“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杜舒云在旁边说。
邹霜站起来拎着包往外面跑,“妈,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杜舒云叹了一口气,见到韩景宇还望着邹霜的背影,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冒失的……让你见笑了。”
韩景宇低下头,嘴巴咬着瓷白的碗沿儿,碗沿儿的弧度让他看起来似乎在抿着嘴笑。但是他自己却并没有在笑。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也只是安静了一会,刚跑出去的邹霜又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一头扎进了房间里。
杜舒云坐在桌子上扭头看她,也只有在邹霜在的时候,她才不是那个姿态优雅有度的女人,“怎么又回来了?”
邹霜似乎在里面翻找东西,“我想起来了,放假的时候,班主任跟我们说要穿校服,你也知道,我们班主任跟个灭绝师太一样——”
邹霜手上拽着一件灰扑扑的校服出来了,也不知道放到哪里了,脏成这个样子。
杜舒云擦了擦嘴,将擦嘴的纸巾按在筷子旁边,“你们是八点半上课,现在是八点一时了——你……”
“啊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邹霜这下子也不往外面冲了,抓着脏兮兮的校服站在门口,就跟放弃了挣扎一样。
绕在桌子下面的狗被她这高分贝的声音惊扰,冲着邹霜叫了一声,“汪——”
坐在位子上的韩景宇突然站了起来,“阿姨,我送她去。”
还站在门口的邹霜都愣了。
“你去门口等我。”韩景宇看也不看邹霜,从车棚里推出一辆自行车来。那自行车还蛮新,是来这里偷师的人跑了之后没带走的。杜舒云看了不舒服,也一直没处理的。
邹霜整个脑子都在韩景宇说要送她的时候晕乎着,晕晕乎乎的走到门口。
韩景宇把自行车搬出去了,停在门口,抬脚跨上去,一只腿撑着地,“上来。”
邹霜整张脸都红了,一只手抓着背包,一只手抓着校服,姿态有些扭捏的坐了上去。她今天穿的是蓝色的短裙,那短裙在膝盖上一点,上面穿着一字露肩的白色针织,看起来清纯的很。
韩景宇转头看她坐上去之后,骑着车往巷子口去了。
邹霜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抱他的腰,就听到韩景宇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不认识路。”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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